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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生生活的一次受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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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5-19 10:58:05 | 只看该作者 回帖奖励 |倒序浏览 |阅读模式
学生生活的一次受罚

作者:陈忠实

    我已记不得从几岁开始跟父亲去看戏了,却可以断定是上学以前的事。我记着一个细节,在人头攒动的戏台下,父亲把我架在他的肩上,还从这个肩头换到那个肩头,让我看那些我弄不清人物关系也听不懂唱词的古装戏。我坐在父亲的肩头,在自己都感觉腰腿很不自在的时候,就溜下来,到场外去逛一圈。及至到上学念书的寒暑假里,我仍然跟着父亲去看戏,不过不好意思坐父亲的肩膀了。
    同样记不得跟父亲看过多少场戏,却可以断定我那时候还不知道自己看的戏种叫秦腔。知道秦腔这个剧种称谓,应在上世纪50年代中期离开家乡进西安城念中学以后,那时我13岁了。看了那么多戏,却不知道自己所看的戏是秦腔,似乎于情于理说不通。其实很正常,包括父亲在内的家乡人只说看戏,没有谁会标出剧种是秦腔。原上原下固定建筑的戏楼和临时搭建的戏台,只演秦腔,没有秦腔之外的任何一个剧种能登台亮彩。看戏就是看秦腔,戏只有一种,自然也就不需要累赘地标明剧种了。这种地域性的集体无意识就留给我一个空白,在不知晓秦腔剧种的时候,已经接受秦腔独有的旋律的熏陶了。
    在瓦沟里残雪尚未融尽的古戏楼前,聚集着几乎一律黑色棉袄棉裤的老年、壮年和青年男人,还有如我一样不知子丑寅卯的男孩。伏天“忙罢会”的戏台前,一片或新或旧的草帽遮挡着灼人的阳光,却遮不住一个个淌着汗的紫黑色裸膀,汗腥味和旱烟味弥漫到村巷里。我在这里接受的音乐熏陶,是震天轰响的大铜锣和酥脆的小铜锣截然迥异的响声,是间接许久才响一下的沉闷的鼓声,更有作为乐团指挥角色的扁鼓密不透风的敲击声。板胡是秦腔音乐独有的个性化乐器,二胡永远都是作为板胡的柔软性配乐,恰如夫妻。我起初似乎对这些敲击类和弦类乐器的音响没有感觉,跟着父亲看戏不过是逛热闹。记不得是哪一年哪一岁,我跟父亲走到白鹿原顶,听到远处树丛笼罩着的那个村子传来大铜锣和小铜锣的声音,还有板胡和梆子以及扁鼓相间交错的声响,竟然一阵心跳,脚步不自觉地加快了,一种渴盼锣鼓梆子扁鼓板胡二胡交织的旋律冲击的欲望涌起来了。自然还有唱腔,花脸和黑脸那种能传到两里外的吼唱(无麦克风设备),曾经震得我捂住耳朵,这时也有接受的颇为急切的需要了。白须老生的苍凉和黑须须生的激昂悲壮,在我太浅的阅世情感上铭刻下音符;小生和花旦的洋溢着阳光和花香的唱腔,是我最容易发生共鸣的妙音;还有丑角里的丑汉和丑婆婆,把关中话里最逗人的语言作最恰当的表述,从出台到退场都被满场子的哄笑迎来送走……我后来才意识到,大约就从那一回的那一刻起,秦腔旋律在我并不特殊敏感的乐感神经里,铸成终生难以改易、更难以替代的戏曲欣赏倾向。
    我记不得看过多少回秦腔戏了。有几次看戏的经历终生难忘。上学到初中三年级,学校在西安东郊的纺织工业重镇边上,住宿的宿舍在工人住宅区内。晚自习上完,我和同伴回宿舍的路上,听到锣鼓梆子响,隐隐传来男女对唱,循声找到一个露天剧场,是西安一家专业剧团为工人演出,而且有一位在关中几乎家喻户晓的须生名角。戏演过大半,门卫已经不查票了,我和同学三四个人就走进去,直到曲终人散。无论从哪方面说,都比乡村戏台上那些农民的演出好得远了,我竟兴奋得好久睡不着觉。第二天早上走进学校大门,教导主任和值勤教师把我叫住,指令站在旁边。那儿已经站着两个人,我一看就明白了,都是昨晚和我看戏的同伴——有人给学校打小报告了。教导主任以严厉著称,他黑煞着脸,狠声冷气地训斥我和看戏的同伙。这是我学生生活中唯一的一次受罚……



    作者简介:陈忠实,当代著名作家,中国作家协会副主席,代表作《白鹿原》曾获第四届茅盾文学奖。本文有删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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