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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乡的年味 文/谢莲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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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1-15 10:47:56 | 只看该作者 回帖奖励 |倒序浏览 |阅读模式
                               故乡的年味





     年的脚步近了,心儿也跟着弹跳不止,安了弹簧似的。腊月二十五这天,是“小年日”,母亲早早便起来了,唤醒我们,帮忙将桌桌椅椅拾掇到屋檐下,我们便知,又要扫“扬尘”了,快过大年了。父亲找来一根长长的竹杆,在末端绑上一扎稻草或破布絮儿,戴上草帽,专捡我们小孩子够不着的瓦檐、房梁和高处的角角落落,扫去结在那的蜘蛛网和累积了一年的尘埃。
儿时的记忆里,扫“扬尘”是很令人兴奋的事。因为家乡有个传说,说灶神娘娘是玉皇大帝派下来监管人间日常行为举止的菩萨,有时难免受点委屈,便故意将人间做的坏事夸大报给玉皇大帝,玉帝听后很生气,就用狂风暴雨来折磨人间,使人间多灾多难。这些楼板、房梁、瓦檐上的“扬尘”就是灶神娘娘做的记号呢,到腊月二十六去汇报时,她就会到各家各户看一遍数一遍。所以从那里以后,人们就在腊月二十五扫扬尘,把灶神娘娘记的“数”全部抹去,让玉帝多赐些福泽给人间。于是,每年的扫“扬尘”,大人一点都不敢马虎。我们小孩眼尖,有时也会跟在大人身后,看哪没扫干净,生怕惹恼了灶神娘娘。
扫毕,我们便放心地走开,将桌椅板凳拎的拎,扛的扛,倒腾到门口的大水塘里,绾起裤脚,哗啦啦地洗刷个不停。
快过年啦,也扫扬尘哪?
嗯哪,这一年囫囵又过啰。
可不是,孩子们大一轮,我们又见老一圈啰……
过往的大人们相互打着招呼,聚在水塘里洗桌凳的孩子们却忍不住要停下手里的活,打一会水仗。紧张而又带点神秘的年味,便在大人的忙碌与孩子们的戏闹中荡漾开来。
扫扬尘过后,父母亲又悉悉索索地忙碌个不停,磨米粉、煎糖丸(也叫煎煎丸)、蒸糕果、煎煎豆腐、炒蕃薯片、炒花罗豆……总之,张罗个不停,灶膛里的火苗成天呼呼笑个不止。看到大人们稔熟地和米团,捏揉着做成又圆又光滑中间或空或包红豆沙馅的糖丸时,我们手痒得不行,于是争抢模仿,怎么使劲都做不像样,于是干脆信天捏成四只脚的青蛙,长条条的蛇,还有锤锤带一个把儿的小鸡鸡……父亲见我们帮倒忙,唬着脸轰我们——糟蹋米谷神,怕不怕雷公?我们撒腿散开,见父亲端过去锅前给母亲煎炸了,我们又撅起屁股,跳跃到桌旁又捣起乱来。父亲再追,我们便一窝蜂地躲去爷爷的“避风港”去了。爷爷有个专门的小阁楼,那是他的念经房,成天香气缭绕,台上还供着观音菩萨,只要我们一钻进里面,有爷爷的庇护,爸妈就算有再大的怒气,也立马消歇,转身走开了。
终于等到大年日这天,几家至亲的叔伯婶婶家轮番吃着年饭,此时,家家户户稀稀拉拉的鞭炮声将“年”款款迎进了家门,我们嗅着火药味,到处上去捡“铳子”,母亲在门口叫唤着,催促我们快快回去洗“过年汤”(洗过年澡)。我们恋恋不舍地和同伴们告别,说明年见,明年见,其实就是明天呢。看到母亲一二三四地叠放着我们的过年新衣裳,喜不自禁,伸出手摸了又摸,争论着谁的好看,谁的难看,最后还是经母亲点评,觉得每个人的都各有好看之处,才喜滋滋地钻进里屋,坐在木澡盆里哗哗地打起了水花。母亲在灶前继续烧着大锅大锅的水,有口无心似的念着,乌溜颈搓干净噢,腿叉里抹干净噢,手胳膊腿胳膊捋干净噢……是咧是咧,明天是大年初一,乖乖命命们又大一岁咧,从头到脚都新咧——爷爷坐在一旁高兴地附和着。
我们一个一个从雾气腾腾的里屋钻出来,瑟瑟发抖,牙齿唱起了歌。穿好母亲烘在火笼上的热融融的内衣,抱上新衣一溜烟上楼去了,留下大人们挨个等着洗“过年汤”。父亲洗“过年汤”没有个把小时是舍不得出来的,他是一家最劳累的顶梁柱,要将一年的劳累、晦气通通洗掉,期待全家新一年好运、吉利。母亲总是最后一个洗,之后还要点细火,贴灶君,准备明天早上的斋贡品等,等她忙碌完已是深夜了。
被窝里的我们,还在欣赏攀比着各自的新衣裳,枕边的新衣裳也似乎喜得眉开眼笑,望着我们红扑扑的脸蛋,安慰我们甜甜地睡去。夜里,醒来小解,也想拉亮电灯,再看看新衣裳,得知村里的发电站半夜多半不供电时,便央母亲划着火柴点上煤油灯,在灯下再端详一下新衣,才安心地爬上床头。弟弟睡得正酣,嘴角挂着笑,紧紧抱着新衣正做美梦呢。又不知睡了多少,被鞭炮的阵阵声浪吵醒,声浪由远而近地涌过来,涌过来,原来是全村一百多户人家,家家在打“开门铳子”了,图个新年好运,方方吉利呢。父亲立马利索地爬起来,咚咚走下楼去了。我们便又激动得坐起身来,听自家响亮的鞭炮声融进鞭炮的海浪里去,心里又窃喜起来,马上就要天亮了,父母亲就要给“压岁钱”了,还有爷爷的,以及正月拜年时外公外婆的,舅舅舅妈的,喜得脚板都痒了,巴不得明天就去拜年,赚红包。鞭炮声要持续两三个小时,我们便躺在鞭炮的海浪声里,弯弯的船儿,载着我们在夜空里追波逐浪……
多少年了,那诱人的年味哟,一直在童年时的心田里撒下了种子,长成了大树。不论多远,我依然喜欢回乡过年,感受那独特悠远的韵味。喜欢夜里裹在盖着厚重的棉被里,感受朴素的温暖倾听年的脚步;喜欢看着孩子手捧新衣裳的烂漫笑脸;喜欢聆听县城此起彼伏的开门鞭炮声,让记忆的小舟在年的热浪里荡漾飞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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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1-15 10:52:58 | 只看该作者
                          摸 青
                                                     文/莲子[谢莲秀]
喜气洋洋的大年过完之后,围屋孩子们的眼睛里还放着“贼溜溜”的光,期盼着一个特殊日子的早点到来。这个日子之所以特殊,是因为它一般是不为大人们所知,但对于孩子们,却是一个心照不宣且甜密无比的节日,这就是“摸青”。那时在我们围屋,不管缸子还是扁担、矮牯,就连平爱红脸的红莲、青梅她们,只要见谁一闭上眼,做一个双手乱摸的动作,大家就心领神会,格格地笑个不停。“摸青”之所以显得神秘,可能还在于它只能在特定的日子——每年元宵节的晚上,而且只限于孩子们,成年人是不能参与的,否则会被视为偷。
也许大人们也大约知道一点点的,只是他们并没在意。他们在意的是有礼有数地招呼好上门来的远近宾客,或是去各远近亲朋家串门走动,谈谈去年的收成和来年的打算,包括种什么品种的水稻高产,什么品种米软好吃,或是否要换种新的庄稼,整个正月消停下来,心里基本有一张谱了。叔公婶婆们偶也闲扯扯谁家的姑娘长大了、水灵了,谁家的小伙子俊朗了,于是自作多情地张罗着牵红线,乱点鸳鸯谱。
“摸青”这一天终于姗姗来迟,还大姑娘似的犹抱琵琶半遮面。孩子们早已急不可耐,夜幕刚蒙眼,便吹起口哨或打起响指拍起巴掌作暗号,轻呼小叫地将大家集中到屋后的晒谷坪里小聚,商议大事,推荐好带头人。张三李四王麻子,三个一群五个一组,分头行动,最后约定在金姐姐家或毛哥哥家集合,之所以选定他们,一个是金姐姐特别手巧,她做出来的“兜汤”,炒出来的菜,足以让大家流口水,最最大快人心的是,金姐姐的父母都去了外地演戏去了。毛哥哥呢,是因为他父母脾性好,而且每年正月,他父亲也带着村里的戏班子出外地演出去了,他母亲是位少有的脾气好的人,而且爱早睡。所以晚上厨房里天翻地覆她也不知。
终于熬到晚饭后大人们陆续睡去,此时夜已浓得伸手不见五指。我们按捺着一颗突突跳的心,从自家溜出来,换上一色的深色衣服,团团围在工厂背后(所谓工厂,其实是集体时集中储藏粮食的地方),研究战略方案——谁谁负责摸蒜啦,谁摸葱啦,谁出油盐啦,谁烧火啦,全部得按部就班,井井有条。胆子大的,当然是冲锋陷阵,去菜园子里“摸青”,胆稍小点的提着蓝子跟在屁股后面,实在“没出息”的,就只好加入后勤组,出油盐柴火甚至出猪肉了(那时各家都不大富有,出肉的算是最慷慨了)。我们女孩子基本要属“没出息”的对象,还没出发,脸就红得像灯笼辣椒。六七岁时,刚参加“摸青”队伍的头两次,我只敢缩首缩尾加入“没出息”的队伍。有一次,我禁不住诱惑,想跟在男孩们的后面看一下“作战现场”,霉运的是,居然踩到精明的婶婆刚浇的屎尿,臭得我将那只鞋都想扔了,最可气的是男孩子们还怪笑不止,说这下莲子交好运了,“大肥”嘛,一边笑,一边长了飞毛腿似的一溜烟跑了个精光,将我丢在黑乎乎的菜园里。我惊恐地追赶他们,却被竹篱笆绊住脚管,索裆裤(安松紧带的)“刷啦……”一声,被划开一条尺把长的大口,我哇哇大哭,这时才有两三个折回来解救我。好些小伙伴都有过类似的尴尬经历,有的还跌得鼻青脸肿,因一有风吹草动,就疑是主人来抓了,于是呼啦啦没命地跑。打那以后,我再也不敢去“前线”了,宁愿胆颤心惊地背着妈妈将油盐酱醋,甚至割一小块腊肉或香肠带去现场,没出力出物资嘛,以作弥补,还好妈妈好像从没发现。
有时会发生更惊险的,两个“摸青”队在同一块菜园里相遇,双方吓得不得了,在刺骨的寒风中躲了十多分钟,最后还是大毛或火根聪明,吹响口哨,听对方应和的口哨声调,便知是自己人还是外村的“摸青”队。如若恰巧遇上这样两个“摸青”队,那一园的菜就难免扫荡得惨不忍睹了。第二天刚麻眼,就听村对面的高坎上传来尖利的叫骂声,任凭我们在木屋的被窝里用棉花塞住耳朵也无济于事。好汉做事敢做敢当,此时屋外的坪里又响起了声声清亮的口哨声,不用说,是昨天商定的集合信号,还在赖床的孩子也会一骨碌爬起来,集中到村口的竹林里,静观对面破口大骂的婶婆的光辉形象——
“哪个死伢子咧,摸得我的菜园光凌凌啰,保护他以后生个伢崽都冇屎窟眼噢!”
“哪个短命介咧,摸了蒜又摸葱噢,我保护他今年事事两头空噢!”
“哪个死爹死姆冇教条介咧,保护他讨食都冇去路噢!”……
骂声嘹亮,抑扬顿挫,如果不知内容的话,真感觉声声悦耳,句句动听,只是冷飕飕的早风将一个个字瓷质般清晰地传过来,男孩子脸皮厚些,听得诘诘笑,女伢子脸上直发烧。
“说了我奶奶是操练过的,这下你们信了吧。” 人群中,有人在疵牙咧嘴地笑。哟,原是骂得正欢的婶婆的孙子昨晚也和大家奋战了一夜,连家都没回,脸上还粘着两驼锅灰,令人忍唆不禁。
不一会,后面的竹山口又响了另一位婶婆的叫骂声,一前一后,此起彼伏,不甚悦耳。这下,已完全听不清骂的内容,只觉响起了两支高山曲,悠扬飘荡在晨风中。良久,大家听腻之后,分头各自散去,怯怯地跑回家去。听到骂声的家长便会质问昨晚是不是闯祸了,新年新头的,确确不要遭人骂,但绝无家长因此打孩子。有些幽默点的大叔大伯,出门遇着踮着脚骂的婶婆时,还会逗上几句:不要骂哟,不要骂,越骂孩子们越记住你哩。孩子们也自我解嘲说:越骂越清吉,越骂越消灾。来年还故意和特别会骂人的婶婆作对,骂得越凶的越摸她家的菜园,越不骂的人家越不去摸。说是就是要摸会骂人的,这样眼睛更明亮!
于是周而复始,每年的元宵节晚上,就成了孩子们的天下。在这样一个默定的“摸青日”,我们可以像大人似的,自己作主,将摸回来的“青”由自己选定的小厨师烹调好,然后大快朵颐地全部吃光,连菜汤也不能剩,更不能带走,而且一年只有一次,其他时间断断不可。好多大人都不明究里,不知为何被人骂了还厚着脸皮乐此不疲,直到我们通通长大了,出去外面读书或工作了偶回老家聚时,绘声绘色地讲叙后,大人才恍然大悟,嗔怪我们嘴馋。说难怪某某婶婆骂得那么厉害,骂了那么多年。
90年代初,改革开放的春风终于吹进山旮旯,伙伴们纷纷走出围屋,到沿海打工谋生或出外读书工作去了,村子一下子冷清了许多。再后来,家家户户的生活水平提高了,孩子们再也不愁吃穿,有的孩子甚至连美味的零食都没了胃口,一日三餐饭食都成为负担,“摸青”这一习俗从此便再也兴不起来了。而这无比刺激且带着香甜滋味的回忆,却永远留在了童年的心灵版图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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