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得慢,写得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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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得慢,写得快

               许锡良

  我的一些朋友阅读速度奇快,一两个小时就能够轻松浏览一本学术著作,而且能够大体抓住书的主要观点。这样的人，能一目十行，且过目不忘，学习能力是非常了得的。我没有这样的本领，我的阅读速度特别慢，不要说一目十行，就是一目一行，都有些困难，常常要一目一字地去读。因为记忆力很差，而且读书常常过目即忘，因此，我这个人从小参加各种各类考试都几乎是低能，做学生时为了得到一些及格之类的分数，常常要下比别人多十倍以上的笨功夫。到现在，我的阅读速度甚至还赶不上我的写作速度。一个人的“写”，比“读”还要快，这恐怕也是不多见的。

我的阅读能力不强，常常也很不完整，几乎从来没有把一本书从头到尾读完过。常常只是取其一章或者几节，从中间，或者从后面，就那样大致地，不求甚解地读一下，或者大致地那样扫几眼，感觉有新东西就眼睛为之一亮，否则，就暗无天日。我读别人的东西，常常不是为了追求记住别人的东西，而是力求能够激发自己的思维。我有一想法，学问不是“积累”出来的，而是靠不断地“激发”出来的。因为学问不是物品，可以靠“积”，而是要靠“激”发自己内在的潜能，学会提出问题，学会思考与不断追问，这才是最重要的。我虽然读得慢，但是，我有一个本领，可能是那些一目十行的朋友所不能够及的，就是我可以写得很快。这恐怕就是非常讨厌我的人，也是要承认的。

我为什么读人家的慢，写自己的快？因为读人家的东西，是一个接受能力与理解能力的问题。阅读他人的文字，其实就是寻找内在的对话，是一种互相理解的过程。我以为这个过程是极不容易的。因为稍不小心就会造成对他人的误解。如果产生误解，那么这个对话就是无效的。记住别人的文字是不容易的，而透彻而准确地理解他人更是不容易。但是，写自己的就比较轻松。这个时候，可以完全以自我为中心，只要自己对某事了然于胸，有一个思想火花，有一个新的想法，而且有了一条线索，立即就可以动手去写，而且一气呵成。有时连回头再看一看都感觉没有必要。我的写作与一些人不同的地方就在于，我从来不怕片面与肤浅，甚至也不怕主观偏激，我只寻求有一点属于自己的真实感想。我有许多思想观点可能是肤浅的，但是，对于我自己来说，却可能是填补了自己的空白。不像有些人，感觉人家说过了，就不想再说，人家说过了，如果你知道了，就可以不说，可是当你还不知道的时候，作为填补自己思想空白的方式，还是应该说说的。再说，天下没有两个完全相同的生命，也就不会有完全相同的感受，更不会有完相同的思维过程。即使是同样的话，在不同的时代，不同的语境，不同的文化环境下，说出来还是不同的。

我读人家的慢，写自己的快，说明我的记忆力差，但是我思维敏捷，联想丰富，想像空间大，文思如涌，下笔如有神。思维敏捷可能有时会武断与肤浅，但是，这个并不重要。如果从写作只是一种个人的生活方式来看的话，那么，写作只是个人众多健身运动中的一种而已，又不是要代表人类发表真理。肤浅一点，片面一点，甚至主观一点，怕什么？只要你是真诚的，你思维的触角，目前只能够延伸到这个程度，我想也就够了。一个人真诚地肤浅片面下去，总有一天，他会突然发现，他完全依靠自己的力量就站在了巨人的肩膀上。

我渐渐地感觉，写比读更重要。因为写比读更能够体现一个人作为有思想的主体的存在。阅读自然也是重要的，但是，读得如何，是内隐的，无法清晰。但是，写就不同，含含糊糊，就写不好。但读得稀里糊涂，别人就不知道。有时还可以以其昏昏，使人昭昭。一个人的思考，就是从有写作欲望开始的。即使只是从写一些流水帐开始，也好过从来不动笔的人。因为有写作欲望的人，也常常是那些有思想冲动的人。而且，我还相信，一个长期有写作冲动的人，一定也是有阅读欲望的人。因为如果总是写，总有筋疲力尽，殚精竭虑的时候，这个时候，如果感觉到了智竭力穷，就会自然去寻找精神的营养，与能够产生思想碰撞的对象，重新寻找到自己的生存立足点，因此，也就开始了新的阅读。

在网络上要想写得快，学会熟练的键盘输入法是必须的。因为，“想到、眼到、手到”，三位一体，同步推进，这对写作的欲望大有帮助。比如，如果一个人还用毛笔那样写正楷以示有深厚的传统文化功底，那再有思想的人，也会被那些慢动作消磨掉写作的冲动。那些只会用拼音输入法，又不懂指法，只会在键盘上东敲敲，西打打的人，写得就不多，因为耗时多，特别费精力，老半天，才写那么几个字，比生孩子还艰难痛苦，慢慢地就会感觉写作是一件苦差事。如果像我这样，一摸键盘，眨眼之间，数以千计的文字就出来了，一路轻车熟路，酣畅淋漓，那是容易有快感的。可见写得快，有时并不仅仅是思维敏捷，而且同时也是一种打字的技术活纯熟的结果。

2009年8月3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