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稿]国画大师汤文选的赤壁情缘（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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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稿]国画大师汤文选的赤壁情缘（图）
伍昌平 　　有这样一位画家，他的名字也许不为潮流一代的赤壁人所熟知，但却真真实实与赤壁有着不解之缘。在中国写意花鸟画领域，他是继齐白石之后又一画坛巨峰——汤文选。然而天妒英才，今年5月，这位国画大师如星辰陨落。在悲痛哀悼之余，我不禁回忆起大师与赤壁、赤壁人的天定之缘，其中包含笔者同他从相识到相知的历程，点滴在目，恍如昨天。                           省内一流画家云集赤壁作画 　　那是1979年，正值改革开放伊始，祖国大地百废俱兴。死寂一片的艺术界一下子如破冰之泉汹涌而出，推陈出新势不可挡。面对大好形势，赤壁市美术界的有名画家——谢止戈，为了推动赤壁美术事业的发展，特邀请周韶华、汤文选、邵声朗、翁文德等省里一流的画家前来赤壁作画。赤壁的浩渺水色、层峦叠翠、繁花异草、飞鸟走兽等国画的绝妙素材，早已名声在外，是众多画界大师争相向往的地方。就这样，汤文选老师开启了他的赤壁之旅，为他的艺术生涯拉开了新的序幕，也为赤壁文化的弘扬奠定了基础。                                                            豪华阵容催生众多佳作 　　这个豪华阵容引起不小的轰动，吸引了周边县市的众多书画学者前来观摩求教。当时在招待所工作的我，因为对赤壁小到独木古桥、大到风景名胜都了若指掌，便业余充当起了他们的导游。我带他们游赤壁、观陆水，赤壁的锦绣山河尽现眼前：千年银杏共结连理，宛如一个传世的凄美爱情故事；古松古柏遒劲有力，诉说着未完的历史传说；云雾缭绕、峰峦叠翠的雪峰山像是蒙纱少女；乱石惊空的赤壁山与卷起千堆雪的江水互诉衷肠；岛屿罗布的陆水风景区上演着柳暗花明的剧目；条石巨立的古城傲视岁月蹉跎；久经风霜的古桥静听流水潺潺；拔地而起的宝塔透露神圣庄严……众人都叹为观止，感怀如此美景未曾下笔已是巨画，世人称风景可入画，然不知此景乃画不假人手。为了将美留作永恒的纪念，他们纷纷以此为题材挥笔疾驰，在他们手下出炉的是一幅幅赤壁的自然缩影。后来大师们将此行收获带往全国各地呈现于作品展，赤壁渐渐在世人面前显出了轮廓，引起了无限的遐想。 　　在当时以赤壁为背景的山水花鸟画中，不少佳作问世：周韶华的大江雄浑之势，是站在赤壁山上俯瞰长江滚滚而挥就的，有当年曹操“东临碣石，以观沧海”的风范；邵声朗的童子牧牛、沐浴而出的融融之乐，是捕捉赤壁独有的古朴民风绘成的……其中最负盛名的当属汤文选的墨虎，富有母仪之态而又不失威严，刻画了百兽之王的神韵。                            流连赤壁辗转深山四十余日 　　在大师们依依不舍惜别赤壁之后，有一个人留了下来，他便是汤文选老师。记得那时，汤老师和我还有翁文德以及谢止戈，我们爬山涉水进到深山老林中的九级电站，在那里写生画画。阳光摇曳、闪烁生辉的竹林，红若流霞、艳压群芳的杜鹃，娴静淡雅、出尘脱俗的兰草等芳花香草，是汤老师每天描摹的对象。他还喜欢走访农民猎户，深入了解虎豹野猪等野生动物的生活习性、秉性特点等。借陪同的机会，我意外地得到了两颗罕见的虎牙，是一位老猎户的父亲捕获之物，极具艺术价值，让我爱不释手。据他介绍，那片区域以前经常有华南虎出没。猎户描绘中的动物是招人怜爱、有人情味的：母虎护子的催泪之情，让见惯血雨腥风的老猎户动情手软；羽翼洁白、头顶蓝冠的红眼蛇鸟，其翩翩之姿撩起捕猎者怜香惜玉之情等等。他的灵感因此一触即发，在画动物时融入感情，给与人文关怀使之人性化。这样就有了母爱之仪的墨虎、憨态可掬的乳猪、怒发冲冠的斗鸡等一幅幅名画佳作问世。其笔墨精简、匠心独具令人拍案叫绝。历时四十余日，汤老师饱览赤壁创作了大量的花鸟山水画，在之后的东湖画展上他把它们作为得意之作展示出来，把赤壁之姿介绍给了大众。受他影响，赤壁市及周围县市涌现出了一大批优秀青年画家，艺术之花开遍鄂东南。现如今在赤壁市，他的作品散落民间为有识之士珍藏。 　　大师与赤壁可谓缘自天定。有人说是大师成就了赤壁，也有人说是赤壁成就了大师，要我说应该是他们成就了彼此——赤壁为大师提供了一个天然平台，在他艺术造诣的腾飞上助了一臂之力；而大师对赤壁情有独钟，用他的画笔向世人展现赤壁之美，让赤壁愈加魅力尽显。                           赠寒梅剪雪裁冰傲然绽放 　　我与汤老师的正式交往始于那张梅花图。那天我们坐在房间里随意交谈，他给人的印象是温文尔雅、平易近人。从他平淡的话语中，我渐渐了解到他饱经沧桑的坎坷人生。然而，种种常人难以想象的磨难没有击垮他，反而磨砺了他的意志使他更加奋发坚强。我大为震动，不由得肃然起敬。然后我也给他讲了我的生平，讲到小时候的不幸遭遇，早年学业的被迫夭折，以及三年自然灾害的艰难生活，他的脸上流露出了惺惺相惜之情与关怀爱护之意。之后，我们谈得愈加投机，谈到了对画的理解。没想到我的粗闻拙见居然能得到大师的由衷赞赏，真让我激动不已。若获知音般，汤老师兴之所至地要为我泼墨一幅，挥笔而成梅花图。梅，剪雪裁冰、一身傲骨，它寓意不畏挫折、傲然于世。他送我这幅画的含义我了然于心：一方面饱含对往昔曲折之路的感怀之意，另一方面暗含对我的肯定与鼓励。细看这幅画，它凸显了梅的的冰肌傲骨，瘦骨嶙峋的枝干上红艳的花朵灿然绽放，给人以视觉的冲击和精神的震撼。其中旁生一枝，斜向刺骨寒气，预示向艰难环境的不屈抗争、对多舛命运的毫不妥协。每每观此画，我心中都激流涌动。                        再来赤壁听涛陆水撷拾湖光 　　打那以后，一别就是两年。1981年，他再次来到赤壁，是和冯金松、张典、廖连桂、白统绪等前来陆水风景区作画的。再相见时，我怀揣着一块空透玲珑的太湖石，欣然前往他的住处。那是一件数百万年前沉睡海底、被海水侵蚀洗刷而成的罕见之物。我之所以将它送给汤老师，是因为人们常说大凡不平常之人，必心如磐石坚而不摧，不正是他一生的写照吗？“义节如石屹不转，死心如石确不移。”是欣赏他有情有义、坚守信念的人格魅力；而所谓“金石之交”是寓意我们的友谊经久不衰。所以完全是为他定身而做的礼物。他视若珍宝，孩子般兴奋不已。作为回礼，他执意要送我一幅竹兰图——两杆细竹相依而生，其叶沃若非常，其势锐不可当。从瘦小的躯体里爆发出如此强大的生命力，让人灵魂为之一颤。从竹的风貌上，我仿佛看到了画家消瘦的身体、清癯的面容背后的执着与顽强。竹下一丛兰花面颜朝上，进取之姿尽情绽放。兰，空谷幽香，孤芳自赏，这是汤老师毕生坚守的信念么？我想是的，这就是他想告诉我的——君子之交淡如水，洁身自好坚如冰。画毕观罢，他领我参观了他的诸多作品。其中一幅刚完成不久的长江图，气势恢宏，波涛汹涌，而且有一泻千里、誓不归还之势。望着无垠的江面，我不觉脱口而出：唯见长江天际流，好画啊！汤老师激动不已的握住了我的手：“好眼力，真乃知音难得！你如果是评委就好了。”原来他把这幅画送去参展，结果意外落选。我听后惋惜不已，一幅稀世佳作就这样与世人擦肩而过，太可惜了。                         吊菊枝蔓向下延伸花朵逆势而上象征画家精神 　　我一直深信汤老师是一位有天分的画家，他画作的价值日后必将受世人瞩目。再后来,我不惜重金从别人手中买下了他的一幅菊花图。画面上是一束淡黄色的菊花垂吊于突起的悬崖上，枝蔓沿壁向下延伸，然而花朵却急锋一转，呈逆流而上之势。比起顺境中安然而放的那些呆板的花，它实在是美得叫人热泪盈眶。菊素来以自行淡雅、不趋炎附势为人们所喜爱，这株吊菊才是它完美的写照，而那些随处可见的庭院盆栽菊和道旁野菊顶多算是沽名钓誉。人说画梅必要有梅气骨，我说画菊不可缺菊气节。正是因为汤老师有着淡泊宁静的人生智慧，所以才修养了他性格中的韧性，使得他在生活和艺术的激流中抜尘超俗、脱颖而出。我闪烁的目光中仿佛又出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一步步向我走近，渐渐放大、清 晰…… 　　初闻汤老别世之讯，展卷凝望良久，如今画在人已故。但我相信赤壁会铭记“汤文选”这个名字，它不会随着岁月磨灭而褪色。赤壁情缘，情系赤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