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玩具重现战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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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国摄影家戴维·利文索尔：用玩具重现战争○本报记者 崔向升 《 青年参考 》（ 2013年09月04日   30 版）

利文索尔用玩具“记录”战场

    玩具有时不只是玩具。
    美国摄影家利文索尔把玩具摆弄成战场，拍摄出带有纪实风格的照片，用小小的玩具展现大事件，引人深思。
    美国首都华盛顿科科伦艺术馆正在举办展览《戴维·利文索尔：战争游戏》（6月29日至9月29日），展出美国摄影界领军人物戴维·利文索尔的摄影作品。
    照片上的人物和布景，都是玩具。科科伦艺术馆网站介绍说，利文索尔是美国后现代摄影艺术的核心人物，40年来，他用玩具、模型，营造出让人叹为观止的造型和场景。
    玩具，顾名思义，是用来玩的。但在戴维·利文索尔看来，这些原本没有生命、没有情感的东西，可以重现“客观现实”。
    这些玩具在他手中组成了栩栩如生的“战争场景”。如果不细心观察，你会以为，这些照片都是战场上的真实记录，有些流露出莫名的危险，有些让人心痛，有些阴森可怖，有些让人目不忍视。
    但它们有个共同的特点：能够让人深思。

    战争是恐怖的，但他希望“创作”出美丽、扣人心弦的照片

    64岁的“老顽童”利文索尔童心未泯，摆弄玩具犹如儿童一样灵巧。
    多年来，他不断搜集玩具和模型，这些东西给他带来了拍摄的灵感。
    1996年，加利福尼亚州伯克利美术馆展出了他的作品，展览的名字叫“我的奋斗”。显然，这取自希特勒《我的奋斗》的书名。照片上都是他在德国“淘”到的纳粹玩具。这些玩具再现了纳粹大屠杀和其他暴行。
    “我真的认为，我的作品带有叙事的特征。”
    利文索尔表示，过往的历史，比如二战，现在无法拍摄，但玩具在一定程度上可以重现历史。
    2004年，利文索尔在网上冲浪时，头一次看到关于伊拉克战争的玩具士兵。他兴奋异常，立即买下。他将玩具士兵、塑料悍马放在战争的背景下拍摄，2009年推出了摄影作品集《简易爆炸装置：阿富汗战争和伊拉克战争》。
    通过媒体的频频报道，以及摄影记者拍摄的战争画面，美国人似乎对这两场战争已经很熟悉了，他为什么还要推出这些摄影作品？
    他提供新的视角来阐释这两场战争，通过这些画面，读者能够看出美国社会是如何想象和看待这两场战争的。利文索尔并未评判这两场战争，而是将这一任务留给读者。
    在这两场战争中，美军深受简易爆炸装置之害。利文索尔写道，战争是恐怖的，但他希望“创作”出美丽、扣人心弦的照片，而这，是另一种现实。

    “书店最初是把这本书放在历史书架上的”

    上世纪50年代，住在加州圣弗朗西斯科的利文索尔很爱看漫画书，特别是漫画书末页的玩具广告。最让他爱不释手的，是美国独立战争时期士兵的玩具。当年，买一盒子这样的玩具士兵要花两美元。尽管真实的玩具跟广告中吸引人的画面相去甚远，但利文索尔告诉美国《外交政策》杂志，“这未能阻止我继续购买”。
    17岁时，他从父亲那里借了一部相机，以便参加老师组织的摄影研讨会。他早就垂涎于杂志上美轮美奂的照片，希望自己也能拍出这样的作品。
    一天，天还未亮，他就起床，驱车到了海边，打算拍摄太阳从海平面升起的壮观场面。
    可惜，他失算了。他在加利福尼亚，太阳不会从西海岸升起。他怅然若失，不知如何是好。最后，在晨曦下，他对着海滩一阵猛拍。
    老师和同学对他拍摄的“月光下的沙滩”印象颇深。
    这让他哭笑不得。不过，这一“误读”给了他受益终生的灵感：照片也能“创造”出自身的现实。
    1971年，看着电视里越南战场的惨烈画面，利文索尔震惊了。受这些画面的影响，这位耶鲁大学摄影专业的学生，和同学加里·特鲁多一道，用玩具创建有关战争的影像，展现了纳粹军队入侵苏联的过程，然后拍摄了带有纪实风格的300张照片，颇受好评。
    1977年，这些照片结集成书——《希特勒东进》，引起了强烈反响，利文索尔一鸣惊人。
    这本书被视为美国摄影界反传统一代的试金石。美国摄影家辛迪·舍曼对之评价甚高，认为这些作品推动摄影作品摆脱生硬模仿的纪录片风格，更好玩，更具人为色彩。当年有很多人反对让战争“变得更好玩”，时至今日，仍有很多人对这种做法嗤之以鼻。
    2008年，《希特勒东进》一书再版。
    由于场景栩栩如生，很多读者误以为这些图片就是真正的战争记录。利文索尔说：“人们看到这些图片，认为它们是真正的战争图片。书店最初是把这本书放在历史书架上的。”
    《希特勒东进》开启了利文索尔不同凡响的摄影生涯。40多年来，他的作品直面美国各种社会问题，战争是他最关注的题材。

    致命“鸡尾酒”：既感染人，又让人不舒服

    “我试图将看到的东西打造成纪实摄影作品。”利文索尔表示，他采取慢曝光的拍摄手法，让自己看上去是个战地摄影家，“我致力于创建‘虚构世界’。”
    美国utata.org网站评价说，利文索尔的摄影作品既荒诞又引人入胜。纽约摄影师查尔斯·哈根在美国《纽约时报》上撰文称，利文索尔的作品引人注目，是因为他有兴趣且充满感情地处理历史材料。“但他的摄影作品的真正力量，并非来自他如何选择材料，而是他讲述这些故事的方式。”
    照片上的玩具士兵看上去似乎一模一样：都穿着制服，没有梦想，没有情感。有评论人士质疑：使用玩具会不会削弱主题的严肃性？这些并不具备人格的玩具能表达什么意义？用这么多玩具展现战争和伤亡，会产生悲剧感吗？
    在利文索尔即将出版的《战争游戏》一书的序言中，艺术批评家戴夫·希基回答了这些问题：他的艺术，实际上是用儿童的办法来处理成人的困境；他将战争的攻击性、照片的视觉攻击性、针对严肃艺术的文化攻击性融合在一起，创造出一种致命的“鸡尾酒”：既感染人，又让人不舒服。
    利文索尔搜集了二三百个玩具士兵，它们都是用塑料和金属制作的，每个售价80美元到100美元。玩具士兵只有几英寸高，利文索尔在狭小的空间（比如桌子上）近距离拍摄，这样，照片上的士兵看起来高大些。
    利文索尔的作品经常在美国展出，也频频在国际上展出。1995年，他获得约翰·西蒙·古根海姆基金会颁发的学术奖金。
    在利文索尔看来，儿时的记忆是某些作品的源泉。玩具和它们诞生的时代密切相关，他通过这些玩具观察年轻人被“社会化”的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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