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武术》邮册明日北京首发,内有佛山获武术之城专版 | |
《中国武术》邮册由中国武术协会监制,由中国集邮总公司发行7200本。黄德超说,1936年中国武术在柏林奥运会上表演,今年武术被列为奥运项目,相隔72年,故发行7200本;邮册上将详细介绍当时中国武术队在柏林奥运会表演的情况,还有当时参加表演的队员,如现在台湾的武术名家傅淑云。 同时由知名画家潘直亮所绘的古人持十八般武艺图也制成邮票,让武术爱好者了解何谓“十八般武艺”。“毛主席打沙包、周恩来观看武术表演图片也将首次亮相。” 凸显佛山元素 “作为3个主编之一,我也有一点私心,这套邮册中凸显一些佛山元素。”黄德超说,邮册中专门为佛山获得武术之城设一专版,里面有4张照片表现武术之城的图片,分别是佛山市长陈云贤从中国武协主席王筱麟手中接过“武术之城”的牌匾、李小龙的亲人参加2004年佛山武术文化节、2006年顺德李小龙纪念馆奠基、众多外国人在佛山习武。“武术之城不少,但别的城市只有一个名字,佛山却有4张图片。希望借此让更多人了解佛山武术。” 另外,邮册列出了唐以来的武状元名单,其中顺德龙江人朱可贞名列其中,他也是佛山唯一一位武状元。邮册还以电影胶片的形式介绍了中国近、当代武术名人,佛山有多位武术家入选,有甘家康、薛棉本、罗强、李铭清、梁旭辉、陈国基、谭焕标、杜睿、梁小葵等。“邮册封面是7个当代武术名家以不同造型表现功夫,中间那位就是佛山魅力大使杜睿。” 随邮册发行的还有李小龙个性化邮票及由国际知名的雕塑家曹崇恩和国学大师饶宗颐合作的李小龙2008尊陶、铜像,其中1000尊陶像由佛山陶塑大师刘泽棉工作室烧制。这些陶像高40厘米,是李小龙手持双截棍的形象。“石湾陶瓷天下有名,在佛山石湾烧制顺德功夫巨星李小龙像,意义非凡。” |
孝感市美术家协会第四次会员代表大会隆重召开 2007年12月26日,孝感市美术家协会第四次会员代表大会在湖北职院行政大楼会议室隆重召开。孝感市委宣传部副部长邱启明、湖北职院副院长万由祥、孝感市文联主席曾忠安、市文联副主席刘碧峰、田寿永、钟和平,市委宣传部外宣办主任唐海生、文艺科科长刘辉、市民政局民间组织管理科科长宋汉波等出席会议。会议由市文联副主席刘碧峰主持。 湖北职院副院长万由祥致欢迎辞。孝感市摄影家协会主席白刚代表兄弟协会致祝辞。会议听取、审议并通过了孝感市美术家协会主席彭方代表第三届主席团所作的工作报告,审议并通过了协会章程,选举了市美术协会第四届主席团和理事会。潘直亮当选市美协名誉主席;彭方当选市美协会主席;张笑勇、张勇当选为常务副主席;张长明、张文斌、陈军、吴何清、吴建武、罗赤军、高玉清、樊建文当选为副主席;张长明兼任秘书长;吕维平、何波、徐庆雄、曹汝发、黄明珠、管季超当选为副秘书长。湖北省美术家协会向大会发来贺信。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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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家英访谈:画家还是要靠画说话 |
文章来源: 四川美术网 |
作为中国书画界最有希望、最有代表性的青年才俊,何家英在2008年12月12日举行的中国美协第七次全国代表大会第四次全体代表会议上,当选为中国美协副主席。日前,记者在天津美院采访了刚刚从北京回来的何家英先生。 1980年,也就是何家英先生刚从天津美院毕业时,他的作品就获得了全国大奖,可谓“年少成名”,经过近30年的奋斗,他已成为中国工笔人物画的佼佼者。不过,何家英先生给人的印象一直是沉稳、低调,提到此次当选为中国美协副主席,他很淡然,觉得作为画家,还是要靠画来说话。 记者:此次当选为中国美协副主席,您有何感受? 何家英:画家还是要靠画来说话的,至于担任何种职务,我并不会看得过重。此次当选,除了大家的厚爱与支持,也是对我30年来努力的一种认可。当然会很高兴,人都需要得到外界的肯定,我1980年毕业就获得了全国大奖;1986年就加入了中国美协,美协对我有知遇之恩。大家对我的信任,我会记在心中,但不会飘飘然,只是感觉责任更重了,我要付出更多的精力和努力。同时,这对天津书画界也是种肯定,其重要性远远大于我个人的当选,对带动天津美术的发展是有好处的。 记者:从当初的上山下乡,到进入天津美院学习,然后一举成名,再到成为中国美协副主席,是何原因让您有了这样的成就呢? 何家英:我是1977年进入天津美院的,可以说我从艺至今也是伴随了改革开放30年,很多客观因素为中国美术的发展创造了条件,主观因素则是我付出了辛苦,耐得住寂寞。有一阶段,中国美术界更关注西方绘画,而从事中国传统绘画的人不容易被发现。幸运的是,我坚守下来了。 记者:您的画以女性题材居多,尤其是获奖的作品。女性绘画题材并不新鲜,问题是您觉得应当将其作为文化主体,还是作为文化“宠物”呢?这似乎也是业界争论的一个问题。 何家英:我的画偏重于描绘女性,这种题材很难画,因为很容易让人堕入一种思维定式,把女性题材当“美女图”来看。在创作中,对低俗的艺术倾向应当抵制,它涉及女性的人格尊严,更反映出画家审美价值观的取向。以男性文化为本位,将女性视为“花瓶”,这当然不可取。对今天女性自身生存状态、生命价值的思考和表现才是画家的责任。通过对具有时代特点、个性特征和女性自我意识的刻画,使她们发现和确立自身价值,作为文化主体进入审美领域,才是其美学意义所在。在表现女性美时,我注重挖掘不同女性心理的内在美感,通过对其心灵自然流露出的纯真、朴实、善良,表现出一种人格上的气质美以及精神上的大美。 记者:除了工笔人物画,您近年来更多地画一些写意人物画。 何家英:这有两方面的原因。一方面因为我已从熟练地把握人物形象,上升到对人物精神特质的意向表达上来;另一方面也是因为随着年龄的增长,精力和视力已经不允许我有更多的“精耕细作”。我现在的视力是远视加散光,画一幅画往往需要准备两副眼镜——远视镜、老花镜。 记者:您的画在市场上受热捧,您觉得在市场经济下,作为一名画家是要金钱,还是要艺术呢? 何家英:我希望能做到双赢,如果我说画家应该只追求艺术而不考虑市场价值是不现实的,因为不能饿着肚子空谈艺术。但仅仅为了钱,那不会有何艺术性可言,也不会得到市场的认可。我们为什么不能做到“无心插柳柳成荫”呢?画要雅俗共赏、韵味绵长,那样不仅能得到业内的认可,也会吸引观众,然后才会取得良好的商业效果。 记者:您一直很低调,这是性格使然,还是有其他原因呢? 何家英:性格中的东西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我觉得还是心态,我也承认自己取得了一些成绩,但这不足以欣喜。在我前面,有众多前辈师长,他们的造诣我还远达不到;在后面,一大批人才不断涌出,我也不能固步自封,满足现有的状态啊。另外,书画艺术讲究心境,浮躁张扬不可能成大事。我不觉得自己是低调,我只是保持自己应有的态度,无论是待人接物还是对待艺术。 记者:您前面提到,在诸多工作之余还要抓好个人的艺术创作。那么,您期望在艺术上达到何种高度呢? 何家英:对艺术的追求是无止境的,我不去考虑能达到何种高度,只是不会停下自己的脚步。 |
·沁人心脾的“江南水乡”画家杨明义访谈· | |
作者:王爱红 | |
采访手记: 因为和前辈大师与同辈诸家的历史渊源,因为在海外多年的艺术经历,画家杨明义的名字上仿佛有了一道明亮的风景线,但最耀眼处就是他画的“江南水乡”。因了“江南水乡”,画家杨明义有了世界声誉。 近日,在杨明义的画展上,中国美协党组书记、常务副主席刘大为先生对杨明义的画给予了成分肯定;90岁高龄的华君武先生说:“我第一次去周庄,是杨明义带我去的。” 被杨明义第一次带到周庄的画家还有很多,其中包括吴冠中和陈逸飞先生。因此,周庄之所以有今天的名气,杨明义可谓是幕后的英雄。那么,杨明义身上有丰富的经历,有很深的“背景”,也一定有很多动听的故事,带着莫大的兴趣,我前去先生北京的寓所采访了他。 王爱红(以下简称王):就像是爱情是小说永恒的主题,我认为“江南水乡”也是您永恒的主题,我们的话题还是从“江南水乡”谈起吧。请问,您是怎样走上这条不归之路的? 杨明义(以下简称杨):每一个画家的成长都有很深的“背景”,我出生在苏州,成长在新时代,不是三十年代旧文人的时代。我从小接受共产主义的教育,我的精神根基永远在中国,永远取向某种寂寞、清苦和泥实的传统。我一生扎在江南水乡,那时,人们对水乡还没有一个明确的概念,水乡是什么?没有认识到水乡的美,水乡的文化没有深入地挖掘出来,但是我喜欢水乡的内涵。我居住的苏州非常古老,走出两条巷子就有水,水是江南生活的一个不可分割的一部分,每家每户都可以在河边洗东西呀,休闲呀,倒影真是美丽。 我从小就喜欢画画…… 王:有遗传因素吗? 杨:应该没有。因为,我祖上没有画家,但父亲喜欢京剧,能拉京胡,为人伴奏,常带我去看戏。可能这对我有一定的影响,那时候我就一个人关在家里画画。我从小生活在水乡这个环境,从小喜欢画画,两个东西凑在一起,使我走上了这条道路。小学四年级我参加绘画比赛,就得了第一名,得到了及时的鼓励,这样,我就对绘画更有兴趣了。一直到大跃进的时候,苏州办了一个工艺美术中学,后来叫苏州工艺美专,在这个学校,我进行传统美术教育。现在,但凡学工艺美术的中国画是一个强项,苏州工艺美专出了很多画家。我的老师是吴养木先生,他的父亲是民国的一位山水画大家吴征,,他从小对传统的研磨也是相当刻苦,根底也是非常深厚的,他是一位非常严格、认真的画家、严格的教育。我在十七八岁的时候临摹一些古画,临王蒙、临四王啊,临八十七神仙卷,都是他教导的结果。当然,那个时候我也特别用功,因为我有一个好强的心,作业布置画一个人物,我不仅画了一个人,我临了整整一卷,八十七神仙卷全部临了下来。那时候经济也不好,生活也不好,常常是饿着肚子临画,没得吃,饿得要死,晚上一般要临到一到两点才睡,早上六点钟还要起床,很用功地钻研传统。 1958年,大跃进,艺术工作者需要反映工农兵形象,画炼钢铁的,农业过千斤呀什么的,学了古画,用不上,画现在的又画不出来,自己就画点剪纸呀木刻,在报上发表,反映大跃进的成果。那时候,我的创作能力是很强的。我所临的古代人的线条和画现代人的线条是不一样的,怎么办,很苦恼,要老师画也画不出来。这时候我就靠版画,并和木刻结合起来,一个新的作品出来了,很成功。作品在杂志上发表,在报纸上发表,我在1959,1960年期间,已经发表很多作品。后来,江苏省水印版画还成立了一个创作组,组织了创作训练班,他们选上了我。我到南京去,那是我生命的一个起点。我碰到付小石,他也是搞版画的,通过小石,到了付抱石家,认识了付抱石。我从小对付抱石崇拜得不得了,但那时人们对他还没有今天这样的认识。我最初接触的大画家就是亚明和付抱石。亚明特别喜欢我的版画,亲自指教我。我的经历是非常丰富的。 王:这经历也是您非常珍贵的财富。 杨:可以这样说。 这样讲可能远了点,但这个过程很重要。我搞版画,但受亚明、付抱石潜移默化的影响,我又是学习传统绘画的,从小喜欢画速写,只要有空就画,直道现在,我到美国去留学,在地铁里,在公司里,不停地画,画人物,画山水,不管什么都画,10年画了5000张速写,我出了一本速写集,在苏州开了一个速写展览会。陈逸飞先生看了说,他很感动,他以后也想搞一个速写展。可以说,陈逸飞画水乡是受了我的影响,周庄就是这样“画”出来的。我认为一个画家要培养对新事物的敏感性,要不断提高自己的文化素养。每天都像念“老三篇”老一套那样画画是不行的。 王:大家都知道中国美术有一场大的辩论,主要是围绕吴先生“笔墨等于零”这个话题展开的,您与先生素有交往,对他又十分崇敬,旧话重提,您对这个问题怎么看? 杨:不要讲了,这个事情有什么讲头? 吴冠中不是这个意思的,笔墨等于零,实际上是说不代表主题的笔墨是等于零的。上次,我跟先生在一起,吴先生也不愿意讲了。在这个问题上,我是很理解吴先生的。他对艺术的载体,根本定论,这是一个工具,是时代的工具。但是中国画为什么特别讲究笔墨,因为中国画是内涵比较丰富,毛笔的变化多端,外国人不理解中国的毛笔,它有一个书法在里面,书法的线条结构精辟,草书可以随便发挥,甚至看不出他写的什么东西,像怀素的《自叙贴》等等,你如果不懂草书的 结构,那你就根本看不懂,笔墨可以任意发挥,因此,笔墨可以看成是中国民族的一个精髓性的东西,用来表达艺术家灵魂和精神,手段是不重要的。这就是形式和内容的问题。一个画家看到一种形式非常好,好得不得了,随便画出来都好,再加上你的笔墨好,再加上你的线条结构好,再加上你的色彩感觉好,这张画就很完美了。这大家讲了好多好多了,不要误解了吴先生! 王:“一个漂泊到异乡的艺术家所面临的最有意义的挑战之一,就是如何做到既能吸收到新环境的诸多文化影响又不失去本色。”(程大利《永远的姑苏》)可以看出来,您的画是中西结合的产物,但没有“失去本色”,在这个过程中,您是怎样处理这种关系的并完成这种转换的? 杨:我觉得笔墨这东西不要把它神秘化。在《延安文艺座谈会上的讲话》(的主要内容),就是要深入生活,要表现工农兵,表现新生活,为人民服务,为工农兵服务。怎样去画工农兵,画新生活,怎样用传统的笔墨去创作?这是一个难题。当然,大家都对新事物表示出应有的热情,去进行不懈地探索,去自由地创作,也许中国画笔墨的表现空间会更大,也许笔墨的提高,达到一定的高度,还可能更高。如果宋文治老是让他去画高压线,亚明去画炼钢,让付抱石去画毛主席畅游长江,画工厂冒烟的烟筒,你想这样他们有多累呀。 根据这些老画家的经验,我看了很多画,也研究了很多,到底我的江南怎么画?我先是画速写,然后用传统的笔墨去描,很多办法我都试过,后来用水印版画,黑、白、灰的效果出来了,非常好,但是用传统的笔墨从来没有画过江南。江南的小桥、流水、房子,有丰富的变化,怎样画好它,能不能用中国的传统的线条笔墨去表现它,是我的苦恼。由版画变成中国画太不容易了,没有一定的功力在宣纸上勾线太难了,1958年那时候找张宣纸也不容易,而现在必须在宣纸上完成这种笔墨形式的转换,吴老师说,怎样能画好画,要把很多宣纸用掉了,才能画好画,毛笔在宣纸上的感觉要掌握好。那时候,我们每月拿出一毛钱来买宣纸,积攒宣纸,放在那里越积越多,总有一天能用宣纸来画画。后来就直接在宣纸上画苏州的建筑,苏州的小桥流水。在苏州的建筑上下了很多功夫,慢慢的形成了这种风格。表现了江南的本质,去掉了一些东西,山坡,水波,画出来不好看,不能损坏了江南的清秀和典雅。中国传统的架子还留在那里,但很多东西已经有了很大的变化。画中的江南有湿润的感觉,后面的山有朦胧的感觉……慢慢的,我的画一步一步走了出来。开始画出来,自己感到好,但不敢拿出来给大家看,看到的人都喜欢得不得了。文化馆办有一个诗画廊,我用这个方法给他们去画插图,他们都感觉非常好,反映很强烈,“啊!怎么有这样的水彩画又不像水彩画,国画又不像国画,但感觉非常清新,杨明义这个人,长的脏儿吧唧的,但画出的画这么清雅、干净。后来很多人向我取经,说他也是画版画的,但为什么画不出这样的画来?这是因为我是懂中国画的,是从传统中走出来的。 王:在您的成长过程中,那些艺术家对您的影响最大? 杨:有很多大师给了我启迪和帮助,包括黄永玉、吴冠中、林凤眠、唐云、吴作人、叶浅予、李可染、亚明、程十发、王己千等先生。 我十九岁就到唐云家里去,我舅舅与唐云的女儿一个车间里工作的,那时候唐云家里也很穷,他女儿借我舅舅五块钱,当时那可是一个了不得的数字,我觉得要等于现在的五千元了。舅舅说我的外甥也是学画的,“那去找我爸爸指教指教啊。”唐云,那可是大画家,我学画时都知道的。我带了一些画,有临摹的,有自己画的,就去给唐云先生看。那天早晨,唐云先生在等我,因为他女儿的关系,他对我特别热情。看了我的画后说:“啊呀——你是有自己风格的,照这个样子画下去很好很好。”这是我第一个听到老师的指点,我才19岁,他还指着墙上挂的罗两峰的画说,“罗聘是自己风格的,你也要画出自己的风格来。”他当时拿出纸来给我画了一幅画,我一直保留到现在。从那时开始,我对中国画还不太懂,但已下定了决心,一定要画出自己风格”。到1985年,《江苏画刊》等杂志已经开始刊登我的画作,反映很强烈,现在还有人拿84年、85年发表的画页给我看,有些人还带到了美国,他们见了我,“啊呀,你就是杨明义呀”,我见了自己当年的作品,很感动。那时,我的风格已初步有了,就是把“江南水乡”在宣纸上表现出:用中国的线条、用中国的墨韵,当时很多刊物向我约稿。 我的风格画出来了,我拿画给林凤眠先生看,他马上就要到香港去了,好不容易敲开他的门,他拿我的画看了半天,直看得我心惊肉跳,因为,他是我非常崇拜的大画家,他画的花,他画的仕女,都是那么经典呀,在这样一位大师面前,我不能不紧张。他慢条斯理地说:“中国画的创新,我才走了第一步,下面的路,就要像你这样的青年人走下去。”我太激动了,我把这话记下来,不能忘记!后来,林凤眠先生又讲起别的事儿,都是很认真很认真的。所以,我更要跟着他好好努力,做他的接班人呀。陈丹青写文章说林凤眠画的是一个境界的创造,杨明义画的意境是人可以在里面生活的意境,因为他是从生活中来的。 吴冠中、黄永玉的绘画精神对我启发很大。我每天都很用功,都很努力,我想,我一定要打好基础,拼命画写生、画速写,因此就有了《杨明以写生作品》,很认真很认真的,往往蹲在一个地方一画就是一两天,找寻自己描绘对象的感觉,对三维空间地把握。现在,我为什么画“江南水乡”这么得心应手,基本功非常重要,对水乡的感觉很重要。李可染对我讲画画最重要的是画感觉,你的画是画感觉的,这很好!我听了很欣慰,很受鼓励。 王:你认为艺术的最高境界是什么? 杨:那就是抒发你的感情,要有书法基础,有技巧,有方法,好多因素碰到一起,成功了。但是要有一个宗旨——表现人的精神内在的东西。不管是山水、人物、花鸟,都是这个目的。 “去掉一切烦琐和沉重,留下的是轻灵和空蒙”,程大利说杨明义用的是“减法”,不断减,减,不能再减了,就是我表现的江南的物象.我认为这与我画版画有关,它不能很啰嗦,他需要大块的,黑与白的处理方法。我把它的优点搬到中国画里来了。程十发先生就是这样对我和他儿子说的,“学中国画的人都要学点版画,有好处.”中国画的啰嗦处在版画里简化了,提炼了,更艺术了。 王:像你们这些从海外归来的画家,大家都叫你们“海归派”,听说你们自发地组织起来成立了一个画院?能不能谈谈您的感受? 杨:箫翰、永凯、我、赵准旺、张步、刘永明等等,好多了,只要是到国外去的,画得还算不错的画家,聚集在一起,有一些想法,还没有具体实施,说起来,还算刚起步。我想聚在一起,我们会做出一些有益的事来的。 80、90年代开放时期,大家都出去了,要去看看东西呀。在国内,我们学习了传统,在国外,有这么多名画,印象派、野兽派,毕加索呀,莫奈、凡高呀,我们也要看一看,使受益很大的,很震惊的。出国是不容易的,要克服很多困难,坚持画画。有人老是给我打电话,杨老师,你在干什么呀?我在画画。又打电话,杨老师,你在忙什么呀?我在画画!说我打电话,你总是在画画?我说我不画画我到美国干什么?在国外,眼界真的开阔了,研究了好多画家的成长过程,感慨良多呀。我们中国人有中国人的自由思想,不可能像外国人那么丰富,但我们也有自己的大艺术家,各有各的风格,各有各的道理。 海归派归海归派,但我们各自坚持的信心就是画好自己的画。因为,我认为只有水墨画是代表我们民族的。当然,也可以画油画,画油画也可以画出中国的风格,但我最拿手的是水墨画,虽然画点油画、水彩并不是不可以的,我画了不少外国的插图,有的得了奖,有的还印到美国的中学教科书里呢。 王:是水乡的吗? 杨:水乡的也有,人物多一点,但还是中国传统的。 我在国外看了很多中国古代的画,为什么古代中国的画这么伟大,它里面有中华民族的思想,外国人是怎么也无法企及的。外国人倾向描绘,对色彩的感觉和把握,而我们有精神的东西在里面。我认为中国画的境界要高得多,这样更坚定了我的中国画之路。我的画在美国,美国总统收藏,画廊专卖,这也是很不容易的了。这说明,他们读懂了我的语言。我们老是讲中国画走向世界,走向世界,怎样走向世界?不是简单几句话可以讲明的。中国画不仅仅是中国语言,也是世界语言,美国画廊的一个老板喜欢我的画,他说,杨先生,您的画有音乐的节奏感。他的画廊里就摆着一个很大的钢琴,中国画家仅有我一个,我曾在那里办过画展,取得很大成功。当然,钱不会太多,不会像现在这样,一幅画动孰几十万,那是不可能的。在那儿一个画家能卖出十几幅画,不得了了。但这说明中国画外国人还是看得懂的。 王:不自然地谈到了艺术市场,对这个问题您怎样看? 杨:国外的一些有画家,画价非常高,像凡高的随便画的一幅可以卖到1000万美金,最高可以到3000多万美金,很贵,外国人就是因为喜欢才买画,挂在自己家里欣赏,因为不同的心情、环境而不断更换。在中国不是这样,中国是因为股票不能炒了,房地产也不能炒了,赶紧买画吧,就像存钱一样,存下一些画就是所谓的收藏,有很多投机的成分。有很多人并不是真正喜欢,因为他欣赏不了呀!我想,你们媒体应多做这些方面的引导,一幅画,它为什么好,好在哪里?它的精神内涵在哪?当然,这里面有潜移默化的影响,毕加索的画不管你看的懂看不懂,只要你把它挂在那儿,时间长了,你就会去琢磨,画家为什么会这样画?里面藏着什么意思?读懂了,你就会对他非常崇拜。艺术创造了人类的文化,是不得了的。所以,你就要这样去引导它,艺术是人类的精神财富,不能仅仅用经济来衡量。 真正的艺术是无价的。 王:以后你会常住北京吗? 杨:我会常住北京的,有这么多好朋友在,我当然会常住了。 王:那您还是要画江南水乡的了。 杨:肯定是这样!因为江南水乡我还没有挖掘完,还有好多题材我都没有画呢,现在刚画了一个房子系列。 王:离开了江南,再画江南,您是不是觉得更接近艺术? 杨:你讲的对!这使我想起了我画江南的一些经历,刚好说明了这个问题. 我老是画江南,画江南的女孩子,我从小看她们在水边洗澡呀,梳头呀,但一直画不好.后来,我到西双版纳去,看到那么多女孩子在水边洗漱、浣衣,梳头呀,太美了。拍照片呀,画速写呀,回来,我再画江南的女孩子,创作了好几幅作品,非常成功。你可看看我的版画,(有这方面的题材)都在全国美展拿过奖的。 在苏州,我老是画雪景画不好,苏州,黑瓦白墙,下雪以后是白瓦灰墙,这种感觉灰蒙蒙的,真美呀,灰蒙蒙水面上,撒下白雪多好看!但就是画不出感觉来,到了美国,我住的地方是18楼,有一次下雪了,一片白茫茫,我朝下一看,一层层白色的屋面夹着灰的墙,气势真大。啊呀,把这个感觉画出来就对了,我马上画,成功了。现在我画的江南雪景,人家都喜欢,大都会博物馆都收藏了,艺术这东西就是这样奇妙.(这次)我的展览开幕式的背景用的就是这幅画。苏州很狭小,你也没有这么高的地方去俯视呀,看不到这样场景的,它反而让我在美国豁然开朗了,一下画了出来。我再回到苏州,画苏州的东西,成功了,我的很多新的体会,就是这样反反复复体会出来的。我们学习传统,要符合艺术创作的精神。王:看得出,你是一位乐观主义者,但不知什么是您最高兴的事情? 杨:那就是画出好画来。 钱不是生活中最重要的,(你的存款)加一个零再加一个零,一个样,无所谓的,我最高兴的事是我最初画出江南水乡来,激动得睡不着呀,还有那次让我画一帧邮票,画来画去画不好,画到半夜终于画好了,那高兴劲儿,恨不能到外面叫几声——(笑)哈哈…… 王:(笑) 您是真正意义上的艺术家,我能够认识你非常高兴,在此表示衷心祝愿,祝愿您取得更加辉煌的成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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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日前举办的“2007相约长白山·当代中国画名家作品邀请展”上,邹立颖的画吸引了人们的注意,省人大常委会主任王云坤也来到他的画作前,和这位从我省走出来的知名画家交流起来。邹立颖,1960年12月生于吉林东丰,现为海军航空兵政治部创作室专职画家,在画坛上取得了丰硕的成绩。其中,《创痛》获纪念抗日战争胜利50周年全国美展银奖;《雪域情》获第九届全国美展优秀作品奖;《江河作证》获抗洪精神赞全国美展银奖;《沧海还珠》获迎香港回归全国美展银奖。曾出版《走近画家邹立颖》、《中央美术学院研究生作品选》、《邹立颖水墨人物画艺术》等多种画册。那么,这位曾经的农家孩子是如何走上美术之路,他那大胆的水墨语言又是怎样形成的?记者近日走访了邹立颖。 “小”兵之路 在邹立颖的孩提时代,县里的文化馆曾经到各公社招人学画。小立颖坐着拖拉机跟去凑热闹,结果从此“着了魔”。此后一有时间,邹立颖就往文化馆跑。没有拖拉机,他自己骑自行车去。35里路,八个上下大坡,一点没难倒他。每次到了文化馆,有人说:“这孩子又来了。”也有人和他打趣,说上午闭馆了,你回去吧。他不以为意,35里路骑回了家。到了下午,人们一看——这孩子又来了。 邹立颖闲暇时常在纸上描描画画。1974年的一天,寄住在学校宿舍的接兵干事和还是初中生的他打趣说,给我画张像吧。邹立颖当了真,一笔一划画了起来。一会儿,一个山东汉子的形象跃然纸上,颇有几分神似。不到三天,接兵的干事走了。而陆军沈阳某部多了一个14岁的“小兵”。原来,这位干事有接文艺兵的任务,而文艺兵在年龄上没有限制,于是邹立颖成了连队里最小的兵。军队的艰苦是他完全没想过的——训练,跟不上。重达7斤半的枪,拿不动。后来才知道,邹立颖经历的一番磨练,源于师长的一句话:“哪里艰苦就到哪里去锻炼吧。”这一番磨砺没有白经历,邹立颖培养了敏锐、细致观察的习惯,并在画画,做板报中充分发挥出来。 邹立颖先学习油画,后转向国画,不断进取,也一步步成为连队里最年轻的正排级干部、副连级干部。他没有固步自封,反而更感受到和专业美术创作的差距。他深知,光有天分和热情是不够的,不断深造才能取得向上的动力。考入鲁迅美术学院后,无论是文化修养还是专业技能上,邹立颖都得到深厚累积,从此走向专业美术之路。此时,他的作品已经在沈阳报纸上偶露峥嵘。而聚集着美术界主流、前沿态势的北京,又出现在邹立颖的蓝图中。1991年,邹立颖报考解放军艺术学院,并以专业课第一的成绩被录取,师从刘大为。名家指点、加上良好的学习氛围,邹立颖更上层楼。第八届全国美展召开,邹立颖以学生身份参展,他的作品《黄河人》被列在突出的位置。画中喷薄而出的中华民族觉醒的精神得到各方肯定。毕业时,邹立颖顺利成为海军政治处创作室的一名创作员。一直以“年龄小”为标志的他,当时仍是创作室中最年轻的一位。 水墨方程 人字为本 邹立颖钟爱水墨,富有创造精神。中国传统的水墨画以山水花鸟为主,人物只作为点景。而邹立颖的眼光重在“人”上,他把水墨语言作为一种当代艺术方程,走出一条水墨人物画的新路。2000年,邹立颖再度深造,回中央美术学院国画系攻读研究生。此时,他笔下的水墨人物已由传统形态向现代形态转变。 一位维族老汉立在纸上,头上脚下都稍稍截去了一点,其“掐头去尾”的形象与传统相悖。邹立颖的用意正是以此突出人体最重要的肢干,以造型带动笔墨。另一幅画作中的秦始皇,手中虚握,代表他并不坚实的政权。近处虚写,则折射缥缈的历史。这样的细节处理,体现了邹立颖水墨艺术别具一格的表现形式和审美情趣。 另一方面,邹立颖积极关注现实,关注火热的时代和平凡的劳动者。06年的作品《闲聊时刻》,表现喀什地区,男男女女在剃头时的闲聊。这是现实的一瞬,也是生活的真滋味。邹立颖认为,“这是真正支撑社会发展的动力,劳动者永远是支撑社会的砥柱中流。”《晴天带伞》、《路旁》……人民的生活在他的水墨中鲜活跃出;《肖劲光大将》、《靖宇不死》则托举出他心中的一片敬仰。纸墨间,杨靖宇将军目光坚毅,瘦削的身形屹立如山,既有英雄气概,又被赋予真实人的本质。同样厚重的《肖劲光大将》,则获纪念中国人民解放军建军80周年全国美展银奖。 这次画展,邹立颖有《和谐》等三幅画作参展。作为吉林人,邹立颖感触颇深。家乡的画展,汇聚了全国各地百余位画家。名家居多,精品纷呈,吉林省文化力量得以凸显。对家乡画界的发展,邹立颖感到欣喜,更要不断贡献自己的力量。 高菲 |
吴冠中:画家忘了艺术是什么 |
去年年中,吴冠中“以奖代养”、“取消美协、画院”等言论激起轩然大波,相关机构纷纷反击。沉默了几个月之后,吴冠中在家中接受了记者的专访。 吴冠中对媒体大批中国美术现状 ◇教学评估检查——是个劳民伤财的活动 ◇美协和画院——就是一个衙门,养了许多官僚 ◇艺术活动——就跟妓院一样了 ◇观念之争——全是站在自己饭碗上 ◇艺术市场——很多沙子将会沉下去 ◇中国当代美术水准——落后于非洲 “我说的是真话。我这个年纪了,趁我还能说,我要多说真话。”89岁的吴冠中挥舞双手,激动地对南方周末记者说。 记者刚一落座,吴冠中就省掉寒暄,直接切入主题。身材消瘦、安静温和的吴冠中像是变了个人,脸色发红,声音洪亮,双目放光,话锋直指中国美术界存在的问题,而问题的根源——“其实就是一个体制问题!” 这一聊就是3个多小时,89岁的吴冠中先生没喝水,记者也没喝水。 大学之大在于大师 南方周末:您反复强调,中国艺术水平不高与画家的文化水平偏低有关,为什么? 吴冠中:当年我女儿在浙江大学学工程,后来转到艺术学院,发现文化课要求想不到得低。文化水平低决定了大学只能培养出工匠,培养不出艺术家。美术界大部分画家的文化水平都不高,他们的作品情怀和境界上不来,这是我的心里话。 南方周末:中小学美术教育是欣赏、普及,大学时期的美术教育呢? 吴冠中:大学应该把好苗子招进来,再因材施教。对报考美术学院的学生,老师和家长应该给他讲明利害,学美术等于殉道,将来的前途、生活都没有保障。如果他学画的冲动就像往草上浇开水都浇不死,这样的人才可以学。 现在的情况是,教育产业化,大学扩招,学艺术的学生大量增加,他们就是为考个大学,学校多收学生多赚钱,但将来学生毕业,社会容纳不下这么多搞艺术的,他们的出路在哪里?我很担心这个问题。 南方周末:现在大学里的好老师多吗? 吴冠中:现在很多大学老师不称职,一定要毫不客气地淘汰。大学之大,不在于大楼,而在于大师。 我读大学时,老师对学生往往是一个对三个,现在一个老师对40个学生,就是有好老师,这么多学生他哪里顾得过来!现在大学都搞综合化,理工科学校都在搞美术学院、艺术学院,老师要评职称,学生要拿文凭,都掏钱在刊物上买版面发作品,很无奈。 南方周末:和您一样毕业于杭州国立艺专的李仲春在台湾开了一家美术咖啡馆,在咖啡馆里和人聊天,教人画画,他培养的艺术人才超过了台湾师范大学美术系 50年里培养的人才,成了一个奇迹。 吴冠中:这种教学方式大学应该吸收进来,就是自由教学,师生之间直接交流,这种教育比课堂教学好。 那样的咖啡馆也是一个学校,虽然它不发文凭和学位。全世界很多美术家都没有学位、文凭这些头衔,什么艺术硕士、艺术博士,都比不上作品。 南方周末:在前年的延安艺术教育座谈会上,许多艺术院校的校长院长都提到教学评估检查,这个制度让他们很头疼。吴冠中:这个是劳民伤财的活动,评估过程中有人际关系等等好多因素影响,不能彻底执行。 对艺术院校的考核,没有人才,不出作品,再搞什么制度都没用。 南方周末:在目前您还能做什么? 吴冠中:只能说是尽自己的力量,凭良心搞创作,说实话,影响、帮助别人。我对现在的美术教育很悲观。 一大群不下蛋的鸡 南方周末:现在还有哪些国家养诸如美协、画院这样的官方艺术组织?吴冠中:全世界可能就中国有吧。 国外协会也有很多,但它们都靠作品生存。美国不养画家,法国只给一些有才华的穷画家提供廉价画室,而中国却有这么多养画家的画院,从中央到地方,养了一大群不下蛋的鸡。 南方周末:您为什么对美协和画院不满? 吴冠中:美协和作协一样,是从苏联借鉴来的。改革开放以前,美协是画家的绝对法官,甚至可以决定画家的命运。现在美协机构很庞大,就是一个衙门,养了许多官僚,很多人都跟美术没关系,他们靠国家的钱生存,再拿着这个牌子去抓钱。很多画家千方百计地与美协官员拉关系,进入美协后努力获得一个头衔,把画价炒上去,这种事我见多了。 南方周末:您希望取消美协和画院? 吴冠中:美国华裔数学家丘成桐说,科协制度不取消,中国的科学上不去。美协也是这样。 你问问那些加入美协的人就知道了,进美协要靠哪些东西——根本不是看作品好坏,这个机构变成诈钱的机构了。 说白了,艺术创作是个体劳动,和组织、集体没关系。从中央到省、市,画院养的那些画家,出了什么作品? 该不该养画家?要不要养一辈子?哪些画家是该养的?哪些是不该养的?这些都是问题。画院里有一级画家,二级画家,这些是怎么评出来的?弄得画家都在拼这个头衔,却没有好的作品出来。我的意思是,这些头衔都不要了,画院取消,根据你的作品来颁发大奖,这样画家也好,作家也好,他们的精力才能用到作品上 去,才能出好作品。 现在有一个文化部,还有一个中国文联,它们的很多功能是重叠的,这不是浪费纳税人的钱吗?我的意思非常简单:文化部只能一个,你就是服务,制定制度,其他的,让民间组织去搞,谁的作品好,你给奖给钱。现在的体制,搞作品不如搞人际关系,都走这样的路,作品就没有了。 南方周末:中国画院院长龙瑞反驳您,没有画院这样的机构,谁来搞“国家重大历史题材100年”这样的重大创作?财政部为这个项目拨款一个亿。美协和文 联的官员在回应你的批评时说,他们给您发请帖您也不参加活动,您对他们的工作不了解,美协和文联还是有着不可取代的作用。 吴冠中:你可以调查一下,所有的美术家对美协、画院是什么印象?他们起的作用在哪里?他们为艺术的服务体现在哪里? 他们的活动就是搞展览、大赛、评奖。大学扩招成了他们来钱的机会。我每天家里收到的杂志,都是些乱七八糟宣传自己的,这样搞就跟妓院一样了,出钱就给你办。 现在,画院偶尔给政府完成某个项目,画一些历史画,画家就忘了艺术是什么,就去打工了,出来的产品往往都是垃圾。 美协、画院每年都搞采风,一大帮人都去采风,大张旗鼓的,电视台、报纸记者跟着,拍几个集体画画的镜头,花好多钱玩一趟。真正的采风不是这样的,你悄悄去民间采风,体验风土人情,了解民生疾苦,是很艰苦的。 真正的艺术家都是苦难中成长的。我说,社会不养诗人、画家,艺术家没有吃过苦没有感情和心灵的波动成长不起来。 南方周末:如果美协、画院继续存在,理想状态是什么样的? 吴冠中:能够提供好的服务,主事者人品要好。现在掌权者都是办活动的人,很麻烦,他懂一点艺术,可总搞政治。如果他完全不懂艺术,人品好,对艺术家反而很客气。 画院应该养作品,画家可以流动。有的画家不错,画院可以临时资助,给你比较简单的生活条件,你来完成你的作品,作品很好,高价买下来;作品不好,你走,换别人。 南方周末:“以奖代养”能够解决出艺术品难的问题吗? 吴冠中:“以奖代养”只是一个想法,具体实施起来还有很多问题,但是这个原则是对的,至少比现在的情况要好。好作品出来太不容易了,一个美术家一辈子能出几个好作品?因此我说要大奖,出作品就是国宝。一张好画的奖金,可以养画家半辈子。但现在国家给的奖不够,像科学方面的奖励有500万元。文化部给艺术的奖只有3万,还是日本人捐的钱,我觉得很耻辱。 创新不能讲和谐 南方周末:在创作领域,现实主义独大了几十年,有过真正的“百花齐放”吗? 吴冠中:没有过。 百花齐放、百家争鸣没有,就是现实主义一枝独放。文学、诗歌到美术都是现实主义,所以,像林风眠和我都被长期冷落。鲁迅讲过,政治与艺术是矛盾的。赵丹讲过一句,管得太具体,文艺没希望,以前骂他是放了个屁。 权力都在外行手里,他们拿了这个权力瞎搞,不是现实主义的都是洪水猛兽,统统被打倒在地。 南方周末:新中国美术史基本是由“央美”和“国美”的两个派系构成,它们之间的差异在哪里? 吴冠中:现在艺术风格恐怕都不明显了,过去非常明显,“国美”前身国立艺专时期,林风眠彻底把巴黎美专的那套教育搬到中国,有西方古典的基础课,也有现代主义的;徐悲鸿的“央美”,完全是搞现实主义的。当时两校的教师也好,同学也好,相互不屑,门户之见很深。 南方周末:但大家也承认,1980年代之后,“国美”人才辈出,“央美”基本缺席。1990年代以后,两个学院出的人都不太多。 吴冠中:对。“央美”一直坚持徐悲鸿的现实主义,很顽固。“国美”出人才的根源还是林风眠的教育思想开放,艺术现代性比较高。 现在呢,相互融合,去国外的人多了,国外的好东西都能够看到,大家可以自己选择。将来真正的画家,我觉得很可能是从民间出来的。像马蒂斯他们都不是从美术学院出来的。为什么呢?他们没有约束,有的是自由。现在学校里规矩多,搞艺术的人麻木了,把自己的感情消灭了。 南方周末:怎么看待过去几十年里苏联美术对中国美术的影响? 吴冠中:苏联的音乐、文学都不错,惟有美术很奇怪。我开始以为是意识形态的缘故,西方故意贬低苏俄的美术成就。现在来看,它在美术创造上确实没有新的东西。我个人不喜欢俄罗斯的画,不是说它庸俗,就是觉得它没感情,画的都是物。 像以前被我们奉为大师的列宾,也是借西方的脸画俄罗斯的故事,变成俄罗斯了不起的画家。我在法国时,重要的画家我全都知道。后来回央美任教,有人问我有没有列宾的画册。列宾是谁?我不知道,可国内到处都是列宾。后来看《法兰西文艺报》,一整版介绍列宾,开头就说,“提到列宾,我们法兰西的画家,恐怕谁 也不知道他是何许人”。 南方周末:现实主义的影响是好处多还是坏处多? 吴冠中:起了很坏的作用,在几十年里,美术界把现实主义提得很高很高,根本不允许百花齐放。 我认为照相发明之后,现实主义必定要消失。我很不喜欢照相。后来看到摄影作品中有了艺术的意识,我鼓掌。看了石少华到非洲拍的照片,照得像画一样,我很喜欢。我鼓掌的意思是,现实主义该垮台了,该百花齐放了。 南方周末:新中国美术史上的那么多艺术争论和派别斗争,背后真正的焦点是美术观念之争,还是人事派别之争? 吴冠中:我觉得人事派别之争是主要的,艺术之争是表面的。这些争论、斗争导致了几十年里中国美术实际上没有什么发展和创见,美术成了政治的工具。 比如我讲“笔墨等于零”这个问题,学国画的人,只能是手艺,只能搞摹样。现在钢筋水泥,不要你摹样了,他得保住饭碗,最后就变成了派别之争。我觉得悲哀的就是这个地方,这些人全是站在自己的饭碗上讲话。 南方周末:但您也提过“创新是斗争,不能和谐”。为什么? 吴冠中:毛泽东讲过,推陈出新。陈旧的,阻碍美术发展的东西一定要拆,你不拆,它不倒。政治上是这样,艺术上也是这样。凡是创新,都是斗争出来的。 我搞了一辈子美术,没有搞斗争。作为艺术家,我自己尽量搞我的作品,走我自己的路。我现在从我的人生经验和艺术经验出发,凭良心讲话,但还是有限,不能敞开了讲。 价格是个心电图 南方周末:中国艺术品市场这几年非常火热,美术作品屡屡爆出高价,你怎么看待? 吴冠中:我觉得很多是泡沫,有些人可能有钱了,就投资艺术品,但他不懂艺术。 画家就利用这个机会拼命炒作,抬高自己的身价。 我相信历史是公正的,过一段时间很多东西将被淘汰,很多沙子将会沉下去。最有趣的是,现在有的美协主席,他在位时作品就贵,他一下台马上就跌了。 南方周末:这个市场也给了您好处,您成为在世的画家中画价最高的一位。 吴冠中:还是市场炒出来的,很多收藏者为了盈利、套现,联合拍卖行、买家一起炒,有的还联合画家、媒体一起炒。这个价格跟我关系不大,因为那些收益归他们。 有一个拍卖会,把我的作品拍得价格很高,大概几千万吧,有个记者打电话给我说,你的一张画到了几千万了,我说这个是心电图,不准确。我一点没有高兴的感觉,这个钱不属于我。而且我的那些画是不是真正的好东西,还没经过历史考验。坏处倒是来了,现在市场上我的假画越来越多了,我也管不了。 南方周末:怎么看待市场对美术创作的影响? 吴冠中:市场也有一些好处,它让画家能够离开体制生存,坏处在于市场会把画家定型,专门画好卖的。西方的画廊也是这样,我包你的,你不许改变风格,你一变我就卖不掉了。相当多的画家为了卖钱,炒作越来越厉害。 南方周末:所以有人说,现在对画家来说,是最好的时代,也是最坏的时代。 吴冠中:对。你画得好,市场可以承认你;你画得不好,你可以选择进入体制混一辈子。有的人左右逢源,既在体制内拥有权力,又享受市场的好处。但在这样一个泥沙俱下、垃圾箱式的环境里,艺术家泛滥,空头美术家、流氓美术家很多,好的艺术却出不来了。 像我吧,现在画画就是出于热爱,钱对我没有意义,我不需要。 他们是玫瑰,我是腊梅 南方周末:您一直强调生活和艺术的关系,但美在生活中并不多见,美术并没有走进大众生活。 吴冠中:不但是民众,甚至高级知识分子对美也不理解。我有一些亲戚朋友,他们专业知识很强,可家里的工艺品、陈设布置等等,非常庸俗,不可理解。 最直观的就是,中国人家里电视都放在客厅,但在美国和欧洲,很多人家电视机放在卧室里,客厅里挂画,摆雕塑,这就是区别。 中国的艺术教育功能,一直藏在大学里边,没有跟社会生活发生关系。中国美协和画院这些官办机构,他们没有拉近普通人的生活与艺术的距离。 我们生活中的美感也很少,我们的建筑大部分都很难看,北京修了那么多高楼大厦,偶尔也有单个建筑很美,但整个街区环境却很差。 南方周末:国外民众离开学校之后,通过哪些途径与艺术发生关系? 吴冠中:他能够从城市建筑、设计、日常细节上感受到艺术之美。另外他可以去博物馆、美术馆……就连商店的橱窗摆设都很有美感。他的生活无时不与艺术发 生关系。中国的情况呢,商店里主要的橱窗都是尽量摆放最贵的商品。 以前,我和国内的一些作家参加国外笔会,有个活动,参观博物馆,外国作家看得津津有味,还不时就某个物品进行讨论,我们的作家一窍不通,无聊地转来转去。 这几年,中国的美术馆、博物馆越建越多,硬件越来越好,但你收藏了很多垃圾,许多东西是走后门凭关系送进去的。现在一些国外美术馆,经常有中国人主动送画,回来就宣传炒作自己。 所以说起来,现在的问题,不光是艺术教育,还有艺术场馆、大赛评奖、市场,全方位都有问题,而问题的背后,其实就是一个体制问题。 南方周末:您还有一个论断也比较让人吃惊,中国美术比非洲还要落后,为什么? 吴冠中:我们以为非洲艺术很落后,后来我到非洲一看,他们吸收了很多西方现代艺术,反而比我们现代很多。我们的人为障碍使我们落后了。 南方周末:您谈到艺术里技术是基础,境界最重要,可以诠释一下吗? 吴冠中:这个境界就是感情的真实。技术只是一个手段,学技术比较容易。情怀是多年的人格,多方面因缘修来的结果,这个是最重要的。 南方周末:您和朱德群、赵无极,三位同学都是法兰西学院院士,您怎么看待你们的差异和人生选择? 吴冠中:院士之类我从来没有想过,我也不羡慕这个院士。后来法国人选择我当了院士,我很意外。我和他们是同学,是很好的朋友,他们在国外发展得很好,我替他们高兴,他们在法国自由地开花,是法国花园里的玫瑰花。我回到祖国,面朝黄土背朝天,是鲁迅作品里写到的腊梅花。 我是这么一步步苦出来的,这样的经验也只有我有,生活和命运造就了我的作品。 南方周末:您老讲艺术格调,这个格调是什么? 吴冠中:艺术就是真性情 |
同新中国一起成长的军旅画家——梅肖青访谈录 |
来源:《四川美术》 王迎梅 |
0) this.style.zoom=zoom+"%";' alt=看详细信息 src="http://www.scart.com.cn/mxx/ascx/view.pic.aspx?vmapid=12&vid=8008&vshowtype=1&vsize=600" border=0> 梅肖青 梅肖青:1930年出生于湖北省黄梅县,中国美协会员,国家一级美术师。1949年参军,历任昆明军区政治部文艺创作室副组长,云南省美术家协会副主席,昆明中国画院副院长。主要作品有:油画《情报》、年画《欢迎大军进营房》双双获西南军区文艺创作一等奖,《进驻昆明》、《太平渡口》等。版画《迈步》入选第一届全国青年美展并赴苏联展出。《晨歌》、《早春》、《照相》、《战地记者》、《今夜星光灿烂》等入选全军二届美展,获50-60年代鲁迅版画奖。国画《踏遍高原千里雪》获全军三届美展优秀奖,《在河之洲》获全国首届风俗画佳作奖,《昨夜风雪漫高原》、《难忘的泼水节》、《山寨梨花》、《渡口》、《金沙江畔》、《雨后》等获云南文学艺术奖。作品被中国美术馆、中国画研究院、毛主席纪念堂及国内外人士收藏。出版有《梅肖青画选》、《梅肖青绘画精品选》、《梅肖青国画集》、《梅肖青写生画集》。生平入编《中国现代美术家年鉴》、《中国艺术家辞典》、《中外古今名人肖像》等多种典籍。 王迎梅(以下简称王):冯牧曾说:“您是同新中国一同成长起来的一位画家。”请您谈谈您的军旅生涯。 梅肖青(以下简称梅):1949年,我19岁,刚好高中毕业,正处于人生的十字路口。我从小就喜欢美术,很想上美术学院继续我的梦想,但是家里很穷,在亲戚之间辗转流浪,完全是靠他们的周济,我才勉强读完了高中,连温饱问题都没有解决,当然就更没有条件去上美术学院了。 正在我为我的前途茫然的时候,南昌解放了。我随着人群观看解放军的入城式,看到在队伍前面有一幅巨大的“在毛泽东胜利的旗帜下前进”的画像,气势宏大,让我眼睛一亮。后来又看到四兵团的战绩展览会上有许多描绘战争的图画,让我很意外解放军里还有画家。紧接着南昌街头出现了四兵团文工团招兵的广告,我一看这正是大好机会,就去报名了。参军后,凭着一点爱好,进入了美术股。吃饭不成问题,而且革命同志之间的感情、部队对我的关怀,都让我觉得非常温暖,感觉自己有一个家,不再是到处流浪了。 部队里,有很多画画的,他们都是我的老师。我从他们身上学习油画,学习水彩,再加上我自己对美术的爱好,一边干一边学。组织上也很重视,有机会就派我们出去学习。 应该说,在我痛苦的时候,突然有了一个家,而且是搞美术,正实现了我的梦想,让我感觉有些一步登天。这是历史的巨浪把我卷到部队,改变了我的生活,改变了我的命运。我一到部队后就像钉子一样钉到部队了。从南昌一路走过来,最后到云南,就在这里扎根了。我参军是1949年,所以冯牧同志说,我是和新中国一起成长起来的画家。 王:军队生活对您的创作有哪些影响? 梅:军队对我的创作影响太大了。我一参军读的文艺理论就是毛主席在延安文艺座谈会上的《讲话》,它反应了文艺创作的规律,“生活是一切创作的源泉”,我们是深信不疑的。它开阔了我的思想,教导着我怎么画画,怎么搞文艺工作。 我的创作和部队是密不可分的。我首先是个军人,是部队的文艺工作者,要反映部队生活,这是我首要的任务。所以每年我都下到部队去,起码有三个月或半年的时间我都在边疆跑。云南的各个哨点、哨所都是分散在山高的地方,非常艰苦,我都几乎跑遍了。当时很年轻,有追求有理想,不以为苦,想要深入斗争最前线,深入到部队中去,了解他们的生活,了解他们的感情。 油画《情报》1953年 油画《进驻昆明》1961年 王:您早期创作的油画《情报》和《进驻昆明》都有很大的影响,能够请您详细的介绍一下它们的创作过程吗? 梅:《情报》就是我深入生活的结果。1953年,建国刚三年多的时间,大城市基本解放了,但是边疆还比较动乱,云南境外是国民党李密的残余部队,境内还有反动地主土匪武装,情况相当复杂,斗争很尖锐。部队把我下放到金平体验生活,我先在连队生活三个月,最后再到民族地区去深入调查研究,就到了中越边境。那时越南没有解放,境外都有残匪,军民团结保卫着边疆,部队没有营房,都分散住在老百姓家里的,为他们扫地挑水,跟老百姓接触的非常密切,部队从老百姓那里得到很多情报,老百姓依靠部队来保卫。当时有很多先进人物,其中有个民兵英雄叫邓大妈,是瑶族的,常在漆黑的风雨之夜,跑去苗寨部队驻地报告匪情。邓大妈的事迹激励我,我就这样创作出了《情报》。后来,《情报》参加了在重庆举办的第一次西南军区文艺检阅,获得了西南军区文艺创作一等奖,并被大军区作为礼品送给了毛主席。 1961年,昆明军区筹建军事博物馆,我受命创作《进驻昆明》大型历史画。1949年我当时坐在卡车上进城,农民、工人、新闻记者齐聚街头,非常热烈。我一个小兵,参军就见到这个场面,感受很深刻,所以创作轻而易举。画里面的冷暖关系等,油画技巧相比《情报》都有了很大提高。 王:应该说,您的油画已经有了广泛的影响,可后来是什么原因使您放弃油画,而转攻国画呢? 梅:上世纪50年代我是迷油画的,同时也在搞一些版画,当时我对国画看不起,觉得几笔画太简单了,最后开始转攻国画,是我在北京中国人民革命军事美术馆工作两年时受到的影响。 1959年国家军事博物馆修建,当时从各军抽调美术工作者去参加设计,我因为《情报》在重庆的西南大军区文艺检阅中崭露头角,就有幸被抽调上去了。在军博中有很多有名的军旅画家,像黄胄、高虹、何孔德等,我就像海绵一样吸收。同时军委总部还邀请李苦禅、叶浅予来作画,我都细心地看,才了解了国画的创作过程。再加上在故宫看的画展,感觉文人画特别是写意画是我们中国的优秀传统,在观念上开始有所转变,慢慢体会到国画很深厚,技术性很高,觉得国画了不起。所以在军博两年对我眼界的开阔,对我各方面的修养都是很大的提高。从军博回到昆明,我就开始画国画了,第一幅就是《踏破高原千里雪》,立即得到了肯定,坚定了我画国画的决心。 国画 《踏遍高原千里雪》1964年 国画《难忘的泼水节》1977年 王:请您介绍两幅您比较满意的国画作品。 梅:刚才说到的《踏遍高原千里雪》,可以说是我国画的代表作。60年代初达赖喇嘛叛变,牵涉到整个藏族地区,云南军区当时派去了一个团到中甸,也就是现在的香格里拉参加平叛。战斗地区的地形相当复杂,山很高,沟很深,没有公路,山上都是羊肠小道,只能骡马走。叛匪处于被动状态,我们部队主要任务是追,山路艰难,后勤的物资补给难以跟上,所以当时都是“渴饮岩泉溪中水,饥食雪拌糌粑面”。藏族高原的青冈树枝桠很密,像刺一样的,棉裤一层层地被刮下去,最后都变得残破不堪了。不仅吃穿困难,而且经常露营,藏区很荒寒,跑一两天都没有人家,于是在雪地上扒个窝,披上雨衣一躺就睡了,生活真的是非常艰苦。我1962年随他们在那里生活了四个月,心里很感动,战士为了保卫祖国,吃那么多的苦,我就要画他们。但是怎么画呢?在部队考虑了几个构图,但是觉得太直白,没有余味。回来后我继续苦苦思索,就翻自己的速写,有一天翻到两个战士在那里补袜子,灵感的火花一下子就着了。构思的过程中画成了一个上尉带着一个士兵。此画1964年参加全军三届美展,在北京轰动了,获得优秀奖,《人民日报》、《人民画报》、《美术》等全国各大报刊纷纷发表。 另外一幅比较优秀的作品是《难忘的泼水节》。我曾经三次近距离的见过总理,对总理很有感情,很钦佩他的魅力、人格、人品。总理逝世以后,全国一片哀悼之声,我心里想着总理,也是很感慨的,有个强烈的愿望要把总理画出来。当时正好准备参加全军举办的四届美展,就想起思茅那个镜头了。1961年我在思茅,总理从景洪参加泼水节回来经过思茅,在车上向群众挥手致意,这是我最近距离的一次看到他,那器宇不凡的风采,深深印入我的心中,所以就选定了总理到西双版纳过泼水节这个题材。1997年人民大会堂出版一本画册,主题是“人民的好总理”, 专门邀请我复制一张《难忘的泼水节》,经过深思,我从另外一个角度重新创作了《永恒的祝福》,采取了简约的手法,强调总理泼水的形象,最后被人民大会堂收藏。 版画《晨歌》1954年 版画《早春》1963年 王:您在版画创作领域也取得了不错的成绩,创作了《晨歌》、《迈步》、《早春》等一批优秀的版画作品,还获得过鲁迅版画奖,请您谈一下您的版画创作历程。 梅:最早我进入美术创作就是版画。1947年高中一年级的时候,我的美术老师参加了桂林进步文化运动,向解放区学习刻版画,通过老师介绍,我也看到解放区许多好版画,同时他也教我怎么起稿,怎么下刀,在他的帮助指导下,我开始搞版画,到部队以后继续创作。1957的《迈步》,是云南老太太教她的孙儿走路,很有乡土气息,后来出国在苏联展出过。我自认为最好的是《晨歌》,那是反映阿佤山士兵的生活。阿佤山的云非常美,在清晨之后天气比较冷,云层潜伏在沟里面,太阳一晒就升腾起来了,气势非常大。这个时候,部队上早操,战士们面对飘扬的五星红旗,引吭高歌,一派斗志昂扬的风貌。《早春》也是很美的,构图很奇特。 我的很多版画都是五、六十年代创作的,在全军各届美展中展出,后来因此获得了鲁迅版画奖。 王:您的作品多以西南边疆风情和边防战士生活为题材,为什么对这一类题材情有独钟? 梅:我常年生活在云南,云南的高山大川、边防哨点,我几乎跑遍,跟群众、部队关系很密切,我不能脱离这个环境,只有这个题材激励我,冲击我的感情。后来离休以后,我还画了很多云南风情画,是云南的红土地激发了我的创作热情。 王:回顾您的整个艺术历程,您有些什么感悟? 梅:作为部队的一个文艺工作者,我尽了我的职责。 2006年在举办我的艺术回顾展的时候,我总结这一生,我说了这么几句话:美术之道,贵美贵情,感悟生活,我画我心。画一张画,首先要好看,要吸引人去看,看了之后,要让人得到一些东西。这就要有情,中国固有的传统叫做诗情画意,光形式好看不行的,要有内容,要有先进的思想,所以说贵美贵情。情从哪里来呢?要感悟生活,通过感受,变成我心里思考,我画我心。 |
驰骋画坛五十秋——访画家谢海燕 |
一位花鸟画家的艺术人生———龚继先先生访谈录 |
时间:2009-12-10 来源:中国书画报2009年第94期 |
龚继先,斋名半闲草堂,著名花鸟画家。1939年出生于北京,1963年毕业于中央美术学院国画系,为李苦禅先生的入室弟子。擅大写意花鸟画,于八大、石涛用力尤深,对中国美术史论有深入研究。1963年到上海工作后,得著名鉴赏家谢稚柳先生指导,研究古代书画鉴定。曾任上海人民美术出版社总编辑、国家重点出版图书《中国美术全集》(60卷)编辑委员会委员,长期主编《艺苑掇英》丛刊,专门介绍中国古代书法绘画艺术。1993年,恳辞总编辑职务,潜心读书作画。现为上海市文史研究馆馆员、国家一级美术师、中国美术家协会会员、上海美术家协会理事、上海中国画院画师。出版有《龚继先画集》。 近日,笔者对龚继先先生进行了采访,本文为访谈摘要。 华振鹤:龚先生,您是当代著名的大写意花鸟画家和指画家,还长期主持《艺苑掇英》的编辑工作,在介绍古代书画艺术方面不遗余力,借此机会,我想请您谈谈您的艺术历程,您最初是怎样走上了书画艺术的道路呢? 龚继先:说起来,我的父亲从事航空事业,母亲是数学老师,都与艺术无关,可我们家在北京故宫东华门附近,那时的故宫管理不严,孩提时代的我常常在护城河(俗称筒子河)上溜冰,到故宫的草地里捉虫,古文物以及庄严瑰伟的古代建筑都令我着迷。每当故宫里举办各种画展,我总是进去看,慢慢地也学着乱涂乱画起来。祖父见我喜欢,就买了一本《芥子园画谱》让我临摹。以后,我又临摹了宋人团扇和于非闇先生的工笔花鸟画,就这样不知不觉真正喜欢上了画画。1958年,我高中毕业,报考了中央美术学院还有理工类大学,记得美院是以一张工笔花鸟画应试的,结果中央美术学院和北京矿业学院都把我录取了,最终我选择了中央美院。 华振鹤:进入美院接受正规的美术教育,肯定跟自学大不一样,当时给您最大的感受是什么? 龚继先:一进美院,我感觉就像彻底解放了,什么都新鲜,什么都想学。按照课程,低年级不分科,山水、花鸟、人物、写生、临摹、工笔、写意全都要学。另外,还开设了书法、篆刻、水彩、古文、诗词、中外美术史论、哲学、美学、古典音乐、京剧等系列讲座。我就像入水的海绵一样,拼命吸收。这为我后来艺术上的提高起到了非常巨大的作用。当时我的系主任是叶浅予,教授有李苦禅、李可染、蒋兆和、郭味蕖、田世光、俞致贞等,校外聘请的画家有潘天寿、黄胄、王雪涛、王个簃、刘继卣等,都是一代名家,是我过去仰慕已久而无法接近的偶像。到了四五年级,开始分科,我进入写意花鸟画工作室,专攻花鸟画,由李苦禅教大写意,郭味蕖教小写意,田世光、俞致贞教授工笔。我们的学生生活很充实,也很单纯。每天上午上课,下午自习时间我常到旧书店看书买资料,那时旧书店好书特别多,而且价格便宜。我还经常去琉璃厂、故宫等处欣赏字画。故宫常年陈列明清书画,每年秋季展出唐宋绘画,他们特别优待中央美院的学生,参观展览不收费。在徐悲鸿纪念馆,徐悲鸿的夫人廖静文总是亲自接待,对我们想要的随便哪张画,即使是不公开展出的,也会从库房里取出来,挂起来给我们临摹。至于晚上,就更有意思了,我们早早吃完晚饭,结伴到老师家里去,泡在那儿听老师讲画、讲人生,还有很多画坛故事。那时的老师真好,把学生当成自己的孩子,特别亲切。比如李可染老师说起齐白石先生,说他的画力能扛鼎。“开起画展来,我们不敢把自己的画挂在他的旁边,因为反差实在太大,太不好意思了。”老师们常说,“现在不要求你们理解,只要求你们吸收、打基础。金字塔为什么高?就因为基础厚,底子宽。这一点,你们以后自会明白。” 我就是在潜移默化中受到了老师们的影响,接受了“人格高,画格才高”的观念。尤其是李苦禅老师,我们亲眼看到,他工资不高,却常常掏钱为穷学生买纸买笔。后来又知道,他年轻时曾拉过洋车,每天熬一锅粥,粥凉后划成三份,每顿吃一份,他就在那样的艰苦条件下完成了北平艺专的学业。后来,1937年北平沦陷,日伪威胁声名远扬的苦禅先生,让他在伪“新民会”任职,遭到苦禅先生拒绝。1939年,他们又以“勾结八路军”的罪名把苦禅先生关入日本宪兵司令部监狱,施以酷刑28天,最后他们不得不放人了事。先生坚贞不屈的精神深深影响了我。 可以说,在中央美院的五年,是我吃“百家饭”长大的五年,优越的艺术环境,为我提供了丰富而全面的营养。所以,我最大的收获和感受,一是视野开阔了,眼界高了,感受到了中国传统绘画的博大精深。二是懂得了怎样才算一个真正的艺术家,他必须达到怎样的精神境界。这两点,令我一辈子受用不尽。 华振鹤:1963年,您分配到上海人民美术出版社工作,这是您艺术人生的一大转折。一方面您得以就教于谢稚柳、潘天寿、唐云、王个 、陆俨少等海派大家,逐渐形成自己独特的艺术风格,另一方面,您主编了《艺苑掇英》丛刊,在全国画坛产生了重大影响。关于艺术成就,我们且放到下面,现在,您能不能先说说《艺苑掇英》的有关情况? 龚继先:这本丛刊的确很值得介绍,它创刊于1978年,为铜版纸,八开精印本,我从第七期开始参与编辑,后来是主编。《艺苑掇英》这几个字是集陈毅元师手迹而成。从刊名可以看出,起先我们想做成一本范围比较广泛的介绍古代艺术的刊物,因此最初几期有瓷器、大足石刻、四川壁画等内容。几期以后,我们觉得似乎有点杂了,不少读者也来信建议,内容不必太多,不妨专搞书画,于是以后就改为专门介绍中国古代书画艺术了。《艺苑掇英》的稿源主要来自公私藏家的藏品。全国各地的博物馆,我们差不多跑了一半多,像北京、上海、辽宁、天津、陕西、安徽、江苏等地博物馆。私人藏家则有唐云、邓拓、王己千、周怀民、刘作筹等人的。此外,组稿、挑画、拍照等工作也都由我们几个人完成。记得开始由于经验不足,还曾闹过笑话。如创刊号上,封面选登了清代“扬州八怪”之一边寿民的《芦雁图》,可文字说明把他介绍成明代人,“说明”反而成了说不明。又如,我们在某博物馆看到一件清代四高僧之一渐江的山水手卷,笔墨极好,就选用了。事后总觉得不踏实,似乎有点儿好过了头,后来某次研讨会上,我们提出来讨论,结果断定乃属近人仿造的赝品。就这样,我们吃一堑、长一智,吸取了大量教训。我们边编边学边改,挑画更加严格,紧紧把握“真”的标准。赝品不用说,对于有怀疑、有争论的,我们宁可不用也不迁就。记得有张画,藏主坚持认为是绘于唐代,并以画上某当代名家的题跋为证,我们横看竖看都吃不准,最后还是割爱不选了。就这样,《艺苑掇英》渐渐赢得了国内外众多专家和书画爱好者的欢迎、信任。许多人没有机会接触真迹,就仔细研读丛刊,视之为“下真迹一等”的佳品。直到现在,它依旧为藏家追捧的对象,据说,2005年2月,某拍卖行拍出一套《艺苑掇英》,共70期,居然拍到16.5万元!可见其受青睐程度。 那个时候工作条件十分艰苦,有一回在宁波“天一阁”拍画,不巧遇上电压不稳,无法工作,好不容易取得收藏方同意让我们把要拍的画运到海军司令部驻地,还以为那里条件可能会好一点,但仍旧不能正常拍摄,最终不得不无功而返。又如,我们到陕西博物馆时,正是大热天,没有空调,又不能用电扇,几个看上去文文雅雅的大男人,只好赤膊上阵。如此等等,不胜枚举。当然,比起困难来,我们更多的是得到了有关方面的大力配合。许多博物馆打开库房门,拿出不向公众开放的最好的藏品任我们挑选。江苏泰州博物馆有一幅清代袁江的巨幅山水,实在太长,馆方就从二楼挂下来以方便我们拍照,很多感人的事情也无法一一叙说。对我个人来说,通过这项工作,我能有机会近距离接触到历代精品,仔细地进行鉴赏,那可是千载难逢的啊!对于提高我艺术方面的意义,怎么说都不会过分。 华振鹤:我们回过头来谈谈您的艺术成就吧。许多专家都评论说,您的大写意花鸟画无疑属于传统文人画范畴。作品讲气韵、讲意境、讲章法、讲结构、讲笔墨,把北派之质与南派之文结合起来,把骨与韵结合起来,因此笔墨奔放而不失法度,沉郁雄浑,简洁大气,您是如何达到这一境界的? 龚继先:这个题目太大,恐怕很难一下子说得全面。我只能试着说几点吧。首先,前面已经说过,我在艺术上是吃“百家饭”长大的,凡是好的、对我有用的,就采取“拿来主义”,从不忌口。这一点,我就不重复了。其次,我在临摹古今名画方面下过很大力气。事实证明,这是学习中国画的必由之路。比如,同样画一块石头,为什么倪云林能画得很生动,我们却画不出来?除了其他原因外,我认为关键还在于笔墨功夫不过硬。大写意画的好坏正取决于笔墨的成熟与否。现在有的人对临摹有误解,浅尝辄止,动不动就说什么创新,什么不因袭前人。当年,李可染老师就说得很深刻,临摹要一遍遍地临,学习传统要“好比老将破阵,七进七出”。他还说要“用最大的力量打进去,用最大的勇气打出来”。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不打进去,怎么领悟中国画的精髓?又能创出什么新来?临摹了出不来,不怪自己,反而怪临摹,岂非可笑?我年轻时,下过不少临摹功夫,八大、石涛、青藤、白阳、任伯年、潘天寿,临了一遍又一遍,即便是巨幅画,我都按照原尺寸大小来临。我体会,看十遍不如临一遍,下了功夫就不会白画。尽管现在上了年纪,多少也有了点小名气,这项基本功依旧没有放弃。2003年,我临过李迪工笔花鸟画《雪树寒禽图》,去年临了八大山人《瓶菊图》,临过以后,比以前又有了新的感悟,临作还收入到了我不久前出版的《龚继先画集》中。实事求是地说,现在生活节奏很快,人心不免浮躁,让画家抵御诱惑、静下心来做基本功很不容易,对年轻画家来说,就更不容易。不过,如果做不到这一点,就别想在艺术上有所作为。第三,多读书。我认为,传统中国画大体上可以分为“道”和“技”两个层面。临摹和基本功属于“技”的层面。我们还须进一步,上升到“道”的层面。《庄子·养生主》中提出“技进乎道”,便是这个道理。中国绘画是植根于独特的中国文化(包括哲学、美学、文学),用独特的宇宙观、人生观进行观照后产生的。传统哲学中的“道”指导并体现绘画的道,即艺术规律。比如,中国画注重意境,注重以形写神,主张画家主观的“意”,通过描绘客观的“境”表现出来,正所谓“象由心生,境随心转”。这种强调主客观高度统一的审美要求,还来自传统哲学的“天人合一”思想。又如,中国画讲究阴阳、虚实、矛盾中显示和谐中的美,这一切莫不从易学、道家思想中来。为了“技进乎道”,多读书、钻研中国文化是必不可少的。第四,就是要用“无求于世、自娱娱人”的心态来对待绘画。 华振鹤:说到这里,我想1993年,您坚辞上海人美总编辑职务,在家里半天画画,半天读书、休憩,把自己的画室命名为“半闲草堂”,大概就出于您刚才说的“无求于世,自娱娱人”的心态吧。 龚继先:是的。不过,这仅仅是我个人的选择,并非每个人都得如此不可。我个性好静,不善与人交往,让我当总编辑,处理处理稿件还可以,后来,一些行政上的事也要我参加,我就干不了了。毕竟我是画家,只想画画,不愿在其他方面花费太多的时间。我辞去总编辑,有些人说我傻,“别人想求都求不到呢,有个官衔,卖起画来价格也可高一点。”不过,到了我这个年龄,一切名利的包袱早已丢掉。回到家里后,我每天上午画画,中午休息一小时,下午清茶一杯,看看书,读读帖,与二三知友谈艺论道,不与人争高下,一身轻松,没有追求,一切顺之自然。高兴读书就读书,儒释道的,文化艺术的,诗词文赋的,古代现代的,都读。像陶渊明说的那样:“好读书,不求甚解。每有会意,便欣然忘食。”高兴画画了,就画画,提起笔来,寄春色于数点桃花,显生命于二三水鸟,在笔墨中抒发感情,感受生命的律动,让心灵与生命和谐。往往大笔一挥,就抛却尘世琐事,真是莫大的享受。自娱方能娱人,我坚信这一点。 华振鹤:您刚才说到“没有追求”,我是这么理解的,您所说没有的,无非是对名利的追求,而您所致力的,则是对自身修养的画外追求。这正是文人的气质。您用闲适的情趣和超然的心态对待人生,并且在大写意随心所欲的挥洒中,把自己的个性素养尽情抒发出来。我们知道,文人画的基本特征在“缘情言志”,这一点您已经实现了。您的人生感悟和对生命的热爱通过绘画得以表现出来,而绘画必反过来充实了您的内心。画画已经从“身外之物”转化为您的“身内之物”,换句话说,艺术与人生两者,已经合二而一了。 龚继先:大致上可以这么理解吧。 华振鹤:最后还有一个问题。您除了大写意,指画艺术的成就同样突出。有评论说,您的指画可在当代画坛称雄了,您谈谈这一情况吧。 龚继先:称雄谈不上,不过有兴趣而已。顾名思义,指画不用毛笔,而是直接用指头、指甲、手掌蘸墨作画。据说,这一独特的艺术起源于唐代,《历代名画记》中已有端倪,但直到清代康熙时,高奇佩大量指画问世才正式为人认可。由于被斥为“旁门左道”,之后乏人问津。现代除潘天寿外,涉猎此道并取得成就的也很少。至于我进入这一领域,说来有趣。1989年,我在新加坡举办个人画展,我只身先到那里,展品交飞机运来。因为没有毛笔,闲来无事便随意画指画解闷,谁知无巧不成书,展品托运中出了点小差错,无法按时运到。而这边,开幕式、部长剪彩什么的,都早已安排好,时间无法更改了,大家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一般,不知如何是好。我不管三七二十一,临时借笔赶了几张画,连同前几天的几张指画,一齐挂了出去,心想死马当活马医,先应付过去再说。然而,令我出乎意料的是,随便画的指画居然好评如潮,全部被收藏家收入囊中,真是“无心插柳柳成荫”。从此一发不可收拾,我便正儿八经地画起了指画,经过十几年努力,现在画起来越来越得心应手了。 华振鹤:您认为指画与笔画两者,相同在哪里?相异又在哪里? 龚继先:我认为,指画精髓在大写意,大写意基础在工笔。指画虽然不用笔,却不能离开笔墨原则,同样要重视气韵、骨法、意境、构图。笔画画到一定规模,指画便问题不大了,这是两者之同。至于异嘛,也有,手指当然没有毛笔柔软,画的线条容易干枯,硬梆梆的,缺少层次感,在用水用墨上也不一样。指画创作必须注意这一差异,采取适当手法予以补救。总的来说,我画指画常常有“十指连心”的感觉。直接用手指来画,信手拈来,淋漓痛快,似乎更得心应手地展现心灵迹象,展现出笔画表达不出的味道。我之所以对指画感兴趣,正由于这一点。 华振鹤:在访谈结束之前,您能不能再说说自己今后的打算呢? 龚继先:我们所处的时代是画家的黄金时代,我常常说,老一辈画家艺术上学养上都达到很高水平,我们在艺术上学养上更应努力充实自己,艺无止境嘛。在物质生活上我们比他们好多了,想想他们,我们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干我们这一行,就别指望像球星、歌星,有大量“粉丝”挥舞荧光棒,为你欢呼,安安静静地享受人生,开心就好。与此同时,把自己对人生的感悟和对生命的热爱通过绘画表现出来,为渴望内心平静和心灵栖息的现代人增添一些愉悦,唤起审美情趣上的共鸣,实现我一直所主张的“自娱,方能娱人”。过去我这么做,今后也打算这样做下去。(右四图为龚继先国画作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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