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里的美国教育局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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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天里的美国教育局长钟布




今冬美国东北部就像上演好莱坞动画片《冰河期》一样寒冷异常。初冬其实比往年暖和，但隆冬随后滚滚而来，凶猛异常。一场接一场的大面积降雪不断来袭，史上罕见。波士顿地区仅在二月的降雪总量就超过1.5米，导致一些平坦的仓库屋顶因积雪过多而倒塌。波士顿街道两旁再也找不到地方堆积雪，扫雪车几乎无法清扫道路。东北部多个城市都创下自1850年美国开始系统记录天气以来的最低温。我所在的城市二月平均气温为摄氏零下8度，比正常年份低7度。二月有10天的最低温到了零下20度或更低，是半个世纪来创纪录的最低温。罕见的暴风雪天气、持续不断的降雪以及长达数周的低温天气给民众带来了极大不便。而最难的不是开市政扫雪车的工人，而是学区教育局局长。







美国政坛有个怪现象：尽管政府官员收入不高，但仍然无法阻挡美国人从政的热情。他们喜欢做官，尤其喜欢必须通过竞选才能当的官。不管官员职务高低，只要有官职竞选，政客们都“趋之若鹜”，但很少有人对教育官员感兴趣。事实上，教育局局长历来都不是一个香饽饽，因为这是一个容易受民众责难的职务。美国有一个长期流传的政治笑话：政府官职不愁没有人参选，但却没有人愿意往地方教育局的枪口上撞。
入冬以后，各地教育局长的一项重要职责是，在恶劣天气来袭前决定当天学校是否应该延迟两小时上课，还是全天停课。今冬暴风雪频繁，教育局长多次决定推迟上学时间或全天停课，引发了不少学生家长的不满。他们常在社交媒体上表达对教育局长的不满，越冷的地方抱怨越多、越甚。教育局长不知不觉地成了社交媒体上不受欢迎的政府官员。
一旦下雪，市政扫雪车从子夜时分开始出动，清扫街道和住宅区。清晨家长们从自家的窗户往外望，已经铲过雪的路面干干净净，但突然接到学校的电话、电邮或短信通知今天推迟两小时上学，或者干脆全体停课。这时孩子们倒是欢天喜地，家长们就开始纳闷：为什么学校要停课或推迟上学时间？教育局长的决定将影响整个学区的所有中学小学，给每天要上班的学生家长带来诸多不便。美国法律规定，12岁以下儿童不能独自在家。停课或推迟上学就意味着不少家长只能留在家里陪孩子，当天的工作计划自然就全乱了。
值得一提的是，美国崇尚专业主义，扫雪也不例外。美国大中小学的学生从来不会在学校扫雪。首先公共场所的扫雪必须由经过培训的专业人士完成。其次，学生扫雪一旦出了事故，如滑倒受伤等，学校将面临民事或刑事起诉，后果不堪设想。让美国学生扫雪可以说是天方夜谭，因为教育局长无法承担这样的后果。
暴风雪一来，学区最担心学生安全的是教育局长。如果天气预报要下雪、下冰雹及地面结冰，那一晚教育局长肯定睡不踏实。他和负责管理校车车队的负责人必须在凌晨4点起床，查看天气预报并与当地的气象预报部门联系，了解当天气候可能出现的新变化情况。他们还要联系警察局，了解道路拥堵情况，联系市政环卫部，了解半夜以来路面积雪的清扫状况等。这些信息汇总后成为决定当天是否停课或延迟上学的依据，有时教育局长和校车负责人还要亲自坐上校车去查看路况。
决定延迟上学或停课时，教育局长考虑最多的是：大雪是否会危及学生的安全。其次，大雪天校车在路上行驶是否安全？风雪太大，若部分地区扫雪不及时，校车能否按时接送学生，不让孩子们在户外等车太久？此外，教育局长还必须兼顾步行上学的学生。选择不乘校车而是步行上学的学生人数虽少，但是一旦下雪这些学生平时不到十分钟的上学路程可能要走半小时。专家认为，在极度严寒的天气情况下，学生在室外超过30分钟就可能冻伤。
教育局长还必须考虑，一些开车上学的高中生能否安全到校。年龄超过16岁的高中生可以开车上学，但他们都是新手，应对复杂路况缺乏经验。总之，气候恶劣的冬天，教育局长必须综合考虑各类学生群体的安全后才能最后作出是否延迟上课或全体停课的决定。这样的决定最迟必须在凌晨五点半前做出，这样才能保证早上六点前将上学情况无一遗漏地通报给学区数千名学生和他们的家长。
尽管教育局长作出决定前都是经过了紧张地实地调查研究，但有时还是难免出现失误。北美冬天的天气时刻不停地变化，气象专家还无法做到天气预报百分之百的准确，有时预报的暴风雪可能提前降临或者延后出现，实际降雪量也不可能完全准确预报，有时可能报多，有时报少。天气预报也可能不准确。这类偏差必然给众多的家庭带来不便。这时教育局长就成了家长们的出气筒，而教育局长经常没有申辩或解释的机会。而教育局长作出正确的停课决定时，多数家长认为这是他应尽的职责。
学区行政管理人员可能永远无法令所有家长满意，但他们对待暴风雪的慎重态度令人佩服。停课或者推迟上学肯定在短期内给家长带来不便，但与危及学童安全相比这显然微不足道。不少家长对教育局官员时刻记挂学生的安全还是心存感谢的。每一个暴风雪来袭的凌晨，家长知道，不少教育工作者为学生们的安全上学尽心尽力，为此避免了数不清的安全隐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