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爱群：台湾传统媒体转型发展考察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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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爱群：台湾传统媒体转型发展考察记

作者：孙爱群

来源：南方传媒研究


编者按
本文作者于7月30日至8月8日参加由广东省台办、广东省政府新闻办联合组织的广东新闻媒体赴台交流团。这是近年来广东省新闻媒体组团赴台交流规模较大的一次。广东媒体交流团先后参访联合报系、TVBS电视台、大爱电视台、新北市外勤记者协会、新北市政府新闻局等媒体及服务管理部门。双方就新闻传播的转型发展与创新、媒体的管理与服务、媒体的社会责任与人文关怀等全媒体时代新闻传播的前沿课题，进行交流探讨。
台湾业界转型发展总体印象
强烈的危机意识和生存压力，促使台湾业界奋力寻求转型发展，这种意识来得比大陆同行更早、更强烈且更为坚决。台湾业界谋划转型发展，以联合报系为典型，走的是“坚守本业、融合发展”之路。
此次活动，省里只是宽泛地指定任务——与台湾主流媒体进行交流，并无明确主题。然而，同处媒体大变局时代，两地同行的交流，不约而同地聚焦媒体的转型发展与创新。总体感觉是，粤台两地传媒业的发展生态环境不同，而碰到的发展问题却一样。新兴媒体的迅猛崛起、移动互联网新技术的狂飙突进，对传统媒体的剧烈冲击，在 2012年全然凸显，报纸的发行、广告均呈较大幅度下滑。台湾报业过度的自由竞争，更加剧其衰落态势，业界人士称：台湾的报纸都亏得一塌胡涂。中国时报资深记者洪庆林对此感触犹深，他说，报社只能通过裁员降低成本，鼎盛时期的中国时报，员工达 5000多人，薪酬、福利也很不错，而现在报社员工仅千人左右。联合报系是台湾报业的佼佼者，但 2012年营收、利润均下滑缩减，今年以来则不可阻挡地出现亏损。联合报副社长颜光佑颇感无奈：我们报纸同行都是难兄难弟啊！
然而，正是这种强烈的危机意识和生存压力，促使台湾业界奋力寻求转型发展，这种意识来得比大陆同行更早、更强烈且更为坚决。联合报系在 5年前就着手全力谋划全媒体转型发展，2010年七八月间，联合报系社长项国宁（时任报系发言人、联合晚报社长）率领报系高层管理团队，遍访欧美、大陆，寻求转型之道，期间也到访南方报业传媒集团。如今，联合报系已构建起全媒体传播的运作发展模式。走进联合报系宽敞的编辑大楼，仿如进入电视台的直播大厅，数十个电视屏幕环形悬挂，滚动播放联合报系网络电视新闻及台湾各电视台节目。这里实际就是报系的线上编辑部，与各报编辑部同时运作，随时可联系报社外勤记者作网络电视直播。
台湾业界谋划转型发展，以联合报系为典型，走的是“坚守本业、融合发展”之路。颜光佑称，未来，报纸仍将是重要的媒体，联合报系将一如既往坚守本业阵地；但在数位汇流时代，只有融合新媒体，向全媒体转型发展，报纸才有未来。中国时报更是抢先融合转型，早在 2005年报业告急之时，中国时报即收购了中天、中视两家电视台，成为一家以报业为核心的跨媒体集团，此后电视台的营收成为中时媒体集团的主力。TVBS是台湾电视业界翘楚，20多年来一路领先，如今也不例外地受到新兴媒体的挑战。TVBS执行副总经理杨盛昱却不认同挑战之说，他认为媒体只有表现形态和技术手段之异，没有新老之分，融合发展就都有机会。比如，台湾禁止电视节目内容出现商家广告，纸媒则无此禁， TVBS就通过办期刊杂志，配合电视运营，形成循环发展生态。以此为思路，TVBS探索全媒体融合发展，从电视到网站、移动互联网各类终端，直至纸媒，成功大融合，形成传播介质各具特色、优势互补的文化、新闻传播产业链。
联合报系大编辑台总编辑区
联合报系的转型探索
从打造联合线上数据库，扎实推进转型基础工程，到创办开播联合报系电视（udn tv）；从传播方式转型、人才转型到赢利模式转型，坚定不移走“融合发展”之路，如今已成功蜕变为多元运营发展的全媒体集团。
联合报系创办人王惕吾的名言“正派办报”是联合报系坚守至今的办报理念。联合报系与南方报业也有合作关系，2010年 7月份，项国宁社长带队参访南方报业，双方就报纸转型发展进行座谈探讨。双方无论是办报理念还是经营规模，颇有相似之处。因此，联合报系的转型探索可资借鉴，有几大举措值得关注。
1．整合报系内容、人才资源，创办联合报系电视，宣告报系正式蜕变为全媒体集团。
此次参访联合报系，可谓恰逢其时。广东媒体交流团于 7月 31日下午到访，翌日即 8月 1日，作为联合报系转型发展的重要标志——udn tv正式开播。当天的开播仪式就在联合报系文创大楼多功能厅，也就是联合报系线上编辑大厅举行。
udn tv就是联合报系电视。而其品牌描述却是“不只是电视 udn tv，beyond tv(超越电视 )”。联合报系董事长王文杉亲自出镜推介：
“很高兴告诉您，朋友，udn tv开播了！
任何时间，任何载具，udn tv都提供高画质的内容服务。
联合报系的优质能量，透过 udn tv的转化，进入新的媒体世界，让影音新闻多了联合报系 60年的厚度，让影音节目多了人文的趣味，深入的思考，与社会的责任。
udn tv是联合报系最年轻的成员，也是一个创新服务的诞生。udn tv不只是电视，更代表全方位、全媒体、全形式的多元服务，要实现beyond tv的目标。 ”
简而言之，udn tv就是联合报系在数位汇流时代全力打造的全媒体传播平台。摘录《联合报》相关的推介文字，可能有助对 udn tv及联合报系转型心路历程的了解：
“很多人以为联合报“只想办电视”，但其实联合报想做的“不只是电视”，不论在形式或内容上，udn tv 都希望追求 beyond tv（超越电视）的目标。
回首过往，有线电视开放、网路与数位媒体兴起、行动通讯成熟、社群网路盛行……传统媒体不断面临严酷的挑战，稍不慎便有灭顶之虞；但联合报系将威胁视作机会，持续推出新服务，例如联合新闻网、手机版 udn mobile、iPad 版联合报 Plus等，求新求变，试着满足社会大众的多元需求。
随着高解析度影音、行动宽频、卫星定位等技术问世，科技的升华，联合报有进一步贴近读者的机会，设立高画质影音平台的构想也应运而生。经过五年数位汇流的努力，udn tv 终于与大众见面了，报系达成了“全媒体”的初期目标，而记者也可以“用最合适的方法，说一个好故事”。
但电视只是 udn tv 呈现的形式之一，并不是全部，除了在数位有线收视 udn tv的频道外，智慧型电视、MOD、网际网路等平台，也能观赏到udn tv的直播或随选节目。未来 udn tv 将积极研发，让使用者能随时随地享受任何载具的即时服务，不只提供影音、文字与图片，还会强化搜寻、互动、社群与资料库功能，让udn tv 全方位贴心服务大众。 ”
联合报系新闻棚
可以说，udn tv的开播，是联合报系执著“坚守本业”、奋力“融合发展”的结果。历经 5年，成功地整合了报业的内容资源和人才资源，成功地让报纸内容转型升级，让报业人才转型升级。身为掌门人的王文杉董事长逢会必讲：“不仅报系这艘大船要转型，船上的人更要跟着转，否则就会落水。”颜光佑副社长介绍，人才转型最难，需自上而下推促，还有是生存危机的逼迫。我们办udn tv，无须到电视台挖角，人才、团队包括主播、主持人、内外勤采制人员，都是报业人才转型而来。大陆新闻中心主任刘秀珍更是感同身受，她说，报人转型十分艰难，但不转就会被淘汰。现在，全报社已有 80%以上人员成功转型，外勤记者能写、能拍、能录，还会剪辑画面，必要时还要直接上镜直播新闻，记者采集的新闻，通过全媒体平台多次传播，充分体现其价值。
2009年 12月，联合报系将原位于台北市中心的采编总部迁至现址的新北市汐止区。现采编大楼更宽敞，按线上编辑部集采、制、播多功能的要求设计，打通隔墙，无障碍办公，为全媒体融合发展提供良好的办公条件。
2．打造联合报系线上数据库，既为报系全媒体转型提供内容支撑，也可为用户提供收费服务。
联合报系的融合发展，发轫于 2000年创立联合线上股份公司。联合线上 2006年挂牌上市，主要事业体包括“联合新闻网”及“联合知识库”，目标是成为中文市场顶尖优质内容提供者，通过资源整合及市场开发，提供多元、全面的资讯服务。
联合线上数据库实际就是联合报系转型的基础性工程，历经 13年精心打造。2010年联合报系高层团队访南方报业时，联合线上技术总监通过 PPT演示，展现了联合线上的发展蓝图，令人印象深刻，颇受启迪。如今，这个数据库已颇具规模，成为报系转型至关重要的项目。依托新闻数据库而创建的联合新闻网，整合来自联合报系的联合报、经济日报、联合晚报、世界日报、欧洲日报等海内外发行的五大报内容，有效链接全球五大洲各主要国家和地区 3478个网站，向全球华人提供专业的线上及移动新闻资讯，成为台湾新闻网站内容最专业、最多元化的数位媒体网站。
联合报创办至今已 62年，数据信息量十分繁巨，联合线上数据库分门别类归纳整理，变成宝贵的信息资源，既为报系转型提供必要的内容支撑，也可为用户提供信息收费服务。目前，固定的会员用户已有 6万多个，会员多为政府机构和企事业单位，每年收取会员费，数额可观，会员用户可共享数据库信息，定制服务设立项目另行计费，形成可持续的盈利模式。
3．利用全媒体传播，营销品牌影响力，实现赢利模式转型。
赢利模式转型，是报业转型的重要课题。营销品牌影响力、拓展关联产业，让影响力变成生产力，让品牌产生价值，形成生态产业链。这是近年来传媒业追捧的赢利模式，传统报业更是热衷此道，特别是全媒体传播时代，影响力营销舞台更广、机会更多。事实上，像台湾的华文报媒一样，海外有影响的华文报媒，仅靠一般的商业广告收入早已难以为继，都在努力寻找新的赢利模式。其中，最有效的途径就是营销品牌影响力、拓展关联产业，如活动产业（包括展览、表演、会展、论坛 )和教育产业等，成为报业重要的收入来源。
联合报系一直非常重视品牌关联产业的拓展，他们坦言，那次访南方报业，目的就是学习取经。这方面的拓展，两大集团各具特色，也都取得可观的经济效益，成为报业集团营收的重要组成部分。因此，当时两大集团的交流探讨颇为投机，有的话题甚至已在探索合作的可能性。项国宁事后感慨道：大陆印报纸，就像印钞票！他认为，在全媒体转型发展的大背景之下，品牌影响力营销也须转型发展，报业才能做大做强。
联合报系资讯系统之内容生产
以“正派、创新、关怀”为办报理念的联合报系，借助其深厚的人文底蕴而形成的影响力，积极介入台湾的政治、经济和社会生活，经常性开办各种高端政经论坛，以收取门票和企业协办、赞助等形式运作经营，利润可观。为成功运作顶级活动“政经高峰会”，去年，联合报系推出“愿景工程”项目，王文杉董事长亲自挂帅执掌，下设愿景工作室执行运作，委任胡立台为执行长。去年 6月，联合报系愿景工作室筹划举办“关键两年——为台湾经济开路高峰会”，给台湾经济把脉、寻找新机，影响巨大。今年 7月 30日，继续开办“关键时刻——2013为台湾经济开路高峰会”，马英九、萧万长等成为高峰会的主讲嘉宾，联合报系董事长得与台湾领导人同台论道，其影响力可见一斑。刚好那段时间，台湾洪仲丘军中虐死案持续发酵，台湾所有媒体天天都在铺天盖地追真相、爆猛料，民众天天“被新闻”，十分烦躁。而这种事关民生、事关前途的高峰会，则及时地给民众传递新鲜信息，提供生活正能量，报纸也因此获加分、赢口碑。
如今，联合报系已建立起长效的品牌关联产业拓展运作机制。报系专门成立活动部，专职人员 70多人，分设两个文创中心——文创一中心、文创二中心，委任企画专员领衔策划组织相关营销活动。活动部文创二中心企画专员萧莉蓉介绍，由联合报系与邓丽君文教基金会共同主办的“追梦——永远的邓丽君特展”，借助 3D投影等新技术手段开办邓丽君演唱会，全媒体传播推介，今年 4月在台北首展，引起极大轰动，门票收入可观。今年 6月全景移至大陆昆山市展出，通过 3D投影实现了邓丽君的大陆演唱会“首秀”，反响十分热烈，成功打开大陆市场。明年 4月，将应约赴湖北展出。萧莉蓉表示，“追梦——永远的邓丽君特展”志在打造成联合报系文化活动产业的经典品牌，大陆将是其依托的市场腹地，前景广阔。
总之，进入新世纪以来，联合报系就一直没有停止对报业转型发展的艰难探索，从扎扎实实推进实施转型基础工程项目——联合线上数据库，到成功创办开播联合报系电视（udn tv）；从传播方式转型、人才转型到赢利模式转型，坚定不移走“融合发展”之路，如今已成功蜕变为多元运营发展的全媒体集团。当然，转型、创新的终极目标是发展，而到目前为止，联合报系新媒体尚未赢利，仍在苦苦寻觅可持续发展的转型赢利模式。联合报系转型往前如何走、成效怎样？值得我们密切关注。
(作者系南方报业传媒集团管委会委员、编委，南方日报社社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