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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然是最美的教学之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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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4-4-16 01:02:31 | 只看该作者 回帖奖励 |倒序浏览 |阅读模式
原文地址:曹文轩评课作者:罗大耳朵
自然是最美的教学之美
——在第九届全国阅读教学大赛发言稿
曹文轩
北京大学  曹文轩

常高兴坐到这个地方。看到诸位小学语文老师,我感到非常亲切。……参与你们的事情,我一直以为是应该的,这些年,我一直这样做。当我走在大街上,看到几个小学生走过来;当我看到一个学校的大门打开,那么多的小孩从这个校门涌出来的时候,我常常在心里说一句话:他们,就是我的衣食父母。为什么这么讲?我写的那么多的书,都到哪里去了?《草房子》出版十周年,居然印刷了150次,少则一次印万册,多则五万、八万,大家拿每一次印刷的册数去乘150次,你去想一想它的总印刷数是多少?我可以肯定的告诉大家,这是十几年在中国,没有一本书,达到如此大的发行量。《青铜葵花》现已超出《草房子》的印刷数印刷,我其他的作品也总是一版再版,那么这些数字到底哪里去了,都是到孩子手里去了。所以我说,他们是我的衣食父母。可是又是谁让他们成为我的衣食父母了呢?是诸位。这也是我愿意来到你们中间的非常最重要的原因,是你们用你们的慧眼发现了我的这些作品,把这些作品推荐到孩子手上,让孩子有喜欢的东西,是你们让他们变成了我作品的读者……我的衣食父母。所以我说,我如果能够与你们一起做一些事,是我想对你们表达一份谢意,这是我心里话。
你们让我来评课,可是我是一个外行。但外行是很有价值的,一个会议,特别像这样如此大规模的会议,我告诉你们,如果你们不请来一两个外行,这个大会是很难达到圆满的结果的。因为外行有的“诽言”会刺激内行人,从而打开思路。可惜的是,我还不算是很地道的“外行”。这些年我一直在参与中国的语文教育与语文教学,听过若干的观摩课,编过数部官方的、民间的语文课本和读本,对这两天的观摩课,我想用深??这个词来代表它,今天讲述的语文课,居然能达到如此的境界,应该是中国教育的一大幸事。两天半的观摩,使我学习到、感受到了一句话,就是:讲课是一门艺术。下面,我在对这两天的观摩课的评点时,可歌颂之处,可圈可点之处,我就不多去做描述了。我只想说那些令我们困惑、值得我们进一步反思的问题,那么,这些问题是不是病例子。我不想在他们中间找出一种逻辑关系。

我的第一个话题是:观摩课与常态课。
不时听到有人在议论、在评价各种名目的语文教学、观摩课,在肯定之余,往往会对观摩课进行贬义性的评价。其中一点,集中在观摩课的“表演”身上。甚至有人怀疑:你们这两年一度的声势浩大的,观摩活动。……你们小语界很重要的人物,反映了这情况。这里我想对此类观摩课进行学理性的证明,向诸位指出此类观摩课的必要性,以及意义所在。观摩课必然是具有表演性的,因为它现在有诸多的观众,今天这里有三四千人,环坐在这里,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中间,这样小小的区域,也就是如此的课堂。无论哪里的讲课老师,那么在这个特定的情境中,都不可避免的成为表演者,他心里很清楚,他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在众目睽睽之下,他必须照顾全部观众,将他的表演、表情做到极致,而我们—所谓的观摩者坐在这里静静地观看着那个执教者,这个时候,大家想一想,我们与坐在剧场里观看演出,其实没有本质差异。我们在看戏,我们在看一幕、一台独幕剧,或者说一台大戏。另外,我们谁都知道,那个拿着麦克风,参加操作的执行者,他的背后有一个团队,我们谁能知道,他在进入中间这个小小的区域—他的舞台之前,是经过长时间的排练的,他的课程设计是精心策划的,并且是在他身边的同事以及专家的摸索讨论指导的。我想这样的一个活动来讲,所有的讲课者、大赛,没有一个人只是他个人的行为。这之前,没有一场演讲,也绝无一人帮他出谋划策,事实一定是他的设计是吸取许多人的意见之后,反复推敲、反复修改过的,这些同事专家甚至会细致到执教的服装、声音的音调、语速等方面,都会一一提出他们的看法,那么这些人所承担的任务是导演,无论从那个意义上讲凡是观摩课都是一定具有表演性质的。
阅读我现在讲一个问题,为什么就不能是表演性质呢?我们为什么去贬义的去看表演性质呢?没有表演性可能吗?除非从此取消观摩课。我想借用时装表演来比喻观摩课,当身材窈窕的模特从T形台上款款走过来的时候,我们都知道,他们所展示的服装无论怎么好看,实际上是没有几个人能够穿着的。但是,我们又必须知道,正是他们的表演引领巴黎、伦敦,以及全世界的跟风潮流,从而对让人类更加的美丽,漂亮。观摩课是一种特殊方式的教育,我们评价它的价值大概不能从能否复制去考量。他与常态课有很大的差距,如果一位语文教师每一节日常的语文课都要学着观摩课去上,那么费尽心机、那么处心积虑,那么投入与用力,我想用不了多久,我们就一个一个的被累死在讲台上。(笑声、掌声)
现在,我又讲一个问题,如果我们以一节常态课的形式讲一堂观摩课,我就想问你,你会坐在这里吗?你会给予他以很高的评价吗?我以为,观摩课的意义是他向我们展示了各种授课模式,体现了某种新鲜的教学理念。青年教师阅读观摩活动据我所知已经是第九届了,往届的我没有参加过,但我可以推断出以往的八届活动一定在很大程度上影响着整个中国的小学语文教育与小学语文教学,我相信我的这一个判断。当然,同样都是观摩课,有很大的差别,甚至?天壤之别。那么,什么样的观摩课才是值得称到的观摩课呢?我们可以从多个维度去考量,其中一个非常重要的维度,就是看他是否留下了表演的痕迹,是表演但是不着一丝痕迹那是最高的境界。看戏的人忘记了看戏,是那个执教者也就是那个表演者最大的成功。据说,如今小语界正走在返璞归真的路上,这是我讲的第一个话题。

第二个话题,漫读与细读。漫,散漫的漫。
怎么去阅读一篇课文?阅读、阅读,阅为默默的看,读为有声的念,阅读的本义其实只是指看或是念出作品,并没有其它的含义。可是一节语文课对老师来讲,并不是看或是念,而是讲。从这个意义上讲,一堂语文课其实是一堂解读课,更确切的提问应该是这样:这就是怎么去解读一篇课文?两天的语文观摩课,老师各有各的解读方式,又有大家共同使用的方式。比如:细读法。无论是低年级的课,还是中年级的课,老师们,说到底这节课老师们都使用了这个方法,并且使用的非常的地道。究其细读无非是在这样的几点上,一、咬文嚼字。我以为这一点非常适合小学的语文教学。因为字词学习,毕竟是小学生特别是中低年级学生的基础学习。我很惊讶老师们对于字词细致入微的解读,他唤醒了我现代哲学的记忆,我居然在这个课堂上与现代哲学的观念相遇了。哲学在打了四个世纪的战争,头破血流之后,在二十世纪中叶在一个早上,放弃了战争,握手言和,回到了同一个起点上,这是语言,哲学的发现语言问题才是哲学的关键问题。他们有个共同的看法 ,如果不把语言问题搞清楚,那么我们用于思维和用于表述的语言必将导致我们职业到达我们生命的悲剧.他们发现语言的巨大审美性, 发现语言与之存在之间隐密的关系,一个个的词在规定语法的组织之下向我们呈现了一个世界,世界上的所有一切。可是,现在的哲学家们发现许多词所代表的对象已经不存在了,但这些词还在,还在参与我们的思维与表述。所使用的语法也是有问题的,现在,我们不去讨论这个非常复杂的问题,我们只说最近的,就是现代哲学让我们看那一个个的词,非同小可,每一个词都代表存在的一个存在的状态,甚至是存在的基本状态。有一个大家都知道的作家,叫米兰.昆德拉,他写了一部一部的小说。他发现一部小说其实不用太多的东西,怎样去琢磨这个词就足够了。他琢磨的“轻”这样一个字,所以他写了《生命不能承受之轻》。……听不清楚等一系列的单词,这次听到老师们讲课仔细解读一个一个的字一个一个的词,让我再度体会到字词真的了不得。而且我发现,我们中国人早就明白了字词与存在之间的关系,从古至今,我们都十分热衷于、擅长于咬文嚼字。加之汉字又是一种特殊的文字,它的每一个字本身就是存在中某一对象的口号。因此,细读字词对于孩子学习语文而言,当然是必不可少的。细读还包括对作品某一个细节的分析,这在《匆匆》一课,《圆明园的毁灭》《普罗米修斯》等课里头都有体现。比如黑龙江赵高老师对“我不禁头涔涔而泪潸潸”的分析。细读固然是妙法,但我们不可能对每一个文章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细读,倘若如此,那么一篇课文我们就可以讲一个学期。我们只能慢读与细读结合,只有两者结合,才会产生节奏感。一个人,一辈子活的是否有质量,就看这个人活的是否有节奏感。一堂语文课,也是如此。有一个小说家叫田金兰,他在谈到小说写作的时候说,写小说尤如骑马,跑跑停停。有风景处,就立马停下来细看,没风景的时候连抽几鞭,快马跑过。滑动与停留,何处滑动?何处停留?这就要看一个人的眼力和功夫。一堂语文课,当如骑马,要跑得好看,跑得自在。不妨琢磨一下……

我第三个话题是自然是最高的教学之美。
这里的自然包括讲课者的腔调,……,语言表达的准确性,情感的分寸感,对课文恰如其分的分析,环节之间的过渡,甚至包括讲课者的动作幅度,以及他的着装是否得体。一个老师讲课的功夫,其实就是拿捏的功夫。因为课讲好了,总体而言,作为讲课者的讲授,还是比较自然的,但还可以进一步考究。个别讲课者,用力过猛,还可将自己打压一点。具体来说:
一、要将讲解课文的语调与朗读课文的语调区别开来。我想,个别老师讲课,给听课者的留下不自然的感觉,主要是因为他没能将讲解课文的语调与朗读课文的语调加以区别。讲解课文就是正常讲话,不必拿腔拿调。是说,一般的说,可以形象,可以做作可以带着情感,但一定不要用朗读课调说,演话剧的腔调。讲解课文的语调就是我们日常讲话的语调,小点声音,我看就可以了。我们发现没有,因为有此教学,许多孩子的日常讲话都不再是日常讲话的语调了,而是读课文的语调。你看看电视台在采访孩子的时候,孩子是怎么回答电视台记者采访的,他是用功课的语调在回答记者的采访,这个大概是与我们语文老师,一年一年的那种语调的教学是有关系的。
二、要将感情控制在适当的区域内。记得在审查新课标修订的标准时,我对要有感情地朗读课文一说,多少有一点疑惑,准确一点说,不是对这句话的疑惑,而是对这句话可能不正当的理解的疑惑。事实是我在听了若干次课之后,我看到了一种理解不当,我们的一些讲课者穿破了感情饱满的底线,而进入了感情夸大的区域。感情夸张,无论是低年级的课还是高年级的课,我以为这都是不当的。感情的表达应当是自然而然的,有一个德国女学家叫莱辛,她写了一本很有名的书叫《拉奥孔》,这本书分析了一个著名的雕塑。这个著名的雕塑取材于童话,这个童话是说拉奥孔父子被海上游来的巨蟒缠绕,莱欣面对这一雕塑,就问了一个看似不是问题而实际上是一个非常重大的问题,他问拉奥孔父子:被海上游来的巨蟒缠绕,为什么呈现的不是痛苦的哀号,而是极致的开心?莱辛这样回答,他说,如果拉奥孔父子的表情是哀号的话,那么反映在雕塑上,势必留下大张的嘴巴,而大张嘴巴看上去是黑洞,黑洞是丑陋的,这与古希腊的美学原则是冲突的。古希腊最大的美学原则是美,因此,雕塑的作者将哀号制作成有极致的开心,由此,真正的艺术,会把感情控制在到达顶点前的一步,饱满但又极致,这大概是我们所有执教者需要把握的,充满感情。一般人若没表情,是件悲哀的事情。  
三、阐释与引申要适度
作为一个讲课者,其责任绝非限于带领孩子阅读课文,他还要阐释和引申课文。优秀的讲课者,从来不是只讲文本,通过他的阐释与引申,而使文本升华,使学生获得最大的收益。但常常也就是在这一点上出问题。我们不夸大,或者说过度地阐释引申文本的意义,显得很生硬,升华与拔高是两个很不同的概念。拔高与自然相悖,应当放弃。当这个执教者方方面面都抵达自然的境界,他的语文教学修养也就到了最高的境界。关键是你预期必定影响孩子,你有你跳高的叙述方式,跳高的情感方式,跳高的实际方式,告诉了孩子应当如何去做,如何表达情感,如何阐释人品。如果一个孩子,因为他的语文老师一节又一节的语文课,他的说话表达感情等方面都显得不自然,显得矫揉造作,这就实在太糟糕了。所幸的是,我们的语文老师都警觉地意识到这一点。听崔峦老师讲,相比于宁夏的这次活,这一次的活动在这一方面已经发生了根本性的变化。我也感觉到了。

我第四个话题是:技法与大法
教学要讲方法,这一点毋庸质疑,尤其是中小学教学。大学教学固然也要讲究方法。但大学教学更注重授课的内容与品质。往往对方法忽略不计。大学教学几乎从来不讨论教学方法的问题,中小学教学讲究方法,那是因为孩子们在成长过程中,他们的认知心理是不健全的,认知能力是有缺陷的。我们必须能够吸引他们、引导他们、调动他们、启发他们、使他们产生深厚兴趣的方法,从而达到让他们有效而愉快地接受知识的能力。听了两天半的课,感受到了各小学老师讲课的方面,各有各的门道,各有各的招数。据不完全的统计,教学方法有二十多种:什么暗示教学法,情境激励法,活动教学法,动态教学法……教学法等等,还有一大堆洋名的,比如,奥尔夫教学法,……教学法,林木教学法,苏格拉底问答法……等等,那么所有这些方法都来自不同的授课者的教学实践,也许都是行之有效的。当然也是不可非议的,但我以为,如果我们攻于这五花八门的方法,沉溺于对这些方法的使用,却是值得我们疑惑的。这些所谓的方法,其实只是一种技巧,故而它是雕虫小技,但却不是根本性的方法。我以为,方法是分级的。一级方法应该是哲学意义上的方法,是关于如何思维,如何认识存在,如何叙述这个世界的方法,是大法。比如在分析这件作品时候,你要告诉孩子们一个道理,这就是这个世界有多种解释的可能性,从而使他们能选择不同的角度进入作品。比如告诉孩子一个道理,这个世界运行的动力是来自两级之间和多级之间摇摆,从而让学生看到一篇记叙文是如何向前推进的,一篇议论文又是如何在正题与反题的博弈中最后完成的。我以为,这些看似形而上的道理,孩子们都是懂的。主要是看你用什么样的语言去表述。我想说一个看法,离哲学最近的是儿童,有技法,又有大法,我们就有理由期待期望、期待最理想的语文教学。

我的第个话题是:预设和落空
一份条理分明的教案一切都是预设好的,当执教者面临一群随地调来他从来没见过的孩子的时候,冒险就开始了。这些孩子不是执教者与之朝夕相处的孩子,他们的品性、认知能力、知识水平,所有一切,执教者都不清楚,而他却当场与他们演一台大戏,我想这就是观摩课的魅力所在。这些年,许多次听语文老师的观摩课,许多次我在下面为执教的老师而焦急,他拿着麦克风尴尬地走动在课桌之间,让孩子们回答他预设好的一个问题,可是,要么那些孩子们没有领会他的意思,要么就是撞上了一群木讷的孩子。那些孩子只是呆呆得望着或者是躲避他的目光,而他却在固执的追问着启发着,他以为是把一个石子扔进了池水中,可以看到一种漂亮的水花,听到一声清脆的叮咚声,可是现在的情况是:这不是一池水而是一片水泥地。他的设计、他的期望过高了,这个执教者在这一刻,刻骨铭心地领略一个单词——尴尬,观课人也领略了这个单词。还有,那些孩子也都在难堪的窘迫之中。那么在如此情境之中,是坚持还是撤退?我以为聪明的选择是撤退,坚持很可能是无效的,只能陷入更严重的尴尬。我们都知道此种时刻悄然撤退是一个潇洒而美丽的动作。要么,你就要有应对不测的第二第三方案,课堂其实在演绎那个老师的智慧。

六,满堂灌与不作为
从前的中小学课堂,是老师的一统天下,老师只管讲,学生只管听,一上一下,是固定不变的格式。这格式的背后,其实是专制,是非民主。现在这个局面也颠覆了,至少是大庭广众的观摩课堂上,我们看到的是师生平起平坐、其乐融融,看到的是对听者的尊重与无尽的信任和期盼。于是,我们看到了一个几乎程式化的进行方式的变式——一问一答,从前那种满堂灌一夜之间也变成了……而我们将此误读为民主,误读为现代的教学理念,误读为以学生为本。我曾几次在观摩课上表示过我的看法。我说,一个老师不只是有一份设计性很强的教案,还应当有一份像样的讲稿,一堂语文课不只是提问,不只是永远让调皮的学生……十分地道的话语像宝石一样镶嵌在整个教学过程中,这些话熠熠生辉,照亮了课堂,也照亮了听者的灵魂。你必须知道你是老师,老师本来是讲课的,讲课是他的天职,他可以不时的巡回在课堂之间,将话筒送到一个孩子的嘴边。你说,当那个孩子回答之后,你立即说一句:真棒!其实有时候那个孩子的回答未必真棒;然后,你再把话筒递到下一个孩子的嘴边,但总不能无休无止。我们是讲授者,不是一个递话筒的人,这并不代表民主,也并不代表调动学生的主观能动性。有时,碰到那种木讷的班级,眼见着在问,不答或者不能回答、无效回答的时候,你就看到那个时间就白白的哗哗的流走,你真是在心中可惜,讲一堂语文课讲到一定知识密度的份上,让听课者大有所获,这也是以学生为本。我发现,现如今,那个高贵而静默的讲台,形同虚设。而我以为,一个讲授者,当知道讲台是属于他的,那是他的位置所在,那是他发声,发智慧之声、发启蒙之声的地方,给每个孩子发声的机会。将教鞭当成羊鞭,将这群羊赶起来,去山坡,去草地,去水边,这是一幅现代画,现在课堂最生动的画面,但这并不应当以讲课者的失语为代价的。我希望在一堂课上,讲课者不时的有醍醐灌顶,连那些愚顽的孩子顿开茅塞的眼时,孩子的尝试不应当以老师的无所作为而得以实现。最理想的课堂当是师生强强集合,有丛丛鲜花,也有独领风骚,孩子领悟你的睿智、才华与风采。
一问一答的对话是先贤大哲产生哲思的经典方式。苏格拉底与他的门徒们,孔子与他的门徒们的问答早已成为千古佳话,但那毕竟是哲人与哲人的对话,是大哲人与小哲人的对话,我们可以用这样方式,但是不应当一堂课就只有这样方式,对话与独语兼而有之,相得益彰,那才是语文的理想国。

我的第七个话题是:阅读与写作
老师们的课都讲得很好,我曾在许多地方讲过,也跟同事们说过,课讲的好的是中小学老师而不是大学老师。我曾经跟我的同事们这个话。当然也有一些遗憾,比如:较好将阅读与写作联系起来,这两天的课,我依然有这样深刻的感受,对文本的分析不是在字词上或是在对……的理解分析上,较少回到文本的形式上、回到文本的写作艺术上,这可能有些问题。语文的最大任务是什么?是培养孩子的写作能力,往大里说这是与人的培养相连的,一个完人,完整的人,完美的人,完善的人必有一个能力就是写作能力。我去给下面的学校给孩子讲写作,曾讲过一句话,我说一个人能够写一手好文章,这是一个人的美德;你日后无论从事何种工作,从军也好、从政也好,从工从商也好,都得有一个基本的本领,这就是写作的本领。个政治家,如果做一个报告都要他的秘书来写,这样的政治家充其量就是一个政客而已,真正的政治家,特别是那些大政治家,都是著书立说的人,马克思、恩格斯、列宁是,毛泽东也是。讲语文,不能不讲文章之道,不能不讲文章之法,也许我是一个写作的人,我对于文章的形式、文章的方法非常的在意,记得我参加语文教材编写的时候,当时,有一篇东西,是邓小平在香港回归的讲话,是一篇非常重要的历史文献。我建议我说,这篇讲话不适宜放在我们的语文课本里头,你告诉我让一个语文老师怎样从语文的角度向学生去讲这篇课文,它和马克吐温《我有一个梦想》有很大的不同。那篇演说词非常的完整,从开头到结尾,还有他的修辞,我记得那篇课文最后……在那篇课文里有大量的排比句,然后我引导学生注意演说词这种文体他有独特的修辞方式,这就是大量使用排比句,因为演说的目的无非是煽动民意……大量的排比句就能达到这样的效果,这样我们就可以回到语文的角度,可是邓小平的这个讲话我们又能从语文的角度讲什么呢?我记得当时是把这个东西拿下来的,但是前不久我又才知道它仍然还放在里头,因为中国的特殊情况。
然后参加完人教社语文教材的编写之后,我又编了一套书,这可能老师不清楚,因为这不是教材,是语文读本,是为中学编写的,我给它取了一个名字,叫《第二语文》,是由南京师范大学出版社出版的,这个名字意味深长。国家语文叫“第一语文”,我们民间的语文叫“第二语文”,我只想编写“第二语文”来弥补我在编写“第一语文”的那些遗憾,我不同意大家对于国家语文的过分的指责,你要知道,国家的语文是代表国家的意识形态的,是代表国家的主流价值的,它只能这么编,是非常严格的。所有的国家都是这样,不只是中国。比如说作者,这个作者写了很多好文章,可是这个作者有问题,那么这个作者的东西就不能进入国家的语文教材,这是毫无疑问的。周作人是汉奸,你能把他的东西放在高中语文教材里头吗,可是他的东西确实写的不错,没关系,放在“第二语文”里头。因为那个是代表国家的,代表国家的东西只能以这样的方式来编写,不要对国家的语文教材过度的责备。
那么我在教语文的时候,对我的学生们讲,凡是选到标准语文里来的东西,无论长短,必须在文章上有独到之处,也就是说,在写作上有独到之处,我记得有一篇东西。这篇东西,放在教材里面显然不合适,是一个日本人的一篇悼词。这个人是一个批评家,被哀悼的人是个作家,你看他这个悼词是怎么做的?……  
我们所有的老师都明白悼词这个文体,谁谁谁,生于哪一年哪一月哪一天,死于哪一年哪一月哪一天,终年多大岁数。然后将他在世的时候为人民做过哪些事情,最后是让我们化悲痛为力量,最后让那些亲人节哀,这就是我们看到的悼词。可是,那个悼词是怎么写的呢,他一上来,就开始骂那个墓地里的人说你这个人,太自私了,这块墓地,是我很久很久之前就看中的,你却抢到我前面去和我争,多少年以后,我也来了,我告诉你,我实在不想和你做邻居……我就一边看那个悼词一边笑,我心里……你就能想到那个死去人活着的时候的和写悼词的人生前是多么要好的朋友,不然,他是不可能这样写的。大家想一下,像这样的一个文章,一个语文老师稍加点拨,孩子就知道什么叫文章之道,什么叫文章之法,不用多讲。
可是我们现在,在讲语文的时候,我们很难回到文本的形式上,很难回到文字的写作上。两天听下来,有时候会星星点点涉及到一点点,但是很少,我认为是不够的。记得有一年我去浙江讲课,正好赶上他们刚刚学完契诃夫的小说《凡卡》,我就问孩子们:这篇小说写的是什么?一个孩子把手举得很高,他一站起来就毫不犹豫的告诉我:这篇小说写的是沙皇俄国残忍的统治,字字句句写的都是对沙俄残忍统治的血泪控诉。然后我就笑了,但是我没有否认孩子的看法,因为作者契诃夫就是一个具有强烈的批判现实主义的作家,我们不排除他在小说里对那个社会、对那个制度的批判。可是,我一直在想那个孩子究竟怎样还知道其他一些什么东西呢?我就问这个孩子,我说:孩子,你还能不能从其他方面讲讲这个小说的价值呢?那个小孩想了半天,终究什么也想不出来。
我记得当时有许多语文老师在场,就对语文老师们讲说,我说如果这篇小说让我来讲,我一定要提两个问题:一个问题是那个在皮匠店里学徒的,叫做凡卡的小男孩的苦难经历不是由给爷爷写信的方式表达出来,而是改为由作家直接陈述的话,请问:这个世界上还有没有一篇名为《凡卡》的经典短篇小说?在座的语文老师,凭你们的职业敏感,你们应该马上感觉到我的问题已经回到文本上来了,回到了叙述的角度上了,回到了这样一些写作的问题上了。我又问了另一个问题,文章有一个细节:凡卡写完信,把这封信投到了邮箱里头去,老师们都知道,那个信是一个什么信?是一封永远也不能到达的信。这句话特别重要,文章没有说,但你讲课一定要点出来,要能感动人,要让人纠结的就在这儿,那个孩子是有这么一番诚意去写的那么一封信,可是这封信投到了邮箱里头,却是一封永远也不能到达的信,这个细节是这篇小说的什么——魂、点。如果你作为一个语文老师,你不把这篇小说里的这个魂、这个点,点出来,那么我认为,对于这篇课文的教学任务就没有完成。   
这两天半的观摩课,所选择的文本,我以为都可以从写作的方面讲一讲,我随便举个例子,六年级下册林清玄的《桃花心木》,那天何先成老师讲得非常的不错。也许大家还记得:“不只是树,人也一样,在不确定中生活的人,能比较禁得起生活的考验,会锻炼出一颗独立自主的心。”如果对学生讲,将这一段由种植桃花心木联想到人的成长文字删掉,直接写到“现在,窗前的桃花心木苗已经长得与屋顶一般高,是那么优雅自在,显示出勃勃生机。种树的人不再来了,桃花心木也不会枯萎了。”我们把前面这段文字拿掉,这样一来,文章是否会更含蓄一些呢?是否会更好一些、更高明一些呢?讲课是否会更好一些呢?这两天我无意中翻到河北的五年级下册有一篇小作品叫《瘸蝉》与桃花心木差不多,但直到最后也没有点题,文章写的是一群小孩子在地上挖了许多蝉的洞穴,苏格拉底看到了,苏格拉底就跟小孩子商量:“孩子,这些东西你让我看看,明天早晨还给你。”因为他要看看那些蝉怎么从壳里出来的。其中有一只蝉,看它非常困难,苏格拉底就帮了它的忙。第二天早上,所有的蝉都非常自然展开它们非常漂亮的翅膀,而且都飞走了,而这只蝉腿瘸了,这时候,大家可以想一想,那只蝉身上藏着一个道理,而这个道理它没有说出来,而林清玄他说出来了。当然,我不是说说出来不可以,因为有些东西就需要说出来,但是至少跟两种……一样,你就在这个地方,无形之中跟孩子讲了什么?讲了写作。
顺便说一下,高中生在进入大学之后,应该能完成他写作能力的基本培养,但我现在告诉老师,这个任务没有在小学、初中、高中阶段连续完成,而把这个事情转让给大学,逼着大学开设写作课,为什么?因为现在许多学生的文章写不通顺,甚至连语句都不通顺,甚至是博士生,有时候你看一个博士生的论文,把头都看疼了,一个主语在哪丢掉了,找都找不回来,……文章的起承转合等等,基本的写作样子都没有掌握住,而这些东西本来应该在高中阶段完成的。有一次,我跟高中老师讲这些东西,高中老师说,这是初中老师交给我们这样的学生,跟初中老师讲的时候,初中老师说小学他们根本就没训练,就一层一层推上来。我们讲鲁迅,老师们,不能讲……,讲谁?如果讲鲁迅,不讲鲁迅小说的艺术是什么?只剩下一个思想家的鲁迅,一个文学家的鲁迅就不见踪影了。我们就不想一想,如果没有小说的艺术,还有鲁迅吗?对优秀文本的解剖,理应包括文本的形式,文本写作艺术的解剖,特别是高年级。

我讲的第八个问题,也是最后一个问题:文字与图画。
你愿意也罢,你不愿意也罢;你喜欢也罢,你不喜欢也罢。一个图画时代铺天盖地而来,你走上大街,你走进商场,就是你足不出户,只要打开电视,你都能感觉到图画就像潜伏在草丛里的各种动物出现在你的眼前,并正向你奔跑来,海报、广告、广场上的巨大投影、漫画书的图面正日新月异侵犯文字的空间。今天,我们几乎离不开图画了。它也来到了我们的语文课堂,并正在日新月异地钻入课堂的空间,多媒体教学,竟然在不长的时间内,几乎成为我们语文老师驾驭自如的。教学手段,到了今天,特别是那些被精心设计的观摩课,没有图画的相助,那些课几乎是不可能的。这些天,我们看到沉默的粉笔,板书被冷落,一边是衣冠楚楚的幕布正成为课堂新贵。当时我在想,准备写一个童话,题目《寂寞粉笔》……怎么看待这些细微变化?我们所有人,无论是执课者还是观摩课,都从中获得莫大的恩惠。或许在座的各位这几天领略了童话音乐的美妙之处,看到了好多的画面,看到了好多的出现,对理解文本的含义起到了出其不意的作用。记得《匆匆》一课,那个富有意境的水边画面,对我们理解时的流逝效果非一般文字所能及。大家知道,文字是从哪里来的?文字是从图画里来的,文字是图画的摄像,而这一过程,经历的漫长的岁月,它是人类的大脑变得更加发达,抽象能力达到艺术程度时发生的。文字的出现,应用是人类的思维出现了本质性的规律,从某种意义上讲,文字的出现,应用于人类开始真正意义上的文明。我们设想一下,如果人类没有文字,而只有今天人看来谜一般的年画,我们今天还在哪里?我们今天能坐在这里吗?文字的出现,是人类经验的层层沉淀。文字的出现又进一步促进人类大脑的发展,人类通过文字进行思维、进行思考、踏入精神宫殿,文字使人类的历史成为一部完整的历史。但今天我们看到,它正受到图画的挤压,但今天的图画同昨天的图画并非是同等意义上的,它与文本的关系并非是进化与被进化的关系,但,它的依然让我们看到许多问题,我们有无可能因为图画的大面积进步而导致语言能力的退化呢?我们有无可能大面积的图画去掉文字表述而使我们的抽象能力下降呢?我们有无可能因为直观的图画而使我们的联想能力想象能力得不到锻炼而就不说呢?昨天,林佩菱老师讲《红领巾真好》一文里面有一个里面有“扑棱棱”地鸟飞走的翅膀发出的声音,当这三个字出现的时候,我想,孩子们自然产生了联想。假设这里出现一幅鸟飞起并发出“扑棱棱”声音的视频,情况又会怎样?后面的效果就一定比前面的效果好吗?就一定比前面只出现“扑棱棱”三个字的效果好吗?我们回到学习语文的目的上,学习语文最重要,甚至最根本的目的是什么?培养人的语言文字能力。对这点,我想,在座的各位都不可能反对。如果我们承认这个定义,再来反看图画对课堂空间的占有,我们是否同意第二个观点呢?那就只有当图画可以帮助我理解语言文字,可以帮助我们培养语言文字能力,它才是值得我们引入的。
许多年前,我看女词人李清照的材料,其中有一条,李清照弥留之际,对她的丈夫说:“日后,如果家中经济困顿的话,家中经济困顿要卖书的话,你先卖带图画的书,万不得已再卖文字的书。”当时,我一直不太理解,但这些年我才真正地理解她临终的嘱咐。有一次,与一个教研员聊天,我说,以后可以搞一个这样的语文比赛,我当时开了个这样的玩笑,说,有一词,叫“裸讲”,“裸”体的“裸”。就是什么呢?什么也不要,就是一支粉笔,一本语文书。你只要有人请我讲课,总要有人问一问,曹老师,有课件吗?我总是笑笑说:“你以为在这个世界上,有什么是语言文字说不清楚的吗?”(师笑,鼓掌。)我们在这里谈图画与文字的问题,我在这里突出一下:丝毫没有反对运用多媒体教学,反对将图画引入课堂的意思。一点点都没有,只是为了提出一个问题,这个问题就是:图画的进入是否应当是有所及至的?
一次愉快的合作转瞬即逝,很快我们将天各一方,但综合的语文教育会让我们联系在一起,虽远犹近。希望我们能再一次相见,希望能听到更好的语文课,希望听到各具风格的语文课。比如:谈笑风生的课;比如:淡定自若的课;比如:风彩儒雅的课……我有一个观点,不知道老师们同意不同意?课,最重要不是各种教学方法的比拼,应该是风格的比拼。我希望看到不只是各种教学方法的课,而是各种风格的课。我以为各种方法的课与各种风格的课不是一个同等量级的课。我以为我们能够做到。而且,我们都能够做到。
最后,我有一个小小的建议:我曾经对崔峦老师说过,我说我希望以后把会标改一改,不要叫“阅读教学”,而把它改为“语文教学”。(掌声)我的道理非常简单,因为你要叫阅读教学的话,那么我们这两天听的课都不在这个范畴之内,而我以为,你所讲的语文课文,而一篇语文课文就是一个综合性的教学,不只是阅读,所以我就建议,以后把这个阅读教学改成语文教学,我们干吗作茧自缚呢?

主持人:同志们,两天半的研讨是我们收获很多,引发了我们许多的思考,我们评委们在讨论的时候,欣喜地看到了两年多以来,大家在小学语文教学改革上迈出的步伐,同时大家也要我代表他们,跟我们的各位小学语文老师讲,我们的研究的方向是正确的,研究的方向的正确,具体是什么含义呢?下面我用崔峦老师在这一次大赛中的开幕式的讲话中的几点意见做一个概括,这几点意见就反映了我们今天正确的方向,崔老师把他的意见概括为“4+1”,这“4+1”也是我们在七月份郑州的预备会议的研讨过程当中,不断的研讨和酝酿而成的。

崔老师指的“4”是:第一,准确把握连段目标;第二,夯实识字写字教学第三,加强语言文字运用;第四,呈现学生学习过程。崔峦老师指出的“4+1”的“1”是:大力推进儿童阅读,把课外阅读挤进课堂。老师们,以上的“4+1”教学的方向性的要求,在我们这一次的大赛的课上,也有比较好的反应,作为主持人,我简单的谈一谈我对这16节课的一些认识。我认为,16节课的反映的方向性的问题是自由上的问题,就像刚才曹教授所说,在某的地方的观摩课它有具体的背景,它受到诸多方面因素的影响,所以我们对这些老师和他们的课,以及各地教研同志们拿出的经验不能够苛刻,有苛求,不能够求全责备。其实我们每一个老师都知道,不管你是观摩课,还是常态课,可以从教学研究的角度讲,可以从教学技术的追求说,没有打100分的课,何况是这样的课。所以,看这样的课,我们要看方向性的东西,要看这些课,总体上在引领全国的小学语文朝那一个方向走,向着哪一个目标前进,所以方向性的东西,是思想认识的东西,比如说关于写,写字,在中高年级的课堂上不只有写字,还有写作,写感受、写联想等……那么,有的同志可能说,某一个环节设计的不太好,做得不够,大致的说,这一次方向的引领就是让我们的语文教学中注重识字写字,注重语言文字的运用,等等。因此,方向对不对是思想认识的问题,设计的好不好是技术不断改进的问题,所以,我们对他们的课可以通过研究不断地去完善。通过听课,我认为今后在语文教学上如果有新的进展,应该在三个方面继续努力:第一,就是语文教学理论的问题。我认为,这一次我们看到的16节课和我们在两年前宁夏看的课,甚至两年、三年前,四年前所看的课。总体上看,在教学创新上,在大胆的改革上,没有更大的突破,为什么?我认为就是,因为我们在语文教学理论的认识上比较趋同,比较一致,所以我们拿出的具体的课型就很难有突破,没有新的思想,新的观念,新的理论做引领,我们就不可能突破过去的设计,因此解放思想是非常重要的。但是,从实际上看,真的没有大胆创新的课吗?其实是有的,但是为什么在我们的大赛课上却很难看到呢?我们所有的评委一致认为,受制于一个“赛”字,因为赛,所以使得大家在某种程度上不敢有更大的突破,追求四平八稳,追求让评委们在现代的教学认识上挑不出更多的毛病,所以,我们就都在原有的环节上做得更细一点儿,更精一点儿,你原来说的话,说的不错,我今天说的比你更严谨点儿,比你更深情点儿,甚至比你更煽情点儿,但从总体设计上,没有突破。因此,我讲,教学的理论问题迫切需要我们从实践中各地的教研员,各地的学校,各位优秀的老师,通过实践总结提炼生成新的教学思想和观点,同时,我们也希望我们今后有一些大型的研讨活动可以冲破“赛”字,没有“赛”,就是展示我们各地的教学创新,我想那样的话,可能我们的课更有看头,更有嚼头。(掌声)比如,在怎么用教材上,我们是可以创新的;比如,我们在怎么把一堂课的节奏发生变化是可以创新的;比如,我们怎么变革学生的学习组织形式是可以创新的;等等。总之,回到原点,回到对语文教学的最基本的概念的认识上来,如果我们用新的思想去诠释它,可能就会使我们有新的己见。

第二方面,就是要注重教学设计的研究。在这16节课当中优点我们大家都共识了,那么在问题上,我们评委也一直认为,包括我个人认为,教学内容安排的还是多。问题的设计,或者说问的还是多,大家要知道,语文课,在有限的教学内容当中,你要研究清楚语文课程的重要落点是语文能力,它不是一个语文知识的传播,不是简单的知不知道的问题,而是你要形成一种能力,如果形成能力,你就要拿出一定的时间,进行能力的训练,比如说,你敢不敢给时间让孩子去默读,去训练他默读,敢不敢用时间训练孩子的口头表达,训练孩子的朗读,训练孩子站起来怎么能够完整的清晰地表达自己的思想,这是需要时间的,你安排的教学内容太多,你就只能蜻蜓点水。所以,大家还要把自己的许多问题再梳理梳理,砍掉那些没有必要兜来绕去的问题,再比如说,在教学设计上,方法形式虽然多样,但是欠推敲,比如说,我们这次有许多很不错的老师也认为,整体上看,都很好,但是具体到好多环节……有的时候,站在学生的角度,想得不够,所以你问完之后,学生不知道怎么回答。所以你看,老师有的时候问完之后,学生答完这个了,全场的老师也都乐了,执教者自身也意识到,学生没有按我的思路去回答,那是因为你的问题误导了学生,或者说你的问题没有讲清楚。再比如说,像课件的运用,刚才曹教授也谈到了,其实,最细微本意的有一个音乐的运用,我们在考虑的时候,我们在听课的时候看到,有的课整体上很好,但是有的时候进行环节那个音乐总感觉到别扭,为什么?就是说明,这个音乐的选择和整节课的风格,和你的教学的内容不相称等等。所以我觉得,要大力研究教学设计问题。

第三方面,就是关于教材的理解问题。每次大赛的课,我认为,都反映出,一个重要的规律,哪一个语文老师钻研的教材深,把握文本、解读文本比较透彻,他在课堂上驾驭的就比较纯熟,而且整节课的方向不会错,因此我们说,16节课中,有些课虽然设计的也不错,但是你会发现,有的老师对文本的理解,是存在问题的,比如说对文本的题材的认识,因为你的教学的呈现方式必须符合文本自身的特点,如果是记叙文,你就要按照记叙文的方式去教,是寓言,你就要按照寓言的方式去教,是诗歌,你就要按照诗歌的方式去教等等。所以,我觉得,深钻教材仍然是所有教学改进的基础。各位老师,两天半的研讨,给我们的收获很多;两天半的研讨,相信会更好的指引我们全国的语文教学改革的方向。今天,大会让曹教授给我们做了精彩的评课,其实这个评课,不只是曹教授在评,不只是评委在评,更重要的是我们每一个老师用自己的思想来评,一会儿,可能要公布这次比赛的结果,结果不重要,过程最重要,大家也可以用刚才曹教授所讲的这些观点,用这些要求去衡量,去思考那些拿到更好成绩的课,为什么,更应该思考,怎么去改进它。谢谢大家倾听,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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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4-4-16 15:59:38 | 只看该作者

【2013年4月11日下午,“浙派名师与经典课堂教学观摩”活动中,曹文轩教授听了两节课后,现场做了50分钟精彩点评。】




去年的十一月,在厦门的一个五、六千人参加的小学语文青年教师阅读教学大赛中,我听了17节课。那次会议,我发表了一种荒诞的言论。我说,任何的成功活动,都会邀请外行的人来点评。那一次,我正是作为一个语文教学的外行人,参加点评的。没想到,我的评课记录稿,广泛流传。不知道是谁,推荐给《光明日报》,整整两个版面做了刊登,真是始料未及。今天,我也是以外行人的身份来谈一些观点和想法。

听了王雷英老师和张祖庆老师的课,我的总的一个感觉是,如果我们所有的孩子,都能长期享受到如此高水平的语文课,我们这个民族的语言能力,写作能力,将会怎么样?也许会多一些像莫言那样的诺贝尔文学奖获得者。

下面,结合这两节课,我谈如下几点想法:

一、一堂语文课是一个作品,也是一个文本

两位老师的课上得都很精彩,总体来说,王老师的课富有美感;张老师的课富有智慧。

我一直认为,一堂语文课,也是一个作品,也是一个文本。语文教学中,有两个文本,老师教与学的文本和被解读的文本,它们具有互文性。也就是说,老师在这节课上的文本,和被讲解的文本具有互相照应的关系。

小学语文教学,是一门艺术,一节课就是一个作品。这个作品有引入,有前奏。引入和前奏,起的作用,主要是消除陌生感。因为在公开课的语境下,执教者和听课者,是没有见过面的,我把它戏称为拉郎配。因此,老师要通过谈话,迅速将师生的生疏感、陌生感消除掉。

我关注到,王雷英老师在课堂伊始,就很注重师生的融合。她今天穿的是一件粉红色衣服。这种粉红的颜色产生和谐的、柔和的感觉,很快地消除了师生的陌生感,一下子让孩子们以为和这个老师是朝夕相处的。王老师的引入还教会了孩子们与陌生人相处的技巧。这都很好。

张老师也很注重导入,他一开始把莫言照片放上去,让孩子们观察莫言。当时我心里想,好戏开始了!

我想,经常听听小学语文老师的课,作为北大教授的我,将会提高讲课的艺术,我的课将会更受欢迎。因为我们从小学老师那里,能学到很多课堂技巧与艺术。

二、朗读的重要性还没有被充分认识

王雷英老师的课,是通过朗读开始的。整节课,贯穿着朗读,体现了一种朗读之美。王老师自身的朗读素养非常高,当她在音乐声中美美地诵读文本时,整个会场安静下来了,非常地美。我当时在想,底下应该会有掌声响起。正在这样想的时候,台下果然响起了掌声。这样的课,给人以美的享受。

这里,我想借此谈谈朗读的意义。

大家都知道,2011 版新课标里,对朗读提出了一些新的要求。其实,朗读的重要性,还没有被充分认识。

前不久,我到柏林参加一个文学活动。在柏林的10天里,会议方把我带到图书馆,就让我用中文读翻译成德文的我的作品。几天时间,我基本上就是在这样的朗读中度过的。朗读在这些国家,是非常日常的行为。不知道大家有没有读过德文小说《朗读者》,据说发行量比较大。这和序言有关,这个序是我写的。

(介绍《朗读者》一书的梗概,略)

可以说,朗读超越了喧嚣,超越了生死。

朗读还有一个大的好处,帮助孩子加深对文本的理解。教师朗读一个文本,他一定会把重音押在一些词语上。中国的汉语,是有节奏感和音韵美的,通过朗读,我们可以帮助学生体会这个民族语言的音乐感。我在德国,用汉语朗读。我的普通话水平是不怎么样的,我的朗读当然谁也听不懂,但是他们听得津津有味,他们说这是一首歌。因为,中国汉语,是抑扬顿挫的,有音韵之美。所以我说,语文课,要通过朗读,让孩子们去体会汉语的语言美。

我认为,一个语文老师,应该是一个合格的朗读者。合格,与普通话无关。我曾经在江苏的一次会议上,朗读了一篇自己的东西,得到了与会者长时间的掌声。因为,我读得动情,读得投入。

此外,我还认为,朗读是一种仪式。人在朗读的时候,这个世界是神圣的。中国是这个世界上仪式感很差的国度,我们几乎没有什么规范的仪式。比如我们的追悼会,是没有仪式感的。人们参加葬礼,乱穿衣服,有人穿得花花绿绿,甚至穿裙子,这是对死者的不敬。在这样一个缺乏仪式的国度,我们能否试着用朗读来培养孩子们初步的仪式感。

其实,朗读还有一层作用,可以提升口语的品质。我们通过朗读经典规范的语言,让这些语言去改造、提升孩子们的口语品格。

最后想说,我们还可以通过朗读,可以把末流的作品,拒绝在大门之外。三流的作品,我们通过朗读,就可以读出来。我们要读第一流的作品。像今天王雷英老师和张祖庆老师所教的课文,就是第一流的作品。

三、疏与密

怎么去讲解一篇课文?一篇课文,需要讲解的地方很多。

今天,我发现两位老师,都很注重对语词的教学,老师们对字词的细微之处的开掘,非常精彩。

比如王雷英老师的“看惯了,就习焉不察”的分析,很是精到。比如,张祖庆老师在《穷人》一课书中,一个词语,一个小细节的琢磨,不仅仅是教学方法,而且是传递一种学习习惯。比如课文第二段有一处“菜只有鱼”,张老师就追问“为何每天有鱼吃,还叫‘穷’”?引导孩子们理解,因为渔夫是打渔的,每天吃只能吃鱼,这才是真正的穷啊!

是的,语词是非常重要的。语文老师要成为咬文嚼字的高手。今天,两位老师对于词语的处理的能力,我是非常惊讶的。

由此,我联想到现代哲学。在19世纪,各种哲学一直在打架。但是到了20世纪,各种哲学忽然不打架了。大家回到了词语上,不把语言的问题解决了,哲学就解释不清楚。

捷克有位流亡作家,叫米兰.昆德拉,他的每一部小说,都在一直琢磨一个词语。《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轻》就在琢磨“轻”这个词语;《不朽》就在琢磨“不朽”这个词语。

在这两节课上,老师咬文嚼字咬得很厉害。但有些地方,老师却一笔就过去了。两位老师的节奏感掌握得非常好,该疏朗的疏朗,该紧密的紧密。就像王雷英老师在课堂上说的“放弃掉了,又得到了很多”。

确实,多和少的是一种辩证关系。一节课不可能面面俱到。有些东西,要轻轻地忽略过去;有些东西,则要紧紧地抓住不放。

四、众说与独语

在厦门的会议上,我曾经非常严肃地指出:这些年我听了很多语文课,我发现你们的语文教学从原来的“满堂灌”到现在的老师“满堂不作为”。语文老师变成了递话筒的人,整个人就行走于学生之间,很少听到老师的讲解。这些老师往往给出这样的解释“以生为本”。“以生为本”,并不是不要老师职责啊!

老师,您应该知道,您所在的位置在哪里!您不要仅仅是给学生递话筒——递话筒谁都会。要知道,讲台是属于您的。一节课,老师在课堂上,要有那么一段精魂之声,智慧之声。我想,一个优秀的语文老师,不应该只是有一份教案设计,还应该有一段精彩的讲稿。一堂课,没有相当精彩的语段,这样的课,是不够的。

今天,张祖庆老师的课在结尾处,有一段很精彩的讲解,不知道大家是否留意到?这段讲解,关系到经典文本如何阅读以及对于经典的姿态。值得细细回味。一节课,就应该有这样的精彩讲解。

课堂,应该有学生的众说纷纭,也应该有教师的精彩独语。教师,要对得起神圣的讲坛。

五、欣赏与解读

我一直思考一个问题,小学语文课,讲一篇作品,与大学语文课区别在哪里?

我的基本观点,小学的作品,是欣赏;大学的作品,是解读。

今天,两位老师都是以欣赏为主,带着学生去发现文本的美妙。欣赏,是培养学生的感性。对于语文教学来说,感性的保持,是非常有意义的。我在大学里看到,现在的大学生,已经不知道怎样欣赏一篇作品,一上来就解读。而今天两位老师,是围绕着两篇艺术品,带着孩子们去欣赏。相比于解读,我更喜欢看到一个语文老师的姿态,是欣赏的姿态。小学语文课,应该先欣赏,后解读。不然,一味解读,文学就成为了被福尔马林浸泡过的尸体。

从这个意义上来说,两位老师的课,让我们看到了鲜活的文本。欣赏,让文本复活了。

六、阅读与写作

关于阅读和写作,我特别要说一说张祖庆老师的这节课。

张老师的这节课,始终把写作与阅读紧密联系在一起。我在厦门听了17节课,批评17节课没有一节课是站在表达的角度来教的。我想,要是当初有像张老师这样的一节课,我就不会这样批评了。当时这些老师,确实没有给孩子们讲文章之道,文章之法。

张老师在教学中,多次称托尔斯泰是一个写作高手。我想说,张老师也是个教写作的高手。这节课,他始终把阅读和写作联系在一起。语文教学的一大目的,就是培养学生的写作能力,培养语言文字的运用能力。

在教学中,我们关注到了,张老师让学生关注在全文中起承上启下作用的短句子——“睡觉还早”。老师和学生紧紧抓住了这句话,充分地体会了这句话这篇文章中所起到的作用。这就是指向于写作,指向于表达。给我的惊喜还有,最后一个板块中呈现出来的一张对比的表。右边一列,是灰底色呈现关于屋外环境描写的词语,左边一列是红底色的关于室内“温暖舒适”的环境描写的词语,屋内的温馨温暖与屋外的又黑又冷,形成鲜明的对比。老师引导孩子们理解,这样的对比,不仅仅是写作技巧,更多的是呈现人性的温暖。穷人是非常值得我们尊重的。穷人虽然穷,但是因为有着这么一个贤惠的女主人,出海打渔的丈夫,才会有着对家的眷恋,家能让他享受大海上享受不到的温暖。

张老师的《穷人》一课,由始至终,把阅读和写作紧密联系在一起,难能可贵。

七、漫游与回归

语文课是一种对话,对话应该有话题。话题是对话的触手。有时候,话题相对集中,有时候会发散开来。

我想打这样一个比方:课文,是一棵树;老师是一只大鸟;孩子们是一群小鸟,阅读,就是这些鸟一起栖息于文本这棵树上。但这些鸟,不能总是呆在一棵树上,要允许它们飞出去,最后又要飞回来。

语文课堂上的话题,要集中和发散相结合的。语文课应该给小孩子一个开阔的视野。张祖庆老师在上《穷人》一课,随机提到了莫言、张艺谋、雨果、草婴、海明威,给孩子们的信息量非常大。但最终,又落到了对文本的欣赏与发现上来。

这就好比,鸟在天空自由翱翔之后,又落到这课树上。


【此发言稿根据课堂听课记录与回忆所整理的发言概要,未经曹文轩教授审阅。如有出入,以曹文轩教授评课现场录音为准。】

  
曹文轩:语文课的几个辩证关系


最近几年,我一直在参与中国的语文教育与语文教学,听过若干观摩课,编过数部官方的、民间的语文课本和读本。这两天半的观摩,使我学习到、感受到了一句话,就是:讲课是一门艺术。在对观摩课作评点时,我不想过多地描述可歌颂之处、可圈点之处,只想说那些令我们困惑、值得我们进一步反思的问题。

一、观摩课与常态课

观摩课必然是具有表演性的。观摩课的意义是它向我们展示了各种授课模式,体现了某种新鲜的教学理念。

不时听到有人在议论、评价各种名目的语文教学、观摩课,在肯定之余,往往会对观摩课进行贬义性的评价。其中一点,集中在观摩课的“表演”身上。这里,我想对观摩课进行学理性的证明,指出此类观摩课的必要性以及意义所在。

观摩课必然是具有表演性的,因为它有诸多的观众。讲课老师在这个特定的情境中,都不可避免地成为表演者。他们心里很清楚,自己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在众目睽睽之下,必须照顾全部观众,将表演、表情做到极致。而我们——所谓的观摩者,坐在这里静静地观看着那个执教者。

大家想一想,这个时候,我们与坐在剧场里观看演出,其实没有本质上的差异。我们在看戏,在看一台独幕剧,或者说一台大戏。谁都知道,那个拿着麦克的执行者,他的行为绝不是个人行为,他的背后有一个团队。谁都知道,他在进入中间这个小小的区域——他的舞台之前,是经过长时间的排练,他的课程设计是精心策划的,并且是他身边的同事以及专家多次讨论、反复推敲、反复修改过的。这些同事、专家甚至会细致到对执教者的服装、声音的音调、语速等方面,都会一一提出他们的看法。上课老师的这个团队所承担的任务是导演,无论从哪个意义上讲,凡是观摩课都具有表演性质的。

我现在讲一个问题,为什么就不能是表演性质呢?我们为什么贬义地去看表演性呢?没有表演性可能吗?除非从此取消观摩课。我想借用时装表演来比喻观摩课。当身材窈窕的模特从T形台上款款走过来的时候,谁都知道,他们所展示的服装无论怎么好看,实际上是没有几个人能够穿着的。但是,我们又必须知道,正是他们的表演引领着服装潮流,让人类更加美丽、漂亮。观摩课是一种特殊方式的课,我们评价它的价值,大概不能从它能否复制去考量。它与常态课有很大的差距,如果一位语文教师每一节日常的语文课都要学着观摩课去上,那么费尽心机,那么处心积虑,那么投入与用力,我想用不了多久,老师们就会一个一个地被累死在讲台上。现在,我来思考另外一个问题,如果我们以一节常态课的形式讲一节观摩课,我想问的是:你会坐在这里吗?你会给予很高的评价吗?

我以为,观摩课的意义是它向我们展示了各种授课模式,体现了某种新鲜的教学理念。青年教师阅读教学观摩活动已经是第九届了,我没有参加过以往的活动,但可以推断出以往的八届活动一定在很大程度上影响着整个中国的小学语文教育与小学语文教学,我相信我的这一判断。当然,我们肯定观摩课这一形式的时候,并不意味对它不需要审视。同样都是观摩课,有很大的差别,甚至有天壤之别。什么样的观摩课才是值得称道的观摩课呢?我们可以从多个维度去考量,其中一个非常重要的维度,就是看他是否留下了表演的痕迹。是表演但不着一丝表演痕迹,那是最高的境界。看戏的人忘记了看戏,是那个执教者也就是那个表演者最大的成功。据我所知,如今的小学语文教学正走在返璞归真的路上。

二、细读与漫读

只有漫读与细读相结合,才会产生节奏感。

怎么去阅读一篇课文?“阅”为默默地看,“读”为有声地念。阅读的本义只是指看或念出作品,并没有其他的含义。一节语文课对老师来讲,并不是看与念,而是讲。从这个意义上讲,一节语文课实际上是一节解读课,更确切地说就是怎么解读一篇课文。

细读最主要的表现是咬文嚼字,这一点非常适合小学语文教学。因为字词学习是小学生,特别是低、中年级学生最基本的学习内容。我很惊讶老师们对于字词细致入微的解读,唤醒了我对现代哲学的记忆——居然在这个课堂上与现代哲学的观念相遇了。哲学家们发现,语言问题才是哲学的关键问题。他们发现语言的巨大的神秘性,发现语言与之存在的隐密关系,一个个的词在规定语法的组织之下,向我们呈现了一个世界,以及世界上的所有一切。

现在,我们不去讨论这个非常复杂的问题,只说现代哲学让我们看到,那一个个的词非同小可,每一个词都代表着一个存在的状态,甚至是存在的基本状态。作家米兰·昆德拉写了很多部小说,他发现一部小说其实不需要太多的东西,怎样去琢磨这个词就足够了。他琢磨了“轻”这个字,写了《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轻》。这次老师们讲课时,仔细解读一个个字词,让我们再度体会到字词真的了不得。中国人早就明白了字词与存在之间的关系。从古至今,我们都十分热衷于、擅长于咬文嚼字。细读字词对于孩子学习语文而言,是必不可少的。细读还包括对作品某一个细节的分析,这在《匆匆》《圆明园的毁灭》《普罗米修斯》等课里都有所体现。细读固然是妙法,但不可能对每一篇文章的每一个字、每一个词、每一句话都做到细读。倘若如此,一篇课文我们就可以讲一个学期,所以,我们还需要漫读,需要漫不经意地去读。只有漫读与细读相结合,才会产生节奏感。一个人,一辈子活的是否有质量,就看这个人活的是否有节奏感。一节语文课,也是如此。小说家林斤澜在谈到小说写作的时候说,写小说尤如骑马,跑跑停停。有风景处,就勒马停下来细看,无风景的时候连抽几鞭,快马跑过,这就要看一个人的眼力与功夫。一节语文课,当如骑马,要跑得好看,跑得自在。不妨琢磨一下林斤澜先生的一番经验之谈。

三、技法与大法

离哲学最近的是儿童。有技法,又有大法,我们有理由期望、期待最理想的语文教学。

教学要讲方法,这一点毋庸置疑,尤其是中小学教学。大学教学固然也要讲究方法,但似乎更注重授课的内容与品质,往往对方法忽略不计,几乎不讨论教学方法的问题。中小学教学讲究方法,那是因为孩子们在成长过程中,他们的认知心理是不健全的,认知能力是有缺陷的。我们必须凭借能够吸引他们、引导他们、调动他们、启发他们、使他们产生浓厚兴趣的方法,达到让他们有效而愉快地接受知识和发展能力。

听了两天半的课,我感受到了中小学老师讲课,各有各的门道,各有各的招数。所有这些方法都来自不同的授课者的教学实践,也许都是行之有效的,也是无可非议的。但我以为,如果沉溺于对这些方法的使用,是值得我们深思的。我以为,方法是分级的。一级方法应该是哲学意义上的方法,是关于如何思维、如何认识存在、如何叙述这个世界的方法,是大法。如在分析一件作品时,你要告诉孩子这样一个道理——这个世界有多种解释的可能性,从而使他们能选择不同的角度进入作品。再如告诉孩子一个道理——这个世界运行的动力是来自两极之间和多极之间的摇摆,从而让学生看到一篇记叙文是如何向前推进的,一篇议论文又是如何在正题与反题的博弈中最终完成的。我以为,这些看似形而上的道理,孩子们都是懂得的,主要是看你用什么样的语言去表述。我的一个看法是,离哲学最近的是儿童。有技法,又有大法,我们有理由期望、期待最理想的语文教学。

四 预设与落空

课堂其实在演绎老师的智慧。

一份条理分明的教案,每个环节、每项内容都是预设好的。当执教者面临一群从来没见过的孩子的时候,冒险就开始了。这些孩子不是讲课者所在学校与之朝夕相处的孩子,他们的品性、认知能力、知识水平,所有一切,执教者都不清楚,而他却当场与他们演一台大戏,我想这就是观摩课的魅力之所在。这些年,我多次听语文老师的观摩课,都在下面为那个执教的老师而焦急。他们拿着麦克风尴尬地走动在课桌之间,让孩子们回答他预设好的一个问题。可是,要么那些孩子没有领会他的意思,要么就是撞上了一群木讷的孩子。那些孩子只是呆呆地望着或者是躲避他的目光,而他却在固执地追问着、启发着,以为把一个石子扔进了池水中,就可以看到一种漂亮的水花,听到一声清脆的叮咚声。现在的情况是,这不是一池水而是一片水泥地。他的设计、他的期望过高了,这个执教者在这一刻,刻骨铭心地领略着一个词——尴尬,观他讲课的人也领略了这个词。还有,那些孩子也都在难堪的窘迫之中。在如此情境之中,是坚持还是撤退?我以为聪明的选择是撤退,坚持很可能是无效的,只能陷入更严重的尴尬,此种时刻悄然撤退是一个潇洒而美丽的转身。或者,你就要持有应对不测的第二、第三方案,课堂其实在演绎那个老师的智慧。

五 满堂灌与不作为

现代课堂并不应当是以讲课者的失语为代价。对话与独语兼而有之,相得益彰,那才是语文课的理想国。

以前中小学课堂,是老师一统天下。老师只管讲,学生只管听,一上一下,是固定不变的模式。现在这个局面多少颠覆了,至少是在大庭广众之下的观摩课上,我们看到的是师生平起平坐、其乐融融,看到的是对听者的尊重与无尽的信任和期盼。于是,我们看到了这样一种变式,从前那种忽略听者、纯粹的、一问一答满堂灌,一夜之间演变成了不作为,而我们却将此误读为教学民主,误读为现代的教学理念,误读为以学生为本。

我认为,一个老师不只是具有一份很详细的设计性的教案,还应当有一份像样的讲稿;一节语文课不只是提问,应当有一段一段十分地道的言语,像宝石一样镶嵌在整个教学过程中,这些话熠熠生辉,照亮课堂,也打动听者的灵魂。你必须知道自己的身份,老师本来是讲课的,讲课是天职。我经常看到老师的不作为,不时地巡回在课堂之间,将话筒送到一个孩子的嘴边。当那个孩子回答之后,立即说一句:真棒!其实有时候那个孩子的回答未必真棒;然后,再把话筒递到下一个孩子的嘴边,但总不能这样无休无止进行下去。我们是讲授者,不是一个递话筒的人,这并不代表教学民主,也并不代表调动学生的主观能动性。

我以为,一个讲授者,应当知道讲台是属于他的,那是他的位置所在,那是他发心魂之声、发智慧之声、发启蒙之声的地方,也是给每一个孩子发声的机会。将教鞭当成羊鞭,将这群羊赶起来,去山坡,去草地,去水边,这是一幅现代画,现代课堂最生动的画面,但这并不应当是以讲课者的失语为代价的。最理想的课堂应是强强集合,有众声喧哗,也有独领风骚,要让那些孩子在那一刻领略你的睿智、才华与风采。

一问一答的对话是先贤大哲产生哲思的经典方式。苏格拉底与他的门徒,孔子与他的门徒们之间的问答早已成为千古佳话,但那毕竟是哲人与哲人的对话,是大哲人与小哲人之间的对话,我们可以用这种方式,但是,不应当一节课只有这种方式,对话与独语兼而有之,相得益彰,那才是语文课的理想国。(王春梅可写论文:《语文课上的对话与独语》)

六 阅读与写作

作为一位语文老师,你不把小说里的这个魂、这个眼点出来,我以为这篇课文的教学任务就没有很好地完成。

语文教学最大任务是什么?是培养孩子的写作能力,往大里说是与人的培养相连的,一个完整的人、完美的人、完善的人应该具有写作能力。我曾经给孩子们讲写作,说过一句话,一个人能够写一手好文章,这是一个人的美德。你日后无论从事何种工作,从军也好,从政也好,从工从商也好,都得有一个基本的本领,就是写作的本领。讲文本,不能不讲文章之道,不能不讲文章之法。也许我是一个写作的人,对于文章的形式非常在意。

我们现在讲语文,依然很难回到文本的形式上,很难回到文字的写作上。两天半的观摩课听下来,有时候会涉及一点点,我以为是远远不够的。有一年我去浙江听课,正好刚学完契诃夫的小说《凡卡》,我就问学生:这篇小说写的是什么?一个孩子把手举得很高,站起来毫不犹豫地告诉我:这篇小说写的是沙皇俄国残酷的统治,字字句句写的都是对沙俄残酷统治的血泪控诉。我没有否认学生的看法,我想知道那个学生还能了解其他一些什么,于是问:你还能不能从其他方面讲讲这个小说有什么价值?那个学生想了半天,终究什么也想不出来。

当时有许多老师在场听课,我对老师们说,如果这篇小说让我来讲,一定要提两个问题:如果那个在皮匠店里学徒的叫凡卡的小男孩儿的苦难经历,不是由他写在信里头,向爷爷倾诉出来,而改为由作家本人直接表达出来,请问:这个世界上还有没有一篇名为《凡卡》的经典短篇小说?凭你们的职业敏感,应该马上感觉到我的问题已经回到文本上,回到了叙述的角度上了。我又问了另一个问题,《凡卡》有一个细节:凡卡写完信,把这封信投到了邮箱里头去。老师们都知道,那个信是一个什么信,是一封永远也不能到达的信,这句话特别重要。作为一个讲课者,一定要点出来,要能感动人。让人纠结的就在这儿,那个孩子用一番诚意去写一封信,投到了邮箱里头,却永远也不能到达,这个细节是这篇小说的魂眼。作为一位语文老师,你不把这篇小说里的这个魂、这个眼点出来,我以为这篇课文的教学任务就没有很好地完成。

七 文字与图画

图画进入语文课堂是否应当有所节制?

一个图画时代正铺天盖地而来。今天,我们几乎离不开图画了,它也来到了语文课堂,占领着课堂的空间,多媒体教学在并不长的时间内,成为几乎所有语文老师驾驭自如的教学手段。这些天,我们看到了粉笔的沉默,板书被冷落,流光溢彩的幕布成为课堂的新贵。

怎么看待这样的课堂?恰到好处的画面,恰到好处地出现,对理解文本的含义会起到出其不意的作用。《匆匆》一课,那个富有意境的水边的画面,对我们理解时间的流逝,其效果非一般文字所能及。当我们面对这些络绎不绝画面的时候,也产生了疑惑,甚至是忧虑。文字是从哪里来的?文字是从图画来的,文字是图画的抽象表现。从某种意义上讲,文字的出现,意味着人类开始了真正意义上的文明。

今天的图画同昨天的图画并非是同等意义上的,它与文字的关系也并非是进化与被进化的关系。有无可能因为图画的大面积的进步而导致语言文字能力的退化呢?有无可能会因为超形象的图画去掉我们的文字表述而使我们的抽象能力有所下降呢?有无可能因为直观的图画而使我们的联想能力、想象能力得不到锻炼最终萎缩呢?

《“红领巾”真好》一文,有一个词语“扑棱棱”,形容鸟飞过时翅膀发出的声音。当这三个字出现的时候,孩子们自然开始了联想。假设这时出现一群鸟飞起并发出“扑棱棱”声音的视频,情况又会怎样?视频效果就一定比前面的联想效果好吗?学习语文最根本的目的是什么?培养语言文字能力。如果我们承认这一点,再来反看图画对课堂空间的占有,我们是否同意这个观点,即只有图画可以帮助我们理解语言文字,帮助培养语言文字能力,才值得引入语文课堂。

在这里谈图画与文字的问题,我丝毫没有反对运用多媒体教学,反对将图画引入课堂的意思。只是为了提出这样一个问题:图画进入语文课堂是否应当有所节制?

一次盛大的活动接近尾声。希望能够再一次相见,希望能听到更好的语文课,更希望听到各具风格的语文课。比如,谈笑风生的课,淡定自若的课,风采儒雅的课。语文课,最重要的不是各种教学方法的比拼,应该是教学风格的比拼。我以为体现方法的课与体现风格的课不是同等量级的。我们能够做到,而且,我们都能够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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