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琐记（转帖 作者：恋尘叶子 ）

彭杉影

　　清晨，微凉。
　　身披一袭薄凉，有一份清澈的微寒，清冷而寂寥。三月的初晨，如此安宁，三月的人，这般慵倦，人与季节，各自相安，无事。
　　窗外的鸟鸣在微雨里清亮，透过斜织的雨丝，有鸟的身影笨拙地掠过枝头，叶，轻动，继尔宁静如常。
　　
　　生活一如往常，在一片仿佛的安详里暗涌了无法预知的去途，知道生命无常，原就是无可揣测。却仍然想抱守这片虚假的详和一直行走，哪怕只求得片刻安宁。
　　抬头，雨意盈然的天空，有深灰的色泽，风雨欲来的感觉深重。却知道天气也和世事一般，变幻莫测，瞬息万变里，或许下一刻就是阳光普照，春暖花开，也未可知。
　　
　　路过一株开花的树，定睛细看，方知是去年摆放在大门口的年桔，被人移植于泥土，满树金黄色的果子落尽，却于这个春末花开满枝。白色的小花，于这个春里，兀自热闹。有一份不争的淡然，静静地弥散。
　　不知是否真有前生，而前生自己又是什么？是否就是一朵这般普通的小花，就因在你眸中盛放。一瞬，便结成今生这朵遥远的微笑，一直在心底不能释怀。
　　
　　回首，旧事如烟，结成此时的想念。眉目间的依稀仿佛，将宿命里的安排，在一个字的距离里放弃。如一朵花开，一朵花落，都是花的事，与人，无关。而彼此，兀自开落，亦与季节无关。
　　
　　正午，微暖。
　　似有若无的阳光，照着一片安静的倦怠。
　　三月的春里，暗涌着一份说不清的柔软，一份让人心动的悱恻。这是春天的情愫，缘于春。这个春天的时候，是谁守候在爱的废墟前黯然，谁在爱的盛世里欢畅，又是谁在爱的长短里纠缠着聚散？一些情愫，在春的气息里起起落落。
　　
　　这样的季节，适合想起。无论是得到或者失去，都有着同样的柔软。不再刻意去寻根究底，来或去，都随意，相逢与别离，都勿需强求。能够于短暂里，得一丝一缕的欢喜，亦是幸福。这样恬淡与安稳，又恰合了我喜欢的一个词汇——妥贴。
　　愿世事都如这个词一般，没有起落，只有平静安宁的美好。若风拂过耳畔，发丝被风捋起，那份惬意与舒畅，一如你的微笑。
　　总是在想起你的时候就揣想江南，在这个季节，一定是春意葱茏，杨柳堆烟，清新的绿意，折叠起残存的冬意；碧蓝的湖水，将漫天白云种成心底的景致，一生一世的相拥便落入满湖清泠泠的眉眼里。俯首。抬头。就这样将一个温软而柔媚的江南呈现给你。
　　
　　尘世的景致，一处有一处的繁华，一季有一季的妩媚。而所有的热闹与清冷都不过是身外的风情，那些留于骨子里的思绪，终还是与季节背道而驰。
　　都说世事如棋，若真如此，你与我，又是谁手中的棋子，是命运还是人生？抑或只是我们为了逃避现实的一个藉由罢了。
　　
　　傍晚，清寒。
　　三月的傍晚，有些淡淡的寒，微薄。
　　自墙角探出的绿叶，雨的润泽里，有一份春的明朗。干净，清爽。
　　仰望天空的时候，有青灰的色泽充斥了眼眸，尘世的浮华是我们摆也摆不脱的羁绊，或许如你所说的因果。那些佛里的禅机，展开便是释然，握在手中即是不悟了。只是我总是不悟的那一个。而你，或许在多年以后还会想起我怔怔的表情，那份不能了然的惘。
　　
　　徘徊在一个季节的尾端，有些想念还没有抒写，就已经凋零，有些心情还没还来得及收拾，只能于一地狼藉里依然观望。所有情思，都有了捉襟见肘的尴尬。突然明白重逢或者遇见，都比相守寒意更重。只缘于聚后的散。
　　了然于心的结局里，是否依然可以摘一朵微笑的花，别于襟前，哪怕明日，又隔天涯。若如此，就将你的微笑嵌入心底，所有的一切都失去的时候，还会有一朵心底的微笑。
　　
　　凝神细思，其实能够与一朵盛开正艳的花相逢，与一朵正好展开的微笑遇见，已是三月最好的礼物。
　　窗外的雨，住了，但晴得也很勉强。阳光那样懒懒的照过来，似乎有什么就那样轻轻的泄落，一地都是碎碎的柔软。这样的时刻，总有些轻且浅的感觉，找不到主题，只是一种瞬间的感触，不是伤感，不是快乐。或许只是平静的吧。
　　
　　午夜，沉寂。
　　沏一杯茶，执一卷在手，或许不为看，只为迎和了茶的雅意。
　　喜欢用一杯茶取暖，放上几片绿茶，以沸水冲开，用双手捧住杯子，看茶叶在杯中舒展。此时，杯中的茶凉了，手中的杯也凉了。透过杯壁传来的夜寒，将手心的暖一一抽离。
　　
　　只是，春末的寒意总是浅的，一如那杯中冲泡过几次的茶水。隐约有些茶的颜色，却已没了茶味。
　　白天的喧嚣与浮华，在夜的莅临里沉落，尘埃落定般的静寂，于一杯茶里悠然。耳边有被嘈杂切割的人声传来，是隔壁的孩子在哼唱，一些俗世里琐碎的美好，便在夜色里萦绕，挥之不去的是一分淡淡的远。
　　
　　想象佛祖拈花微笑的一瞬，十丈软红里，那些纷繁都一一落定。而这夜色，是否也携了几丝佛祖微笑里的禅意，让人心安定。坦然。
　　夜色里，所有的一切都开始关闭，而心幕却逐渐拉开。开始与结束，总是紧紧相依。
　　
　　回首，你的微笑在夜色里点亮所有寂寥，原来，一个人的孤独不是寂寞，想念一个微笑的远才是真正的寂寥。尘世如此繁复的抒写，浮华里老去的都是旧事，历史也在白纸黑字里定格，成为不可更改的曾经。而彼此，仍然在一朵微笑的距离里相望。
　　这个三月，揣想一个的微笑的距离，有些伤感，有些释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