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的“专家”是怎样变成“砖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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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的“专家”是怎样变成“砖家”的


                  许锡良



二十多年不见的高中老同学,昨天晚上终于在羊城相聚，来自各行各业的成功人士都有，十几个济济一堂。但是大家最感兴趣的话题仍然是成为专家的那些同学。我自然也是专家之一，但是，我这个专家在其他专家同学那里，确实是比较不够专业的，因为教育专业本身就比较软，同为教育专业的专家，大家对教育的理解简直是千差万别，甚至是南辕北辙，好在教育专家在同学中只有我一个。其他的专家，比如医学专家，比如建筑专家，比如化工专家，那些都是一些硬通货。但是，这些硬通货专家，现在也不硬了，反而是我这个教育专家，到现在为止，都是在凭良心说话，专业性虽然不强，但是，毕竟不违背逻辑与常识与常理。专家本来应该是在这些常识常理之上的。但是，现在的许多专家竟然落得连这点常识常理都没有了。专家变成了砖家。
那么，这些专家是怎样变成砖家的呢？在座的级别最高的专家是建筑设计教授级高级工程师专家，也是某重量级别建设院的总工程师，够级别，也够水平。但是专家同学说，那是没有用的。他的专业知识很难真正发挥作用。政府经常请他开专家论证会，但是，他总是借机会不去。因为，很简单，去了就得按照政府的要求说违心话，但是说违心话，良心又过不去。不说违心话，自己的饭碗不保。想一想还是找借口不去。真有水平与良知的专家是不会热衷于参与政府的专家论证会的。要是你敢在会上说真话，说专业水准的话，那么，第一，这是你第一次参加这个会，也将是最后一次参加；第二，就算是你第一次参加，这个会议也将不算数，媒体不会报道，就像没有开一样，政府将另找高人，再开一次，直到让到会专家说出了自己的决策需要的话为止；第三，你如果敢于基于专业知识来直言，那么下次不但不会再请你，而且你也将会被作为黑名单记录在案，以后晋升提拔，对不起，没有你的份。代价当然是很惨重的。想起当年水利专家黄万里先生，虽然出身名门望族，但是，还是因为在黄河三门峡水电站问题上说了真话与专业水准的话，而被打成了右派，成为了中国人民的罪人，他一生最美好的时光都在牛棚里关着，一辈子就那样过去了。到死都没有得到承认。看来专家黄万里式的命运还没有过去。

“广州市这几天因大雨而浸掉了一万三千辆车，表面看来这是天灾，其实更是人祸”,建筑专家的同学说。因为，广州的城市规划与建筑设计中根本没有考虑这个问题。城市建设设计竟然不去考虑广州高温多雨地势低洼的问题。更为严重的是，广州的建筑常常注重外观的美丽豪华，而根本没有考虑到基础上的问题与结构上的问题。所以，我们的建筑既经不住地震，也经不住台风，还经不住水光泡。无论是四川汶川地震，还是青海玉树地震，大量的房子倒塌，都说明我们在防止自然灾难方面完全是盲目的。在日本，这样多地震多台风海啸地带，他们为什么不怕地震？地震来了，损失极小，成为家常便饭。但是，在中国常常成为巨大的灾难。为什么？专家所发挥的作用是不同的。日本的专家说的话，既要负责，而且还有法律效应，专家要是敢不负责地乱说，你就等着去坐牢吧。如果专家认真负责地说了，政府竟然敢当耳边风，政府就等着下台吧。因此，他们的建筑结构是异常结实耐用的。人只有用这样的心态，才能够在自然灾难面前将损失减小到最低限度。人是不能够埋怨天灾的，只有用谦卑的态度作好认真的准备，别无他法。但是，在中国，专家论证常常被当成门面摆设，成为政府的喉舌。因此中国的专家早就变成了砖家。那些出面为政府的政策的专家的话，是一句也不信不得的。他们不是暗中得了一点好处，就是昧着良好瞎说，讨好政府以换取一点好处。因此，这次聚会竟然成了这样的局面：搞建筑的专家同学劝其他同学不要购买哪里的房子，因为哪里的房子地基不牢，地质不好，建筑材料质量检验不合格；搞自来水净化的专家同学劝其他同学不要饮用不合格的净化水；医学专家劝同学不要用某种药物，也不要到某医院去看病，因为那些都是害人的假货；到我这里的时候，我劝同学们有孩子不要往国内的名牌中小学送，特别是那些逼几岁孩子读经的学校，既要你大把的钱，又要你孩子的命。我劝条件好的同学，尽快将孩子送往国外留学，国内的学校几乎都是孩子心灵的屠宰场。我到目前为止，还从来没有参加过政府的所谓论证，当然政府也不会要我这样的说真话，说常识与常理的人参与。但是，只要媒体有需要，我总是借用机会能说点就说点。

一桌饭吃下来，大家的心如同在打鼓，看来活在中国真是不容易。在各行各业的专家眼中，简直就没有安全放心的地方，但是一上报纸电视台，又在滔滔不绝地说着社会和谐的话。在中国，最不可信的就是政府，其次就是被政府御用的所谓专家，他们的话都是鬼话，专家在电视上替政府说话与私下里与同学亲戚说话那是完全不同的。所以，即使要找专家咨询，最好不要看喉舌上的专家话语，而是要看他们私下的话语。中国的专家也并不一定都没有水平，而是他们的专业知识得不到尊重，只允许你忽悠，而不允许你说真话，因此专家常常还不如一个不识字的农家管用。

2010年5月19日星期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