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是雷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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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振村

    从2012年3月份“全美最佳教师”、美国总统艺术奖获得者、《第56号教室的奇迹》作者雷夫·埃斯奎斯首次访问中国开始，他的十多次访华演讲会大部分由我主持。于是我得以近距离观察雷夫。了解越多，敬佩愈深。诸多细节，引人深思。
    在山东临沂，雷夫当着一千多位老师的面拒绝了一位小朋友的要求。那是互动环节，一位小朋友要求雷夫跟着自己学说中国话。结果雷夫严肃地拒绝。他说，我来中国是跟老师们交流的，不是来娱乐大家的。这就是雷夫，恪守自己的原则，哪怕面对的是孩子，哪怕是在大庭广众之下。
    在安徽合肥，雷夫生气了——这是我第一次见他生气。原来，他无论在世界各地，每天都要用自己的IPAD与学生视频交谈。而IPAD需要无线上网。那天住的宾馆没有无线网络。看着雷夫烦躁不安地走来走去，在场的人都是又惭愧又感动。
    雷夫的夫人，是一位日裔美国人，和雷夫结婚时，已经与前夫育有四个孩子。婚前，夫人说：“你要想好了，结婚后你可是要抚养四个孩子的！”雷夫回答：“我想好了，我承担这份责任！但是你也要想好了，你嫁给我，你是要跟我一起照顾四十多个孩子的！”（雷夫的第56号教室里有四十多个孩子）
    在合肥演讲，互动环节，一位小朋友送给他一幅字，并要求他把这幅字挂到第56号教室里。雷夫认真地说：我教室里全是我自己学生的作品，满满当当，我真的找不到地方来挂你的作品。孩子很执着，一再要求。雷夫想了想，说：“好吧，无论如何，我都会找一个地方，把你的作品挂上。”散会后，随行的中方工作人员就暂时把这幅字收下了。离开合肥，上了高铁，雷夫忽然想起这件事，马上从随行人员那里把字要过来，打开自己的行李箱，认真地收好。他说：“我承诺了，我一定要做到。”
    在上海，雷夫与北京十一学校校长李希贵同台对话，当李校长谈到自己几十年前对待一个学生的过失时，一时感情不能自持，热泪盈眶。坐在旁边的雷夫也流泪了。他说：“我从来没有遇到过一位校长，能够为他几十年前的过失流泪。十一学校的老师和学生真幸福，因为你们有一位会流泪的校长。”
    雷夫十余次来中国，已经走过了北京、上海、广州、深圳、杭州、青岛等大中城市，但是，所有的城市，他的行踪都非常固定和单一，就是机场、宾馆、会场，从来没有到一个景点观光过，这虽然令人难以置信，但在我陪同的十余场演讲活动中，雷夫的确就是这样。在杭州，雷夫下榻西湖边上一家宾馆，我再三动员他到西湖公园走一走，他拒绝，说：“我的学生都知道我是到中国工作的，如果他们知道我到了中国游山玩水，那么我就是一个不诚实的人，以后我就不能要求他们诚实做人。我要求孩子成为什么样的人，我必须首先是什么样的人！”
    雷夫今年7月来中国，适逢酷暑天气。但是不管多热，只要登台，他一定是西装革履，打着领带，一丝不苟。在杭州，看他实在热得够呛，我劝他换上衬衫，不用穿西装打领带了。他正色回答：我这是在工作，就要有工作的样子。
    最近一次陪同雷夫，看他满脸疲惫，我忍不住说：“雷夫啊，你也60岁了，一年来中国这么多次，长途奔波，太辛苦了……”雷夫有些悲伤地回答：“是啊，我的确很累，但是没有办法。我的孩子，80%的家庭来自贫民窟，要靠我到中国演讲，来为他们筹集各项费用……”
    雷夫演讲，课酬不菲，但在我接触他的两年里，他没有索要过1美元的现金，所获课酬，全部打入了他所在学校的霍伯特小学慈善基金会账户。
    在第56号教室，每个孩子都要学会一样乐器。乐器均由雷夫提供。雷夫跟每个孩子约定：只要你把这样乐器学会了，乐器就送给你了！为了这个约定，每个孩子都学得很带劲，结果就是雷夫就要不断为班里添置新乐器。就在上个月，我跟雷夫在一起，他还念叨了好多次：2014年，他要买几十把小提琴。这些钱，全部来自雷夫的基金会。
    为什么是雷夫这样一位来自贫民窟学校的普通小学老师，成了世界级的教育大师，成了教师行业里的圣人一样的伟大人物？上述细节或许可以回答这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