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德福系列（1）——史代纳讲青少年的教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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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德福系列（2）——华德福教育的理想
《探索华德福高中之路》（2）华德福教育的理想
大卫·斯朗（David Sloan）
  几年前，我出席了一个华德福家长会，在会上，父母们赞美华德福教育的优点：新颖、开放，并在他们的子女身上积极性明显；教师的不懈奉献；艺术元素渗透于课程的各个方面；他们在他们的孩子和自己身上所找到的对华德福社区的归属感。然后讨论转向了未来，以及有多少学生将继续他们在华德福高中的教育。许多家长发言热烈支持高中教育，但也有人提出了衷心的关切：
   家长一说：“我的女儿已经在这所学校呆了十年，女儿说想要做一些改变，理由是有更多的社会漩涡，有更大的“池塘”。如果那是她所想要的东西，我怎么能对她说‘不’呢?”
  家长二说：“我只是不确定，华德福高中会让我的孩子准备好迎接现实世界么？”
  家长三说：“我的儿子已经接受了华德福必须给予他的东西。一所华德福高中能够提什么另一个良好的私立学校所无法提供的东西呢?”
   华德福高中真正应该向今天的青年们提供的东西是什么呢? 是一种早期时代古怪但过时的遗物么？是一种对整整一代人的能量和想象力倦怠衰退的具有远见的对抗手段吗?
   如何教育青少年，在很大程度上取决于人们如何去看待这个躁动的生命阶段。某些主流教育者将青春期看得比其真实情况要小，视其为暗流涌动的叛乱需要在横行之前受到镇压，或视作为一种疾病，只有时间能治愈。还有一些人认为高中三年只是作为大学或工作场所的准备时间。这问题并不奇怪，因此，我们的高中开始积极配合，组合武装营地、治疗中心、或服从学校。
   然而，华德福高中教师，将青春期视为某种比它看起来大得多的东西。他们将其视为人类发展的重要状态。在十几岁的这些年里将有一场深刻的变革要发生，且为未来而准备的强大内在力量爆发出来。儿童只有在生命最初几年的变化，比十几岁的时候的急激要大些。在青春期，青少年第一次自觉地开始打造自己的个体特征并形成自己的价值观。在他们身上某些可能成为终身追求的东西将露出端倪。就在青春期，他们对那些既痛苦又令人振奋的感受开始觉醒，这种感觉来自于熟悉的途径且又在内心死去，是属于一个正在诞生的新的内心世界的东西。
   什么是死? 这是童年的天真。青青春期的到来，用华德福教育的语言描绘成立被逐出伊甸园而离开童真，这的确是一个童年的“天堂意识”死亡的真实写照，它不会立刻发生。 威廉·布莱克（William Blake）描述 “铁窗”已经在我们出生的那一刻开始将我们紧密围绕。而到了青春期，儿时的天堂，充满了无尽的玩乐的日子、丰富的幻想生活，以及自我意识的缺乏，似乎只是一场梦。儿时那种轻快和明丽的遗失，可能会将十来岁的那几年变成一种强烈的哀思。
   什么是诞生? 在物理层面，它是身体具备了繁殖的能力，这些年轻人身体的变化使他们能够孕育孩子。正如他们的意识神秘地转变、深化，并且变得更加敏感，使他们成为能够构思新的思想。他们的内心生活相当突然地地获得了他们从不知晓的、那些已然存在的维度。这有点像步行通过自己的舒适的家，并发现一层全新的楼层或隐藏的一排从前未知的房间，那里既有宽阔的景色，也有黑暗的壁橱。
   所以华德福教育工作者看到青春期两种人的基本经验：一是童年及其迷人天真的遗失，二是具有成年期的创造潜力在诞生。华德福高中教师必须既是助产士，又是悲痛的劝导者，护理发生在学生体内的“诞生”与“死去”。在这些创伤性的变化之中，理想在年轻人的心中涌现出来。这些理想维持着世界的意义，维持着各人自己生命的意义，以及人可以对世界产生积极的影响。青少年的这些理想需要得到认可和肯定。他们需要证实它们的体验。
   因此，年轻人渴望这三个基本的体验：
  在他们的生活当中找到意义。
  找到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人于世界的联系。
  感觉他们可以在世界上存在着。
   青少年的理想得到肯定，而得到保持不变，青少年将会愉快度过青春期，并成为健全的成年人，除此之外，他们更容易实现对自己和自己命运的掌控。他们更有可能成为在物质身体退化很久之后仍继续向内成长的健康的成年人。
   年轻人渴望这种营养来滋养他们，不幸的是现今的缺失比以往任何时候都严重。今天美国的高中的巨大悲剧可以追溯到简单这样一个事实：年轻一代对生命价值观的可预见性已经萎缩、枯萎为一种愤世嫉俗的，被动的接受了；个人并不能对世界种种事物的宏伟构架中产生多大作用这样的观点。他们渴望寻找灵感，因为对他们的理想没得到肯定，也没有得到满足。因此，他们将变得难以容忍似地挑剔或畏缩并专注于自我。
   约翰·泰勒·甘托（John Taylor Gatto）——1991年纽约市年度明星教师，在公立学校教书超过25年之后，这样写道:
  “我们需要重新思考学校教育的基本前提，并决定我们希望所有的孩子们学习什么东西，以及为什么学。 140年来这个国家曾一直试图推行一个由“专家”组成的，所谓社会精英团体发出的高高在上的命令，试图完成从那里下发的目标。可是没有效果，因为机构的前提是机械的、反人性的、与家庭生活对立的。生活可以被机械的教育体制所控制，但他们总会以反常的武器回击：毒品、暴力、自我毁灭、冷漠。
  约翰·泰勒·甘托之后背诵了一连串公立学校系统对年轻人施加的的不良影响：缺乏好奇心、注意力不集中、觉得未来或过去没有多大意义、缺乏同情心、物质主义猖獗，对亲密关系感到不安。
   华德福高中课程有意识地旨在培养和鼓励青少年的理想并满足其对世界和自我的渴望。它寻求明确的意图以避免（如有必要的话，去治疗）那些如今在青年人当中相当普遍的破坏性的心灵习惯和精神。
   要在世界上找到意义，必须首先清醒地感受世界，感受世界的现象，但需要具备观察能力才行。即使是成年人都很少足够细心他们的配偶或子女在某一天穿的是什么。青少年可能会几乎对发生在他们周围的事情熟视无睹。我曾让我的学生闭上眼睛，并告诉我，我穿的衬衣的颜色。有一个说：“我甚至不知道我穿的是什么颜色的衬衫!” 因此，我们在华德福高要唤和强化学生的观察力。在化学课上学生必须清楚、准确地描述：给一个烧杯的水加热时所产生的情形。在英语中，他们必须将司空见惯的物品，如一支铅笔或一个橡子描绘出来，描述它的颜色、纹理、形状。在九年级的艺术史和解剖课当中，他们将研究希腊雕像、或绘制神奇的骨骼系统。通过人类的形体，他们的人类形体，变成了奇妙和美丽的源泉，而不是一种低级的、没有灵魂的媒介形象。
   这种对观察力的训练将转移到社会和道德领域。学生学会观察别人，并注意到他们的需求和问题。一个受过观察锻炼的学生，比一个迷失在青春期自我关注的云雾中的学生，更容易注意到某个同学的身体不适或“落后”，并作出援助的姿态。观察世界是对其做出正面影响的首要和必要的条件。
   在华德福的高中, 教授历史以展示各个时代、各个文化，和生活的各个领域的相互关联的方式展开。例如，在十年级“古代文化”课的研究当中，学生往往着迷于埃及人通过防腐来保存身体的执着，与在我们自己的文化当中通过锻炼、化妆品和外科手术来保持青春这两者间相似之处。音乐与数学是同行，知其一而不知其二，任何一方都不能充分的理解对方。米开朗基罗的艺术成就与维萨里的解剖学发现被联系起来研究。因此，对于华德福高中的学生而言，历史不是一张写满事件和日期的清单，而是一幅有关人类活动和奋斗的活生生的、综合地编织出的画。随着学生逐渐了解并惊叹于这幅编织的画，他们获得了对人类历史和文化的意义和连贯性的理解。
   华德福高中教师也强调通过个人的力量来塑造他们的世界。历史与真实的、活生生的人一起互动。青少年学习人类历史上的伟大人物的生活和成就：苏格拉底、圣女贞德、施魏策尔、丘吉尔等。他们将这些人作为带着神性火花的有血有肉的真实的人来认识。他们将其视为能够为世界做出积极贡献的个体。年轻人了解到个体能够真正地帮助塑造世界。
   一个能够有效地表达他或她自己的人，更容易找到生命的意义，更能够影响世界。在英语课中，我们有意识地将语言的意义和价值带回到课堂中。正如乔治·奥威尔在他的小说《一九八四》中所预言的那样，作为我们人性基础的语言，今天有很多破坏的力量在起作用。 “新语言（Newspeak）1”的形成，到了一个可怕的程度。如，导弹被说成是“维和部队”，税收被说成是“增加收入”，而在某些圈子里，“坏”意味着“好”和“酷”和“热情“并被互相套用。因此，每天早上的都有晨颂和每周都有写作的作业，贯穿华德福高中的英语课程，集体背诵以及记忆伟大的诗歌和散文段落，使青少年能够通过语言和写作，清楚如实地表达他或她自己。
   青少年天性中有种不安全感，不确定他们是谁以及他们有什么局限和可能性。对于他们那种故作自信的姿态，犹如春季的幼苗那般脆弱。获得力量的过程，将给予他们迎接终将来临的生活中种种挑战的技能。当然，这些措施包括学习和掌握数学、英语以外的各种科基本知识和技能，以及艺术和手工技能。在当今大多数公立和私立高中中，这些东西被认为是多余的搭配、加强自我表达次要练习。
   在华德福高中，艺术和手工艺课，正如在一到八个年级那样，是核心课程的重要组成部分。学生们继续学习他们的乐器、进行合唱，做音语舞。他们学会手工装订书、以透视画人物形象、打银手镯，编织围巾。这种训练让学生准备好应对他们将在生活中遇到的数不清的情况。此外，他们的学习和应用新技能的能力，给予他们一种基础广泛的自信，艺术和手工艺也有助于学生在学术方面的学习。
   鲁道夫·史代纳实现了在教育中艺术那非凡的治疗效果和教学功效。它们（艺术）是思想的承载者和耕耘者，也是创建思考、推理、概念化和想象的力量。粘土造型、做音语舞、织布，都滋养着思想的力量，让一个年轻人领悟诗歌和语法。
  因此，在华德福高中，青少年得到帮助来完成从童年到成年的过渡。那些带着那种热情和激情而生的理想是会得到承认和支持的。年轻人得到帮助来寻找在这世界上和在他或她自己的生活当中意义。他或她得到帮助来理解和感受他或她可以在这世界上做出成就。
   此外，这里应该指出，华德福高中在为学生的大学升学和进入社会寻求职业所作的准备远远超过其他的公立和私立高中。对华德福高中毕业生的研究还没有哪个研究比几年前在德国进行的调查更为详尽。不过，种种迹象表明，这些华德福毕业的学生在”大学理事会”（College Board）2成绩良好，并被优秀专业院校或大学录取且表现优异，并能够追求成功的事业和职业。
  对于一个曾接受华德福小学教育的孩子，在高中阶段接受华德福教育会体验到更多好处，在几年前，低年级阶段播下的种子成长并开花。十年级的学生从二年纪和三年纪开始知道的圣人和希伯来故事中的人物，拿来放在《圣经》里作为文学来学习，再次深化到这些人物的印象。十一年级的学生将发现五年级的徒手几何作图课是后来学习射影几何的基础。
   鲁道夫·史代纳将高中时期认为是生命的一个关键时期。从一开始，他有意将华德福教育设计成为从一到十二年级的，而不只是一到八年的。高中的几年是留给那些老师和管理者去认识青春期是什么，并尊重一个生命关键时期要做的重要功课。虽然在北美目前的两百余所华德福学学校中，仍然只有约40多所有华德福高中。为了青少年的利益，愿这一数字在未来几年会有所增加。在更广泛的教育领域，今天大多数教育工作者和管理者，都在拼命地寻找有效的途径，而任何有效的途经都应是激发青少年为目的，华德福课程就是这样一种途径。几十年来，这样的途径一直静静地教育着青少年，让他们带着他们不变的理想毕业并进入社会。
  1、源自G.Orwell的一部小说, 如用Big Brother代表tyrant。
  2、美国大学理事会(College Board)成立于1900年，是一个非盈利组织，它的使命是为学生创造在高校就读的成功机会。1900年前，哈佛大学、普林斯顿大学等都各自有单独的高高中生入学考试。1900年以后，这些大学联合起来组织了非政府的机构College Board主办统一的入学考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