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说中国人的幽默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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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说中国人的幽默感

张放

中国人是全天下最优秀的民族，这没什么可说的。但中国人也真的没什么幽默感。沉闷地活着，辛苦地活着，喝几杯酒地活着，……。总之，就是很少有幽默感地活着。

好不容易有了一次幽默，是在厕所里：来也匆匆，去也冲冲。这八个金光闪闪的大字，开始时看着还有点意思。后来不知什么时候，却给人用宋体，以最标准的报纸头条的形式印刷了出来，好像成了一句苦苦忠告的话，失去了原滋原味：幽默。

为什么说绝大多数中国人根本没有幽默，或根本不会幽默，或根本除了说些扯蛋下流的话寻开心以外，根本就没什么幽默感呢？这得从“幽默”这个词的来源说起。这个词根本就不是我们中国人造出来的。是林语堂老先生从大鼻子们那里弄来的。自然不是原装的。有的时候，非装着幽默一把，结果给人的感觉很是别扭。

我以为，从目前活着的人的东西里看，真正掌握了幽默内涵的人，除冯小刚以外，还真不太好找到什么更高的高手了。（有持不同意见的，可以丢板砖过来。）他的《我把青春献给你》把幽默玩到了最高水平上？！

那究竟什么叫“幽默”？幽默这个词是个译音，来自“humor”。但英语所有的词都讲究的是根本含义。而这个“humor”的根本意义，不是我们中国人理解的“幽默”。林语堂用“‘亦庄亦谐’，其存心则在于‘悲天悯人’”来解释“幽默”，其实与其根本含义还有一些距离。它的根本含义是：“‘humor’是指人身体的血液的四种液体。任何一种液体都决定着人的健康状态，都与人的性情、脾气相维系。”希腊名医希波克拉底更直截了当地说，这四种液体如果失调，人就会产生痛苦，因此就会生病。如果把这四种液体调和至最佳状态，一个人就会很快乐，因此就会很健康。这就是“Humor（幽默）”的根本意思。很有趣。

再看一下“幽默”或者说“humor”的几个同意义词：“智慧wit”“讥讽sarcasm”、“机敏回答repartee”和“讽刺irony”。就说“智慧”。它与“幽默”很是不同，我最近读了周国平才写好的几篇博文，都是论“沉默”而不是“幽默”的，从字里行间深深感到的，是一种智慧，产生一种从心窝底想去体会作者思想深处的痛苦感。不过，周国平的这几篇博文中的文字，一点幽默感也没有。可能是周先生刻意追求的目标。我在此不谈。

“幽默”是令人感到发笑的一种语言表达形式。尽管与“智慧wit”“讥讽sarcasm”、“机敏回答repartee”和“讽刺irony”等都属于同义词，但“幽默”却是最难掌握，效果最好的一种语言表达方式。

我又得拿大鼻子做例子了。在美国，不使用“幽默”，恐怕很难有什么作为，或者说很难官升一级。这是一种很有趣的现象，在这个国家中，“官”们好像天生就会“幽默”。试想，如果不会“幽默”，整天唬着个脸，用中国人眼下最时髦也最凶狠的一个词来说，整天装逼，很难想象从最底层一步步地竞选上来。他得喋喋不休地与民众沟通交流，得学会得到民众的欢迎。赢得选民支持的方式，还不就是让大家心里乐一下呀。这就是最基本的“亲民”手段。他们着实不容易，毕竟选民们的选票还没有投给你，还在观望你用怎样的亲和力，赢得民众好感。

人与人之间的最简单交往，就是微笑。中国人不也有一句“相逢一笑泯恩仇”的话么。之后，是开心一笑，最后就是哈哈大笑了。票就投给了你，“官”就当上了。呵呵。所以，我发现老美的那些“官”们，官职越高，就越会玩幽默，一直到美国总统，那就必须是个“幽默”高手。

美国前总统里根，绝对会“幽默”。几乎每次召开记者会，都会让记者们哈哈一乐。空气调节轻松了，人也很高兴。当时美国有人批评他，说他比自己的对手，前苏联的戈尔巴乔夫，显得太老，没有活力。结果，戈尔巴乔夫到美国访问并与他一起召开记者会时，里根就像年轻的刘翔跳到台上一样，一个健步跳到了讲台上。结果大家哈哈大笑。里根根本就不承认自己是一把老“宝刀”，更不承认自己已经是个“老人”，尽管已经年过七旬。

毕业于哈佛大学的克林顿，则更是语言上的高手，“幽默”一个接着一个。现在的小布什也是一样，每次开记者会都会大开记者们的玩笑，幽默不断。不过，也有开过头，或幽默没玩好的时候。有一次在电视上，我看到他对一个戴着深色墨镜的记者就不摘眼镜幽了一默，结果人家是个眼睛有残障的人。小布什尴尬不已，丢了一次脸，用中国人的话说，就是演砸了。

再从幽默的反义词观察一下：“压抑depression”, “沮丧sadness”, “神情严肃seriousness”, “悲剧tragedy”, “不开心unhappiness”，这些看来还真的更存在于中国人的心中。我们很多人都活在几千年的历史重负中，活在没有幽默情调的汉语里面，能不“压抑”么？很少看到谁活得倍儿开心的，眼见的人，几乎个个神情严肃。至于参加会议，规模越大，脸绷得就越紧。

不过，这可能就是我们中国人的文化吧。假设哪个“官”突然之间在一大型会议前，也学着老外那样，幽默一下的话，会把下面的中国人吓个半死也说不定呢？林语堂虽然不是什么官，但他已经干过几次这样的事情了。结果成了大新闻。毕竟我们中国人不喜欢玩那个幽默，也不喜欢“官”们那么随便，我们心中的“官”的定位是，一定得端着，得不苛言笑，得一言九鼎，我的天，“一言九鼎”的人，怎么可能玩“幽默”，那不是扯蛋吗？呵呵。

所以，可以下结论说，大多数中国人没有幽默感，也因此，可以更大胆一点地说，大多数中国人都或多或少有点心理上面的疾病。不过，有些学些外语的人，（尤其上海那地方，最盛产这样的人，）却特喜欢卖弄一下自己从老外那里学来的肢体语言，来表现一下自己有幽默感：耸耸肩，嘴里哼哼叽叽地弄几句“恩横”（“横”音要窜到头颅以上才挑到位）。以为学到了幽默的几根皮毛，也终于沾了洋气，弄出喜气。可像我这种老土，一见到这样的人耸肩，就害怕，一听到“恩横”，就想上厕所。受不了。内急。被中国这帮假洋鬼子改装了的幽默形式，我一直没办法受用。即便到了写此博文的此时此刻，一想到那些人的模样（我还就不走运，总能碰到），耳边就会响起那一声声催人上厕所的“恩横”声，我真有些上气不接下气，消受不了了。是呀，我真没出息，我是中国人，不会幽默，只能往厕所里跑，并仔细盯着那八个金光闪闪的大字，忖思什么时候自己也会“恩横”地幽默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