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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我 的 大 学 (注册会员彭杉影原创小说本站首发/现已结集出版) [打印本页]

作者: 峰迴路转    时间: 2008-6-23 10:41
标题: 我 的 大 学 (注册会员彭杉影原创小说本站首发/现已结集出版)
九一级的那群活宝(原创小说本站首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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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题记:上个世纪八十年代末,九十年代初,在我人生的道路上也算得上是可圈可点的一段,我找出那时的照片,呈现在我眼前的是一个光彩照人的小伙子,我身体的左边和右边,上边和下边,团花簇景般站着蹲着坐着一群帅哥和靓妹,脸上写着年轻和纯真。那就是九一级的那群宝 。                        

  这故事过于凌乱,象一堆乱麻,我在脑海里梳理着来龙去脉,清点着人数,始终不能让思路明朗直来,让那些人物鲜活起来,这让我颇感尴尬,因为我难以继续我的活路。
  直到有一天,消失了十七年之久的那群活宝中的一部分、很小的一部分突然出现,扯东扯西、扯南扯北,神色飞扬,大篇幅扯起实习时那段时光,那段时光韶华如梦......大篇幅扯起了思黄塆,那地方风景如画......于是我心里有了些底,故事从这里开始。

  大幕拉开,徐徐地拉开………….

                                                          一、挥师思黄塆
  初夏的早上,学校的大交通车就停在我们宿舍楼的前面,软件91班的同学们争先恐后地往车上搬行李,苦了住在709室的几个女生,从七楼一趟一趟往下搬,象蚂蚁搬骨头一样执着搬一包一包五颜六色的东西,一个个累得香汗淋漓。高小建给女生们帮忙,也一趟又一趟爬上七楼,又爬下来,再爬上七楼,再爬下来,虽然臭汗淋漓,脸上兴奋激动的表情流露无遗。
  男生们安顿妥当,就坐在车内闲扯着。万涛与他的女朋友黄媛媛隔着车窗说着话。
  万涛在车内说:在家听话。
  黄媛媛黄说:嗯。
  万涛在车内又说:我过一阵回来看你。
  黄媛媛说:嗯
  万涛在车内再说:我会给你写信的。
  黄媛媛说:嗯。
  那表情是一脸的温顺、一脸的幸福、一脸的旁若无人,我坐在万涛后面差点把早上吃的馒头稀饭都化作稀饭吐出来了。但我还是忍住了,后来才知道是因为早上忙着上厕所,忘了吃,所以能忍住。

  大约9:00,车出发了,送行的人向我们频频挥手,黄媛媛那张脸隐约挂着点点泪珠,隔着那一副小巧的眼镜,波光鳞鳞,清纯得不得了。

  H大学软件专业91级的同学们今天开始实习,全班39名同学,分成了两部分,大部队去黄石大冶钢厂,留守学校的7名同学就在学校实验室实习,这其中就有高小建、万涛的女朋友黄媛媛等人。
  车慢慢启动,高小建鹰钩一样的鼻子在我眼里越来越模糊,我突发奇想,万涛不在的时候,黄媛媛会不会被高小建钩走?他那鹰钩一样的鼻子就让人放心不下。这样想着,全身一阵舒服和满足,幸灾乐祸的感觉真爽!不禁望着坐前面的万涛一阵狂笑,坐我身边的侯峰吓了一大跳,引来前前后后许多奇怪的目光。

  汽车行驶在武黄高整公路上,我们象是去旅游一样兴奋和激动,唱着叫着要闹翻车,司机一脸无奈的表情。几个女生也一改往日的衿持,望着窗外什么也不是的风景大呼小叫。班主任张老师坐在副驾位置,不时地扭过没有几根毛的脑袋,望望沸腾的车厢,笑笑。当眼光落在郑诗惠的脸上时,一脸的不自然,这细节被我逮着了个正着。

  郑诗惠身高可能就比根号2高一点点,但身材匀称,全身任何部位的大小都是配合她的根号2的身高设计的,型号合适。小巧的脸上配着小巧的鼻子,小巧的嘴巴,精致可人,典型的小巧玲珑。今天她穿着一件淡蓝色外套,车内热,她脱下外套,只穿着白色内衣。我不禁对照比较了一下老张的体貌:身高1.80米、体重80多公斤,是适合在体育竞技场跳跃的那种类型。老张如果有非分之想也太不应该了,不是暴胗天物又是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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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峰迴路转    时间: 2008-6-24 13:22
二、渐入佳境
  大约两个小时,汽车就到了黄石。经过一条长长的布满铁灰的沿江大道,然后拐过一排高低起伏的民宅,再上一道坡,停在了一块不太平整的空地上。感觉是到了乡村,抬头一看,路边有个歪歪斜斜的站牌:思黄塆。肥仔大声叫道,张老师,怎么把我们搞到乡塆来实习?是不是来学种地的?

  车不能再往前开了,我们搬下行李物品,拎着大包小包,安步当车,继续上山,我们耳边仿佛响起了伟大领袖老主席的谆谆教诲:农村是一片广阔的天地,在那里是大有作为的。 肥仔象条哈马狗一样,摇头摆尾,从郑诗惠手里抢行李,郑诗惠厌恶地一甩手, 肥仔只好作罢,一脸的尴尬。最引人注意的当数来自荆州的黄鑫,这小子今天把自己布置装扮得象探险队员,又有几份象导演,全副武装,那只肥硕的大脑袋上戴着一顶太阳帽,戴着手套。纯粹一个另类加异类。 跟在他后面走的人边走着上坡路边挤眉弄眼,心底都在说:这小子,就他妈的怪!

  大约十多分钟,我们就到了半山腰,这里有一所学校,也是钢厂的职教中心,我们到达操场时,已有好几个疑似学校领导的人恭候在那里,领头的那位小跑上前,一把抓住张老师的手,激动地说:我们在这里恭候多时了,就等领导们来检查验收,不周全的地方,望多多包函包函。张老师也附和着说,给你们添麻烦了,接着又说,给你们添麻烦了。那位领导说:您就是大名鼎鼎的杨主任吗? 张老师嘿嘿一笑:我是张主任,班主任,并且不大名鼎鼎,小名也不鼎鼎。 这么说你们不是检查验收团的领导?那位领导一脸的诧异。 我就在张老师身边,接过话来说,我们象检查验收团吗?他们紧握着的手这才恋恋不舍地分开,然后是嘿嘿嘿嘿地干笑着。我们都站在那里发愣。 这时从我们身后窜出一戴眼镜的中年人,后面还跟着一群人,那个眼镜一把抓住张老师刚被那位领导握过的双手,使劲地摇,我是职教中心的黄主任,恭侯您和同学们多时了。还多时呢,真是瞎话张嘴就来,不打心上过,还为人师表呢。

  我们住在职教中心学员宿舍里,他们自己的学员都去外地实习去了,要三个月才能回,宿舍正好被我们使用。一放下行李,我就拉着鲁三桥去观察着周围的地形结构。鲁三桥是我同宿舍的哥们,也是我是老乡,我们在一起厮混的时间多,那家伙和我一样,也是恋爱中的人。他的女朋友王叶就读H大学政教系。

  宿舍背后是一座大山,前面是职教中心的教学楼,房子都是依山而建,宿舍是半山腰的几间平房,两个小小的院落。其中一个院内我们用了三间房,我住的那间一共八个人,隔壁是女生住。班主任张老师一个人住了一小间,在院门处,院前有山泉不间断地流着。山青水秀地地方啊,实习来了这么好的风水宝地,我们系领导也是颇费心机,我不竟从心底对我们系里的一个主任、N个副主任油然而生敬意,充满感激之情。

  我们还发现,宿命楼旁边还有一栋民宅,我们从门前经过,往里窥探,一位三十多岁的少妇坐在床头织着毛衣,穿着浅红色的毛衣外套,隆起的山峰高高挺拔,丰满的身段透出迷人的光彩,鲁三桥眼都直了,一脸的没出息相,我估计这小子十有八九是在比较他女朋友王叶的胸与这位少妇的哪个的大。丰韵少妇好象早知道我们要来实习,望着我们友好地笑笑说:来了? 我和鲁三桥受宠若惊地应答道,是的,来了。 少妇然后又低着头织她的毛衣,我们只好悻悻离开,屋前面有一群鸡在觅食,那鸡比起我们乡下的鸡个要大,肥实厚墩,鲁三桥附在我耳边说:改天搞一只尝尝鲜。 我说,尝你个头,小心那个肥女人,用她的罐把你的仔鸡给煨了。

  转到后面,就山穷水绝了,一座大山象一面墙挡住了去路,形成了一道天然的屏障,只好再往前面转,经过女生宿舍时,看见杨千正在门口那间床上清理衣物,手里正拿着胸罩比画着,我故作惊讶地叫道,这是什么东西,怎么从来没见过的? 鲁三桥在一旁附和着说,是的,这玩意我也没见过。 杨千却一点也不惊讶,笑着说,你们怕是早就给你们女朋友买过多次了,改天我带你们去黄石的街上转转,到地摊上给你们的女朋友买几对。这时,张老师在下面喊,你们溜什么,都安排好了? 我说,安排什么呀,我们过来请我们的孩子他妈过去给我们铺床的。 女生屋内立即传来攻击的声音:看我们回去怎么告诉你们的女朋友, 一到外面就开始引诱良家妇女。张老师嘿嘿地笑,都是你们自家的事,懒得管你们的。


[ 本帖最后由 寒梅 于 2008-7-17 21:52 编辑 ]
作者: 管季超0712    时间: 2008-6-24 13:53
标题: 请您继续。。。。。
我是站主管季超,欢迎您在论坛发帖。 喜欢您的文字,喜欢您讲的故事。。。。。。。。
作者: 管季超0712    时间: 2008-6-24 13:56
标题: 我的园地,您的园地。大家的园地。。。。。。。。
天天等看,请
作者: 峰迴路转    时间: 2008-6-25 09:19
谢谢管教授鼓励!
作者: 峰迴路转    时间: 2008-6-25 09:20
标题: 三、机房受命
三、机房受命           

  第二天, 我们在职教中心食堂吃早餐,馒头加稀饭,稀饭加馒头,一点新意都没有,我望着一大盆稀饭,神色凝重,自言自语道,昨晚没睡着,整夜都在想象着今天的早餐会是什么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吃所未吃的东西,我从武汉不远几百里来到梦中的黄石,就吃这个,还不如学校里的呢,人家万涛的媳妇说不定正在吃油饼呢。早知道早餐吃这个, 还不如就在学校实习,陪着万涛的媳妇吃油饼的。万涛在众人的大笑中,狠狠擂了我一拳,吼道:小心待会我把你丢进钢厂的炼钢炉里。

  用过早餐,从山上往下望,大冶钢厂位处江边,一个个耸立着的烟,冒着黑烟、青烟、黄烟,象一门又一门破坏生态环境的大炮。一溜的厂房,掩映在灰蒙蒙的烟尘雾气之中,迷茫而又暧昧,就象我们的前途命运一样飘浮不定。

  下山来到钢厂,有专人带着我们到各部门参观。我们浩浩荡荡的队伍在钢厂里转悠着,好奇地看着穿着厚实肮脏的工作服,在炼钢炉前全神贯注干着活的工人,熊熊的火光把我们我身影倒映在水泥路面上,象一群怪物一样狰狞。

  我们从一个部门转悠到另一个部门,每到一处,都会有讲解员为我们讲解,声音铿锵有力,充满了自信。我们晕乎乎地不停地点着头,男生女生不约而同夸张地叫着:哦!哦!哦!当声音哦到高八度时,我们对大冶钢厂的有了模糊的认识,那是一个老牌企业,从生产到销售还弥漫着计划经济的色彩,钢厂很牛,各部门的数量种类繁多的计算机就足以证明。   

  最后,我们汇集在钢厂信息中心硕大的机房里,那里有几十台计算机,比学校机房还气派豪华,机房里的技术人员正在忙个不停地编程序、写代码,一个个面无血色,象营养不良的样子。

  在机房的外围的空地上,张老师拿着本子,给我们分配着实习任务,象是大敌当前的将军,临危不惧,镇定自若地指挥着千军万马,布署着战时任务。

  30个人一共分成了五个组,将分布到钢厂的各部门实习。我和鲁三桥、大侠、兔子、胡涛一组分到了人事处,任务是编制完成一套人事管理系统。

  对这四男一女的组合,我满意!

  鲁三桥这厮,和是我同宿舍、同家乡的哥们,大学几年和我一起快厮混还不够,实习这一阵还得在一起厮混。刚进大学时,有一阵我们宿舍里放着一副象棋,有事没事就会有两个人较上了劲,水平大约只是初识相走田、马走日、炮打隔山子这些基本的规则上,好在技术手段都是同样的臭,半斤对着八两,旗鼓相当,对弈起来津津有味,乐在其中。 鲁三桥和我一样,别的子不会调遣,却善长用炮,我于是把鲁三桥和我的关系定位为炮友。要说软件专业水平委实是不敢恭维的,就象我自己,学了几年的软件专业,程序都不会写。但我和鲁三桥都善长考试,作弊的本领是一流的。

  大侠的真名是舒霞,大侠是我赠送给她的雅称和爱称,她好象也觉得这外号很受用,叫她大侠时,她总是昂着头,明白无误地答应着,一副趾高气扬的姿态。大侠长得高高大大的,脸部有些浮肿,看着那张脸,我总是莫名其妙地想起雍臃华贵这成语,而且是倍感亲切。全班十名女生,论相貌,独占敖头非她莫属,倒数第一。

  这丝毫不影响她在我们心目的神圣地位,因为她功课好,这原因很简单,她是把其他女生搽脂抹粉、谈情说爱的工夫用在读专业书上了。每当考试之前,我们就会围着她象猫叫春一样侠姐侠姐叫个不停,目的是在考试时让大侠关照关照。大侠这时也意识到自己具有强大的魅力,光芒四射。在考试时也会不遗力地给我们丢点纸片,配合得还算默契。

  但大侠最终还是后悔了,因为她一而再、再而三地发现每次考试结束后,她身边就少了我们这一群活宝,也听不到侠姐侠姐的叫春的声音了。当大侠意识到自己是被一而再、再而三被利用时,已为时太晚,因为时光已毫不留情地晃悠了几年,我们快毕业了。

  兔子的真名是田月生,虽然起外号是我的强项、拿手好戏,我起的外号总是流传时间迅速,流传范围广。但兔子这雅号我还是不知来历,我琢磨着田月生这名,田月生就是兔子,仔细想想就有几分道理。我在脑海里寻觅着几个关键词:田野、月下、出生,然后一只活蹦乱跳的小兔子就在我脑海中清晰可见。兔子真的颇有有几分象兔子,短墩墩的,一张娃娃脸。但不是人见人爱的那种脸,比如说我就不喜欢兔子那张脸。兔子爱好广,足球、集邮、篆刻都喜欢来两下。
  兔子暗恋着林放,经常围着林放,象个跟屁虫。林放心底里对兔子应该是没有什么感觉才对,因为兔子那张脸过于稚嫩,林放这时候要找也是想找男朋友,绝对没想到去找个儿子,再说要兔子做林放的儿子,兔子也会不大乐意的。

  我不是个古板严肃的人,但我看到兔子那张脸时总是不经意想着嬉皮笑脸那个词,有次,我说某某系里的那个文采飞扬的女生长相就是古怪,兔子却说我吃不到说葡萄说葡萄酸,我问:那林放酸不酸呢?在场的人哄堂大笑,兔子鸦雀无声,一个屁都放不出来了。

  接下来该说胡涛了,在学样里,胡涛和兔子在同一宿舍,实习时,胡涛、兔子和我都在同一宿舍了。胡涛话不多,说话也轻声细语的,每字每句交待得很清楚,走路也是轻轻地迈着步子,每一个举手投足也交待得很到位,有几分风度。

  胡涛有几分小聪明,在鼓捣软件硬件时总是比我们先行一步,玩些我们叫不出名的一些新玩意。刚进这机房,看到一个工程师模样的人拆开一台计算机在折腾着,他轻轻地走过去,指指画画,和那工程师轻声细语在嘀咕着,过了一会,那台计算机上就正常了。我们在一边已对他佩服得一蹋糊涂了!据说刚才那人还是冶钢信息中心资深的硬件工程师。
我们这一组有他在,算是我们的福份。

  解放区的天,是蓝蓝的天,我不禁唱了起来。



[ 本帖最后由 寒梅 于 2008-7-17 21:58 编辑 ]
作者: 峰迴路转    时间: 2008-6-28 08:07
四、肥仔的爱

  自从在机房受命之后,胡涛更加沉默寡言了,走路时也总是低着头,象在思考着很坚深的问题,一付老成持重的模样,我们这一组的几个人都特喜欢他这模样。因为他越是这样,我们的实习任务就会完成得越好,我们心里就越踏实。 他是我们的核心,他是我们的主心骨,他是我们心中的太阳。经他这样深思熟虑之后的东西不会差到那里去的。我们这几个落得个逍遥自在。就连大侠也对胡涛寄予了厚望和深情,大侠会读书、会考试,实践能力却远远比不上考试时常挂红灯的胡涛。

  傍晚的思黄塆象一位披着薄纱、风情万种的少女。远处的轻峦叠翠的山峰笼罩着一层薄薄的烟云,傍晚的余晖映在宿舍的窗前,反射出一道道五彩的光环,屋前的泉水也辉映着一道道迷人的幻影。屋后的山坡上,是一块块不规则的庄稼地,长满各种蔬菜,莴芋长势喜人,郁郁葱葱。望着西边快下山的太阳, 我从记忆深处找到一首毛主席诗词:西风烈/长空雁叫霜晨月/霜晨月/马蹄声碎/喇叭声咽  雄关漫道真如铁/而今迈步从头越/从头越/苍山如海/残阳如血, 从心底涌动着巨大的苍桑感。

  吃过晚饭,我们从屋里搬出凳子,悠闲地扯着不着边际的事,鲁三桥指手画脚,充满激情地吹着牛,说着高小建、肥仔的坏话,说高小建追人家周玲是放长线钓大鱼,说肥仔追人家郑诗惠是脸皮厚,丢了我们307的脸。

  说高小建追周玲是放长线掉大鱼,这观点我赞同。

  周玲是郑诗惠的影子,郑诗惠也是周玲的影子,他们俩几年来都是形影不离或者如影相随的。周玲有一双山泉一般清澈透明的大眼睛,身材、皮肤、衣着都象被现在的PHOTOSHOP图形软件处理过一样,恰到好处,周玲的美,天生丽质、浑然天成。是那种我见犹怜的美、是那种高洁的美,总会让我联想到婷婷玉立的荷花,几年来除了欣赏之外我从来没有动过歪心思。

  但高小建动了歪心事,动了歪心事之后就寝食未安,据说周玲给高小建的回信颇有几分文采,委婉地拒绝了他,要认高小建作大哥。我感觉周玲完全是睁着眼睛说瞎话,怎么能认高小建作大哥呢,认作大叔还差不多。高小建生得老苍,第一次见他走进教室时,我不禁对他行了注目礼,并正襟危坐等着他上课,直到他坐到自己的位子上,才知道是我搞错了,把他当老师了。我后来就叫他高老师  

  高小建没有死心,从心底里不满意大哥这角色。他象跟屁虫一样跟着周玲,为周玲做一些力所能及和力所不能及的事,但周玲和郑诗惠形影不离,这样看来,倒是高小建象个十足的第三者。高小建有毅力和恒心,是一块打持久战的料,他幻想着总有一天他的角色会峰迴路转。

  有个星期天的上午,学校大门口有几个老年人在摆弄着钓鱼杆,大概是有位老同志刚才外面买回来的,拿出来给他的同伴们看,并扯着一些钓鱼的行话,我和鲁三桥出校门经过那里,不禁停下脚步听他们唠叨着。恰巧高小建跟着周玲和郑诗惠进校门。我不失时机的朝高小建喊:高老师,放长线钓大鱼啦! 周玲、郑诗惠、高小建都是一脸的不自然,默无声息地离开了。

  高小建为把周玲追到手操碎心,一张苍桑的脸经这样的风雨一折腾更加饱经苍桑了。

  鲁三桥说肥仔追人家郑诗惠是脸皮厚,丢了我们307的脸, 对他的这个观点我委实不敢苟同,因为别的不说,就说胖子追人家小郑,不仅不是丢脸的行为,而是为我们307增光的事,敢作敢为敢爱、胆大妄为的事并不是我们每一个人做得出来的。

  在H大学里,我住南三舍307,一共7个人。鲁三桥、侯峰、肥仔、尹磊、陈小平、徐仁才和我。其中鲁三桥、侯峰、肥仔在上文里已比较清晰或者比较模糊地出现过。我是室长,也是班上的团支部书记。

  肥仔在大一时是班上的团支部书记,大二时在班干部竟选中被我夺取了宝座,成为一介平民,但保留着他收发员的职务,看在他和我同宿舍,又是来自同一个县老乡的份上,我手下留情,让他继续为我们服务。哪知道,就是这厮,后来充分利用手中这仅有的一点权利干了好多不光彩的事,险恶用心昭然若揭。

  肥仔并不是特别肥,只是身材不高,略显肥了一些,脸上的暗斑特别醒目,已有转正成为明斑的趋势,若干年后,肥仔如花似玉的老婆在一次同学聚会的酒席上说:我家肥仔,除了一张脸不好看之外,身上都完美无缺的。刘军说:那真是!我同胖子睡觉比你还早,他身上光溜溜的,睡在一起好舒服,雄起的感觉也特强烈。

  刘军当时是我们班上的班长,住301宿舍。刘军说这话一点不假,一是刘军的老爸来学校看他,晚上睡301刘军的床,刘军就来我们宿舍找肥仔一起睡,说起谁和肥仔先睡,刘军当然排在肥仔的老婆前,二是虽然我没和肥仔一起睡过,但他一身肉的视觉效果,我是见过无数次的,那手感效果也不会差到那里去的。至于那雄起的感觉倒是无从考证的事。

  男人少了外在的美,却不乏脱了衣服之后内在的美,毕竟是种悲哀。 这一点,肥仔自己心知肚明。有一天中午睡午觉,快到下午上课时间了,我们都还似睡非睡,似醒非醒地在床上做着春梦,肥仔已起来了,洗完脸,把类似《包氏父子》里老包给小包搞的雪花膏,往脸上一阵涂抹,那架式,象在搞墙体装修。然后又对墙上的镜子反复照,象在用一面照妖镜一样,边照边梳。过了一会突然把梳子往桌子用力一丢,恶恨恨地抛出一句:他妈的,真丑! 接下来又哼哼两声,开门,用力把门带上,扬长而去。 宿舍里爆发出的笑声经久不息。

  肥仔戴着一幅黑边眼镜,我们党和国家前任的主要领导人喜欢戴的那种。300多度,一摘下眼镜,他就是鼠目寸光,其实他就是戴上眼镜,我觉得他也是鼠目寸光,干嘛去追人家郑诗惠,人家郑诗惠没招你、没惹你,就凭你,论长相没长相,论才气差了点,到最后不也就是一个竹篮打水一场空的结果。

  在学校时,有一天下午,我们全班同学一起到机房去上机,穿过拉开的玻璃门进入到内间,一个小时之后,到下机时间了,肥仔坐在前面,最先往外冲,我们听到轰然一声巨响,被吓了一跳, 抬头看时,胖子正站在玻璃门前揉脑袋,眼泪都快出来了,原来是那门已被机房管理员拉上了,胖子眼睛不好使,没看出来,就象一只绿头苍蝇一样往外冲。郑诗惠坐在后排,笑得前仰后合的,这是我见到的唯一一次小郑给肥仔的笑脸,并且是非常灿烂的笑脸。我怀疑肥仔使的是烽火戏诸侯的招数。

  我曾告戒过肥仔,你该吸取教训,在机房里碰壁, 过一两天,头上的伤慢慢也就好了,但如果是在感情上碰壁了,心里的伤可不是一天两天能好的,但这死肥仔,不听好人言,吃亏在眼前,他就是不听,还振振有词,说什么:情到深处不由已,完全是屁话,分明是无知的单相思。就这样他在这条罪恶的泥坑里越陷越深,到了不能自拨的地步。

  那一阵, 肥仔在宿舍里的事就是不停地给郑诗惠写情书,为了写情书还专门从图书馆借来中外情书大全,反复研究,领悟其中的真谛,写完后还给我看,我不停地说写得好,除此之外,我就不停地说写得太好了,宿舍里其他人都附合着说:写得好,写得太好了。和徐志摩、戴望舒写的情书有一拚。 肥仔于是嘿嘿地笑,巨大的满足感油然而生,然后闭上眼睛,沉醉在与郑诗惠步入婚礼殿堂的美妙幻想之中。

  信写好了,到了郑诗惠手里才有用,他掌管信箱钥匙的权利在这时得到了充分的发挥,课间十五分钟, 他就在班上穿梭,送信到座位上去,送给郑诗惠的信就是他写给她的情书。小郑为此不厌其烦,在很长一段时间内,没有认真地笑过,脸上总是挂着一层淡淡的忧伤。

  我后来分析,肥仔在追郑诗惠的漫长过程中有两个重大失误,这也难怪,那家伙对孙子兵法之类的书不感兴趣,他要是在追郑诗惠之前先熟读几篇孙子兵法的章节,也不会到最后落个虎落平阳的结局。 若干年后,当我与肥仔在酒席上仔细分析那段岁月后,肥仔长呼短叹,好半天没从往事的回忆中回过神来。

  他的错一是不知道如何扬长避短。那时候还没有什么呼机、手机之类的通讯工具,通讯方式是最原始的写信,情书都是我们这些N流的写手们一笔一画用笔写出来的,见字与见面,比起现在的E-MAIL、QQ里千篇一律的字体多了几份亲切感、浪漫感、温馨感。

  在我们同宿舍的7个人中,偏偏肥仔写的字是最差的,看他的字,以为他只是个小学生,加之他在上中学时语文成绩也不怎么好,一到作文课就头痛,就他这水平,偏偏要一而再, 再而三地给郑诗惠写情书。

  郑诗惠后来在他们619宿舍里当众宣读了肥仔写给她的情书, 619的黄媛媛看后,已熟记能诵,有一次她差不多一字不漏地告诉了我情书的全部内容,我差点一趟一趟往厕所跑,俗不可耐的! 哪象我写的情书,满篇没一个爱字,但可以让对方感动得一塌糊涂。

  孙子兵法上说得清清楚楚,知彼知已,百战不殆。肥仔却是鬼迷心窍,死不改悔。人家郑诗惠从来没给过他什么好脸色,郑诗惠对胖子的感觉除了胖子一个人蒙在鼓里之外,其他的人都是心知肚心,明镜一样。

  肥仔跟一般人不一样,心情郁闷时就特别能吃。好多个早晨,肥仔在食堂买三只大馒头, 一碗稀饭就着一碟咸菜,独自一人坐在食堂的一角,愤怒地往下咽,每当看到这情景,我们就明白肥仔又在郑诗惠那里碰了一鼻子的灰。

  单恋啊,那不是爱!我的兄弟,还不明白?


[ 本帖最后由 峰迴路转 于 2008-8-16 16:54 编辑 ]
作者: 峰迴路转    时间: 2008-6-28 18:45
标题: 五、周姐、周姐的鸡
  实习按部就班地进行着,各组里的核心人物都在为自己的实习任务想着点子,各组里除了核人物之外的人物都是踏踏实实地混着日子、等着核心人物把主要的设计思想搞出来,然后再装模作样的作点配合工作,空气里都弥漫着团结和谐的气氛。

  胡涛走路时都低头沉思这种状况一直持续着。我们心里有些惶恐,一是担心他这样下去会养成了习惯,以后找媳妇都成问题,这道理很浅显,因为一个正常人谁也不愿嫁给一个走路姿式不正常的人。二是担心我们的实习课题让胡涛这样莫明其妙地胡搞着是不是能按期完工。

  一个星期之后的一个早晨,阳光已透过窗户照得宿舍满屋生辉,我睁开眼,看见宿舍里的人大都还在姿式各异、无遮挡地躺在床上,象一幅绚丽别致而又古怪的春宫图。

  住旁边的那个楚楚动人的女人姓周,与我们已很熟悉了,我们都叫她周姐。这会她正在院落里与大侠、杨千闲聊着。周姐织着毛衣,不着边际地问些关于张老师的事,大侠杨千一个劲地说着张老师的好话,说张老师人好、学问好、与我们的关系好,周姐脸上泛起了红霞,大侠问到她的老公,周姐却无语,表情难以捉摸。

  我们已经知道了,周姐的老公在冶钢销售处工作,长年累月在外面跑,我去周姐家时,见过墙上的他,那是一张结婚照,粉面含春、楚楚动人的周姐小鸟依人一般被那个身材高大的男人环着腰,让我们生出几分嫉妒; 周姐的儿子四岁,在山下上幼儿园,由儿子的爷爷奶奶带着,周姐自己在职教中心的图书馆上班,工作清闲, 经常去单位点个卯就溜回来了。

  周姐今天穿着白色格子T恤和得体的紧身裤,把身体各部位妆点得起起落落,我睡眼朦胧地望着她,心猿意马,晨搏象周围的山峰一样坚硬挺拔地袭来,如磐石一般坚不可摧,我不禁想起了不知在哪看到的一句话:晨搏,纯生理现象,与爱无关。这状态太难受,我闭上眼睛,让凶神恶煞、鬼怪妖魔瞬间进入脑海,难受的感觉片刻消停。我穿好衣服,从上铺跳下。出门,周姐望着我,微笑着。

  胡涛穿着背心和宽松的短裤,去食堂吃过早餐,正在山路上往宿舍这边走,几天来低头走路的风格荡然无存,他昂着头,挂着笑容,眼神投向了远处那巍巍群山。我一阵兴奋,心里明白了八九分,课题设计方案有些眉目了。

  实习开始十天左右时间内,我们下山去人事处机房的时间廖廖无几,经常窝在宿舍里睡觉、乱翻书。就是去了,也是一会就溜回了。 胡涛根据他的整体设计思路,把各模块的设计任务分到了我们组每个人。于是我们下山去人事处机房的时间就多了起来。

  有天下午,我们早早收了工,回到宿舍,躺在床上看书。一只硕大的鸡溜进了宿舍,那只鸡的脚下绑着一根红线,好象是主人特别关爱的一只。那只鸡东瞧瞧, 西望望。全然不顾潜在的危险,在我们宿舍里踱着标准的鸡步。鲁三桥来了兴趣,隔着床,低声问我:闷了它吧? 我说:中! 房间里顿时静悄悄的,都全神惯注地看着那只视死如归的鸡,鲁三桥和我都睡上铺,他从上面的阁楼里取出一床旧棉絮,鸡走到正下方时,轻轻地丢下棉絮,鸡便被罩了个正着,我迅速跳下床,捉住挣扎着的鸡,塞进提包里。鸡吃力地叫了几声,便没吱声了。

  看着包里的战利品,我犯难了,刘军提议,出去找家餐馆加工吃了。我、刘军、鲁三桥大步流星地出了门,出院门时,正遇到周姐从张老师房间里出来,一脸的红韵,象红霞一样美丽。见到我们,不好意思地说:提这么大个包去哪里呀? 我说:去 去 去,刘军,我们到底去哪里呀? 语无伦次!一溜烟,我们出了院门,心里突突地跳着。心里惶恐着,有些后悔干了偷鸡摸狗的坏事。

  我们下山后上了公交车,二三站路之后,来到了西塞山脚下。西塞山之出名,全在于唐代隐逸诗人张志和那首脍炙人口的《渔歌子》:“西塞山前白鹭飞,桃花流水鳜鱼肥。青箬笠,绿蓑衣,斜风细雨不须归。张志和写的是一抹雨烟的山中即景。而这时火辣拉辣的太阳还悬在半空,象个硕大的火球,我们汗流颊背,没有看到美景,却看到了许多白色的污染物,和一溜低矮的平房,与张志和笔下的美景格格不入。

  小餐馆还真不少,一家叫“好再来餐馆”的好象还不错,打理得还算干净,好象是新开张营业的,玻璃门上贴着“小炒便饭”四个字,刘军说就这家吧。我瞅瞅,感觉不对劲,再仔细看看那四个字,吃了一惊,那四个字分上下两行排着,上面是“小炒”,下面是“便饭”,如果从左往右看,不就是“小便炒饭”了么? 小便炒饭,我们不约而同的叫了起来。我们都不喜欢吃小便炒饭。但没关系,有人喜欢吃,店里有一桌,四个人,正赤膊上阵,喝得正酣。

  我们找到一家叫汉川人家的小餐馆里,冲着这名,我知道是我们孝感老乡开的。老板免费为我们把那只鸡煨了,我们另要了几个菜,AA制。

  当十多瓶只西塞山牌的啤酒瓶散落在脚下时,鲁三桥、刘军还在口齿麻木地大呼小叫着,我已明显地感觉到象在云雾里晃悠着,眼前是高耸入云的教学楼、陡峭的山峰、燥动不安的人群、五颜六色的衣服。我拍起桌子,声撕力竭地唱了起来:东边有山,西边有河,前面有车、后面有辙…..声音穿透力很强,在西塞山脚下飘浮着。我看到鲁三桥和刘军都已泪眼朦胧。

  酒真他妈的是好东西,象催化剂。倾刻间就左右着我们的情绪,把气氛哄托得悲壮。  

  第二天早上,正当我在院里小茅厕里一泻千里时,我听见了周姐的声音:我的鸡呢? ………  

  实习期间, 我们怕引起麻烦,对这事都守口如瓶。一直到实习结束,我们坐火车离开黄石,在火车上,再也忍不住把那件事的整个经过和盘托出。张老师听完,对我们一顿臭骂, 骂完后严厉的对我们说:以后这样的事,要是不叫上我,我扒了你们的皮。



[ 本帖最后由 寒梅 于 2008-7-17 22:02 编辑 ]
作者: 管季超0712    时间: 2008-6-28 22:37
到成名毕竟高,眸岁华动心潮;起脚下千里过,翻文坛树大帱。 我同在孝感城,否亦曾有交情;日‘更新’完全璧,。。。。 想不出下一句顺口溜,请坛友来续。
作者: 峰迴路转    时间: 2008-6-29 19:25
我来接管教授一句:来人往把帖评。   

声明:《九一级的那群活宝》系本人原创,首发《教师之友网》,不会在其他网站发表。未经本人委托,请勿转贴。谢谢。
作者: 峰迴路转    时间: 2008-6-29 19:28
标题: 六、糊涂的爱(之一)
       时光晃悠着过,我们全无知觉,半个月就过去了。我们已习惯了每天上山下山,习惯了在人事处机房里人模狗样地敲敲键盘,习惯了每天晚上在淙淙的泉水声里进入梦乡。

       仿晚,一场雷阵雨从天而降,哗啦啦来得迅猛,伴随着电闪雷鸣,远处山被染成了黛黄色,掩映在层层叠叠的雨雾之中。

       周姐从雨帘中冲了出来,直奔她的住处,衣服已湿透,白白花花的小腿、大腿……,清清朗朗、一览无遗,身体曲线被勾勒得奔放激昂。我看得目瞪口呆,大雨能冲刷掉着山间的尘埃,却难冲刷掉着心灵中的污垢。周姐从我身边过放慢了脚步,不好意思地说,看这雨下的, 象在泼水。我说,今天是泼水节。

        这时我听到了隔壁宿舍传出的歌声:哗啦啦下雨了,看到大家都在跑…. 歌声淹没在雨声中,意境和谐而恬静。我站在宿舍门口,欣赏着雨中思黄塆飘渺的美景,神思却凤凰涅磐一般飞向了外面的世界,我想起了我的工作、命运、前途和女友。

       鲁三桥这几天情绪不太对劲,象霜打的茄子一样,提不起精神,一改往日那种很牛逼的举止言谈,走路时也仿效着胡涛低着头作沉思状,象是思考着导弹出膛、卫星上天等很复杂艰深的问题。这模样,一点也不酷,因为有拾人牙慧之嫌。其实呢,在这青春燥动的岁月里,除了失恋,还有什么更能折腾少男少女的心。鲁三桥失恋了?

       鲁三桥失恋我一点也不感到奇怪,早在我意料之中,倒不是我有什么未卜先知的超人本领,我只是把他女友的名字熊露在嘴里反复唠叨了几遍,熊,狗熊的熊,露,露水夫妻的露。我唠叨了数遍之后,就感觉到了他们的爱潜在着无法抗拒的危机,尽管这感觉有些牵强。

       扯起萝卜带起泥,说起鲁三桥的女友熊露,这时该出场的是我的女友杨帆了,杨帆这名字我也在嘴里反复唠叨了几遍,杨,水性杨花的杨,帆,一帆风顺的帆。于是我一头雾水,我曾对杨帆说,你这名字怪里怪气的,不知道是要阐述一个什么问题,远没有熊露这名字直截了当。她不解地望着我,名字不就是个代号。你是不是在想什么歪主意?我一言不吭,莫名其妙地想起了《狂人日记》里的句子:凡事须得研究,才会明白。不然,赵家的狗何以要看我两眼?

       我、鲁三桥、熊露、杨帆在高中是同一个班上的同学。高考后,我和鲁三桥进了H大,读了软件专业,专科。熊露进了H大政教系,专科。杨帆,进了医学院,五年本科。

        当鲁三桥和熊露将爱打理得如火如荼时,我和杨帆还是欲抱琵琶半遮面,没有实质性的进展。
       鲁三桥追过郑诗惠,是不是真有其事,我不得而知。但鲁三桥曾大大咧咧,在宿舍里扬言要追郑诗惠,这是不争的事实。肥仔那时候还没有对郑诗惠展开强有力的攻式。

       郑诗惠过生日,是在一个百花争放的时节,校园里的“一串红”正火一般地张扬。我们都准备贺卡去郑诗惠住的619室搞庆祝活动。

       鲁三桥很兴奋,精心挑选了贺卡,在贺卡上写点什么,他却犯难了,千折百廻地冥思苦想着,最后贺卡上是我的一首小诗,内容应该有示爱的成份,我那时候喜欢成人之美,竟然有如此宽广的胸怀,到如今我都感到惊奇。我在自己的卡上写的是我填的一首词,我只记得其中两句了:不在故土不在家,燃起二十支红蜡。 肥仔看了我和鲁三桥的贺卡,一脸的沮丧和无奈。

       小小的生日PARTY,气氛热烈。郑诗惠穿着白色连衣裙,象一只美丽的白天鹅。我们从食堂买来菜,在外面买来红酒,吃着喝着闹着,我变换着真男声假女声唱了一首《夫妻双双把家还》,把气氛推向了高潮。我发现郑诗惠笑逐颜开的时候更养眼耐看。

        生日PARTY之后,鲁三桥的态度发生了根本的变化,经常说郑诗惠太矮、不好看,还要装着纯真的样子,莫非郑诗惠也是葡萄?我心里揣摩着,大概是这家伙知难而退了吧。

       鲁三桥追过黄媛媛,有情书作证,那情书也是我代为捉笔。情书起到了立竿见影的效果,快放暑假那阵,鲁三桥开始和黄媛媛建立了恋爱关系,开始频繁接触。

       天有不测风云,开学后,形势就急转直下,黄媛媛和万涛成双成对,形影不离了,鲁三桥收到了黄媛媛的一封信,在信里,黄媛媛非常诚恳地向鲁三桥表示歉意,并委婉地说出了原委:和鲁三桥在一起没有激情。那潜台词是和万涛在一起有激情,她不说我们也知道,她和万涛激情澎湃,因为万涛那小子嘴里经常叼着那首野性十足的歌:我是一匹来自北方的狼……有时半夜里我们也会听到万涛肆无忌惮地狂吼着。他们甚至在食堂吃饭也是相互喂饭,全不顾及有什么影响。那架式,象是要放下碗筷就相互啃起来的。

       鲁三桥与万涛第一回合的交锋就败下阵来,实在是窝囊。我心里也窝着火,我自责地认为鲁三桥的失败与我写的情书有千丝万缕的关系。平时牛B轰轰的鲁三桥,就这样被黄媛媛打发了。鲁三桥沉默寡言,长吁短叹好长一段时间,我发现鲁三桥这种矜持的模样其实很有魅力,男人味十足。

       处于爱的真空中的鲁三桥,寂寞象大山一样袭来,无处逃避。熊露便不失时机,乘虚而入,来我们宿舍转悠了几次后,鲁三桥就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情场如战场,战机的掌握非常重要,我对熊露该刮目相看了,我觉得她是块好料,只是稍胖、稍矮,有颗门牙的颜色比旁边的牙齿稍深。有次熊露给鲁三桥带来收录机,鲁三桥把收录机里旧电池拿掉,准备换上新电池,熊露指着装电池的地方说:你给我写情书,要是不好意思给我,就放在这个地方,然后把收录机还我就行。

       鲁三桥的爱一波三折,最后得到的爱是别人送的还是捡来的,说也说不清楚。

        这就是爱,说也说不清楚,这就是爱,稀里又糊涂…….


[ 本帖最后由 峰迴路转 于 2008-7-23 17:00 编辑 ]
作者: 峰迴路转    时间: 2008-6-30 17:40
标题: 七、糊涂的爱(之二)
       杨帆高中那一阵成绩并没有我好,每次考试都是我压住了她,但她运气好,工夫用在了刀刃上,高考是她压住了我,也就是就我压住了她多次,而她压住了我一次,最关键的一次,她压住我之后,我再也没有翻身的机会。

       在我的映象中,她是一位普普通通的女孩,齐耳的短发、中等身材、脸上总是挂着微笑,有几分我见犹怜的秀气。

       高三那一年她老是坐第一排,第一排齐刷刷全是女生。我坐在第二排,坐在她后面。这不是个好位子,调位子的时候,我对班主任说,我远视,坐近了黑板上的字看不清,真正的的原因是我不喜欢坐在女生的后面,女生们矶矶喳喳,象一群鸟。女生们脸上或身上涂抹的香料散发的奇怪气味悠久绵长,让我头晕发慌。我无意中发现,如果和其中的一个女生单独在一起,那香味或淡雅、或浓烈,但给人都是舒服的感觉,他们坐在一起,那不同的香气便水乳交融,形成了一种莫名其妙的怪味。我曾想建议他们用一个牌子的香料,几次话到嘴边又咽回去了。

       于是我被调到了倒数第二排,如此看来,高中那阵子我对杨帆没有动过歪心思,杨帆对我也没动过歪心思。但我俩异床同梦,梦想着高考能金榜题名,梦想着走出农村那片广阔的天地,脱离面朝黄土背朝天的生活。

       我姑姑家就在医学院前面,我经常周末去她混饭吃。杨帆上自习的那间教室在从医学院那栋教学楼的8楼,我姑姑家在医学院前面那栋宿舍楼的2楼。

       杨帆上自习时从窗户探出脑袋朝下望就可以看到我姑姑的家,如果运气好还可以看到我的脑袋;我从窗子探出脑袋朝上望就可以看到杨帆上自习的那间教室,如果运气好还可以看到她的脑袋。

       后来我们不再满足于从窗户探出脑袋望上望下,一个夏日的晚上,天上星海璀璨,象天上的街市。医学院的小树林里,我轻轻地揽过杨帆,杨帆闭上了眼睛,我低下头,隐约看到路灯光在她脸上形成的斑驳的碎影,美感一落千丈,我闭上眼睛,不顾一切地压住了她的嘴唇。那一夜,我和杨帆同时献出了我们的初吻。

       爱情就象是炒股的K线图,上到顶峰后将会下一路下行。那天晚上的初吻是我们爱的顶峰,K线曲曲折折蜿蜒向前延伸,我抄底介于这支股票,却始终不能突破顶峰直上云宵,把我的收益放大到最大值。

       杨帆和熊露在高中时就是较要好的朋友。自从鲁三桥被熊露俘获或者是熊露被鲁三桥熊露俘获后,熊露就再也没踏过医学院的大门了,一有时间就扑向我们的宿舍,和鲁三桥缠绵着,象两只野鸳鸯。为此,我和宿舍里的一群哥们都不厌其烦,他们把爱巢筑在我们的宿舍,我们自己就不能在这里为所欲为了,连换衣服都困难。我曾非常委婉和间接地要求鲁三桥把他们的爱巢转移到学校前面的湖边,那里风和日丽、湖水碧波荡漾,还有成片的小树林,连乌鸦都在那里筑巢了,在那里筑巢是再恰当不过了。

        杨帆却从来没去过我的宿舍,我和杨帆的活动范围局限在医学院附近的小山、电影院、长江之滨。


[ 本帖最后由 峰迴路转 于 2008-7-23 17:03 编辑 ]
作者: 峰迴路转    时间: 2008-7-1 23:04
       我感觉到鲁三桥和熊露不会将爱进行到底,他们的爱注定要半途而废。我多次听到鲁三桥描绘着他心目中的恋人形象,照他说的,她的女朋友应该是出水芙蓉、长发飘逸、粉面含春、性格含蓄温柔,上得厅堂,下得厨房,照他说的标准我来审视熊露,熊露一条也不能达标。

       更重要的是,一开始他们的爱就涂抹着浓烈的投机色彩。鲁三桥在情感受挫、情绪一落千丈时,熊露大义凛然地解囊相助,两人乐悠悠玩起了翘翘板的游戏。当熊露这边还在一厢情愿地做着美梦,幻想着与看似潇洒、一表人才的鲁三桥踏上红地毯,走入婚姻的神圣殿堂时,鲁三桥已思想开了小差,感情比兔子还跑得快。熊露是学外贸的,懂经济,她以为谈恋爱就象是炒股,抄了底后就会红浪翻滚的。她错了!

       我想着,在轰轰的雷雨声中,躺在床上做着深入细致的分析。这会正瞅见鲁三桥正躺上床在看信,脸上拧起了疙瘩。我忍不住问了声:熊露来信了? 她说要来黄石,鲁三桥回答道,头也不抬,然后是一声叹息。不能让她来,鲁三桥又说,语气斩钉截铁。

       分析完鲁三桥和熊露的感情纠葛,我想一鼓作气来分析一下我和杨帆的感情纠葛,这时我想起了我同宿舍的另一个哥们徐仁才,他没来黄石,也留在学校实习了。

       徐仁才的长相似一算命先生,戴着一幅黑边眼镜,枯黄的头发稀稀拉拉,象一堆乱草,我总是担心那堆草,遇上火星会引起熊熊大火。他来自明医李时珍的故乡,这家伙没有切脉看舌的本领,却喜欢拿骨看相,没事的时候就抱着一本易经孜孜不卷地潜心研究着。

      有次他拉着我的手,象模象样仔细看,然后说出了一些似是而非和似非而是的话,让我不得要领,大至是推测出我今后恋人的身高、体重等相貌特征爱好、秉性等内在的个性。反正与杨帆一点也沾不上边。

       黄媛媛曾对鲁三桥说,你给不了我激情。我对杨帆也说过,你给不了我激情,杨帆对我也重复过同样的话。天啊!这是谁的错? 来黄石快二十来天了,好象没怎么想她,片刻的思念也被实习时滋滋有味的生活而充淡,我感觉我们的爱也快走到尽头了。

       那次在医学院前面的上山上,当我把徐仁才对我说的一番话对杨帆和盘托出并问她信不信,她竟然一脸的茫然,半饷才说出一句话:我们可能真的不合适。我俩同时抬起了头望着蓝天白云,心情却象梅雨季节里的乱草一样潮湿。 天上一字飞着的大雁,慢慢改变队型成为大大的O字,好象在嘲笑着我们俩个象笨蛋。

       我听见了费翔在声撕力竭的声音:反正你早已不在乎,你的眼睛默默地告诉我,爱情已到了尽头,就象秋风吹落的黄叶,再也没有感觉。


[ 本帖最后由 峰迴路转 于 2008-7-23 17:02 编辑 ]
作者: 峰迴路转    时间: 2008-7-2 17:09
标题: 八、回校偶记
       天气热起来了,这是身材魔鬼惹眼的女人们望眼欲穿的季节,他们肆无忌惮地用暴露来挑战恢恢苍天和行人的目光,彰显着自己的个性和迷人魅力。街上的色彩丰富起来,五颜六色的裙子把天地之间点缀得灿烂光亮。蠢蠢欲动的男人,潜意识里象猎人一样满世界搜寻着自己的目标。

      思黄塆依然风景如画。

       我们在玩玩打打、疯疯癫癫的嬉闹中推进着我们的工作计划。我画的流程图,一个箭头接着一个箭头,右指一下,左指一下,上指一下,下指一下。直着指一下,斜着指一下,我数了数,一共是108个箭头,大大小小象迷魂阵一样曲折迷离,这是我完成的第一个浩大的工程,我引以为自豪。胡涛看了,对我翘起了大拇指:这一组的总体设计该你来做的。周姐来我们宿舍小坐,看到那张图,大声叫了起来,你画了这多么多标抢啊!

       周末,鲁三桥连拖带拽把我拉上了回武汉的长途汽车,一到学校我就往最近的一栋教学楼的厕所冲,我对习惯一词的解释一直是:每天都很准点,到时间必须便便。这次都是这混蛋鲁三桥给害的,

        学校教学楼的厕所是刷了漆的木板隔开的,这种木板适合各种钢笔、铅笔、圆珠笔、小刀、钥匙甚至烟头在上面进行创作。这些作品类似于现在的网络文学,这种厕所其实就是最早的BBS,有行踪飘渺的写手,有固定的阅读人群,而且内容也杂乱,不乏精品,当然更多的是垃圾。

        这种不登大雅之堂的文化,不像饮食文化、茶文化、酒文化等文化在海内外享有深远的影响,而往往被人所忽视,也就像这个小专题中汇集的东西一样,有人会觉得搞笑,有人会觉得恶俗,也有人觉得无聊…但终究,每天你依旧无法离开它…

       蹲在久违的茅坑上,欣赏木板墙上精彩纷呈的涂涂画画,有种畅快淋漓的感觉。有几幅对联颇具工底,有一联是,上:天下英雄豪杰到此俯首称臣,下:世间贞烈女子进来宽衣解裙,横:天地正气,另一联,上:脚踏黄河两岸手拿机密文件,下:前面机枪扫射后面炮火连天,横:爽。再一联,上:大开方便之门,下:解决后顾之忧,横:众屎之地 。 还有打油诗一首:来时匆匆忙忙,去时心情舒畅,留下黄金一堆,留与后人来抢。我忍俊不禁,不觉已双腿酸疼,体内的秽物早已是人去楼空。我不禁想起了毛主席的几句话:炮火连天,弹痕遍地,吓倒蓬间雀  我不禁疑惑着:毛主席写这首词是不是正蹲着,一泻千里? 我站起来,眼冒金星,鲁三桥敲着木门,大声叫:你是生娃吗?这么难,快有吃一餐饭的时间了。
     
       从厕所里出来,夜幕已拉上了,密不透风。熟悉的夜空依然星光灿烂,静谧的校园里,黑暗幽静处晃动着一对对高高矮矮的人影,情侣们在继续上演着爱恨交织的故事,北方的狼那首歌被单身汉们烘托得孤独悲壮,在校园上空飘荡着,久久不散。

       在宿舍的拐角处,遇到了柳杨,她也留在学校实习。柳杨其实长得清秀,马尾巴的头发,瓜子脸,很耐看的,就是穿衣服不太得体,喜欢穿深颜色的衣服,把自己往老气横秋那方向使劲。不过这会她穿着一件白色花边的连衣裙,在路灯光下的映衬下,婀娜多姿。彰显着青春亮丽的色彩。


[ 本帖最后由 峰迴路转 于 2008-7-23 17:05 编辑 ]
作者: 峰迴路转    时间: 2008-7-2 17:21
回头看时,这篇东西问题还真不少,错别字、前后矛盾等都有。
将在完工后修改完善然后发全文帖。
作者: 管季超0712    时间: 2008-7-2 18:09
标题: 请允许我代表全体坛友感谢作者的细心和负责
期待大作早成完璧,光耀文坛。 您慨然将大作首发/独发小站,是小站的荣光。 欢迎各地文朋诗友光临鄙站,首发杰作。谢谢。。。。。
作者: 峰迴路转    时间: 2008-7-3 16:24
应付检查,暂停几天。
检查完毕,再续写拙作。
作者: 管季超0712    时间: 2008-7-3 20:51
标题: 那,我着只好等倒。。。。。。。
。。。。。
作者: 峰迴路转    时间: 2008-7-5 06:35
       我们班上的女生一共十个人。郑诗惠、周玲、黄媛媛、连莲住在619, 柳杨、大侠、杨千、林放、杜梅住617。还有一位是走读生刘韵。除个别外,一个个别具特色,整体效果赏心悦月,沁人心脾。九一级软件班的女生啊,就象苏东坡所说的:横看成岭侧成峰,远近高低各不同。真是的,我干嘛要舍近求远?

       我想起几个月前,新年的钟声就要敲响时,天空中弥漫着新年的气息,雪花飘飘扬扬从天而降,烘托着的节日气氛,一夜之间,校园粉妆玉砌,西大门口的那颗落叶松的披上了银装,招凤引蝶一般引来许多照相留影的少男少女。

       系里将举办迎新年合唱歌咏比赛,每个班都必须倾巢出动。衣着打扮由各班自由选择,我和几个班干部密切磋商、精心准备,拿第一的决心激荡着我们每一个人的心。

       比赛安排在学校第一食堂的大饭厅里举行。轮到我们班上场时,男生统一穿着皮夹克,分两排站立,十个女生统一穿着白毛衣、围着红围巾站在第一排,与其他班上台时整齐划一的绿军装形成了鲜明对比。台下雷鸣般的掌声经久不息,我们班唱的两首歌也别具特色,展示了整场比赛活波生动的一面。特别是十个女生,一个个如仙女下凡,青春亮丽的色彩一览无遗。台下的男生们眼睛看直了、看呆了、看傻了、看痴了。比赛结果,我们班第一!从那以后,我们班的女生就名声在外了,其他班的男生有事无事喜欢来617、619串门。

        柳杨看到我俩,一脸的惊喜,一连问了我们七八个问题,实习任务完成得怎么样? 你们怎么好象更有魅力了?黄石那边好不好玩?那边有没有同学? 等,没等我一一回答,她又接着说:真后悔、太后悔了、非常后悔、很后悔。我问她:后悔什么呀?她说:真是个笨蛋,当然是后悔没和你们一起去黄石实习,在学校里什么也没搞成,就认识了郁闷两个字。

       排空之后,更感到饥肠辘辘,迫切需要填充。在学校食堂前面的小餐馆里,两个人把两个菜和几瓶啤酒送下肚后,鲁三桥挺起了胸膛,肚子里象是装满了坏水,脸上挂满了满不在乎,象准备上山打虎的武松一样。这家伙今晚要和熊露摊牌了,今夜无眠!

       我坐上公汽,两站地就到了医学院,周末校园的晚上,多了几分喧嚣,灯光球场上灯火通明,叫喊声不绝于耳,小树林下成双成对的情侣们钩着肩搭着背、窃窃私语、搂搂抱抱,医学院的学生、那些准医生们谈起恋爱与其他人并没有什么两样,那招招式式如出一撤。 在我的想象里,人体的神秘感、美感在医生们眼里大打折扣。

       每次我和杨帆亲蜜接触时,我就会想,这时候她的脑海里会不会正闪动着手术台上的行将被解剖的躯体,于是我感觉到自己在她眼里已经是一丝不挂了,这感觉很别扭,好几次准备将正耳鬓厮磨的事半途而废。

       那个小石凳,我奉献初吻的那个小石凳上依然有一对情侣在互相信口开河,体验着口唇交融的快感。全然不顾蚊子已在大腿小腿上狂轰炸。

       我轻车熟路就到了杨帆的宿舍楼下,我犯难了,这么晚了,怎么能混上去啊?一到晚上看楼的老太太就象猫头鹰一样盯着想上女生楼的男生。

      杨帆曾告诉我那老太太看楼的事。
      

       为防止男生上楼,老太太在楼梯口用粉笔写道:女生宿舍,男生请勿进。 几天后,发觉勿字被擦去:女生宿舍,男生请进。
       于是老太太将它改为:女生宿舍,男生请止步。 未料,两天后,有女生发现,“止”字被好事者添了一笔,变成“男生请正步”。
       老太太气愤地将之改为“男生止步”,第二天早上,老太太唠叨着说她气得血压升高,一看,原来“止”字又被减了一笔,“女生宿舍,男生上”。
        众女生哗然,老太太决定战斗到底。于是又写道:此乃女生宿舍,男的一律免进!!!老太太颇为得意这一杰作,女生们也称这回没戏了。

        然而,当日下午,上完课回寝室,忽听几个女生惊声尖笑,冲到门前,一行字赫然在目:此乃女生宿舍,男的一律免票进入!
   

       我不禁从心底佩服起医学院的男生们和老太太斗智斗勇的博大智慧和前赴后继、勇往直前的大无畏革命精神。

       我正不知所措,看见一女生提着一桶热水,步履坚难,走到楼梯口时,我不失时机,一个箭步冲了过去,从女生手里抓过水桶就往上冲。
       我听见女生在下面生气地说:到现在才来,害得我拎这么远,累死我了。
       老太太训叱着女生:他是谁呀? 你怎么让他上去了
       是我男朋友,阿姨。帮我把水送上去就下来的。女生说着好话。
      上到三楼,我上气不接下气,停下来。女生上来了,吃惊地看着我,问:你是谁呀?
      我喘着粗气说:你不是说是你男朋友吗? 我心里一阵兴奋
      女生不好意思地说:我看错了
      我说:我也看错了,我以为你是我女朋友呢
      女生小巧玲珑,马尾巴在脑勺后面跳舞,我想起了郑诗惠。 女生笑了,我也跟着笑了。我看她香汗淋漓(抑或是臭汗),模样更象与郑诗惠了。

       杨帆不在宿舍,同宿舍的那个小胖子说她去图书馆了,待会就回的。让我等她, 我百无聊赖,坐在杨帆的床沿上,翻着桌子上的《解剖学》,从书中翻出了一封信,已装入信封,收信栏里赫然写上了我的名字,收信人地址空缺,杨帆竟如此神机妙算和善解人意!担心我闲得无聊发慌。

       杨帆这封信颇具文字工底,三分象散文、三分象诗、三分象散文诗,还有一分象评论,想不到她舞文弄墨如此娴熟老练。她在信中慢无边际地说起了很多她少不经事时的事,说起了她的家乡,说那里是前贡米的地方,说起了她的人生理想,还说起了在心底里对我的一串串、一叠叠美好映象,还说要把这美好映象永远留下去。

       但我还是从字里行间里看出来了,满篇都写着:吹灯熄火。

       我晕乎乎的,好象酒劲上来了,巨大的失落感、沧桑悲凉象喷泉一样涌上了心头。杨帆的身影在我眼前晃动着,笑迷迷的眼神…….小山、树林、食堂、电影院、拥挤的街道、白花花的嘴唇,在我眼前晃动着,颠三倒四。我把信厮得粉粹,用力一抛,纸屑象天女散花般散落在她的床上,桌上和地上。小胖子看着我,眼神奇怪。

       楼下看楼的老太太在喊着:要熄灯,小兔崽子们都出来了!接着又喊:姑娘们,送客了!我冲下楼,又一回气冲到校门。

       回到自己的宿舍时,没见着鲁三桥。徐仁才兴奋地和我讲起最近发生在学校里事,好象是说糯米基来找过柳杨多次,好象还说机房里管理员来了个俊俏的,他说他的,我心不在焉,品尝着那个叫失恋的游戏的滋味。

       第二天早上,鲁三桥回了,身后跟着的熊露,一句话也不说,眼睛好象有些浮肿,默默无言,一直把我们送上了去黄石的公汽,挥手的时候,我看见熊露脸上晶莹的泪珠


[ 本帖最后由 峰迴路转 于 2008-7-23 17:09 编辑 ]
作者: 管季超0712    时间: 2008-7-6 17:47
标题: 感谢鉴定师费心分析
1,不是我写的,我没这种生活经历,也写不了这么好;2,寒版热衷于拍照,也不是她;3,其他几位各有爱好,但都没开始写小说;4,作者乐意在全部完工后再与我见面,我尊重他/她的想法。先让我们把他/她当作‘隐士’吧。。。。。。。
作者: 寒梅    时间: 2008-7-6 19:40
原帖由 管季超0712 于 2008-7-6 17:47 发表
1,不是我写的,我没这种生活经历,也写不了这么好;2,寒版热衷于拍照,也不是她;3,其他几位各有爱好,但都没开始写小说;4,作者乐意在全部完工后再与我见面,我尊重他/她的想法。先让我们把他/她当作‘隐士’吧 ...



你怎么就这么肯定不是我?若是我,你怎么办哪??????
作者: 峰迴路转    时间: 2008-7-6 20:53
对不起大家! 忘了自我介绍,重大失误!

我名字是王柱,霸王的王,一柱擎天的柱。这名字我分析来分析去,其结果让我兴奋,平时,大家都叫我柱子。

这几句该加到前面的章节中。后面的章节里可能会有人喊我柱子。
作者: 峰迴路转    时间: 2008-7-7 15:17
标题: 九、崖下脱险
        回到思黄塆,才知道思黄塆差点出了大事,醸成大祸。那事比天还大! H大学南三舍310差点塌了天,H大学91级软件班差点就塌了天,H大学计算机系差点就塌了天。

       赵林是我们班上的宣传委员,在学校里是住在310室,是长得白白净净的白面书生。赵林差点被滚滚长江吞嗤。我看到赵林时,他仍铁青着脸、皱着眉头, 明显是惊魂未定、心有余悸。赵林捡回了一条命,张老师也捡回了他在H大的工作。但一场虚惊仍象迷雾一样笼罩着思黄塆。

        那天,思黄塆人去楼空,我和鲁三桥回了学校后。张老师就带领其他人倾巢出动去了西塞山。
        他们在山间的羊肠小道上行走、奔跑、穿梭,欢声笑语弥漫在西塞山上。西塞山不是名山大川, 但正好应验那句古诗“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这里有刘禹锡、张志和、陆游、苏东坡、黄庭坚留下的千古绝唱,还有孙策攻黄祖、周喻破曹操、李自成大战清军的传奇故事。有这样的历史背景、文化氛围才使西塞山享誉海内外。很适合郑诗惠这样的才女游览。

         我后悔与鲁三桥那时候回学校,错过了一次游西塞山的机会。后来郑诗惠写过一首游西塞山的诗,我已熟读能诵:斜风抚西塞,清凉生烟萝。山深行人少,滩浅白鹭多。江畔遇钓叟,林中闻樵歌。路转至峰顶,俯看落天河。那意境把我钩得神魂颠倒。要是我当时在现场,我就吟诗三首, 一首是《西塞山》, 一首是《游西塞山》,还有一首是《我游西塞山》

        那时,我喜欢上了唐诗宋词,有时装模作样地鼓捣几句,以此来提升自己的品味,虽然不成体统,但是与郑诗惠有了共同语言。

       有一次郑诗惠和我谈起毛主席的那首诗:暮色苍茫看劲松,乱云飞渡仍从容。天生一个仙人洞,无限风光在险峰。我告诉她,这是毛主席写给江青的一首情诗。郑诗惠反复吟诵,然后疑惑地望着我问怎么找不出一点情诗的味。可惜我也找不出那味,我说我也找不出那味,郑诗惠说我在卖关子、吊她的胃口,其实不是,我真找不出情诗味,我只知道那是首情诗。后来我终于找出来了,但轻飘飘的旧时光就这么溜走,转头回去看看时已匆匆数年。是十几年。

       郑诗惠的诗里提及的江畔大概就是险些醸成大祸的地方,江畔有山崖,怪石嶙峋。由于地型的原因,山崖下面涛涛江水在这里放慢了脚步,变得平静舒缓,水边有梢公坐在停靠的小木船上打盹。是跳水游泳的好地方。有人提议下水,应者如云。男生们脱得只剩下内裤,象狼崖山上的壮士一个个往水里跳,郑诗惠在旁边点着数:一只青蛙四条腿,扑通一声跳下水,两只青蛙八条腿,扑通扑通跳下水……十一只青蛙四十四条腿,扑通扑通扑通扑通扑通扑通扑通扑通扑通扑通扑通跳下水。 那第十一只青蛙是张老师,他跳下去时,还高声地响着口号:中国共产党万岁!后来我才知道, 他是瞎喊,因为他根本就不是共产党员。

        我后悔与鲁三桥那时候回学校,错过了一次做青蛙的机会。我出生在小河边,很小的时候就光着屁股练就了在水里摸爬滚打的本领,要是我当时在现场,我就游到长江那边去!撒泡尿、放个响屁,然后再游回来。

        我后悔与鲁三桥那时候回学校,错过了一次展示人体魅力的机会。那时候我长得不高不矮、不胖不瘦,脱光衣服可观赏性很好。可惜都是我自己照镜子自我欣赏。要是我当时在现场, 我就脱光衣服做几个健美动作,把郑诗惠、林放、连莲、杨千各位美女的眼球都吸引到我身体上来, 一个放在胸部,一个放在腹部, 一个放在臀部, 一个放在…….

       十一个人在水里,先聚集在一起,在山崖下那片水域游来游去,活动圈子逐渐扩大,已有刘军、肥仔几个人向波涛汹涌的水中央进发,张老师喊道:回来,危险!于是他们就在更大的一片水域打着来回。

       大约一个小时后,落水的青蛙一个个上了岸,雄性、阳刚之气覆盖了那块硕大的山崖。郑诗惠数着人数:一、二、三、……十。 再数,还是十人,还有一人呢? 望望水面,只看到那个打盹的梢公。再往远望,江面上,有人在水流滩急的旋涡处奋力挣扎。郑诗惠吃了一惊,慌忙叫喊:还有人,快救人。

       是赵林,有人叫道。张老师望着江面,大惊失色,语无伦次地叫道:救人,快……船。赵林的脑袋在水里一上一下, 情况万分紧急。正准备穿衣服的人一个、两个、三个……扑通扑通扑通地往下跳,然后奋力地往中央游。张老师嘴里含糊不清地自言自语:这下完了,完了…..也跳下去了,这时梢公已醒了,明白了眼前发生的事,也奋力的往前划着浆。几个女生站在崖石上,吓晕了! 三十米、二十五米、二五米,小船逐渐接近赵林,赵林快坚持不住了,骼膊明显很难举起来。

        一个激浪打过来,赵林的脑袋掩没在水中了。啊、啊、啊, 几个女生吓得哭了。几秒种后,赵林的脑袋浮出了水面,刚好脱离了激流区,这时梢公赶到了,梢公一把抓住赵林的骼膊,往船上拽。游过来的人也托着赵林的身体费力地住上送。

        上岸后,赵林脸上苍白,没有一点血色,身体在瑟瑟发抖。少倾,哇地一声吐了。原来, 赵林和刘军、兔子、万涛几个一起往前游。赵林在最前面,刘军看到快到激流区就喊了一声:不能往前了,回去。就往回游,其他几个就一起往回游,赵林没听见,还一个劲地往前游。于是…….就上演了那扣人心弦的一幕。

       思黄塆飘荡的歌声戛然而止,就连万涛那匹北方的狼也被软禁起来了。好几天,他们一个个走路都低着头作反省状,只有我和鲁三桥还是挺胸收腹抬头,走路时把石板台阶踏得咚咚响。
张老师到我们每个宿舍走了一遍,无一例外地重复说了包含两层意思的几句话,第一层意思是以后要注意安全,实习期间不能出事; 第二层意思是过一阵系里的李主任要来看望大家,大家的嘴巴要紧一点,要守口如瓶,不能让李主任知道游泳的事。后来说起这件事,张老师还心有余悸,他说要是真出了事,他就只能离开学校,去深圳特区。


[ 本帖最后由 峰迴路转 于 2008-7-23 17:13 编辑 ]
作者: 寒梅    时间: 2008-7-7 16:58
原帖由 峰迴路转 于 2008-7-6 20:53 发表
对不起大家! 忘了自我介绍,重大失误!

我名字是王柱,霸王的王,一柱擎天的柱。这名字我分析来分析去,其结果让我兴奋,平时,大家都叫我柱子。

这几句该加到前面的章节中。后面的章节里可能会有人喊我柱子 ...


向柱子老师问好!一整就是个长篇,向你学习啊!考虑出版吧!

别外,要注意调整文章格式!
作者: 峰迴路转    时间: 2008-7-7 17:40
谢谢寒梅老师!
作者: 玉碎    时间: 2008-7-8 14:29
俺也向柱子老师问好!学习
作者: 峰迴路转    时间: 2008-7-8 15:06
谢谢玉碎老师! 向玉碎老师问好!
作者: 峰迴路转    时间: 2008-7-8 22:27
标题: 十、侯峰其人
        接下来的一星期里,风平浪静,各组的实习任务都在稳步推进,这氛围适合做学问。我们依然上午下山去人事处的机房调试程序,下午就呆在宿舍里,不迈院大门。
   
       这天下午,我躺在床上慢无边际地想着心思,想起了杨帆。
   
       我想起了那一个又一个光怪陆离的电影院,我哄着杨帆去看恐怖片,当宽屏幕上出现鲜血淋漓、人头落地、青面獠牙的镜头时,她就往我怀里钻,虽然捞到了一点实惠,但付出的代价也是惨重的,晚上做梦身临其境了,好几次是僵尸追着我,把我从梦中赶到了现实。
   
        我想起了和杨帆一起,去看那碧波万倾的东湖,看那一片孤帆日边来。
   
        我想着那晚上她宿舍漫天飞雪般的纸屑,不禁有些后悔自己如此粗鲁野蛮。

        侯峰坐在下铺的床上,好象在发愁。那种愁分明属于巧妇愁无米之炊的那种类型,他的衬衣上的扣子掉了一颗,没有针线订上去。
   
       真个笨蛋,送到隔壁找女生帮忙不就是了, 我骂道。
       你帮我送过去吧,侯峰求我了。这家伙,还这么胆小,还没练出来。
       隔壁的美女们,快过来帮忙!我用力拍着墙大声叫。
       不一会,杨千真的过来了,嚷道:柱子,你干什么呀? 发颠还是发狂?
       侯峰衬衣上的扣子掉了一颗,想送你们处理一下又不敢。我如实相告。
       侯峰嘿嘿嘿地干笑着,满脸通红。
       侯峰,快点找个媳妇吧,这样的事就交你媳妇去打理。杨千嘴不饶人,却从侯峰手里拉过了衬衣
     待会带五支雪糕去隔壁取衣服,杨千笑着离开了,侯峰还在象鸡啄米一样点着头。

       侯峰胆小,腼腆内向,那张脸特别容易红,比我们班上任何一个女生都容易脸红,黄媛媛是我们班上最容易脸红的女生,但是她没有侯峰容易进入状态,而且我仔细观察后发现黄媛媛那张脸红的颜色也不地道,有点猪肝色,但人家万涛还是义无反顾的爱上了她,并且是不择手段地从人家鲁三桥那里虎口夺肉。可见脸在神圣伟大的爱情面情只能算个屁。

       人为什么会脸红? 又为什么有的人容易脸红? 而有的人怎么都红不起来? 在学校时我百思不得其解,我从来不会放过这些生活中的细节问题,而且会千方百计要找到答案,当这个问题困扰着我,让我如负重担时,我就找资料, 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
   
       工夫不负有心人,我终于从权威的说法中明白了一些道理:脸红的原因是因为不好意思。有的人容易脸红是因为脸皮薄。 有的人脸怎么也红不起来,是因为脸皮太厚,俗称:死脸。为此我又马不停蹄地分析我们班上二十九名男生和十名女生, 在哪种场合容易脸红,分析谁的脸皮最厚,谁的最薄。这想法让我激动万分,那天晚上我彻夜无眠,整晚上都被这神奇的想法牵动着神经,我构思着与我专业毫无关系的论文《论脸皮厚度》。

      在我洋洋洒洒几千字的论文里,我将一针见血地指出,我们班上脸皮最厚的是肥仔,脸皮最薄的是侯峰,两人都出自我们307室。后来我把我的论文构思与鲁三桥进行私下交流,他还没听完就对我翘起了大拇指,最后还死皮赖脸地央求我能不能在论文发表时也署上他的名字。我把胸拍得咚咚响,慷慨陈词:没问题! 谁叫咱们是学在同一个教室、吃在同一个食堂、洗在同一个澡堂、就连每天晚上睡觉时的鼾声屁声梦话声都交织在一起的哥们呢。 然后我又补充说,不过这篇论文的观点我得作重大调整:我们班上脸皮最厚的不是肥仔, 而是你鲁三桥。
   
     如此看来,侯峰不仅脸皮薄, 而且会经常不好意思,因为根据我现在还是八字没一撇的论文里的论述。脸红必须具备这两个条件才能奏效。

      他这种容易脸红的状态还容易破坏安定团结的政治局面,对构建和谐男女关系极为不利,619的那些美女们不只一次地对我说,侯峰目中无人,在路上遇到他们时总是把脸转另一边。这问题很严重,到了非解决不可的地步。那天晚上,我们307全体成员召开专题会议,讨论侯峰不理睬619那些美女们的问题,最后决定鼓励侯峰打开尴尬的局面,今天晚上独自一人去619,并与619的美女们促膝谈心。

       侯峰一直低着头,脸红得象灿烂的桃花。好象在进行着激烈的思想斗争。最后一咬牙,站起来,冲出去了。我们欢呼雀跃!等待着大峰从619凯旋归来。
  
       侯峰回来了,脸色依然桃花般的艳丽迷人,我忙不迭地问:情况怎么样?
       侯峰嘿嘿一笑,我还没去呢?
       这么大一会,你去干什么去了? 我气不打一处来。
       我去楼下花坛那里坐着,反复想怎么上去、怎么敲门、上去说些什么? 想她们会问我什么,想怎么问答她们的问题。
        我恨不得抽他两响亮的耳光,强压着心中的怒火,问他:现在都准备好了,可以上去了吧?
        侯峰嗯了一声。站在镜子前整整了衣领、梳了梳头,然后三步一回头, 二步一回头,象大姑娘上轿一样出门了。

        侯峰在619与美女们交心谈心的情景,我们都没有亲眼见到。那家伙蛮会折腾的,两个小时之后才下来,回来后依然是红着脸, 象烧红了的虾子,兴奋新奇的表情一览无遗。晚上睡觉, 那家伙睡上铺,翻着烧饼,床一直就吱呀呀地响个不停,我在眯眯糊糊中听到吴平在眯眯糊糊地嘀咕着:不就是上了趟女生宿舍吗?值得那么激动?要是上了趟女生厕所那还了得,我们都活不成了。


[ 本帖最后由 峰迴路转 于 2008-7-23 17:15 编辑 ]
作者: 峰迴路转    时间: 2008-7-11 08:16
标题: 十一、钯耳朵
       在不安份的五月里,思黄塆注定注定是不安分的。有这一样群青春张扬、活力四射的活宝,沉闷的空气很快就烟消云散。思黄塆又是生机盎然,充满了激情。就连差点葬身于滚滚长江的赵林脸上也是云散天开。

        万涛又象一匹发情的野狼在嚎叫,歌声在山谷回荡着,和着涓涓细流的泉水声,那意境高亢激昂。歌声通过心灵感应的驿站,快马加鞭,传到了H大,传到了黄媛媛那里,此刻留守H大的黄媛媛应该是神思飞扬、泪光涟涟,才能和这边肆无忌惮地发泄着思念的万涛遥相呼应,相得益彰!

       张老师好了伤疤忘了痛, 脸上的肌肉舒展、瞳孔放大、卖步高远,不只一个人说路过张老师的房间时,看见张老师正在梳头,还在脸上涂涂抹抹的,说张老师梳头的我是一百分之一百地相信,因为我自己也亲眼见过的,说张老师涂脂抹粉还有待考证。我把我掌握的材料进行综合分析,其结果让我吃了一惊:张老师在初恋!

       张老师在初恋? 这里面有一个更要深入探究的问题,那就是必须有一个女人,这推理才站得住脚,因为张老师是男的、雄性,这一点已无可置否。 我象名探福尔摩思一样思考着。我把这院里的女性在脑海里一个个进行盘点,我最先想到的是大侠,大侠人高马大,和张老师从身材上、体貌上比较般配,但我很快就否定了她,因为我想起大侠曾说过尽管其貌不惊,也绝对不会和有妇之夫有任何瓜葛,接着我又把杨千、郑诗惠、连莲一个个否定了。最后我把目标锁定:周姐。

       我从几个女生那里间接了解到周姐其实过得并不幸福,她男人一年四季都不落屋, 可能还在外面沾花惹草, 张老师在家是四把手,她老婆第一、三岁的女儿第二,家里养的那只猫第三,张老师长年累月受着三座大山的压迫。他们是干柴烈火,都有明确的动机!

       张老师名气不算大,但怕老婆的名声却在全系走红、在全校走红。因此背地里我们叫张老师钯耳朵,张老师上课时声音洪亮,在家和老婆说话却从来就轻声细语,而他老婆却能无所顾忌地耍着河东狮的威风。

       据说,张老师很勤快,下了班买菜、做饭、洗衣服,可以说除了生孩子,女人过去干的活,张老师都包了,他老婆还不满意。时间一长,她老婆说说:你看你哪还有个男人样?天天围着灶台转,还有啥出息?张老师一气之下,什么活也不干了,下了班,就躺在沙发上看一本叫作《男儿当自强》的书,她老婆一看立马火了:摆什么架子?还不快点做饭!于是张老师爬起来, 屁颠屁颠地去做饭。

       班上举行晚会时,301的那群活宝搞了个小合唱, 是当校园里流行歌曲《我不想说,我很亲切》的翻版。刘军、兔子几个人在教室中间摇头晃脑,做着各种夸张的表情。

      我不想说,我怕老婆
      我不想说我怕老婆 ,
      我不想说我爱生活 ,
      可是我不能拒绝心中的爱火 ,
      看看可爱的你想想窝囊的我 ,
      你的脾气我不敢惹 ,
      许多的拳我能闪躲 ,
      许多的事我不上火 ,
      可是你不能离开窝囊的我 ,
      想想好好的过游游爱过的河 。
      不管别人怎么瞎扯 ,
      一样的天一样的我 ,
      一样的我伴着你的生活 ,
      一样的路一样的河,
      我只能让你管着存折。

       唱完之后,一齐正步上前,给张老师行了个九十度鞠躬的大礼。张老师受宠若惊,脸上却是尴尬的表情。

       我见过张老师的老婆,那是一个美丽标致的少妇,一双眼睛澄澈,眼角微微上扬,薄薄的唇,色淡如水。新学期开学,我提前一天到了学校,找到张老师的家向张老师要存放行李的房间钥匙,在他家小坐片刻,我问到走读的那位同学暑期在干什么。张老师说:好象在图书馆打工。他老婆在一边不耐烦了,训叱他:什么好象? 明明就是打工嘛,你当老师的怎么表达意思这么差劲。 张老师不住的点头,忙不迭地纠正说:是在打工,不是好象在打工。 美丽动人的老婆有脾气,张老师怕得有理!

        我发现,周姐经常去张老师的房间,坐在张老师的床上,织着毛衣,张老师坐在书桌旁边,说着笑着,脸象四朵的盛开的鲜花,张老师的两朵是荷花,周姐的两朵是桃花。

        接下来的几天我的调查工作毫无进展,张老师和周姐若即若离,距离保持得恰如其分。鲁三桥还是一匹色狼,一点也没变,他自愿尽心尽力地协助着我的工作。夜深人静,本来该魂归梦里,与熊露一起上演爱恨情仇的连续剧的时候, 却三番五次,蹑脚蹑手,摸到张老师的房间的窗户边,看稀奇、看热闹, 但是每次都是无功而返,每次听到的不是矶矶哑哑的叫床声,而是张老师如雷的鼾声。

       我的脑里忽然闪出一幅神异的图画来:深蓝的天空中挂着一轮金黄的圆月,下面是起伏荡漾的山峰,成片的房子点缀在半山腰,其间有一个二十岁左右的色狼,项带银圈,手捏一柄钢叉,向院门口的小屋悄悄地摸去……奇怪!怎么有点象勤劳善良纯朴聪明的少年闺土?

       对鲁三桥的工作我不甚满意,我得亲自去调查证实。那天晚上我和鲁三桥摸到张老师的窗前,听到的依然是如雷的鼾声,鲁三桥对我轻声说:我说没情况吧, 你还不信。 这家伙,井蛙之见,没有一点分析问题的头脑,小屋里传出的鼾声完全有可能是收录机发出来的,而不是张老师的鼻腔发出来的。

       我听了大半夜,也没听出来明堂。走,回去睡觉。我拉了一把鲁三桥,抽身走人,那家伙却已趴在窗户旁睡着了,真没出息!


[ 本帖最后由 峰迴路转 于 2008-7-23 17:18 编辑 ]
作者: 峰迴路转    时间: 2008-7-16 19:56
标题: 十二、喜结良缘
        傍晚,太阳象论坛上的帖子,沉得很快。它没有了光焰,颜色像我们写春联时用的那种红纸,柔和、美丽、安谧,甚至给人一种不真实的感觉。我突发奇想,要是太阳真象论坛上的帖子一样就好了,我就用峰迴路转这个网名不停地顶,每隔十五秒钟顶一次,于是我就是可以高声唱:西边的太阳不落山了!思黄塆里静悄悄。

        吃过晚饭,兔子、杨千、胡涛、林放拄着棍子上山去了,出发时,我说:要出门逃荒,流落街头?今年不是1959年啊! 兔子说:我们要重走长征路。

       院子里摆上了一桌麻将,是从周姐家里搬过来的。我、肥仔、连莲、郑诗惠围桌面坐,小打小闹起来,赢了白赢,输了白输。哗啦啦的搓麻将的声音特别动听,比起万涛的歌声,算得上是天籁之音。

        我们水平都臭,比白痴要强一点点,但是半斤对八两,趣味盎然。肥仔是我们四人中的优秀选手,他不厌其烦地给我们讲着麻将规则,起牌的顺序是顺时针、二五八可以做将、碰比吃优先等,懂得真多,象博士。

       他甚至知道一条也可以叫幺鸡,还给我们讲了一个故事:在他们家乡,有位公公和他的四个儿媳妇打麻将,老头子打了个幺鸡,旁边坐的大媳妇说:正好,我吃幺鸡。 对面坐的二媳妇连忙说:别忙,我要碰幺鸡。刚说完,三媳妇开口了:都别动,我胡了幺鸡。这时在旁边看牌的老伴说:老头子, 你的鸡鸡还蛮俏的呢!我们笑得前仰后合。

       郑诗惠一声不吭,红着脸,表情不轻不重,不冷不热,我想,如果当初肥仔追郑诗惠时扬长避短,就从打麻将入手,说不定会曲径通幽,柳暗花明。

       鲁三桥在东南西北四家的身边不停地转悠着,还指手画脚的,他一来我的身后,我就会把已听头的牌打成不听头了。

       一边打着,一边你一句我一句操着不地道的武汉话唠叨着关于麻将的段子。
       麻将打得好,说明有头脑;
       麻将打得精,说明蛮专心;
       麻将打得细,说明懂经济;
       麻将通宵“嘎”,说明干劲大!
       赢了金山不发泡,说明心理素质高;
       输掉裤子不投降,说明竞争意识强

       我这时才发现,留守这个院里的人要么是原307的男人,要么是原619的女人。

        619与我们307是结对的友好宿舍。

         与619结对的主意是我想出来的,起源于我看到本校有些宿舍与其他学校的宿舍结成友好宿舍, 周末时互相走动走动,一起看电影、效游、吃饭甚至跳舞。当我得知619里一小撮人有与外校男生宿舍结成友好宿舍的意向时,我敏感地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性。

        那天,我风尘赴赴地从307赶到619的宿舍,以支部书记的名义给他们作深入细致的思想工作。
     

        冬日的619仍然春意浓浓,打扫得一尘不染,布置得恰到好处,还有淡淡的清香。特别是每个人的床上都尽情地彰露着主人丰富多彩的个性,我们每次走进是这象是大家闺秀又象是小家碧玉的风水宝地。 都会象走进了理想,心思一个劲地朝着与这床上的主人同衾共眠那个方向努力。

        郑诗惠的床头上挂着一串淡蓝色的风铃,风乍起,风铃清脆的声音便弥漫在校园的星空里,周林的床头各种小饰品我见所未见,连莲的床头是五颜六色的明星照………


[ 本帖最后由 峰迴路转 于 2008-7-23 17:21 编辑 ]
作者: 寒梅    时间: 2008-7-16 21:32
又一首青春岁月的歌!
作者: 峰迴路转    时间: 2008-7-17 21:37
       针对他们的愚蠢错误想法, 我晓之以理,动之以情,深刻地阐述了华师的男生是如何如何厚颜无耻、水院的男生是如何如何素质低下、体院的男生是如何如何猥劣、美院的男生是如何如何一无是处。在我苦口婆心的教导下,她们总算有所领悟,打消了与外校男生宿舍结对子的愚蠢想法。一个个低下了头。不约而同的搓着自己的衣角。

       我看气氛酿造得差不多了,就摆出了另外一大堆事实:哪次考试前几名不是出307宿舍?尹磊的书法遒劲有力,充满阳刚之气,陈小平的口琴是天赖之音,还有侯峰、徐仁才哪一个不是才气横气横溢、风流颓唐、多才多艺。哪一个不比外校的男生强,然后拐弯抹角地说了我自身正在散发着无穷的魅力。

      “我们619与你们307结对子”, 连莲脱口而出,显然她为自己有了这新奇的想法兴奋不已。这想法立即成为神奇的号召,一呼百应。两厢情愿的事马上就定下来了。

       我离开619时,一群美女都对我说了同样一句话:619的门永远为307的帅哥敞开着。然后我对也回敬他们一句:我们307也永远为619的美女敞开着。

       我轻快地下楼,又唱起了那首歌:东边的山, 西边有河,前面有车,后面的辙。声音有很强的穿透力,我感觉我唱歌稍用心一点,就能压倒万涛。

       我把这消息告诉给同宿舍的哥们,欢呼声、跺脚声、拍桌子声一齐蹦发,震动着整栋宿舍楼。我稍作镇静,一本正经地问他们:你们知道我这样良苦用心,目的是什么吗?

      他们一齐高声回答:肥水不流外人田! 对他们的悟性我十二分的满意。

       自从与619结上对子后,我们有事无事都喜欢往楼上跑,619的美女们着实得到了很多实实在在的东西,比如说,他们基本上不用再为提水上楼费力了, 因为我们307的人在619的美女面前都是大力士,这点体力活不在话下。再说帮美女提水,虽累犹荣,心里美兹兹的,那感觉很受用。这可招惹了其他宿舍的男人们,风凉活四起,说我们发扬了赖蛤蟆想吃天鹅肉的精神。

       流言诽语,人言可畏,几乎动摇了我们决心与619一世一生好下去的信心。我及时地召集宿舍大会,与会代表首先畅谈了前一阵的工作情况,我们得出的结论是,胖子表现最为优秀,为619提热水15桶、打开水25瓶、买零食3次、晒被子2次,为此我特地对胖子近期的工作给予了充分的肯定。同时也深刻分析了当前的形势的严峻,大会一致认为,当前在校园的角角落落都在传染着非常严重的红泪病, 其实就是吃不到葡萄也不想让别人吃到葡萄的真实表现,最后,大会达成一致意见,一如即往地坚持我们与619一生一世好下去的目标,并为此作出不懈的努力。

       大会在热烈的气氛中徐徐落下帷幕时。

       十年修得同船渡,百年修得共枕眠。我推算,307与619的缘分大约经过了八十年的修练。


[ 本帖最后由 峰迴路转 于 2008-8-16 16:57 编辑 ]
作者: 峰迴路转    时间: 2008-7-19 08:30
标题: 十三、山林迷途
       晚上我睡得迷迷糊糊,正做着梦,梦见我们住地背后的那座山巍峨挺拔,直插云霄,山项迷雾笼罩,若即即离,我和619的那群美女们在半山腰抬头望山顶,头尽力往后仰,连莲头上带着的旅游帽就滚落在地上,忽然一阵阴风从脚下吹来,我们毛骨悚然,连莲的帽子被风卷走,飞得很远很远,这时从天空中传来日本电影《人证》里的插曲: 妈妈,你还记得吗?我那旧草帽…..

       感觉被人推了一下,醒了,我惊魂未定,浑身上下冒着冷汗。是卫成,卫成也在追林放,他们宿舍的人说,卫成经常在梦里呼唤着林放的名字,有时声音如泣如诉,有时象引吭高歌,感人至深。好在兔子没和卫成住同一间宿舍。不然, 两人会此起彼伏在梦中叫着林放的名字。
卫成低声对我说说:哥们, 出事了,快起来吧,他们四个上山到现在还没回。我吃了一惊, 看看表,天!是夜里十一点半了。

       全宿舍的人都醒了,穿好衣服来到院里,看到其他宿舍的人都来了。我一张老师说:马上准备一下,手电筒都带上,穿球鞋,马上上山找人,男生全部去, 女生不去。我意识到了事态的极端严重性。

       白天的应该是青山如翠、空气如水洗般洁净。而此时的大山在夜的最深处, 象睡着了似的,看不见雾云的拥抱和天空的接吻,只见黑黢黢的山连着山,一山高过一山,好象夜晚的天空不属于大山,而属于那些高高在上的月亮和星星们,星星顽皮的玩耍着,月亮一脸慈祥的微笑着。静静的大山, 在黑夜的深处却显得更静。远处是黄石市区内高低起伏的街灯,星星点点,象荧火虫一样发出黯淡的光。

       此时想起了贾岛的一首诗:松下问童子,言师采药云, 只在此山中, 云深不知处。何况这是黑灯瞎火的时候,比贾岛寻隐者难度大得多。

       我们沿着崎岖的山路上缓缓向前移动,有一段山路,下面就是悬崖绝壁,后面的人摸着前面人的脚后跟, 一不小心就会滑落下去,比找不回他们几个的后果是同样的严重。

       我们沿路高声:兔子, 你在哪里? 林放,你在哪里?杨千, 你在哪里?胡涛, 你在哪里? 回音在山谷间荡漾,久久不绝。

       你们在哪里啊?我们揪紧了心。四个人轻舞飞扬的表情在我们眼前闪动着,就象天上的星星一样模糊而高远。

       林放, 你在哪里?这是卫成在喊, 声音明显带着哭腔。我们听懂了卫成心里的想法,他担心着林放的安全、还担心兔子在关键时刻会不会吃窝边草,那可是两男两女啊!

       返回住处的山路上,我们追思着他们的音容笑貌,缅怀着他们为我们这个集体做出的牺牲,说着说着,泪水渐渐模糊了我们的视线,下山的路更加险相环生。张老师愤怒地大声喊道:都把眼泪擦干净,注意安全。然后用浓浓的武汉腔,明白无误地骂了一声:兔子,你个婊子!干嘛要上山。

       下山回到住地时已到了凌晨二点半,周姐家的公鸡象拉橡皮一样拉长了脖子,正引吭高歌。几个女生一直在等着我们,周姐也起来了,不知道是被她的鸡叫醒的, 还是被几个女生叫醒的。一见到张老师,就过来问长问短的。


[ 本帖最后由 峰迴路转 于 2008-7-23 17:24 编辑 ]
作者: 峰迴路转    时间: 2008-7-20 15:48
        天亮了,太阳出来了,又一天艳阳高照!笼罩着思黄塆的是一层不明不白的阴云,张老师给我们分工:分成两队,一队从东边山头插过去,由班长刘军带队,另一队从西边山头包抄,由书记王柱带队。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吃完饭补充好能量马上出发。

       这时,大侠在泉水边大声叫:他们回来了,我们抬头望,那四个正跟着一个农民模样的长者,飘然下山,林放、杨千连衣裙被划破了,长带飘飘。更显得裙袂飞扬。象仙女又象是魔鬼。近了,兔子、胡涛脸上腿上一道道伤痕。

       赵林大难不死,林放、杨千、兔子、胡涛大难不死,还有,我们一大群人深夜去深山老林中寻人,都一个不少地平安归来,张老师真是出奇的幸运,这其中的任何一个环节出了差错,张老师都会大难临头的。

       他们从山上下来,卫成望着林放笑着,笑容里饱含着胆怯和无奈,而兔子和林放就象是一对从硝烟弥漫的战场归来的战友,表情自然。卫成这一次又输给了兔子!

       我要是卫成,就满山遍野采花,采一大捆,站在那下山的必经路口,就等着林放平安归来,一看到林放飘动的衣裙就冲上前去献花,我就不信林放不会被感动得流涕, 一下扑倒在我的怀里放声痛哭个够。这机会浪费得可惜,活该!

       两男两女,在山上一夜未归,这事说大就大,说小就小,张老师的脸上布满了阴云,再也不要出什么事了,张老师对我们说着,象是在哀求。

       两男两女,在山上一夜未归,这本身就是饱含着激情、浪慢、冒险、暧昧和让人想入非非的故事。

       当思黄塆的人浮想联翩时。我开始正面出击,我分别找林放、杨千、兔子和胡涛委婉地了解那天晚上的情况。有次晚餐时我还给胡涛买来了两瓶啤酒,想让那他酒后吐真言。

       胡涛说,那天吃过晚饭上山时,天色其实还很早,这是费话,不用他说我也知道,因为当时我们看着他们两男两女走的, 他们拄着棍子离开思黄塆向高处挺进时,我们已开始打麻将了, 当时的太阳还高高地挂在西山之上。

       胡涛继续说,翻过了几道山后,我们四人坐在一块秃起的山石上,看着这一眼望不到边的山脉。这里真是山连山,山环山,山套山,一座座高低不同的山峰连成一片,郁郁葱葱的林木象一片起伏的海浪,一间间房子层次分明的环绕在山腰间,这些房子大多散落在山间地势平坦的地方,三三两两,很少有十几户挤在一起,但在山腰间看上去却是云蒸雾绕青烟袅袅。“远上寒山石径,白云深处有人家”,真个是美不胜收人间仙境。看到如此的山峰雄峻山林连绵不由心生欢喜, “仁者乐山,智者乐水。” 我们欣赏着奇花异草,心情豁然开朗,看看眼前风景,人生的诸多的烦恼和不快就会烟消云散。

       胡涛接着说,不知不觉太阳已经坠到了山顶,山的棱角遮住了半个红彤彤的太阳,很快就把整个太阳吞没了。暮色渐渐的降临,家家户户开始生火做饭,一道道炊烟在山间升起,一片氤氲之气袅袅腾腾盘旋萦绕,整个山林越发云蒸雾罩景色迷离。


[ 本帖最后由 峰迴路转 于 2008-7-23 17:26 编辑 ]
作者: 峰迴路转    时间: 2008-7-21 10:51
       山顶好象有亭翼然,那就是我们的目标,我们决定独僻蹊径,从山林直接穿插上去,然后沿着山路返回。可是望山跑死马,上山的路越来越难走了,荆棘丛生,一团乌云从天际飘到了头顶,山林里一片迷茫,接着风和雨一齐袭来,我们已分不清南北东西了。

        胡涛说着,和我你一杯我一杯地喝着,两瓶啤酒很快就见了底,胡涛的讲解也嘎然而止。我摸摸口袋,只有五角钱,不够买一瓶啤酒的,胡涛看出了我的狼狈相,也不计较,一个劲地说:下次再讲,下次再讲。

       生动感人的故事刚开始就这样嘎然结束了,胡涛这家伙把我的胃口吊得出奇地难受。

       那段关键的时间更显得扑朔迷离,他们就象是进了时空遂道,飕地一声进去了,然后又飕地一声出来了。

       两男两女,山上一整晚上的活动,给了我们广阔的想象空间,思黄塆里流传着两种版本:有人说在山林之中,他们被困在一个大岩石上,下面是万丈深渊,那时雨已停了,两男两女冻得瑟瑟发抖,于是他们抱成一团相互取暖,有人说是抱成了两团,要是一团这问题就简单,要是两团这问题就复杂,是谁和谁抱成了一团,然后又是谁和谁抱成另一团就搞不清楚了。天亮时他们听到头顶上有脚步声,然后使出全身的力气呼救,一山林的老人发现了他们,把他们送到了了山下。

       还有人说,他们在雨雾中迷了路,在山林中东窜西窜,走不出那个怪圈,后来看到半山腰有微弱的灯光闪烁,他们看到了希望,于是他们费尽力气和周折,终于扑倒在那间山林的草坯房前。好心的护林人收留了他们,就象收留几只迷途的羔羊,给他吃了烤红薯,还让他们和衣睡在草堆里等待着天明。他们躺在草堆上,对人生、理想、未来的感悟象清泉一样在心头流动着,于是就有了野合的欲望,在草堆里上演了一幕野兽一般的肉搏战。

       这两种说法在两男两女之外流传着,流传到了卫成这里,卫成一脸悲戚的表情,象要哭。然后大叫了一声:都别说了!


[ 本帖最后由 峰迴路转 于 2008-7-23 17:27 编辑 ]
作者: 寒梅    时间: 2008-7-21 10:58
对山中景色描写得真切细腻!
作者: 峰迴路转    时间: 2008-7-21 11:07
标题: 十四、不速之客
       李主任来到思黄塆时是星期天的中午,一片乌云正好在山顶盘旋,挡住了阳光,思黄塆处在一片阴凉之下,有凉风袭来,丝丝入扣。

       李主任的车停在了职教中心前面那块空地上,然后安步当车,沿着山路往上爬,到达我们的住处时已大汗淋漓,但脸上的笑容保持得很完整,慈祥而得体。很容易让人想起赵忠祥。张老师那会正穿着叉裤四平八稳地躺在床上,听到李主任了李主任鸭公一般的声音,以最快的速度穿好了裤子并拉上了拉链。

        李主任是系里的副主任,听说是第一副主任,刚踏入H大那一阵,在全系新生的大会上,李主任在台上唾沫星横飞乱溅,坐第排的那些人在小雨中熬过了漫长的两个多小时,李主任说,H大有悠久的历史和灿烂的文化,在这里毕业的学友有国务院的重要领导,有在联合国各大组织中呼风唤雨的重量量级人物。我搞不明白,不就是个省重点么,能这样人才辈出。

       李主任接着说,从现在开始,学校设施齐全,规模宏大的计算机中心就免费为我们开放,我们要在计算机键盘上用功,要练到象钢琴师的手指在钢琴上跳舞一样灵活,号召我们用键盘奏响生命的乐章。 那时候的计算机还没用上鼠标这个玩意,要不然,李主任可能会给我们信口开河来一幅对联的:敲击键盘奏响生命的乐章,拖动鼠标描绘人生的轨迹。

       我们被李主任义愤填膺、慷慨激越的演讲所感染,巨大的豪迈激情在心底涌动着。可是不到一星期我们就知道了我李主任是一派胡言,当我们到机房上机,管理着机房的那位长得眉清眼秀的管理员极细致地给我们介绍了机房的一系列严格的管理制度,我们最后听明白了,我们上机时间是有严格规定的,而且要层层审批才行, 一个星期也就一二次。

        我们都很佩服李主任,佩服他悬河的口才,他不仅能把稻草吹成金条,而且还能把金条吹成稻草, 这工夫不是千锤百炼、久经沙场加上天赋不能得到的。侯峰把自己最崇拜的人定位为李主任。

       李主任在张老师的带领下到我们每间宿舍走了一遍,问我们实习有多少收获,吃得怎么样,住得怎么样,嘘寒问暧的,一丝丝暖意在我们心里流淌着,几个女生差一点就被李主任这样弄哭了。
         见到胡涛时,看到他脸上伤痕累累。张老师的脸上立即布满了阴云。

        前几天…. . 卫成开口了。我立即感觉不妙,谁不知道卫成说话有时就象个二百五,就赶紧插了进去。

        我说,是这样的,前天下午,胡涛在机房调试程序搞晚了,上山回宿舍时已是华灯初放,经过那片密密的树林时,看到几个小流氓在调戏一个学生模样的小女孩,动手动脚的,更恶劣的行为正在彰露,在这万分危急的时刻,胡涛一个健步上前,使出莲花掌,霹雳啪啦几下就制服复了其中的一个流氓,然后又使出扫荡腿把另一个掀翻在地,两个流氓往林子里逃窜,胡涛就拚命地追,全然不顾扑面而来的荆棘扎着脸、胳膊、腿生痛,血流如注。胡涛被一块大石头绊倒了,屁股重重地落在了乱石上,但胡涛还是一个劲拼命地喊着:快来人,抓流氓。 兔子、林放、杨千正下山去买东西,经过那里,听到喊声,飞奔过去,小流氓已不见了踪影。兔子、林放、杨千也不同程度地受了伤。

        我看到张老师和围着的一圈子人都同时张大了嘴巴,怔怔地望着我, 那眼神分明在惊诧一个美国人不知道谁是华盛顿, 一个中国人不知道毛泽东,一个H大计算机系的学生不知道李主任。

       李主任听得认真,眼睛里闪动着感动的泪花,他摸着胡涛的头,动情地说:好样的,为我们计算机争了光,为我们H大增了光。我要号召全校师生向你学习。

       我不失时机地对胡涛说:胡涛,快把裤子脱了,让李主任看看你多灾多难的屁股。

       屁股就不用看了,你看有这么多女生在这里,好好休息啊,李主任善解人意,语重心长。张老师嘿嘿地笑着,脑门冒着汗,心里一定象猫在抓。

       李主任又对张老师说:你带的这个班素质就是不一样。

       张老师、我和刘军一直把李主任送到他的车上。他要去座落在黄石西效的湖北师院修理工一个学术研讨会。当李主任上车的一瞬间,我对李主任说:李主任,胡涛说,他说不想让更多的人知道这件事,本来是应该做的,一点小事。要是把名声传大了,他心里会很难过的。

       李老师连声说:好好,尊重他个人的意见。这才是光辉夺目的人格魅力。

       李主任上了车,远去,小吉普车一溜烟下山了,后面尘土飞扬。

       送走了李主任, 张老师对我一声大吼:你个混蛋,差点吓死我了。

      

       这一天真是邪了门,送走了李主任,又来了个熊露。

       我们脱得只剩下叉裤躺在床上,准备晕天晕地睡一下午。

       门被轻轻地被敲响,三声,有节奏,不紧不慢,敲门的人明显畏畏缩缩的,不敢用力,力度控制得恰到好处。这声音很陌生,恍如隔世。我开门,吃了一惊,门口站着穿着绿色连衣裙的熊露,象突然从天下掉下来的,又象突然从地下冒出来的。豆大的汗珠从她脸上往下滚,黑眼圈很明显。

        来了? 我终于从嘴里挤出了两个字。这语气很奇怪,仿佛不是在问她,而是在问她的大姨妈。

        三桥在吗? 熊露明知故问,她已看到了鲁三桥躺在床上,象一堆精肉。侯峰和胡涛睡得带劲,没有一点要醒的迹象。

       鲁三桥一下子坐了起来,已意识到了大难将至,表情惊恐万状,瞬间转为满不在乎。
       你在外等会,我马上出来。 他要紧不慢地对熊露说,边要紧不慢地穿起背心和裤子。
       鲁三桥出门,和熊露一起肩并肩往山坡那个树林里走,脚步千斤重,好象是周文雍和陈铁军被押刑场。
        半个小时过去了,我们听到了他们在树林里的争吵声,声音一浪高过一浪,接着是熊露呜呜的哭声,象深夜里的猫在叫春,令人荡气回肠。紧接着,是鲁三桥一声惨叫“哎啊!”
   
        我们慌忙出门,熊露正往山下跑,边跑边喊:鲁三桥你个混蛋, 我恨你!
         

        按照电影里的常规,下面的场景应该安排男追女,熊露一边哭一边跑,鲁三桥在后面追,快追上时,熊露脚下一滑,倒了下来,向下沟里滚去,鲁三桥急不可耐,也滚了下去,在山沟里两个人滚到了一起,四眼相对,豆大的眼泪滚落下来,然后是四片嘴唇严实地沾在了一起。

       可是,鲁三桥站在山坡上,神色凝重严肃,象磐石一样坚不可摧,眼睛里闪烁着坚毅的光芒。
       鲁三桥从山坡上走下来,肩膀上是一道醒目的牙印,血渗出来了,形成一个红色的句号。

       熊露走了,熊露踏着长长的寂寞和悲恸来了,然后又踏着长长的寂寞和悲恸走了。
      

       熊露走了,她轻轻地走了,就象她轻轻地来,她挥一挥手,不带走思黄塆的一片云彩。
      

       熊露走后,鲁三桥又象气球漏了气一样无精打采了,有时还会意味深长地叹一口气,凄凄然,茫茫然,一副可怜相。
   

       吃了我的给我吐出来,拿了我的给我送回来, 我学着电影《闪闪的红星》里的胡汉三一样大叫了一声。鲁三桥望着我笑,表情奇怪。

[ 本帖最后由 峰迴路转 于 2008-7-23 17:31 编辑 ]
作者: 峰迴路转    时间: 2008-7-23 16:47
标题: 十五、厂区散记(一)
   早上起来时,太阳已稳稳当当地矗立在东边那个山头上。我和大侠、鲁三桥在职教中心吃过早餐就下山,到了人教处,已是汗流浃背,一进机房,一股冷气扑面而来,从外到内一阵透心的凉爽,来机房的目的有三分之一是为了调试程序,有三分之一是为了乘凉, 还有三分之一是为了什么?我一时半会也弄不明白。
     
    按照分工,我们组编制的那个系统的启动界面由我来搞定,我一上午都在折腾着我们那个系统的封面,人靠衣妆马靠鞍,我认为,一个赏心悦目的启动界面对系统的成功至关重要。熊露的失败就有力地证明了这一点,熊露能说一口流利的外语、专业课程的成绩在他们系总是遥遥领先,可见其内涵丰富,肚子里装了不少精华。可是就因为稍黑一点、稍矮一点、稍胖一点、门牙稍黑一点, 鲁三桥就义无反顾地踏上了感情的不归路。我们把熊露的失败的原因归结为界面粗糙、不甚友好。
   
    按照我的设计思路,系统启动界面先是徐徐地拉开大幕,然后从下到上徐徐地翻滚着文字,策划、总监、技术顾问、协作人员等等,一共是十几项,涉及人物是一百零八人,从系里一些头头脑脑到H大学我们那栋楼看门的老太太,只要能七拐八拐九拐地找到与这个系统有千丝万缕关系的人,我都一个不漏地把其大名、小名、乳名或混名挂了上去,比一部大型连续剧人物阵容还浩瀚。
   
    我的手指在键盘上翻飞,一上午屏幕都拉不动,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郁闷在心里慢慢膨胀沉集起来。

    柱子, 你在搞什么?好象在制作恐怖片。方楠从外面进来,看到被我弄成了瘌痢头的屏幕,惊叫了起来。
   
    方楠是冶钢职教中心也就职工大学的学员,被学校分配到人事处实习,据她说实习完之后将在会在庞大的钢厂的某一个部门工作。方楠有一副娇小玲珑的身材,园园的脸,眼睛波光粼粼,胸前波涛汹涌,马尾巴的头发抛在后脑勺,东一榔头、西一棒子地晃着。
   
    方楠实习的地点在人事处的文印室,就在主机房的隔壁,她喜欢隔三差五地往主机房里窜,我也喜欢她隔三差五地往主机房里窜,一来二去也就熟了,熟了后,我在她的嘴里也就是柱子了。方楠学的是信息管理专业,和我学的软件专业算是近亲,可是她好象头脑里没装多少计算机方面的知识,讲起专业时总是不得要领,有时甚至会南辕北撤。方楠说,她在班上算是学得好的。我告诉她, 她的老师是在误人子弟!方楠却说,在他们职大,老师想不误人子弟都难。


[ 本帖最后由 峰迴路转 于 2008-7-25 16:21 编辑 ]
作者: 峰迴路转    时间: 2008-7-23 20:42
今天才发现自己发的帖,自己可以编辑, 好酷!
作者: 峰迴路转    时间: 2008-7-24 17:50
       方楠还对我说过,她不喜欢鲁三桥那样的人,鲁三桥的上嘴唇留着胡子,他自己觉得酷, 其实蛮恶心,不会招女孩喜欢的。我告诉她,有人喜欢,人家熊露就喜欢,由喜欢到爱,由爱又到恨,由恨又到给鲁三桥肩上插上了一面鲜艳的红旗。我给她讲完三桥的故事,方楠睁大了眼睁,听得专心,然后若有所思的说:难怪有人说萝卜白菜,各有所爱。为了证实我没有胡编乱造, 方楠还特意观察了鲁三桥的肩膀上那个已黯淡了的句号。

       说起大侠,方楠是一脸的佩服神态,说她不愧是大侠,专业学得那么好,算得上是女上豪杰。我说,你要是象她那样人高马大、脸部饱满、走路迈着标准的外八字,学专业会比她还好。我这样说着,感觉到是在不知不觉中拍着方楠的马屁,把方楠弄得很舒服。
方楠还说我有点情趣、有点诗意、还有点花花肠子。我没弄明白这是好话是坏话,也就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沮丧。

        方楠象一块磁铁,我呢,就象一块铁块被她吸引了。我此时明白了每天下山来机房的目的还有三分之一是瞅瞅秀色可餐的方楠。

        方楠这会对我的电脑屏幕指指点点,说着外行听起来的内行话和内行听起来的外行话,不自觉地就趴在了我的肩头上,我感觉到了她心脏圴匀跳动的旋律,心里麻酥酥的。

        方楠,快过来,有个材料要马上整理出来。隔壁办公室里的马大姐、马主任叫方楠了。方楠嗯了一声马尾巴一跳一跳就过去了,我怅然若失, 再敲键盘,电脑已死机了,屏幕定格为一个奇怪的图案,那个图案用来表达嘲讽、幸灾乐祸的意味正合适。

       中午,我们去钢厂第一食堂吃午饭,大厅里黑压压的人头,密不透风。长长的买饭的队伍象一条条长龙,我们站在队伍的最后,一步一步往前挪。

        我想起我上高中时,食堂是一间类似礼堂的大房屋,其实是一个硕大的工作间,没有餐厅,房屋墙上有一个个卖饭菜的小窗口,我们在外面排队买饭。由于学生太多,经常出现窗口拥挤、秩序混乱的局面,其实就是抢饭。于是校领导每天派一名老师值日,食堂卖饭时站在窗口外维护秩序,带着红袖章的老师象征着学校的威严,但插队抢饭的情况还是时有发生,就有学生对带着红袖章的老师视而不见。有一个老师,五十开外的年龄,他值日时,就带上一长木棍,在木棍上绑上棉絮,再往旁边的臭泥沟里捅两下。谁要是插队,就往谁身上捅。只要是他值日,同学就规规矩矩地排队,秩序井然。学生们都说他是持枪站岗,惹不起的。我四下瞅瞅,没看到持枪站岗的人,不禁从心底里涌动着对高素质炼钢工人的崇敬。

        我前面有个四十岁左右,穿着一身蓝色工作服的汉子和旁边另一长龙里的同样一身蓝色工作服的人在絮絮叨叨地拉着家常,汉子说:今天吃饭的人真多,大厅里门可罗雀了。我心里暗笑着,准备向他纠正一下门可罗雀的意思,一看旁边那人望着汉子,眼睛里闪烁着崇敬的光芒,我就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我看到侯峰站在另一队伍里,已到了窗口,把饭盒递进去后,对着窗口窃窃地说了声:五两饭、一个酸辣包菜。侯峰好象对酸辣包菜情有独衷, 其实是因为和我一样来自农村,勤俭节约习惯了,买饭时总是买最便宜的菜,在学校里买得最多的也是3毛钱一份的酸辣包菜。

        但是侯峰不是生来就是吃酸辣包菜的命,侯峰也有吃黄闷元子的时候。 在学校时,有一天中午,他端着饭碗进宿舍时,我们惊奇地发现那碗里有两只硕大的黄闷元子。和他一同进来的吴平兴奋地讲了那两只元子的来历:买饭时人很多,拥挤不堪,他买了饭,把饭碗举过头,往外挤,恰巧有一高年级的女生也买了饭,把饭碗举过头,往外挤 ; 那女生个子高,他个子矮,她举起的碗高,他举起的碗矮。女生没端稳,两只元子从碗里滑落,不偏不倚落在了侯峰的碗里…后来同学们都说侯峰吃了学姐的两只肉元子,这话听起来不太雅,却是不争的事实。

[ 本帖最后由 峰迴路转 于 2008-7-24 17:52 编辑 ]
作者: 峰迴路转    时间: 2008-7-25 16:23
        我到了窗口,把饭盒递了进去,明白无误地说了声:四两饭, 一个土豆烧肉。那师傅一身的横肉,脸上好象都是漫出来的油,他的形象与岗位相配,真是是天造地设的巧妙。他打饭菜的手利索,打好饭,舀了一勺菜,然后手哆唆了两下,再装进我的饭盒里。我瞅着怎么都不顺眼,于是大声问:师傅,土豆烧什么?
       土豆烧肉,胖子说。
       我又大声问:师傅,土豆烧什么?
       土豆烧……  胖子看看我的饭盒,如梦初醒,又在盆里找到两块肉加到我饭盒里。


[ 本帖最后由 峰迴路转 于 2008-7-25 16:24 编辑 ]
作者: 峰迴路转    时间: 2008-7-28 08:50
标题: 十六、 厂区散记(二)
       吃过午饭,走出餐厅,太阳被一团乌云遮档着,一阵凉风打着漩飘过来,我顿感神清气爽,迈步也格外高远,真不能说风过无痕,因为雁过也会留声的。我和鲁三桥、大侠、侯峰沿着厂房往前走,就到了厂区里的临江公园,望着浩浩荡荡奔流到东的长江水,听着江面上传来的船舶苍凉的嘶鸣,我突然想到了自己的前途、命运和未来,心中一阵恍惚。不禁在心里吟诵着: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是非成败转头空,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
        

       前面一亭,翼然临于江边,郑诗惠和连莲已在亭里,连莲坐着,郑诗惠屏气凝神地注视着随泥沙俱下的涛涛江水,白色的连衣裙随风起伏舒展,随着她的眼光放眼望去,那是一座座妩媚的青山。她要是回家,可以在这里乘一叶轻舟,顺江而下,一天之内就到了。此时,我看懂了她满眼的惆怅和伤感。
     

        走近了,连莲望着我,我张大了嘴刚要和他们打个招呼,瞬间又严实地闭上,取而代之的是彬彬有礼的微笑。我突然担心从嘴里冒出来是这样几个大飒风景的字:你个婊子。
我想起进大学校园不久的事。当时在武汉,时兴一句特时髦的口头禅:你个婊子。不管说什么,都喜欢先把这句放出来,再说正事。比如,在路上遇到同宿舍的哥们,就说:你个婊子,去哪里了?我到处找你,象找猪一样。一点也不象是在骂人。这风气也很快传遍了大学校园,我们对这口头禅也运用自如,娴熟得象一个地道的武汉人。
      

       连莲是建利人,如果不是在课堂上,她就不说普通话,一口流利的建利话经常把我们绕得一头雾水。
      

        那天吃过晚饭,我和鲁三桥去校外转悠了一会,回学校,在校门口遇到连莲和黄媛媛正从校内出来,连莲望着我,一脸的灿烂笑容,说着地道的建利话,我听得不大明白,大概是问去校外干什么了。我也友好地笑笑,嘴里却冒出了一句:你个婊子……..刚出口, 我就后悔不迭。连莲和黄媛媛一下子脸色变得蜡黄。连莲这时说的一句我听明白了:你咋骂人了?鲁三桥也一脸诧异地望着我,不怀好意嘿嘿地笑着。我丢下老鲁,夺路而逃。
      

        回到宿舍,心里后悔着。深感加强自身修养的欠缺,坏的习惯养成后,人就会变得低俗粗野,与天之娇子的身份多么格格不入。况且我还是班上的团支部书记。
   

        我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长吁短叹,深刻反省着。肥仔望着我,奇怪地问:你个婊子!今天是怎么了? 我心里烦燥,大声吼道:你个婊子!今后再也不许谁说你个婊子。这时鲁三桥进来了,这家伙真不是好东西,偏要火上浇油,除了绘声绘声讲解了刚才发生的全过程,还对我大加赞赏了一番,说我真不愧是我们307宿舍的骄傲,敢如此野蛮地对待一个手无寸铁的女生,真是比流氓还流氓。宿舍一片欢呼声。
   

        正当同宿舍几个家伙在手舞足蹈、大呼小叫的时候。 门咚咚地响起来。 我的心也象门一样咚咚地响起来。几个家伙也立即噤若寒蝉了。门开了,果然是连莲站在门口,鲁三桥朝我挤挤眼神,一副幸灾乐祸的嘴脸。我不失时机地低下了头,心想:算帐的来了!她却没事一般,笑着说:订被子的索子准备好了吗?我早上叫你去买回来的。针和顶针我都带来了。我猛然想起早上吃早餐时,我请她帮我订被子的。我不知所措地点着头。忙不迭地喊道:侯峰,你个…..快把你买的索子先给我用。 那两字终究没有吐出来。那样子一定非常滑稽可爱,她看着我,脸上乐开了花。

       鲁三桥围过来,一脸讨好的表情,说:我就知道你大人不记小人过的,你是宰相肚里能玩电脑的….…何止玩电脑啊,要是现在,她肚子里可以开网吧的。连莲边穿针边说:以后这样龌龊的口头禅你们得改一改,哪象个文明宿舍,人家都说你们这里是藏龙卧虎,我看是藏污纳垢。都人不人,鬼不鬼的。这几句我们都听得真切,因为她换上了不太标准的普通话。我顿时心血膨湃,脸上火辣辣,大声说:以后我们307,定下了规距了,谁要是再说那句龌龊话,写上通报,贴到619的门上去!

[ 本帖最后由 峰迴路转 于 2008-7-29 08:59 编辑 ]
作者: 寒梅    时间: 2008-7-28 18:18
支持你,继续写下去,最好出版,让我们看到一本佳作问世!
作者: 峰迴路转    时间: 2008-7-28 20:38
谢谢寒梅老师鼓励!
作者: 峰迴路转    时间: 2008-7-29 08:55
       在亭子里,我们慢无边际地东扯西拉的。连莲说,一毕业她就嫁给在她家乡一中学里教书的男友,他已等了她几年,再也等不及了。她男友我们都见过,比她要大好几岁,斯斯文文,文文静静,笔挺的西服,铮亮的皮鞋,总是把自己收拾得一尘不染, 他周末时经常从建利溜到我们学校里来和连莲相聚,我们感觉他们离结婚也就一步之遥。
   

       郑诗惠说,她毕业后想去南方,我担心,这么柔弱纤细的身驱能在那竟争激烈的环境里扎下根?

        侯峰说,他打算去他们那里一所技校教书。侯峰去教书,我相信他会是一名优秀的教师,上《高等数学》课,老师曾让他上讲台给我们讲解了一道题,他声音宏亮高吭,先是指手画脚的,而后是手舞足蹈的,自信心得到了充分的彰显,一惯红虾子一样的脸也只是微红。

       气氛很快就被烘托得悲壮、伤感。我们憧憬着未来,不由自主地就憧憬出了满眼晶莹的泪花。很快,有一股激流在我下体徘徊,我感到难受。我拉起侯峰,偱着厂房往前走,到了一拐角的地方,墙壁上有人用粉笔写着几个歪歪斜斜的大字:请到厕所小便。我心想,黄石人人情味真浓,知道内急对身体不好,大概是提醒晨练的人们去放松放松。再往前,果然一厕所,洗手间的男女标志很模糊,看了半天才弄明白,原来一个图案是站着,而另一个是蹲着,呵呵,还挺有创意的!
  

        现在洗手间的标志,弄得都跟智商测试似的,没两年猜谜语外加脑筋急转弯的功底想要分清楚还真有点难度,上个厕所都得掌握点生存技巧,否则没准真让尿憋死了。自从洗手间进入图案拒绝文字的年代以来,什么烟斗帽子长裤,辫子裙子高跟鞋,好歹还能明白。可是现在的图案与时俱进,不断创新,不断翻新,什么螺丝螺母啊,凹啊凸啊,三片树叶一片树叶啊,水花朝前水花朝下啊!真怀念当年马路边的公共厕所,斗大的“男”“女”二字,除非你是故意的,永远也不会进错!要说起创新,我倒是有一好点子,即有新意还容易辨认,直接把男女性器画上去就得了!

       从厕所出来,一身轻松,回头再仔看看那墙壁上的粉笔字和墙角斑斑点点象是涂涂画画的污迹,总算看出了一点明堂,原来,那是提醒人们不要在那墙角小便,却搞得这样词不达意。我从地上找到一小块红砖,在墙上喀咔两下就画出了一个醒目的叉叉,盖在那一行字上。然后又在旁边写上了几个大字:请不要在此小便,否则没收工具。 侯峰在一旁笑着,边声说,这样才明明白白,表述清楚。
      

        回到亭里,郑诗惠和连莲已走了,剩下鲁三桥一个人作着沉思状。鲁三桥说,连莲突然感觉有点不舒服,郑诗惠陪她回宿舍休息去了。

        鲁三桥可能是想起了熊露,在学校时,他和熊露经常坐到长江边,望着一江春水倾诉衷肠。此时的熊露说不定也坐在长江上流回顾往事,心驰神往呢。我靠近鲁三桥,轻声吟诵着:梳妆罢,独倚望江楼, 过尽千帆皆不是,斜晖脉脉水悠悠,肠断白苹州。 鲁三桥问,这是什么意思啊? 我说,这首词描述了熊露对鲁三桥痴情的爱。

        你吓我! 鲁三桥说着,语气低沉。

[ 本帖最后由 峰迴路转 于 2008-7-29 08:57 编辑 ]
作者: 峰迴路转    时间: 2008-8-2 21:45
标题: 十七、连莲的肚子
       天空开始泛白,淙淙的泉水声更加清脆,象在弹奏着一首美妙的晨曲。连莲开始肚子疼,象是海浪拍打着岸边的礁石,一阵紧跟一阵,穿透她的心肺,豆大的汗珠往下淌。
      

       连莲的肚子疼的症状象是临盆,象是美丽的阵痛。我作出了这样的判断貌似莫明其妙,自作聪明,其实我是在进行着推理,虽然推理过程不甚严谨,但我已惮精竭力,力求使推理结果不至于南辕北撤,而是最大限度地接近于事实。

       连莲的男友王老师貌似文质彬彬,每次来我们学校时,见了我们班上的同学都点头哈腰的,从礼节上做得非常到位而得体,有时搞错了,对不是我们班上的同学也扮出这种温顺礼貌的面孔,让人家不尴不尬的,连莲多次提醒他,不要对每个人都这样,但王老师还是不得要领,经常搞错。

       不过王老师对我们307的每一位都能已熟记在心, 因为连莲经常把他送到我们宿舍里过夜,我发现,只要是我们307的人,王老师见到时点头要比见到其他人多一下,哈腰的角度也明显比见到其他人要小15度左右。

       连莲和王老师在外面玩够了、闹够了就送他到我们宿舍里来,并不厌其烦地对我们说着好话,让我们晚上关照关照他,明白人都知道这只是客套话、废话,王老师已是成年人了,晚上不需要我们给他端尿。王老师一般睡侯峰的铺,侯峰就和我或者和徐仁才挤一晚上。王老师一声不吭地上床,一声不吭地睡觉,可是到了夜深人静,我被一泡尿胀醒了的时候,就能听见他嘴里发出唧唧呀呀的怪声音,绝非鼾声,也绝非屁声。鲁三桥、肥仔都听到过这声音,这声音过于暧昧,由此我们断定王老师在梦中正与连莲水乳交融,而且手法老练成熟,完全不象刚交上火就一泄千里的新手。
     

       后来有一次,我又在周末夕阳的余晖里遇到了王老师,连莲穿着绿色的上装,象青藤一样缠着王老师。我以为晚上王老师会到我们宿舍里来睡觉, 可是没有,一直到很晚,还不见连莲带着王老师上门。后来经我们调查,王老师那天晚上也不在我们班上其他的男生宿舍,我们还了解到那天晚上连莲也没有回宿舍睡觉,那天晚上他们在哪睡觉,是怎么睡的? 这悬念一直牵动着我们的神经,让我们时常驰骋在想象的空间里不能自拔。

       我突然发现在推理过程中,我忽略一个最基本的事实,连莲总是扎着宽大的束腰带,把屁股装点得性感而且得体。却并没有发现连莲有腹部隆起的迹象。但一个严谨的推理师是可以从另一个角度颠覆所看到的假象的,我于是作着这样的推理,连莲之所以总是扎着宽大的束腰带,就是为了掩饰已有身孕的腹部。我自小的时候,还听人说,有的人生小孩,就象是街头拉着风箱爆米花的,在里面是一点点,出来的时候砰地一声巨响迅速膨胀,说不定连莲就属这种类型。“凡事要经过研究,才会明白”,我又想起《狂人日记》里的话。

       连莲主要是由张老师背下山的,送到医院去的。其间我也背了她一截路,梅壮也背了一截路。我背着连莲时,连莲象软软的面团一样贴在我的背上,我竭力控制住自己不想入非非,因为在别人危难关头去想胡思乱想太不人道了,我只是想,我背上背的是一个人还是两个人。
天蒙蒙亮,山间的空气异常清洌,沁人心脾。我背着连莲脚踏实地地行走在山间小道上,几个女生尾随着其后,石板上响彻着我们噼啪噼啪的脚步声,那架式,象是农村里早起娶媳妇的队伍。路边有早起的行路人,放下了担子,在路边抽烟休息,烟火一眨一眨,象迷茫的眼睛。我听到他们滴滴咕咕的声音:这么早就把媳妇娶回来了。

        我感觉背上的连莲逐渐象磐石一样沉重, 我不禁象老牛一样喘着粗气,深感加强锻炼的重要,我可不愿意在关键时刻三下两下就败下阵来, 好在这时刻并不关键。我在心里计划着,从明天早上开始我就爬山。

        梅壮干什么事都是有板有眼的,举手投足总是交待得清清楚楚。因而有时也业得古板呆滞。背着连莲也一样,竭力把手伸到连莲大腿之下,然后把胳膊环着连莲的大腿,这样连莲的身体就可上往上提,感觉应该舒服一些。

       我这篇不长不短的文字东一榔头西一棒子地说了好多人,好多事,梅壮到现在才款款出场,委实有些晚,又委实委曲了他。我今年年过四十,风风雨雨的人生路跌跌撞撞地走过来,如果我每一步足迹,都找一个能做真实的见证的人,那我七选八选、左选右选,也只能选上梅壮。就象梅壮只能选上我一样明确无误。

        可是我现在也没有心情去述说梅壮,我现在要一门心思去想连莲的腹部里面是什么东西在作怪。

        在急诊室里,我们等着医生,连莲被郑诗惠扶着,坐在长条椅上,痛苦地呻呤着。大约一刻钟,医生进来了,我一怔,以为是伟大的思想家恩格斯进来了,他胡子的胡型与恩格斯的胡型惊人的相似。

       恩格斯一边打着意味深长的哈欠,一边拿出血压计,明白无误地套在了自己的胳膊上,然后自言自语地说:看病之前我先要看看我自己的血压是不是正常。恩格斯测完自己的血压,然后慢条斯理地问着连莲一些莫明其妙的问题:结婚了没有,男朋友是干什么的,最后一次例假是什么时候来的,父母是做什么工作的,祖父那一代有没有什么遗传病,喜欢吃什么,睡觉磨不磨牙,打不打呼,放不放屁,…….. 我们在旁边把拳头捏得格格作响,张老师给我们使着眼色,叫我们忍住别发作。

        连莲患的是急性囊尾炎,必须马上手术,与我的判断大相径庭,事实证明我的推理能力还不到家。我们在医院里忙前忙后,张老师把他的工作证抵压在了收费室, 连莲被推进手术室的那一刻,大侠、郑诗惠、杨千几个女生都已泪眼朦胧,就象连莲马上要远行,远隔万水千山似的。连莲拉着张老师的手,轻声说:张老师,你提醒做手术的医生,手术做完了,要记着把手术刀从我肚子里拿出来啊。张老师说:你放心,我这就去包红包。

[ 本帖最后由 峰迴路转 于 2008-8-3 18:20 编辑 ]
作者: 峰迴路转    时间: 2008-8-4 16:29
标题: 十八、医院巧遇
       手术进行得很顺利很成功,我想这原因再简单不过了,就是这本身就是一台小手术。做手术的医生从手术室出来时,趾高气扬的,脸上挂满了微笑和成就感,就象连莲旁边挂着的一只只吊瓶。液体正一滴滴源源不断地奔向她的身驱。连莲终于安静地躺下了。

       大侠说应该通知她的男友王老师,这一下提醒了我,我们辛辛苦苦从山上把他媳妇弄下来,又马不停蹄地忙这忙那。做为当事人的他却一点音信都不知道,不公平! 我一细想,感觉不对劲,连莲这是做囊尾炎的手术,不是生娃,王老师不能算是当事人,但这事与他没完,连莲的囊尾炎肯定与那小子有千丝万缕的关系,我虽然一时半会找不出来, 但这就象太阳下的影子前面一定有不透明的物体一样准确无误。不能便宜了那小子,让他媳妇受苦,让我们受累,他却落得逍遥自在。是发电报还是打电话呢? 我们不约而同的想到了同样的问题。

        我立即在心里拟出了报文:你媳妇生了囊尾,快来饲侯着。转念一想,这样不行,那小子说不定会扑到武汉去的。我把报文改为:你媳妇生了囊尾,快来黄石一医院饲侯着。

        大侠问连莲他男友学校的电话号码,连莲轻轻报出了一串数,然后说:我自己也没打过那号。
        郑诗惠和杨千留下来照料连莲,我们其他的人要撤离医院了。走出医院,已是早上八点多钟,阳光象金子一样撒在我们的身上,然后从前胸后背倾泻下来。我们散漫地行走在黄石的街头,眼睛象鹰一样寻找着公用电话亭。

        梅壮说,王老师来了,我要他把我背到山上去。 我说,你应该让王老师把你媳妇背到山上去才对,不过你找媳妇的事还八字没一撇,也只能背你了。照这样礼尚往来的搞法,王老师不仅还要背我,还得背张老师,张老师不把他压趴下才怪!这才发现队伍里少了张老师。梅壮说,张老师可能还在医院里,和院方谈住院费的事。
   

        我们终于找到了可以打长途电话的地方,那是一间简陋破旧的付食店,店老板是位身材低矮宽大的中年妇女,店老板的脸上和商品上沉积着一层薄薄的和厚厚的象铁屑一样的灰。
       电话通了,接电话的是一老年女声,我说我找王老师,那边说这里的王老师有五位,你找哪位啊?看来我们王姓真是名门望族!随便一扯就是一大串姓王的。
       我找哪位? 我哪知道。大侠在旁边连忙说他名叫王友峰
       我找王友峰那小子,我在电话里大声叫
       王友峰有两位,一个高,一个矮,一个肥,一个廋。 你找哪位?电话那边的声音也不耐烦了
       我找那个猪头王友峰。我把声音尽量变得柔和动听,还增加一点磁性特征。我曾听到连莲叫过他猪头的。
       好,你等会。接着,我听见电话里传来刺耳的尖叫声:猪头王友峰,快到传达室接电话。
       终于听见了猪头王友峰气喘如牛的声音,这小子,喘气声都散发着暧昧。
      我说:我是王柱,连莲的同学。 没等我把话说完,猪头就叫起来了:你把连莲怎么样了?
      混蛋,我把连莲搞生了。大侠一看我们要吵起来了,连忙把话筒抢了过去。
      是生了囊尾,不是娃,大侠解释说,然后就祥细说了连莲住院的情况,还着重说了是张老师、我和梅壮把连莲背下山的。
      我模模糊糊听见猪头在电话里不停地谢谢、不停地对不起。我估计他正向鸡啄米一样对着黄石这个方向点着头。

      我和鲁三桥、肥仔、吴平再次出现在连莲的病房里时,是第二天的晚上。一进门,看到班上好多同学都在,连莲躺在床上,脸色苍白,但眼眶里一直闪烁着晶莹的泪花,不知道是因为激动还是因为痛苦。床头的柜子上摆放着一大捆新鲜的野花,红的象火,粉的象霞,白的象雪,五颜六色,整个病房没有炎热,没有寒冷,只有春意盎然的勃勃生机。花是黄鑫从漫山遍野一株一株采集来的,一向怪里怪气的黄鑫这次算是做了一件顺当事,我想来想去,在大学几年里,这件事黄鑫做得已是登峰造极的漂亮了。
      

         走出病房时,在过道上迎面向我走来一白大褂,明显是一实习生,是一稍胖、稍矮的女孩,但那张脸很园,让我联想到十五的月亮,肤色好,不施粉黛,却光洁明亮照人,让我联想到一段嫩藕。我看着女孩,女孩看着我,半晌,女孩的象电影里的慢镜头一样,嘴巴缓缓张开,慢慢形成了一个O型,
        柱子!小胖子!女孩和我几乎同时叫了起来。
       小胖子是杨帆同宿舍的女生,和杨帆是很要好的朋友,罗田人,我去他们宿舍时,总是听她一会说着普通话,一会又说着不知道是哪里的方言,不一会就把我绕晕了。宿舍里的女生们笑得前仰后合的,宿舍里弥漫着快乐的空气。
        她不会不记得,在上次那个月色迷茫的夜晚,我象贼一样窜进了他们的宿舍,离开时把纸屑往天上一抛,象慢天飞舞的雪花,那美景只有小胖子欣赏过。
        怎么到黄石来了? 我们不约而同地问着同样的问题。小胖子竟然不知道我在黄石实习!
小胖子是由学校分到黄石来见习的。昨天才来,要呆半个月时间。这相遇太巧了,以至于我昏昏然地感觉到在冥冥之中,有一种叫缘份的东西在一直关注着与我和杨帆,把我们往浪漫那个方向使劲拉。

        我问小胖子杨帆在哪? 小胖子说,杨帆在学校见习,他们班上来黄石的有三十多人,其中在这家医院的有八个人,其他都在黄石其他医院,还有十几人就在医学院附属医院见习。
        小胖子说,那天晚上, 我走后不久,杨帆就回了,知道了我来过,还知道我蛮横地夺门而去,她哭了,哭得伤心,后来她翻出了我写给她的信,还有我的照片,一把火化为灰烬,当青烟在宿舍里升腾时,他们宿舍又现出一道亮丽的风景。那件毛衣她没舍得丢进火坑,不是舍不得,而是担心会在宿舍里燃起熊熊大火,然后把119给招来了。
       小胖子说,杨帆其实是一直深爱着我的,我来黄石那一阵,杨帆一直在为我编织着冬天的毛衣。每天晚上固定不变地要编织二千五百针。织到二千五百针时,杨帆就迷迷糊糊地睡着了。她计算着,就象孕妇计算着产期,等我实习归来时,那件毛衣就大功告成了。那项半拉子工程被她妙手回春,化作一堆毛线了。
       小胖子还明白无误地告诉我,杨帆再也不愿意见到我了!前不久,新疆有关部门到他们学校预订毕业生,他们班上杨帆第一个义无反顾地签了志愿书,一毕业就将去新疆工作。第二个签了志愿书的是他们班上一直在暗恋着杨帆的一个男生。再也没有第三个人签了!
       小胖子说,你没必要为这事耿耿于怀和自作多情, 杨帆去新疆与你没有任何关系。

       我静静地听着小胖子说着,象一阵阵寒风从心头刮过,象被针一样刺痛着。

[ 本帖最后由 峰迴路转 于 2008-8-4 16:33 编辑 ]
作者: 罄竹难书    时间: 2008-8-6 09:49
你一篇一篇写下去,我们一篇一篇地看下去!期待中!
作者: 管季超0712    时间: 2008-8-6 15:02

作者: 峰迴路转    时间: 2008-8-7 15:05
标题: 十九、 工作初定
       走过了一山哟,又一山哟,过了一江又一江啰! 在夕阳的余晖里,思黄塆里依然歌声不断,虽然象是敲打着破锣的声音,但在山间起伏回荡,一天比一天穿透力增强。最近几天这歌声里明显多了些苍桑感。   
      

       郑诗惠嘴里呤诵最多的是唐后主李煜的两句词:无可奈何花去也,天上人间!我多次提醒她,这首词是李煜在被赵匡胤俘获到北方,做起了亡国奴,想起了国破家亡的悽惨,有感而发的。与这青春张扬的思黄塆的气氛格格不入。郑诗惠一点即通,再也不天上人间了,换成了李清照的:寻寻觅觅,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
      

         这气氛象发酵了一样,很容易被烘托得沉闷、压抑而又伤感。
      

       在星汉灿烂的夜里, 我们会抬头仰视着浩瀚的宇宙里,思绪却飘得很远很远。那满天繁星又有多少是真实存在的呢?我们看到的也许只是那颗星亿万年前发出的光,那颗星早已陨落了。而思黄塆的故事已款款地迈入了时光遂道,也许再经过几千年几万年的沦回,那远古思黄塆的光芒又会呈现在我们眼前,恍如昨日。
     

       每个人心里都清楚, 前面的路有太多的未知数,希望和失望并存,象天上的星星一样闪铄不定。

        前面是人生道理的分水岭,走出校门, 跨进社会。笼罩在我们头上天之娇子的光环将暗淡无光,我们又将成为小学生。每个人心里都在思考着一个无比现实的问题:工作在哪里?
比起班上其他同学,我是幸运的,我幸运地第一个有了工作着落。上学期,宜春县建材局的总工程师寒总和人事科段科长到H大,把我工作的终身大事给定了,自那以后我的身上就经常汇集着来自四面八方羡慕的目光, 这状态至少持续了半个月左右的时间,直到我通过307的新闻发言人肥仔向外透露消息说, 那地方我不一定会去。那目光才逐渐黯淡了下来。

        这事说来话长,用英国人的说法就是:It’s a long sotry。 但各位看客能随着我东扯西拉不着边际地走到这里,说明已习惯了我这种娓娓叙来、漫不经心说事的毛病

[ 本帖最后由 峰迴路转 于 2008-8-7 15:07 编辑 ]
作者: 峰迴路转    时间: 2008-8-10 09:16
       我初中时的同学张宁,我的哥们,百分之一百的铁哥们。初中时我们的关系是形和影的关系,张宁一六八的个头,象电线杆、又象学校前面山岗上的一棵白杨。他初中毕业后就没读书了,倒不是因为他成绩不好,是因他家里经济条件差,他是家里的老大,在我们乡下,家里的老大就是家里的柱子,为支撑着家庭,得顶天立地地站着。十六岁的他去了宜昌,在那个举目无亲的地方,他从学手艺做起,渐渐地有了些起色,做起了服装生意。

        我实习的时候,他已经娶了老婆。在我看来,穷人的孩子不仅要早当家,穷人的孩子还要早娶媳妇的。 那是个身材高桃、皮肤白皙的漂亮女孩。他们俩手挽着手汇进人流里,就会象两只鹤融进了鸡群,会引来许多羡慕和嫉妒的目光。这些客观事实的掌握都是通过我和张宁多年来不间断的书信往来这唯一的途径。当然,我在给张宁的信里少不了提及我工作的事,而且是长篇累牍地讲,还把我的就业自荐信夹在信里寄给了他。
   

       寒总和段科长是在他们的胡局长安排指示和吩咐下来H大的,寒总和段科长是胡局长的部下,胡局长是一位楚楚动人女孩的表哥,那位女孩是张宁的媳妇,张宁又是我曾同穿一条裤子同睡一张床的哥们。这其中的每个环节、每一层关系都钢铁一般的扎实和经久耐用。
      

       那是个春意融融的上午,寒总和段科长本指望轻而易举就找到我的,他们找到了我们上课的那所教室。 那节课上的是《汇编语言》,本来就毫无生机的课程经我们的老教授一渲染,更加枯燥乏味,象冬日里喂牛的稻草。老教授慢条斯理地娓娓而谈,那风度、那派头、那架式俨然是一位著名的催眠大师,我很快就趴在桌子上做起了春梦,这感觉一点也不舒服,浑身上下骨头酸疼,还要忍受喋喋不休的讲课声,于是我擦掉口水,从后门溜之大吉了。
      

       同宿舍的人下了第四节课回到宿舍时,我正抱着一本戴厚英的《人啊,人》很舒服地躺在床上,他们一窝风围了过来,就象一群苍蝇围上了一砣……,这说法欠妥,说他们象一群苍蝇完全合情合理,但说我自己象一砣什么就有失身份和尊严。

       寒总和段科长在教室里找我,扑了个空。肥仔告诉他们,我早在一年前就把这门课自修完了,因此没有来上课,现在跟着系里一位资深的老师在做一个课题。然后他们的脸上就挂满了灿如桃花的笑容,寒总嘀咕着:这人才算是找对了! 肥仔眉飞色舞地在我面前表功,还一个劲地要我请客。肥头大耳的肥仔,脑子还蛮好使的嘛,说起瞎话来眼睛眨都不眨一下,比放屁还利索。以后要是在机关混一定能混个一官半职的。

       吃过午饭,我和肥仔在汉口航空路一家宾馆里找到了那两位来自宜春的客人,我们进房时,他们都四平八稳地躺在床上看电视。高高大大的寒总和精精瘦瘦的段科长脸上的表情整齐划一的和蔼可亲。他们俩象唱着双簧一样给我们介绍着宜春县,从美丽的风景、宜人的气候、丰富的矿产资源、别具特色的人文风情说到未来的三峡工程,然后才切入正题,说到那个企业,那个企业是宜春县建材局的下属单位,生产石墨,一个新的项目就要上马,前景远大得一望无际。

       最后寒总拿出了一张宜春县建材工业局接收H大毕业生王柱的函,在我伸手要接过来时,寒总的手却缩回去了, 然后拿出纸和笔,要我按他的要求写一份志愿书,内容大致是:我志愿到宜春县建材局下属的石材公司工作……..写完了,寒总说还得加一句:保证在十年内不调动工作。我写完后问寒总:要不要按手印。寒总说签名就行了。我在心里恨恨地骂了自己一句:狗屁大学生,分时是杨白劳。

       那一纸接收函上有宜春县建材局、宜春县教委的光彩夺目的公章。这意味着一毕业我就可以凭这一张纸卷铺盖宜春县。在那里工作和繁衍,生生息息。

[ 本帖最后由 峰迴路转 于 2008-8-10 09:18 编辑 ]
作者: 峰迴路转    时间: 2008-8-16 16:58
标题: 二十、尹磊、陈小平
       当肥仔把我签订了十年卖身鍥的事对外悄悄公布,然后在全班蔓延开后,我第一个找到工作的光环就失去了往日的颜色,逐渐黯淡了下来。私下有传闻说,那是个鬼不下蛋的地方,穷乡僻壤,穷山恶水,我去那里一定会穷困潦倒, 最终会穷途末路,捞不到半点好处的。还有人说那地方的人穿着树叶、吃着野果,十分剽悍野蛮,说得有眉有眼的,就象是真的一样传神。不过都是道听途说, 在作为权威人士的柱子还没有正式对那里的情况说出个子丑寅卯之后,一切传闻都是徒劳的,不足为信。
     

       关于去不去宜春工作这个问题,太值得研究了、太值得深思熟虑了。那天晚饭后,肥仔和我坐在宿舍前那块巨大的岩石上,我落下屁股的地方大致是那天熊露落下屁股的地方,肥仔落下屁股的地方大致是鲁三桥那天落下屁股的地方,只能是大致,不能要求太精确,因为我的屁股远没有熊露的屁股饱满丰润,而肥仔的屁股比鲁三桥的屁股要墩实肥厚很多。

       我们深入细致地分析了当前火烧眉毛的就业问题, 在我去不去宜春这个问题上,肥仔的思路出奇的清晰明朗,如果宜春那地方不咋样就不要去,不如等着回到孝感,让教委分配, 并且一再要我不要在这问题上纠缠不休, 而是应该尽早去宜春探个虚实。

       我和肥仔在岩石上促膝长谈,慢慢地他象是竹筒倒豆子一样说出了他自己比海还深、比山还大、比天还高的苦恼和烦忧,无非就是单恋着郑诗惠还不能自拔,然后说了声:情到深处、苦海无边。我想我是无能为力帮他,就是有能为力,也不能做些伤天害理的事,把人家郑诗惠往火坑里推,或者把诗惠这朵鲜花插到肥仔这堆牛粪上,因为郑诗惠有把一切不喜欢的东西称作牛粪的习惯。肥仔叹了一口的气,有如万里长城一样长。
夕阳西下,思黄塆被涂上了一层淡黄色的神秘的色彩。回到宿舍时,鲁三桥已摆好了麻将,就等着师傅入场。
       杨千说,你们去哪儿了? 是不是在那山头上朝着H大的方向,神色凝重地祭奠你们已远逝的爱情。我说,我们在山上有奇遇,可想听我慢慢道来?
   

        郑诗惠说:别卖关子,快说,我们就喜欢狗嘴里吐出的象牙。
     

        我说:我们在山顶坐在岩石上守株待兔,等着山间有美女想不开跳崖,好来个英雄救美,左等右等,等得我和肥仔口干舌燥的。可别说,真把一绝色美女给等来了,那美女一声不响地飘然而至。她穿着古装,长发飘飘, 面若桃花,指如葱根,我们看呆了,看傻了。美女丹唇先启:两位大哥需要什么帮助?声音悠悠柔柔。 肥仔说:我们被困山林,正缺一杯水解渴。 这事不难!美女的秀手在裙边划出了一道美丽的弧线,手中就托着一大杯鲜红的草莓汁,肥仔接过来咕咕喽喽就见了底,然后咂咂嘴巴赞叹道:真爽!味道美极了! 这才想到了我。不好意思地对美女说:能再来一杯吗?我这位哥们也是口里冒火了。美女却摇摇头,无可奈何地地说:没有了,要等到下个月这时候才有。

        半晌,笑声铺天盖地, 几个女生弯下了腰, 花枝乱颤。 肥仔在背后重重地给了我一拳, 我腹背受敌。这家伙,使阴招,算什么本事,要是有本事,就让郑诗惠的给一杯红草莓汁你喝。

[ 本帖最后由 峰迴路转 于 2008-8-16 16:59 编辑 ]
作者: 管季超0712    时间: 2008-8-17 17:19

作者: 峰迴路转    时间: 2008-8-18 15:03
       尹磊、陈小平也从前面那个小院过来了,307的哥们,我这里不敢说是307的帅哥们,大概因为“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的原因,307的哥帅不帅我一直一无所知。307的哥们,除了徐仁才留守在H大,都在这里了。而619的靓女们只有郑诗惠在这里,周玲和黄媛媛留守在H大。连莲还躺在病床上,不过恢复得很好,那个王老师已来了。郑诗惠、杨千刚从医院回来,他们在医院里把连莲交给了王老师,不能说是完璧归赵,因为此时的连莲已被医生切掉了囊尾。

       照理说呢,尹磊、陈小平应该早就在我这篇文字里跃然纸上的,我回头看看,307的哥们、619的靓女们,一个个都已在我眼前熠熠生辉,但还不见尹磊、陈小平的踪影, 我发现我一直在潜意识里把他们两人放在一个不重要的位置。当他们这会突然出现在我眼前时,我才觉得这是两个不可或缺的人物,我完全有足够的理由为他们另开篇书写,因为尹磊、陈小平也算得我们班上可圈可点、拿得上台面的人物。

       尹磊性格有些内向偏执,全宿舍就他一人难于融到我们一起,有点格格不入。他最好的朋友是万涛。

       尹磊喜欢诗,现代诗。喜欢徐志摩、戴望舒。他脸上好象经常挂着淡淡的清高,有诗一般的意境,他喜欢诗也就顺理成章了,但他那表情给我们的感觉并不太舒服,所以现代诗的份量在我们心目中已打了个折扣。他经常在床上抱着一大本现代诗集啃来啃去的,我感觉他是在装模作样。我看过他写的一首诗,写在一本诗集的扉页上,平铺直叙的,我找了半天也没有找出一点美感出来,于是我就怀疑那不是诗。

       好长一段时间我就琢磨着一个问题,我也喜欢诗,为什么在神态举止上与尹磊大不同,甚至格格不入。后来我好象明白了:尹磊喜欢的是现代诗,我喜欢的是古诗。再后来,我就真正地明白了:举手投足,待人接物、言谈表情是性格使然,与诗连鬼的关系都没有!除非我们都是诗人。

        尹磊爱好书法,刚进大学那阵,他一有空就一声不吭地在毛边纸上写着颜体字。我那时候不懂书法,当然现在也不懂,那时更不懂,但是我会对照比较,我看看他写的写,再看看字帖上的字,我就知道尹磊写颜体非一日之功,的确是有两刷子。后来,全系的人都知道我们班上有位会书法的,“那个写毛笔字的”也就成了尹磊的代名词。

        1990年的圣诞节和元旦来临之前,武汉下起了一场小雪,白皑皑的雪花把校园妆扮得端壮美丽,充满了喜庆的气氛。每天信箱里每天前所未有的盈满,贺卡也象雪片一样飞来,我们也忙不迭地买贺卡,写贺卡、寄贺卡,乐些不倦。

        各个班都开始忙碌起来了,准备着新年晚会的节目。307别具一格地在宿舍门上贴上了一副对联,上联是:斗室蕴藏千秋事,下联是:笔下咆哮万里涛。横批是:擎天豪情。对联是我作的,感觉这对联虽然有些气势,但太牵强,因为我到至今也没搞不明白那千秋事是指什么样的事,在我们乡下只有生小孩才能说成是千秋事的。但全宿舍的人都说这对联好,好得没得说的,于是我也觉得真是好。

        挥毫泼墨的事理所当然是尹磊来做,写好后,贴了出去,尹磊这次写的不是颜体,写的是行书,大气磅礴,有几分雄浑的气势。我们贴好后,足足在那驻足凝望五分种才离开, 去教室参加新年晚会。回到宿舍时,对联下联不翼而飞,只有上联在孤零零地在守着大门。这半幅对联在门上大约帖了半个月才被我撕了下来。

[ 本帖最后由 峰迴路转 于 2008-8-18 15:05 编辑 ]
作者: 峰迴路转    时间: 2008-8-21 10:37
         而陈小平,我一直就佩服有加。开始学《汇编语言》时我们都一头雾水,老师上课时,不知所云。 而他却已领悟到了真迪,深深地陷入其中不能自拔,自得其乐。那次我们在机房里调试程序,是一个报警的程序,程序调试好之后,电脑就报警,象119的火警。大约半个小时之后,各位的程序都差不多完成了,电脑都开始发声了,鬼哭狼嚎的声音此起彼伏。一听就知道程序出问题了。而陈小平的电脑一声声长鸣,与119报警的声音如出一撤, 他搞完后,就帮其他人一个一个看程序,检查错误,过了一会,全机房里二十多台电脑都发出了地道的报警声,声音震动着大楼,我们感觉大楼摇摇欲坠。我们下楼时,看见楼下很多人拿着脸盆、水桶等奋不顾身地朝着实验楼冲来。
      

       陈小平还有让我佩服的就是学什么象什么,比如说吹口琴,就几天的工夫,他就能吹出颤音来,那是在用嘴送气的同时,把舌头有一搭没一搭虚虚实实地压住口琴,吹出的声音就有了特殊的效果。他最拿手的是吹《牧羊曲》,带磁性效果的曲调缓缓飘浮,很快就能把我们带到蓝天白云、绿草如茵、山泉涓涓的迷人境界, 我在陈小平的指点下,也装模作样的跟着吹,也吹出了声,吹出了曲子,但陈小平一再说我其中好多音符都没有在我嘴里交待清楚,曲调也就含糊不清。看来我这张嘴吹牛还可以,吹口琴不行。
      

       陈小平对打麻将也在行,他站在我身后指指点点,于是我就一路凯歌,接二连三地胡,还是摸胡。

[ 本帖最后由 峰迴路转 于 2008-8-21 10:38 编辑 ]
作者: 罄竹难书    时间: 2008-8-21 13:30
五十六层壮观的高楼了哈!
作者: 峰迴路转    时间: 2008-8-21 22:01
谢罄竹难书又帮垒了一层!
作者: 峰迴路转    时间: 2008-8-22 09:41
标题: 二十一、宜春之行(之一)
       我向张老师请了两天假,踏上了西行的长途客车,开始了我的宜春之行。那天早上天蒙蒙我就出发了。一上车我坐在倒数第二排的座位上,大巴车6:30钟出发。车没坐满,最后一排只有一男一女,看不清他们的脸,因为女的躺着,男的坐着,女的躺在男人的腿上,男人弯着身,形成了一个球形,密不可分。亲吻时嘴巴吧嗒吧嗒的声音清晰可闻,那声音让我想起了我小时候我妈喂的一头大白猪进食的声音。热闹是他们的,我什么也没有,我有的只是形单影只地进行着我的宜春之旅。我在心里想着,你们吧嗒可以,只是别把这车吧嗒翻了。
      

        前天晚上全宿舍的人躺在床上在黑灯瞎火的夜中神侃,从软件91级开始侃,层次逐渐提高,H大、武汉市、湖北省、中国、亚洲,全世界、当侃到星汉灿烂的宇宙时,我透过窗望了一眼静谧的天空,一轮弯月正挂在夜幕上,散发着淡雅闲适的清辉,我看看钟,已到了凌晨两点多,我于是大叫一声:谁要是再说话,就把谁丢出去喂狼。兔子叫道:谁要是再说话,就把谁丢出去喂猪。鲁三桥 叫道:谁要是再说话,就把谁丢出去喂狗。
      

         我坐上车,不一会就在梦里萦绕着, 我感觉我架着一架轻型飞机,在蓝天白云中穿梭,扑面而过的是林次栉比的摩天大楼和呼呼啦啦的风声,我透过窗望着下面苍茫的的巍巍高山、蜿蜒曲折的河流。我还看到有一架飞机从崇山峻岭中飞出,然后象鹰一样慢悠悠地在空中盘旋着,象在寻觅着地上的猎物,那飞机突然加速,朝着一栋大楼的方向呼啸而去,然后不偏不倚地撞到了大楼上,顿时火光冲天,大楼象面条一样坍塌,顿时人声鼎沸,一片混乱。若干年后,美国的世贸大厦被拉登撞了,我在网上看到这消息后,立即在镜子里左照右照,想找到与众不同的地方,我那会感觉我就不是人,是神,因为我早在十几年前就已预料到了拉登的撞楼事件。
     

        我就这样不停息在做着梦,梦接着梦,梦围着着梦,梦套着梦。环环相扣。不知道过了多久,象几天,象几月,象几年,象几十年,象一个世纪,我迷迷糊糊睁开眼时,车已行驶在崎岖的山路上,这正是佳木秀而繁荫的季节,两边青山相对出,郁郁葱葱。突然,我被一股强大的力量地往前抛出, 重重地撞击着前座的后背,接着就听到乘客一声声惊叫和玻璃哗啦哗啦支离破碎地声音,大巴车与迎面而来的大巴车迎头相撞,力度不轻不重,角度不左不右。我摸摸脸,又摸摸屁股,除了黑乎乎的灰尘,没有红色粘稠的液体。惊魂不定的乘客从车门蜂涌而出,象煮粥一样混乱。

[ 本帖最后由 峰迴路转 于 2008-8-22 09:42 编辑 ]
作者: 峰迴路转    时间: 2008-8-26 08:41
       两台大巴里也只有司机划伤了手,并不严重。其他人都有惊无险。正是山间的转弯处,两司机和两售票员在争吵着,声音一浪高过一浪,道路被阻,两边的车逐渐接成了长龙。人们从车上下来,无奈的表情千差万别,少不了有骂骂咧咧的。

        我望着远处的青山,满眼翠绿。近看,在山间的一块硕大的岩石上坐着一女孩,在随意地丢着小石子,白色T恤, 白色牛仔短裤,马尾巴一样的头发,青纯亮丽的背影是如此的熟悉!我正在记忆深处搜寻着,女孩转过了身来,是方楠! 女孩也是一脸的惊奇,柱子,方楠叫了一声,那声音我再熟悉不过了, 一阵舒适的感觉象电流一般迅速传遍了全身。

        这才知道,方楠的老家在宜川县,是宜春的邻县。她是随父母到黄石的,祖父和祖母在老家,守着那土生土长的黄土地,不愿离开。这次方楠去接她的祖父祖母去黄石的。方楠坐的大巴车就在我坐的车后面第三台。

       方楠喋喋不休,慢无边际地东扯西拉,兴奋的表情一览无遗。还不时地朝我眨着眼睛,方楠的眼球是黑中带一点点深蓝色,很容易让我联想起蔚蓝的大海,以至于我第一次见到她是以为她是个混血儿,其实不是,所以方楠不是纯粹的黑头发黄皮肤。我曾对方楠说,她是基因突变。
山间吹来了一阵清凉的风,方楠微微颤动了一下,然后她抬起脸来看着我,只见她满脸涨得通红说,柱子,陪我去个地方好吗?
  嗯,我说,去哪啊?
  我……我想去厕所了。
  我一听,笑了,说,在深山老林之中,在蓝天白云之下,你可以尽情地散发你迷人的气味。那边有块菜地,就在那解决问题好了,顺便帮它们来点有机肥,还去什么厕所啊?
  不行,菜地里有老鼠。
  结果她拉着我的手寸步不离小心翼翼的左顾右盼去找简易的厕所。我暗自好笑,故意在她耳边吹出阴风阵阵的口哨声,害得她死命捏我的胳膊,讨厌,不许吹!
  前面有一块大岩石形成的天然屏障,把那里作为临时的厕所再恰当不过了,到了跟前,我很有绅士风度的做了个请的手势。这丫头仿佛怕我半途溜掉似的,不放心的说,你可要等我喔。我双手插进裤子的袋里说,好啦好啦,我就在外面吹口哨得了没?
  我靠在不远处的一棵树干上,吹着烂不成调的口哨,山风袭来,无限惬意。我随手扯了一片树叶,做了一个简易的哨子。
  大概过了一分钟,“喂!柱子,你还在外面吗?怎么不吹了?”方楠的声音都有些发颤。
  

       我清了清嗓子大声的说:现在有请来H大的哨手王柱为大家吹一首《牧羊曲》,希望你们能够喜欢。然后我就拿出来树叶哨试了试音,在斑剥的树影下开始吹起那首《牧羊曲》的曲调,那声音在静谧的山间里吹奏起来格外的悠扬。我时不时学着大明星一样说:茅屋里的朋友你好吗?谢谢!然后听到了方楠在“厕所”里忍不住噗嗤笑出来的声音。

       不知道什么时候方楠已经走到了我的面前,眨巴着大眼睛好奇的看我吹树叶哨,眼睛里流露出一丝感动。我们就这样对视着,然后方楠开口低低的说:柱子,谢谢你。

        我说:走吧。我让方楠走在前面,我在她后面做着支衬,我这次成为真正的柱子,掌握着两个人的重心。忽然,方楠脚下一滑,啊地一声,身体往下一沉,我顿时失去了两个人的重心,牵着的手也松开了,我和方楠一前一后迅速地往山下滑落,那姿式象是在水上世界里长虹卧波的高台滑道上向下疾进。我重重地撞在一棵大树上,方楠重重在撞我身上,不偏不倚,踏踏实实地躺在了我的怀里,我又一次仔细地凝望着那双略带蓝色的眼球,四目相对,方楠羞红了脸,片刻的宁静,方楠闭上眼睛,抱着我,嘴唇轻轻缓缓地压了过来,封住了我的嘴唇。 树梢上一只不知名的鸟一声长鸣,随即扑打着翅膀飞向远方了......

        正当我迎合着方楠,头脑中不正当的想法暗流涌动时,山上有人在大声喊:车要开了,快上车啰。这这声音严重地不合时宜,破坏了安定团结的政治局面,是世界最不和谐的声音。 我拉起方楠弯着腰朝山上爬去,快到山坡与公路的交接处,方楠突然用力拉了我一把,踮起脚,把嘴巴凑到我的耳边,真切地骂了一句:柱子,你个混蛋!接着,又加上了一句:我喜欢你。

       还没等我回过神,方楠已跳上了车。人们透过车窗奇怪的望着我们满身灰尘从山坡下赶过来,一个个张大了嘴,表情夸张得一塌糊涂。我听到有人在说:这会时间都不放过! 分明是在信口雌黄, 赖得理他们!

[ 本帖最后由 峰迴路转 于 2008-8-26 08:42 编辑 ]
作者: 峰迴路转    时间: 2008-8-28 08:42
标题: 二十二、宜春之行(之二)
       我站在路边,象擎天的柱子一样坚定挺拔。我目送着渐渐远去的大巴车和车上的方楠,方楠的手伸出车窗挥动着,渐渐模糊。顿时我心里倒海翻江,波涛起伏。
      

       我轻轻地唱起了:我的心啊,有时象燃烧的朝霞呀,有时象月光下的大海,想到那更美的未来,我要从心里唱出来。我上初中时,张海迪的事迹正象春雨一样撒遍了大江南北,她坐在轮椅上声情并茂地唱着这首歌,深深地感染着我、感动着我。二十多年里,我的耳边经常会回荡起这首歌优美欢快的旋律,特别是在我兴奋激动、忘乎所以和不知道自己是谁的时候。
两台相撞的大巴车已停靠在路边了,让开了道路。两台车的司机还在继续扯着皮。在我们愤怒的声讨声中,司机才拦下了一辆空荡荡的,去宜春的大巴车,一番讨价还价之后,我们上了这台路过的车。

      我反复揣摩着方楠说的那句:柱子,你个混蛋。揣摩来揣摩去,把我揣摩得一头雾水。罢!我揣摩下一句:我喜欢你。  我听人说:喜欢是淡淡的爱,爱是深深的喜欢!但在喜欢和爱的岐途里我注定无所适从。我也是喜欢方楠的,喜欢她天真无邪浪慢的的眼神,在机房里无数次的对视中,我隐约地感觉到那是一又会说话的眼睛,正在向我泄露着天机。也许,在我人生的旅途中,方楠只是一缕青烟,轻飘飘地摇曳在我的思绪空旷上空,虚无缥缈闪烁不定,只会给我留下了似乎从来未曾相识的距离感。路标的标示上注明着到宜春还有四十公里,我从云里雾里的冥思暇想中回过神来,想到了此行的目的,未卜的前程立即象崇山峻岭一样压了过来,让我感觉到窒息难受。

       我写到这里时,奥运会的圣火正在北京鸟巢熊熊燃烧,中国队争金夺银,以摧枯拉朽之势压倒了一切。出乎意料的是:刘翔因脚伤放弃了比赛。对此,我和网上的人一样对刘翔十分理解,他在我心目的英雄地位丝毫没有因为他的中途退场而一落千丈。 在网上一个小女孩给刘翔的留言却让我欲说还休,她说: 刘翔哥哥,事实证明,喝了可口可乐,吃了安利纽崔莱,刷了VISA信用卡,穿上耐克黄金战靴,用上ems,喝伊利的鲜奶,腿还是会发软的! 事实也证明:心里跌宕起伏过了,浪慢过了,喜欢过了,吻过了,我依然会在站秋天的风中两手空空。青春会老,爱情会老,故事会旧,这依然是永不会落入俗套的真理。

       到了宜昌, 已是下午四点多钟。我到江边的服装一条街找张宁,当时的太阳正慵懒地照着一间间店铺,店主们一个个无精打采,打哈欠一个比一个悠长,伸懒腰一个比一个舒展。我感到了片刻的闲适和悠然自得。柱子! 我听到了背后有人喊我的名字,声音陌生。我回头看, 是一位婷婷玉立、满面春风的女孩,是张宁的媳妇小赵!在脑海中经片刻的搜寻后我得出了结论。从照片上跃然出现在我身边的她,更显得饱满丰润,风姿绰绰。

       她笑着说:刚才看到你四下里瞅,东张西望的,样子不象是什么好人,就知道是你。她目不斜视,说话的声音更是细若蝉翼闪动。

      我说:才怪!我的形象一直就是无可挑剔的, 特别是在美女的眼里。
     小赵说:你臭美吧,我和张宁一天到晚都在担心着你将来找媳妇的事。
   

       我们说着话,象是早已认识的朋友,这当然得益于我和张宁无活不说的书信往来。我每次看张宁的信,就会觉得张宁没继续读书是天大的遗憾,一手洒脱漂亮的钢笔字,笔下的文字如流水行云,娓娓道来,总是给我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小赵和我的个性也就在张宁的笔下和他与小赵的窃窃私语中向彼此袒露无遗。

       我问,张宁呢?小赵说,刚走了,不知道你要来,去汉正街进货,明天才能回,回来后我让他陪你去宜春建材局。

        我心里一怔:那我怎么办?小赵独自一人守着那个衣店,张宁又不在,我流落街头?
        我的大脑象螺旋一样飞速旋转起来,瞬间停止。我故作轻松的说:我去找另一个同学,明天再过来!小赵大概也意识到我留在这里的尴尬,也就点点头。

        我在夕阳的余晖里踯躅行走在宜昌的大街小巷里,在钢筋水泥的夹缝里寻找这个城市独特之处, 一样的黑头发黑眼睛黄皮肤,或笑如春风或冷若冰霜。花花绿绿的裙子和超短裤象啤酒花一样弥漫着,少女们整齐划一地为将暴露进行到底而不懈地努力着。收获颇丰的却是眼睛如鹰,心急如焚的男人们,他们也整齐划一地正将意淫进行到底。

       在小巷里看到有人在地摊上云里雾里吹嘘着朔料盆并把一只朔料盆往地上摔,并高声叫道 :摔不坏的朔料盆,怎么摔都摔不坏!围观的人中有人说:别摔了,要摔碎的。没事的,摔不坏,只有坦克才可以压坏。正口吐白沫吹着摔着,那只盆支离破碎。围观的人一阵大笑,兴高采烈。小贩一脸悲戚和尴尬,只好嘿嘿地笑着,象个二百五。

       那天,不远数百里,从黄石实习基地赶来宜昌市及其效县宜春考察的H大的高材生王柱,晚上下塌于宜昌市胜利街胜利小胡同里的胜利旅馆,经过一晚上与蚊子的搏斗,付出了血的代价,取得了绝对的胜利。要是把我的宜春之行的前半部分发成新闻稿, 这几句是不可或缺的。

[ 本帖最后由 峰迴路转 于 2008-8-28 08:45 编辑 ]
作者: 峰迴路转    时间: 2008-9-1 09:08
标题: 二十三、宜春之行(之三)
       我第二天上午九点左右再来到服装一条街时,张宁已回了,正热情地吆喝着:新款的衣服啊!跳楼价!吃安眠药价!抹脖子价! 一买一个准! 声音宏亮,漫出了服装街。我听懂了吆喝声中的潜台词:快来买衣服啦,不买我就操你大爷。

       几年没见,张宁明显比以前瘦削了很多,但深邃眼神里依然那样坚定执着。应该是那种容易让妙龄少女春心荡漾、不能自持的眼神。

       张宁向小赵一一作了交待,就和我一起出发了,不到一个小时就到了宜春,踏上宜春的土地,清新愉悦的空气便扑面而来,突然鼻子一阵发痒,我习惯惯性地抬起头,一片薄如蝉翼的云正遮挡着太阳,“啊球”一个惊天动地的喷迪喷薄而出。张宁笑着说:是不是哪个女孩在想你了? 经他一提醒,方楠便在我脑海里清晰地跳跃起来,她望着我笑,眼神里弥漫着一望无际的深情,我感觉到一股象是叫感动的热流轰然冲进了我的眼框,又一个喷迪又呼之欲出,我又一次抬起头,天上已云破天开,“啊球” 张宁哈哈大笑。

       我和张宁出现在宜春县建材局,受到了隆重的礼遇,整栋楼的人都知道了:H大的学生来了,还是个优才生。我见到了寒总和段科长,我把表情调整到最佳状态,和他们一一握手,握完了认识人的手,再握不认识人的手,寒总向我一一作着介绍,这位是熊科长,这位是侯主任,这位是羊总,我心里一乐,这建材局整个一饲养场:熊、猴、羊都到齐了,下一个应该是马科长了吧。

      接下来和我握手的是一位纤纤作细步的少妇,身材惹火,面若桃花,屁股隆起,胸前波澜壮阔,跌宕起伏。我眼神一亮,心里已翻江倒海。 寒总介始说:这是刚走马上任的团委书机小朱,你应该叫朱姐才对。

       我虽然有点心猿意马,但外表却表现得落落大方。心想: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的。况且我代表的是H大的形象。

       小朱轻声说:你来了以后,可得多多支持我的工作啊! 你是新时代的大学生,脑袋好使。
没错啊!不只是脑袋好使,其他的东西更好使,心里这么想着,嘴上却说:多多关照! 多多关照!  

       我轻轻地握着小朱的手,感觉象柔弱无骨,一股电流迅速传遍到我的全身每一个毛孔。


        然后我和张宁被他们领到了胡局长办公室,胡局长高大魁梧,虎背熊腰的身材,坐在宽大的靠椅上时,象一座山。看到我时,表情自然而亲切,并亲自给我倒水,问了我一起无关痛痒的问题,几时出发的?走了多长时间?路上情况怎么样等等,然后就慷慨激昂地说:中国应该大力发展高速公路,四通八达的高速公路,全封闭的那种,上了高速,一溜烟、一呼啦、一闪电就到了目的地。我现在回想起胡局长当时说的那番话,不得不佩服他的远见卓识。

       接着胡局长又问起张宁生意做得怎么样,累不累。我这时已清楚地意识到:我如果来这里工作,我和胡局长的关系不仅仅是上下级关系。

        午饭是在建材局旁边那家素静的餐馆里吃的。胡局长坐首位,我捱着胡局长坐着,张宁捱着我坐。除了寒总、段科长、小朱、还有一些杂七杂八的,有着点头衔的人。有人称赞我长得有梭有角的,有人称赞我长得有眉有眼的,甚至还有人称赞我长得有根有据的,然后都一齐称赞我长得帅,帅得感天动地。

       说是便餐,在我看来却是极度奢侈,闻所未闻、见所未见,更谈不上品尝的菜大盘大盘地往上端,啤酒一瓶一瓶地敲开再敲开,泡沫冉冉升起。我不失时机地在心底吟诵着两句诗: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我在觥筹交错的敬酒中,开始飘飘然起来,小朱神经受酒精的侵袭,脸色白里透红,肆无忌惮地散发着成熟女人的魅力。这时已有两个人趴到桌子下面了。酒喝完了的时候,胡局长说:要不是下午要上班,这酒不会就这样结束的。然后一大群人称赞我是海量。

       下午,胡局长带着我和张宁坐上一面包车,去石墨公司。随车陪同的还有寒总和人事科段科长。小朱没一起来,我心里有些失落。那才是我以后要扎根的地方,那里将维系我十年漫漫的人生之路。

        胡局长一坐上副驾室就呼呼拉拉地睡着了。片刻之后鼾声大作,如雷贯耳。司机说胡局长办事也和打呼一样有气势,干练坚决,雷厉风行,特别在引进人才这点上一点也不含糊。我心想,我也能算是人才么,在学里混了几年,都快成混混了,成绩纯脆是一粉饰太平的假相。

        前面的路逐渐幽深,我们在山的夹缝之中前行,朝上看,已看不见山顶,天光暗淡下来了。我们都成了井底之蛙。面包车七拐八拐。山石如天斧神功雕砌一般,突兀林立,路边是一长长的溪流,溪水在山石之中或一泻千里,奔腾咆哮; 或温柔恬静,波澜不惊。山水互辉互映,相得益彰。应验了古人‘山因水而活,水得山而媚’的佳句! 这景观倒还不错。

        大约半小时之后,面包车载着我们进入山林腹地的一院落里,这就是宜春县建材局下属的石墨公司。胡局长不失时机地睁开了眼,门口已有满脸乌黑的一群人在夹道欢迎。和他们一一握手后,我发现手上是厚厚的一层黑灰,这大概就是石墨吧。胡局长带着我们在那一溜的车间厂房里转悠着,给我介绍着石墨的丰富的用途和公司远大的前途。着重介绍说,石墨的化学结构与金钢石一样。这个不用他介绍我也知道,因为我们初中的化学老师已介绍过了。这联系又能说明个屁?金钢石照样是光彩夺目、熠熠生辉,价值连城,石墨照样黑乎乎,软绵绵, 值不了几个钱。

       在一间硕大的厂房里,我见到了那台花二千多万从美国引进的生产设备,胡局长介绍说,我以后的工作就是管理这套自动化的设备,还说下个月美国专家就要来安装调试了。张宁望了我一眼,眼神怪怪的,我明白那是在感叹我以后的工作环境就这样暗无天日。

       然后胡局长又带着我去宿舍区看了看,成片的一套二的房子, 住的人却不多, 好多房子都是空着的,有的门窗已损坏,歪歪斜斜的。胡局长说:你一来就给你一套两居室的房子,还向我透露了一个宏伟的计划,过一阵公司要在那山头上架设一个电视信号转播塔,住在厂区的人就可以看到电视了。

      我在心底咆哮:我操!井底之蛙!

[ 本帖最后由 峰迴路转 于 2008-9-1 09:11 编辑 ]
作者: 峰迴路转    时间: 2008-9-3 15:28
标题: 二十四、酒香飘散湖山镇
       我回到思黄塆后,一大群人围着我,一个个把耳朵竖得老高,要我讲讲那个石墨公司的情况。我作深沉状断章起义,说起了那里秀丽的风景,淙淙泉水和一望无际的青山。
肥仔说:我们一天到晚生活在青山之中,门前就是永远也不停息的叮咚的泉水, 还要老大远地去宜春看山看水,完全就是吃饱了忖不过。
     

        杨千说:真的没说错啊!那地方真的是深山老林呢。然后望着巍巍的山峦,夸张地唱:东边有山,西边也有山。

        郑诗惠问更稀奇,看到野人了没有? 我大声回答:你搞错没有,那地方不是神农架,是宜春呢,小姐。

       去宜春的其他的细微末节的我不想告诉他们了。要是真想听,我就收费,讲一千字每人收十元。精采部分每一百字十元。
     

       我离开的两天里,思黄塆里波澜不惊。 万涛依然在唱,“所有的故事只能有一首主题歌,所有的爱情只能有一个结果”这歌声在在思黄塆里飞扬着,代替了那只北方的狼。 鲁三桥情绪高涨,象是有满肚子的高兴事,前一阵那种悲戚的表情荡然无存。他经常把上身脱得精光,露出腹部稍下位置的黑毛,然后把肚皮拍得咚咚地起,象在擂着一面战鼓。这家伙不知道什么时候养成这毛病,心情一爽就喜欢拍肚皮。在学校时,他喜欢裸睡,有时睡了,又起来,他就会一丝不挂地宿舍里地游来荡去的,象是在表演,无所顾及。我们见怪不怪的,睁一眼闭一只眼的。其实也没有什么值得看的,那雄起挺拔的棍子并不标准,也不养眼!有点象是小荷才露尖尖角。我这里不把他那玩意叫柱子,而是叫棍子,是为了避H大计算机系王柱先生的讳。

        但鲁三桥也有他值得骄傲的地方,他酒量大,不只是酒量大,酒瘾也大,男人的酒量绝对是展示魅力的强大武器。在酒量上,我排排座,全班里酒量的头把交椅非鲁三桥莫属,第二把交椅可以坐的人好象还很多,比如说万涛, 比如说尹磊,都可以坐。我想来想去,如其让他们坐,还不如我自己亲自来坐,一是因为这篇文字是由我王柱驾驭着的,我想让谁坐谁就能坐,二是因为我那时的酒量与万涛和尹磊他们那一伙酒徒绝对有一拚。我不让我自己坐上头把交椅的原因是因为我还有几分自知之明,仅此而已。

       在喝酒这个问题,肥仔、梅壮这些人只能打打擦边球,到气氛高涨、风霜刀剑酒相逼的时候迟早是会丢盔卸甲、溃不成军的。但他们都喜欢酒,鲁三桥在307宿舍里用橘子皮泡了一瓶散酒,准备泡过一星期,那酒味被酝酿得厚重地道时再喝。第二天鲁三桥从外面进来时,肥仔正拿着瓶子住口里灌,鲁三桥一把夺了过来,厉声说:喝,喝,喝什么喝,喝了晚上磨牙、做梦说胡话。鲁三桥这话不假,有一次晚饭时我们宿舍里聚餐,肥仔喝多了一点,晚上睡觉时,我们都听到了他格格拉拉磨牙的声音,象是山石交错滑动。心里不免一阵发怵。然后听到他说梦话:真受不了!五百年都没吃过人肉了。我们不禁毛骨悚然,冷汗从脚心漫到了头顶。

      我们终于有了一次酒量大比拚的机会。具体情况待我娓娓叙来。

      这座名不见经传的山,座落在黄石市的西北角,没有西塞山深厚的文化底蕴,也没有东方山袅袅升腾的香火,甚至到现在我也不知道这座山的名。 思黄塆就坐落在这座山的腰部,从高度上看,思黄塆就位于这座山黄金分割的位置,那座山也因思黄塆的点缀而景致迷人。当阳光如金子般款款地洒落在山间丛林里时,天上便盘旋漂浮着几分神密的色彩。

      这座山的另一面是一方小镇,叫湖山镇。从黄石市内区到湖山镇的穿山遂道还没打通,湖山镇的人也因此“面山而居,惩山北之塞,出入之迂也”。 镇上人到近在咫尺的黄石市区来,如果坐公汽要绕道一个多小时,如果直接翻山越岭也要一个多小时。湖山镇风景如画,我和鲁三桥、肥仔、梅壮曾一起在暮霭沉落之前走到那画之中。发现最养眼的却不是山,不是水,不是错落有致、高低起伏的民居,也不是袅袅飘散的炊烟,而是活灵活现的女孩们。湖山镇的女孩们有着绿水青山一般的灵性,是天生腻质的那种美,自然而又逼真,虽然只是用质朴的衣着妆点着。肥仔感叹说:上什么大学啊,来这里娶三位美女,守着三亩稻田和三分菜地,生三个孩子。那才是胜似神仙。我说:那你就可以活到三百岁了!

[ 本帖最后由 峰迴路转 于 2008-9-3 15:30 编辑 ]
作者: 峰迴路转    时间: 2008-9-10 16:58
后续章节尚在思考之中
作者: 寒梅    时间: 2008-9-10 22:14
细细阅读,慢慢等待!
作者: 峰迴路转    时间: 2008-9-11 08:56
谢寒梅老师!
作者: 峰迴路转    时间: 2008-9-11 08:56
       这湖山镇和湖山镇的美女和喝酒有什么关系?具体情况还是待我娓娓叙来。

      这千载难逢,有如传说一般美好的机遇怎么会垂青肥仔呢? 这好事落到了乔东杨头上,
乔东杨是我初中时的同学,也是鲁三桥、梅壮的同学。他初中读完就没上学了。在他叔叔的帮助下在黄石一家餐服公司找到了一门差事,好象就是当帐房先生,因为那天我到餐服公司去找他时,他正在算盘上鼓捣着,口中念念有词,那模样让我自然而然地想起了手执念珠的和尚。乔东杨可不是和尚,乔东杨的艳福不浅,他娶了湖山镇里的一位小家碧玉,安家在湖山镇,踏踏实实地做起了倒插门的女婿,踏踏实实地在那依山傍水的地方繁衍着后代,载止我们找到他的时候,他已经是一个孩子的父亲了。乔东杨能在风景如画的地方,迅速地娶妻生子,完成人生的第一大伟业,而我,顶天立地的柱子,还象个笨蛋一样只会做着春梦,乔东杨的媳妇,以前是湖山镇中女孩中的代表,现在呢,是湖山镇中女人中的代表,是在乔东杨密集的炮火猛烈的攻击下,她的女孩之身土崩瓦解,我不得不对乔东杨佩服得五体投地。

       那酒是在湖山镇喝的,我感觉到那不能叫喝酒,那架式象是而今在论坛上灌水一样,没头没脑地灌。

       湖山镇的女人应该都是上得厅堂,下得厨房的。乔东杨的媳妇烧得一手好菜,她把红的辣椒白的豆腐紫的茄子款款地端上餐桌,那五彩斑斓的色彩和她脸上飞扬的红霞已彻底征服了我们的食欲。
        

       除了我们来宾三人和乔东杨,乔东杨的妻弟也在场。还有一位是乔东杨的邻居老胡,一付学者模样,颇有几分风度和派头。乔东杨介绍说,老胡是老三届的大学生。鲁三桥说,难怪这么面熟的,完全是睁着眼睛说瞎话。

       喝酒的气氛就象一支曲子,轻重缓急,环环相扣。起初的气氛胜似闲庭信步,边浅斟慢品,边说着初中时的人、初中时的事,那个小山岗的画面在我们脑海里缓缓飘浮、若隐若现。

       我喝酒很快很急,不同于大多的渐入佳境型,半斤也就十多分钟。我总觉得喝酒的目的就是发自内心自觉自愿的进入一种半清醒或不清醒的状态,进而产生一种眩迷和飘然的快感,既然目的明确,那就没必要在喝酒时浪费太多的时间和精力,因为结果都是一样的,所以我喜欢速战速决!而有的人喝酒举杯的动作缓慢得象患了老年痴呆的孔乙己,一小口一小口的,时不时表情复杂外加龇牙咂嘴的,跟喝藿香正气似的, 看到这情形,我就恨不得去敲开他的嘴,把一杯酒猛灌下去。好在气氛慢慢推向了高潮,说话的声音一浪赶过一浪,酒杯也由小杯换成了大杯,气氛象是激越的钢琴曲。

       梅壮这次把他喝酒的水准发挥得淋漓尽致,因为说起喝酒这行当,我从来就没把梅壮放在眼里,在班上鲁三桥如果是酒神,那我就是酒仙,万涛只能算是酒鬼,梅壮呢,至多能算得上一只酒耗子。但就是这只名不见经传,上不了台面、提不上筷子的酒耗子,发起威来就象是老虎下山一样锐不可挡,他基本上和我势均力敌,甚至主动出击,挨着个碰杯。 而鲁三桥挨着老胡坐着,象见到了亲人一样亲切,喝着喝着就开始称兄道弟了,然后就在彼此的肩上、背上拍得咚呼响,酒也就喝得干净利索。他们相见恨晚,好象五百年前就应该认识的。比起我和梅壮,鲁三桥那小子大约多喝了半斤。

      出门时,鲁三桥和老胡紧紧地抱在一起久久不能分开,只差没有相互啃起来,象是要生离死别一样。

         梅壮、鲁三桥和我一起踩着坚硬的山石翻过了几座山去了湖山镇,晚上踩着棉花翻过了几座山离开了湖山镇。

[ 本帖最后由 峰迴路转 于 2008-9-11 08:58 编辑 ]
作者: 峰迴路转    时间: 2008-9-15 09:51
标题: 二十五、流产的师生恋
       离开了湖山镇,我们象一团祥云一样,象山上悠悠游荡,然后轻轻地飘落在思黄塆我们宿舍前的那个院里,宿舍里的白炽灯透过窗在院里撒下昏黄的清晖,把我们三人的人影拉得老长老长。
     在院里,我们一步一趋,象是走着正步,又象是走着狐步,每一步都交待得含糊不清。跌跌撞撞地进屋,宿舍里的人都四平八稳地躺在床上。我爬到上铺我自己的床上,然后就象一座大山一样重重地倒下,我迷迷糊迷听到兔子、肥仔、胡涛在说着蛋,一个蛋接着一个蛋的。
       好象是肥仔在说:一只鸡蛋去茶馆喝茶就变成了“茶叶蛋”,
       好象是胡涛在说:一只鸡蛋去松花江游了回泳就变成了“松花蛋”
       好象是兔子在说:一只鸡蛋亲了另一只鸡蛋,就变成氢弹了
       有人在说:一只很爱玩的蛋——完蛋
       又有人在说:一个叫糖衣的女孩子把蛋放进水里,就变成了糖衣炮弹
       我大叫了一声:几只蛋在这里瞎扯,就变成了扯蛋! 倾刻之间就浑然入梦,他们应该是在继续扯蛋。

         半夜里,我被一阵哗哗的流水声惊醒,胃里火烧火燎的。头象要炸裂一样生疼。这声音很特别,断断续续的,松一阵紧一阵的。酒,并不是每个人都能这么喝的! 我听见肥仔在说。是梅壮在吐,口若悬河地吐着,那气势是要把五脏六腑都吐出来。梅壮辗转反复,出出进进,每出去一次就一阵哗哗啦啦的水声,这上吐的声音与下泄的声音如出一辙。 后来就只听得见哇哇翻胃的声音,没有了水声。梅壮新一轮进来时说:酒都吐出来了,现在吐的是胆……汁!

        那晚上梅壮用他的英雄壮举雄辩地证明了一个事实:乌鸡变成彩凤凰,那是天方夜谭的事。耗子就是耗子,永远也不能变成老虎。

       又一个阳光明媚的周末早晨,酒精还在我胃里辗转徘徊着,让我食欲全无,无精打采。脑袋也不由自主地耷拉下来了。尽管如此,我还是固执地认为:比喝酒,梅壮不是我的对手,而鲁三桥呢,我只能甘拜其下风,望其项背。因为当我还躺在床上不想动弹时,他已陪着梅壮下山去医院打针了。

        我躺在床上听到了院里郑诗惠、杨千、大侠在院子水池边洗嗽的声音和接二连三,有如长城一般的哈欠声。接着,我听到了周姐的说话声:晚上是谁把水龙头拧开又关上,关上又拧开,完全是吃多了没事做。郑诗惠说:不是吃多了没事做,是喝多了没事做。 然后又是几声连绵悠长的哈欠声,哈欠声弥漫在整个大院里,甚至越过了墙头,飘洒到另一个院里。

       应该是在我们去了湖山镇,开始象喝白开水一样猛灌黄鹤楼的那会。西院就有刘军、黄鑫等几个人象模象样地垒起了四方形的长城。班长刘军经常自吹自擂,以思黄塆麻协会长自居。这鸟会长,与我们东院的人毫无瓜葛,他就是自称H大麻协的会长,我们也不羡慕。刘军说,我们东院的人包括肥仔这样的高手,打麻将时,都象是神智不清,脑袋里都象是灌水了一样。 我告诉刘军:子非鱼安知鱼之乐? 我们打麻将的目的是营造一种和谐向上的氛围,在男生女生两情相悦的气氛中达到自身的愉悦和快感,因此在东院的麻将桌上,一向都看不到一分钱,并且都是男女同台献丑。

       那天又是一个周末,柳杨终于耐不住留守H大的郁闷和寂寞,独自一人来到了思黄塆。柳杨每个宿舍里串,象是过年拜年走家串户一样,每到一个宿舍就尖叫一声, 柳杨的尖叫声很夸张,象一首歌最后的高音一样挺拔。

        她走进我们宿舍的那一刻,我正把两条腿往裤脚里伸。哇!柱子,现在才起床啊!然后就接二连二地尖叫着: 哇!好大的山啊,哇!好美的风景,哇,张老师这么黑了。看到了刘军那间宿舍里的那副麻将时,尖叫声增加了N个分贝,哇!你们这里还可以打麻将啊!那时的感叹词是如此的贫乏,哇哇哇地乱叫,一点新意都没有,要是现在,柳杨可能就会这样叫:哇塞,张老师这么黑了。还有可能这样叫:我操!张老师这么黑了。

       看到柳杨,我估计思黄塆的人会不约而同心照不宣地想起杨大伟。

[ 本帖最后由 峰迴路转 于 2008-9-15 09:53 编辑 ]
作者: 峰迴路转    时间: 2008-9-22 09:29
       杨大伟是我们的数理统计课的老师,三十好几的人了,还是光棍一条。杨老师不修边幅,头发蓬松象秋后的一堆乱草,胡子眉毛分不清, 可以一把抓。据说他是武汉大学毕业的高材生,后来又读研,然后分到H大,杨大伟上课时经常病怏怏的,象是没吃饭又象是得了软骨病似的提不起精神,杨大伟是湖北咸宁人,一口不地道的普通话里面夹杂着浓烈的咸宁口音,我们都说杨老师很牛B,因为他能把普通话和咸宁话一并给糟蹋了。

       有几次,课间休息时,杨大伟坐着前排同学的座位上,长叹一声:上课,真累!我们说杨老师上课的状态就好象是把他名字中间的那个字弄丢了一样,不能坚挺起来,比不上人民币。
课间休息时,我们围着杨老师拉家常,很快就唠到他的痛处,杨老师脸上的表情荒凉而悲怆,象冷风吹过的山岗一样。

        有人说:杨老师,你怎么就不趁读研究生那阵子,在本科生中挑一个女生呢。我不失时机地插上一句法:杨老师,看中了我们班上哪个女生? 我帮你撮合撮合。杨老师左顾而言他,然后是长长的一口叹息声,这叹息声弥漫在整间教室里。

        但是,有一天,杨大伟把自己收拾得一尘不染,棱角分明。还穿着一件红色的毛衣,走路轻快。上课时神彩飞扬起来,声音宏亮起来,与以前颓废、萎靡不振的状况判若两人,我们感到奇怪,有人说杨大伟是吃了大补的。后来我就有了重大发现:他上课时经常注视着柳杨,有时用正眼看,有时用余光瞟。杨大伟是喜欢上柳杨了,当柳杨还蒙在鼓里时,他的心里已荡漾着爱的涟旖,编织着爱的美梦。

        杨大伟如果不主动出击,他这样装模作样,装腔作势就毫无意义,柳杨很快就知道了,杨老师爱上了她。当杨大伟委婉地向柳杨示爱时,柳杨竟然装起了糊涂,象一个情窦未开,涉事尚浅的小丫头。
     
       那个月朗星稀的夜晚,学校露天影院照例放电影,杨大伟把皮鞋擦得能照出人影,把自己搞得油头粉面的,钻到619去请柳杨一起去看电影,我是在下楼时遇上正上楼去的杨大伟,杨大伟见到我,脸上多多少少有点不好意思,嘿嘿地干笑着,象个傻B,一看就是胸怀不轨之心,欲行不轨之事。我却故意大声喧哗着:杨老师,好潇洒!是请柳杨看电影吧。杨大伟却充耳不闻,就往上冲。我又补上一句:杨老师,放长线才能钓大鱼。

        那次柳杨却给足了杨大伟的面子,真的和杨大伟一起去看电影了,不过她把宿舍的女生都叫上了,看电影时把杨大伟凉到了一边,直到电影结束,杨大伟也没逮着和柳杨说一句话的机会。柳杨对杨老师说了声再见,就消失在散场时熙熙嚷嚷的人流里了。

        当杨大伟明白无误地向柳杨表明心迹时,柳杨露出了古怪的表情,她向杨大伟表明的态度是:杨老师,您真风趣、幽默、真会开玩笑。杨大伟并没有领会这句话的意思,还以为柳杨在欣赏他,于是心花怒发,脸色红润,血压一个劲地往上串。由此可见,杨大伟在这方面就是个十足的白痴,三十好几的人讨不到老婆理由太充足了。

         柳杨却迁怒于我,说杨大伟爱上了她是因为我扇阴风、点鬼火的原因。她甚至直奔307对我兴师问罪,说就是我提醒了杨大伟,他才想到在我们班上找女朋友。还告戒我,不许我再胡说八道。我觉得柳杨这说法牵强得很,就象她整日里穿着深色衣服一样牵强而不合时宜。她以后分明就是块胡搅蛮缠的料。我懒得理她。陈小平在旁边添盐加醋,说杨大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怎么会有这样不切实际离题万里的想法,说得柳杨一脸的悲戚和愤怒。

         杨大伟并没有死心,还是隔三差五地往619钻,开始一阵, 还有女生给他让座倒水,时间一长,杨大伟就象是热脸挨着冷屁股。 杨老师苦心经营的师生恋情终于土蹦瓦解了,因为他看到了柳杨傍着一个帅气十足的小伙子,在校园内晃悠,遇到杨老师时,柳杨的胳膊缠着那个小伙子的力度增大了很多。 那一刻,杨大伟的心如死灰一般的沉寂。后来才知道,那小伙子是中文系的,高我们一级。至于他们是如何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就到了如此难舍难分的境界,我却无从考证了。

       我们的杨老师又开始胡子拉茬,唉声探气。我估计,杨老师的这样的失败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 本帖最后由 峰迴路转 于 2008-9-22 09:32 编辑 ]
作者: 管季超0712    时间: 2008-9-22 11:29
标题: 郑重声明
郑重声明本小说作品首发[教师之]网,未经作者同意,不得转载/
作者: 管季超0712    时间: 2008-9-24 08:43
峰回路转老弟,辛苦了。。。。。。。。
作者: 天涯的隔壁    时间: 2008-9-26 21:09
热切期待下文!
作者: 管季超0712    时间: 2008-9-26 21:48
昨天中午我邀[峰回]君等朋友聚饮时,他说近段工作挺忙。 会接着写下去的,,,,是个标准的长篇。
作者: 峰迴路转    时间: 2008-10-1 15:13
谢谢管老师鼓励!
作者: 寒梅    时间: 2008-10-4 09:56
工作很忙,坚持下来,真是不容易!
作者: 峰迴路转    时间: 2008-10-24 09:49
标题: 二十六、 作别思黄塆
       柳杨那天晚上就住我们隔壁女生宿舍里,应该是睡在连莲睡过的那张床上,连莲已和那个猪头王老师回老家去了,实习的事半途而废。房间的隔音效果很差,整个晚上隔壁说说笑笑、嘻嘻哈哈的声音穿透墙壁传过来,兔子使劲地拍墙,咚咚地响, 那边的笑声却更放肆了,然后听到那边使劲拍墙的声音。三个女人一台戏,何况是一房女人呢,不是好戏连台才怪。他们具体在说些什么就听不太清楚了,但肯定是扯些唧唧歪歪的破事,远没有梅壮来得有气势,一个人嘴一张就可以整出那么大的动静来。

        柳杨是第二天中午离开思黄塆的,隔壁的女孩们去送她,他们一路走下去,我目送着他们远去的背影,突然意识到我们也要离开思黄塆了。

        我写到这里,隐约地感觉到,当代文坛上会渐渐流行一种颠三倒四、东扯西拉的行文方式,而我幻想着能站在风口浪尖为这种行文方式摇旗呐喊、推波助澜。因为我在会在这种不明不白的记事状态下获得自身的愉悦和满足。而至于文字成形之后,能有多少观众和点评,就无足轻重了,这大概就是专业的作者与非专业的混混们的本质区别之所在。
   

         我闭上眼睛想那时的人和事,慢无目的,然后睁开眼睛力求用最切合实际的手段在电脑上敲打着那时的事,内心空旷的感觉是难以言表的。象是醉酒后那种飘然腾飞,又象是只身一人旅行在浩如烟海的沙漠,内心涌动着巨大的空旷和落漠, 好长一段时间内,我与这种感觉难以割舍,不知道是喜欢还是害怕。

        我们的程序调试得有模有样,输入用户名和密码,就登录到我们程序的主界面,然后按照菜单的提示一步一步操作,就能完成管理的流程的自动化操作,张老师看过我们演示之后,称赞道:狗嘴里也能吐出象牙来!

        实习阶段的生活已进入尾声,但我们依然有一搭没一搭地下山去人事处的机房编制调试程序。我坐在硕大的机房里,周围是熟悉的面孔,而我的心却异常的清冷,好多天都没见到方楠,我隐隐约约地感觉到方楠是在故意躲避我,有一次,我借故到隔壁的办公室,见到在马主任自己印着材料,就问道:您亲自己动手啊,方楠呢? 马主任慢不经心地说:不晓得呢,说是两三天就回的,这都过去四五天了还不见其影子。听完这话,我的心已暗无天日了。

        
那天早上我们坐上了返校的大巴车上,车上却是出奇的安静,与来时的气氛形成强烈的反差。周姐望着我们频频挥手,眼睛里噙着晶莹的泪花,张老师的表情与周姐的表情交相辉映,恰到好处。车发动了,尘土飞扬,山岗上周姐的身影慢慢变小,成为一个句号,掩映在崇山峻岭之中。大巴车经过那一片厂房时,人群正如流水涌进厂区,我的目光在红男绿女中搜寻着那张熟悉的面孔。我看到了一个女孩的背影,马尾巴的头发,我的心顿时象弹着钢琴一样怦怦真跳,车行向前,女孩稍一侧身,那却是一张清秀但是陌生的脸。 我的心底高声喊:方楠,你在哪里? 声音仿佛在山间起伏回荡着,久久不绝!
   
我们注定是思黄塆里匆匆的过客,那里的青山绿水注定要恢复到往日的静谧与安祥。 我们离开思黄塆的半年之后,林放曾独自一人去过黄石,去那思黄塆走了一遭,那时她已经在潜江一家机关单位上班。她后来说,当她又一次踏上那片土地时,心里却是怯生生的感觉,物是人非,人走茶凉。一阵山风吹过,冷漠孤寂便在心里四面楚歌,她感觉心头涌动着难以逾越的恐慌。
     回到H大后,计算机系组织了实习成果报告会,系里的领导全部参加了,学校也有领导来了。下一届的学生都到了。硕大的报告大厅里座无虚虚席。报告会由李主任主持,他那两片嘴唇象是在跳舞一样上下翻飞着,随即一篇激动人心的报告就从那如山洞一般的嘴里飘然而出。李主任大张旗鼓地表扬了我们,说我们实习成果斐然,一串串成果象珍珠一样挂满了报告大厅,还说我们这一群人散发着无穷的人格魅力,接着把胡涛见义勇为的事海吹了一通,把风吹草低一样把胡涛的头吹低下了,然后又把胡涛的脸吹红了。把台下知道内幕的人吹得一怔一怔的。
接着我们一个个上台展示自己的实习成果,你方唱罢我登场,无非是讲讲自己做的项目背景、实施过程,项目的效果,不时地会有演讲者拿起粉笔,在黑板上画着流程图,画的箭头如日中天。下一届的那些少男少女们听得认真,还在笔记本上专心地记着。报告会结束时他们还拿出笔记本让我们签上大名。
   

     在校的日子已廖廖无已了,只等着拿到毕业文凭后就拍屁股走人了。侯峰就在宿舍的桌子上铺开了毛边纸,凝神屏气,气沉丹田之后,大笔一挥,成就了一幅画,题为“黄石山恋”, 边画时边给我们讲解着钩、皴等绘画技巧,听得我们一头雾水,只有点头作崇拜状的份。那幅画被他贴在床上沿的墙上,其他宿舍的人走进来,一般会说那就是黑乎乎的一层黑锅巴,但我们307宿舍里的哥们都不这么看,都不约而同地却从中感受到了层蛮叠翠,巍峨挺拔的气势,这说明我们307的素质巍峨挺拔,占据了整个班的上风。

      


[ 本帖最后由 峰迴路转 于 2009-2-1 11:06 编辑 ]
作者: 天涯的隔壁    时间: 2008-10-26 20:44
终于盼到下文了!
房间的隔音效果很差,整个晚上隔壁说说笑笑、嘻嘻哈哈的声音穿透墙壁传过来,兔子使劲地拍墙,咚咚地响, 那边的笑声却更放肆了,然后听到那边使劲拍墙。
让我想起在外写生住旅店时的情景!

[ 本帖最后由 天涯的隔壁 于 2008-10-26 20:48 编辑 ]
作者: 刘惠君    时间: 2009-1-4 06:16
标题: 难忘的岁月,难忘的歌
难忘的岁月,难忘的歌
———评九一级那群活宝
小说《九一级那群活宝》讲述了h大学计算机系九一级软件专业一群活宝在大冶钢厂实习的一段经历。一口气读完活宝,便有一群活宝在头脑中活蹦乱跳:对爱情的追求锲而不舍,不顾一切辛勤付出,嘴皮抹了油的肥仔;敢爱敢恨心胸坦荡冷不丁搞点恶作剧的酒仙鲁三桥;低头走路作深思状的学究胡涛;见了女生就脸红腼腆内向吃过师姐肉元子的侯峰;担心女友被别人揩了油痛苦无奈的方成;装模作样当算命先生的徐仁才;扯着喉咙自曝是来自北方的狼的万涛;假诗人真书法爱好者的尹磊;把口琴演绎得出神入化的陈小平;放长线钓大鱼长相日益老苍的高小建 ;外俊内秀小鸟依人的郑诗惠;长相粗犷的考试能手大侠;泼辣大胆的黑妹熊露……以及长相威猛患有气管炎想在家外栽花的模范丈夫张老师,不修边幅须发像艺术家实则书呆子的杨大伟老师……这些人物在脑海里交织穿梭,他们创作的一幅幅画面也像播放幻灯片一样一一闪现:肥仔墙体装修般涂抹脂粉后又自我唾弃;鲁三桥张被子罩老母鸡;医学院的男生和照楼老太太进行的文字游戏;王柱移花接木借水桶上女生宿舍楼;王柱在侃爷李主任面前说胡涛英雄斗匪救美的评书故事;刘军等人唱《我怕老婆》恶搞张老师;实验楼的假火警;熊露爱恨交织狠命一吻;肥仔对郑诗惠的离别强吻……一个中篇小说,能塑造如此多个性突出血肉丰满的人物和如此多的情节画面,足见作者的笔墨火候,宛如一位长于白描速写的丹青高手,寥寥几笔,人物形象便跃然纸上。作者刻画人物外貌,共性中有个性,个性中又有共性。同样是美眉,郑诗惠是小巧精致,周玲是天生丽质,方楠是圆脸马尾蓝眼睛,周姐是轮廓分明成熟丰韵。同是界面不耐看的熊露和大侠,前者矮黑胖肥臀大门牙,后者是五大三粗脸浮肿。徐仁才的头发像枯草,一点即着,杨大伟的须发像乱草,郁郁葱葱。更有戴黑边眼镜白胖的肥仔,小白脸稚气的兔子,脸红的侯峰,老苍鹰钩鼻的周晓建,一表人才的鲁三桥,读小说如看画卷,活宝们的形象,栩栩如生。

读活宝,就像擦净尘封照片,让我们渐行渐远日益模糊的校园生活又逐渐明晰起来。推算起来,作者应该和我同年毕业,不过他是大学毕业,我是中师毕业,虽年龄有差距,学校有差别,但学生的话题是相通的,寝室文学的焦点是一致的。茶余饭后,一圈人聚在一起,和班上的女生打分,评选班花校花,商讨泡妞的对策,有时碰车了不免明争暗斗;学习之余,生日派对,歌咏比赛,春游探险,到菜地偷黄瓜番茄,这一切,是活宝们将我们的记忆激活。读着读着,不由自主的将这群活宝和我们班的活宝们一一对应起来。
文中所述之事,真实地再现了90年代大学生们的生活,他们不是完美无缺高大全式的天之骄子,他们也有自己的爱恨情仇。
一个时代有一个时代的歌,现在学生们哼的歌我几乎都不会,联欢会我唱的歌学生说老掉牙了,而我自认为八九十年代的流行音乐应该达到了顶峰,以后将难以超越。不论是万涛的狂吼,还是刘军的恶搞,那些歌都影响着一代人,是心头永远烙印。

活宝的构思十分精巧,虽然只是讲述实习的一段经历,但作者巧妙穿插,基本上浓缩了大学生活的精华。人物的出场犹如冰糖葫芦,一个引出一个,滚雪球一般愈滚愈大,不过不像水浒中忠义堂的大团圆,而是毕业的离散。人物的出场犹如高中时因有一个老师手拿蘸有污物的竹棍指挥站队买饭的队伍,有条不紊,不挤不涌,又如幼儿园的小朋友外出,后者拉着前者的衣服,俨然一个整体。关键的,专章立志,次要的,打个照面就走,但也混了个脸熟。例如他们在思黄的院落里围长城,四人中两个是307寝室,两个是619寝室,由此自然连贯的引出喜结良缘的闹剧;由张老师和周姐的亲密接触引出张老师患有气管炎的根源以及刘军他们唱歌恶搞张老师的场面;由王柱在江边和连莲打招呼引出校园里“你个婊子”的尴尬情节;由柳杨造访思黄塆引出流产的师生恋……这样,整部小说便浑然一体了。

除结构精巧外,小说的语言也精美。既有简洁明快的勾勒,又有细腻传神的描绘;例如 “梅壮、鲁三桥和我一起踩着坚硬的山石翻过了几座山去了湖山镇,晚上踩着棉花翻过了几座山离开了湖山镇。”  “杨老师不修边幅,头发蓬松象秋后的一堆乱草,胡子眉毛分不清, 可以一把抓。”“我看到张老师和围着的一圈子人都同时张大了嘴巴,怔怔地望着我, 那眼神分明在惊诧一个美国人不知道谁是华盛顿, 一个中国人不知道毛泽东,一个H大计算机系的学生不知道李主任。”  “我看着女孩,女孩看着我,半晌,女孩的象电影里的慢镜头一样,嘴巴缓缓张开,慢慢形成了一个O型,”
“白天的应该是青山如翠、空气如水洗般洁净。而此时的大山在夜的最深处, 象睡着了似的,看不见雾云的拥抱和天空的接吻,只见黑黢黢的山连着山,一山高过一山,好象夜晚的天空不属于大山,而属于那些高高在上的月亮和星星们,星星顽皮的玩耍着,月亮一脸慈祥的微笑着。静静的大山, 在黑夜的深处却显得更静。远处是黄石市区内高低起伏的街灯,星星点点,象荧火虫一样发出黯淡的光。”  “这两种说法在两男两女之外流传着,流传到了卫成这里,卫成一脸悲戚的表情,象要哭。然后大叫了一声:都别说了!”
“医生进来了,我一怔,以为是伟大的思想家恩格斯进来了,他胡子的胡型与恩格斯的胡型惊人的相似”。既有细致入微的心理刻画,又有恰到好处的点评议论,例如我听人说:喜欢是淡淡的爱,爱是深深的喜欢!但在喜欢和爱的岐途里我注定无所适从。我也是喜欢方楠的,喜欢她天真无邪浪慢的的眼神,在机房里无数次的对视中,我隐约地感觉到那是一又会说话的眼睛,正在向我泄露着天机。也许,在我人生的旅途中,方楠只是一缕青烟,轻飘飘地摇曳在我的思绪空旷上空,虚无缥缈闪烁不定,只会给我留下了似乎从来未曾相识的距离感。路标的标示上注明着到宜春还有四十公里,我从云里雾里的冥思暇想中回过神来,想到了此行的目的,未卜的前程立即象崇山峻岭一样压了过来,让我感觉到窒息难受

十年修得同船渡,百年修得共枕眠。我推算,307619的缘分大约经过了八十年的修练。小说语言最独特的是其亦庄亦谐,很生活化,处处洋溢着欢乐。例如他打饭菜的手利索,打好饭,舀了一勺菜,然后手哆唆了两下,再装进我的饭盒里。我瞅着怎么都不顺眼,于是大声问:师傅,土豆烧什么?
      
土豆烧肉,胖子说。
      
我又大声问:师傅,土豆烧什么?
      
土豆烧……  胖子看看我的饭盒,如梦初醒,又在盆里找到两块肉加到我饭盒里。
“连莲拉着张老师的手,轻声说:张老师,你提醒做手术的医生,手术做完了,要记着把手术刀从我肚子里拿出来啊。张老师说:你放心,我这就去包红包”。
      
“那天,不远数百里,从黄石实习基地赶来宜昌市及其效县宜春考察的H大的高材生王柱,晚上下塌于宜昌市胜利街胜利小胡同里的胜利旅馆,经过一晚上与蚊子的搏斗,付出了血的代价,取得了绝对的胜利。要是把我的宜春之行的前半部分发成新闻稿, 这几句是不可或缺的。”这样幽默诙谐的语言在文中俯拾即是,让人感觉到阅读是快乐的。



作者写活宝是快乐的 ,读者读活宝也是快乐的。与作者一起回味那难忘的岁月和那难忘的歌。
作者: 管季超.    时间: 2009-1-4 08:38
[教师之友网]创站者管季超评帖           [九一级的那群活宝]的作者是我的一位文友,他将这篇作品在本站独家首发之后,引起许多读者兴趣,经我介绍,作者与孝感市作家协会主席刘碧峰兄见面讨论过共同感兴趣的话题。我请碧峰君为此作撰评,他概然应允,但因其工作忙,迟迟未见‘蛋’生出来。 陡岗文友刘惠君在本站读屏阅文后,欣然跟帖作评。 惠君此跟帖,堪称跟帖之典范,尊重作者/何处意在高山,何处意在流水,他一一颔首称许;尊重坛友/把自己的阅读感受坦诚叙说出来,求其友声,他态度且诚且敬。 网络并非只能用来日白扇经/匿名骂仗,也可以如。。。此,,。。。动。。。。人。。。。美。。。。。。好
作者: 管季超.    时间: 2009-1-28 09:57
标题: 萧剑评帖[转]
总有一种回忆让人颤抖不已
总有一种真情如同飞驰的子弹,在我们毫无防备的情况下,猝不及防地击中我们的心脏...
岁月如歌,真情永存

作者: 管季超.    时间: 2009-1-28 10:00
标题: 在所有吹捧帖中,[江南可采莲]吹的比较好些[转]
终于看完了,妙趣横生,忍俊不禁,楼主真是好文采!
作者: 管季超.    时间: 2009-1-28 10:04
标题: 老李哥对文中细节有推敲[这样认真的跟帖并不多]转来存倒哈。。。
武汉话也有区别,汉口,汉阳,武昌三镇不尽相同,特别是用词方面。
比如:汉口以铁路为界,铁路外(老京广线的北边)的人说话都带些黄陂腔。
细心的辨别,甚至可以从口音中分出是江汉路还是武圣路一带的人。

老实讲,武汉话很不好听,没有四川话那种柔软,没有长沙话那股韵律,除了小女孩说得好听点外(但武汉女孩一结婚,立刻变成鸭公嗓)。
武汉人说话习惯“直”,“吼”,“粗”,“野”。

作者: 管季超.    时间: 2009-1-28 10:06
标题: [蝗虫]哥有评/转存
哈哈哈哈,读起来日老过瘾
作者: 峰回路转    时间: 2009-1-31 10:28
标题: 致谢!
刘惠君老师在万忙之中仔细阅读了这篇东西,并作出了评论。刘老师多才多艺,在文字、书法等方面有较高的造诣,能受到其关注和推崇,本人倍感欣喜之外也有些惶恐。

本文在完成过程中受到管教授及各位老师的大力支持。

值此新年伊始,万象更新之际,我真诚地向刘老师、管教授及其他各位老师表示最真诚的谢意。祝大家牛年吉祥, 牛年大发,也祝教师之友牛气冲天!

前一阵由于忙于打理房间,改善居住环境,一动手就是两个多月,搞得心力憔悴,没精力打理这篇东西,真诚向各位老师致歉。
作者: 峰迴路转    时间: 2009-2-1 11:02
标题: 补: 特写班长
      自从在医院里巧遇到小胖子后, 我明显地感觉到明朗的心境变得暗无天日,弄不清那是一种什么样的心理状态,是后悔、是沮丧? 或许兼而有之,杨帆的音容笑貌、言谈举止在我脑海里挥之不去。这状态让我难受,我竭力将这脑海中杨帆的形象换成一张张天生丽质,貌若天仙,光彩照人的明星照,以此来排释心中的不快和压 ,但涌进脑海的却不是什么明星,而是熊露。

       我走出宿舍, 一条黑狗正在院里半躺着,神态安祥而恬静。我好象闻到了狗肉香,那香味迷漫到思黄湾的每个角落,久久不散。于是我低落的情绪很快烟消云散。

        那条黑狗是周姐从她山下她娘家带来的,经常摇头摆尾地跟着周姐出出进进,象个跟屁虫。自从周姐家里入住了这位新成员后,刘军的思想就不安分了。 那是一条硕大的黑狗,刘军看着那条狗时神情特别专注,好象是在行注目礼,其实不是,因为干掉那条狗的想法正在他的鬼脑袋瓜里暗流涌动,一个浩大的阴谋诡计在他的心里生根发芽了。

       后来,刘军找到我,和盘托出他的想法和计划,我听完后,一声长叹:英雄啊所见略同!咱哥们想到一块去了。当思黄湾的少男少女们正满足于食堂里的稀饭馒头和清汤寡水时,我和刘军已想着吃肉了,足以说明我们有着宏伟的理想和不同凡响的思维方式,我们不是赖蛤蟆,所以也就不想着吃天鹅肉,我们只是想着吃鸡肉狗肉。

       机会说来就来了,傍晚时分,宿舍里只有我和侯峰,周姐的那条黑狗在我们宿舍的门口踱着他标准的狗步,摇着他标准的狗尾巴,我出门作细致观察,周姐的门锁着,不见周姐的身影。这机会,千载难逢。这事不能指望侯峰,原因很简单,不要说让他打狗,就是我们打好了狗,让他吃,他也不一定敢。我让他去西院把刘军叫来。不一会,刘军就屁颠屁颠地过来了, 还随手操起了一根木棍和绳索. 我拿出早餐的剩馒头,丢了半块在在门口,黑狗就过来了, 然后我又丢了半块到房内, 黑狗全不知晓潜在的危险, 进了屋泰然处之地享受他的美味, 我不失时机地关上了门, 刘军对黑狗怒目相向, 黑狗这才明白被人关门打狗了. 刘军一棍子落到了黑狗的后腿, 黑狗杀猪一般号叫着,向门口扑来, 我往旁边一闪,门开了,黑狗象炮弹出膛一样冲了出去。自此以后,那条狗再也没在我们院里摇头摆尾,而是夹起尾巴做起了狗, 望见我和刘军时,眼里惊恐万状。

        看来干掉一条狗远比干掉一只鸡难度大,能偷鸡的不一定能摸狗。 照时下的说法,一起下过乡的、一起同过窗的、一起扛过枪的都是铁哥们,而刘军和我不仅同过窗,还一起偷机摸狗了的。由此看来,鸡朋狗友才是最铁的朋友。 我有必要给他一个特写镜头,让刘军的形象更加光鲜生动,具有质感。不仅是因为他是我的鸡朋狗友,还因为他是一班之长,是班上的行政长官。
我开始调试镜头了,刘军的形象开始淡进淡出,由远及近,渐渐清晰起来:那脸庞,粗旷豪放,棱角分明,淡淡的古铜色散发着已成熟男人的媚力; 那眼神,很容易让人联想起俯视大地,寻找猎物的鹰,那头发,根根直立,看着那一头如针尖麦笀一样的头发,我总是不寒而栗,敬而远之。要是用手在他头上轻轻一拍,手就会千篬百孔,血肉模糊,而他的脑袋会毫发无损; 他嘴上叨着一只香烟,烟雾袅袅。穿着一件粉红色的连衣裙把他雄健的肌肉轰托得迷茫而又暧昧, 胸前两只硕大的乳房在不停地晃悠着,起起落落。列位看官大概会认为我是喝多了说酒话或者是睡着了说梦话, 要不然就是发烧了说胡话。这是刘军吗?分明是人妖!


[ 本帖最后由 峰迴路转 于 2009-2-1 11:04 编辑 ]
作者: 管季超.    时间: 2009-2-27 20:21
标题: 刘先生授权本站独家发表/谢绝转帖
往 事 并 不 如 烟

——小说《九一级的那群活宝》读后


刘 碧 峰



    收到文友彭杉影先生的小说稿《九一级的那群活宝》时,刚刚读完张者先生描写大学教授生活的长篇小说《桃李》,在我们心中几近神圣的教授们,那种灵魂受到煎熬、挣扎在名利重压下的生存状态,使我好长时间透不过气来,以至近一个月的时间不敢阅读小说,因为实在是不想自己给自己的心口添堵。
春节之后,借着年节喜庆的气氛,我拿起了《九一级的那群活宝》的书稿,谁知一打开就无法放下,在一天的时间内一口气地把它读完,并受到深深的感染,产生了莫明的久久难以平息的兴奋。
    这同样是一部以大学生活为描写对象的小说,与《桃李》不同的是,它的视野是放在那一群朝气蓬勃、充满青春活力的大学生的身上,这群鬼灵精气、无拘无束的青年人不算灿烂、也无沉重的生活形态,令我读来是那么熟悉,那么轻松,那么开怀与快乐。我们都曾年轻过,我们也都有过激扬青春的校园生活,因此,我们也都能很自然地与作者、作者笔下的大学生以及大学里的人事景物产生共鸣,这倒是可以用那句老句“往事并不如烟”来予以概括,读《九一级的那群活宝》,最大感受是作者的活泼的文笔,假如不认识作者,不看题记,大多数人都会认为这部小说出自于一个在校大学生之手,最起码也是八○后一代。但有一点倒是可以肯定,那就是作者在写这部小说时,心态是非常的年轻,感情是非常的纯真,思维是非常的活跃,意境是非常的澈明。
作者文笔的活泼,首先在于语言的活泼。作者在小说中使用的语言,可以说正是时下校园较流流行的语言,随处可见的幽默感,随手可拾的故作夸张,随随便便的故事或人物转换描写,极为有效地展示了大学生的性格特点,又极富吸引力地抓住读者、特别是大学生群体的心,而有吸引力,则是一部小说成功的基本保证。
    其次是作品比喻手法上的精微运用。作为一种修辞手法,比喻的运用,是小说里经常出现的,作者们也都十分喜欢用比喻手法来烘托人物、景物或意旨,不同的是在于作者驾驭这种手法的高低。《九一八级的那群活宝》中,比喻手法用得很多,也用得恰到好处,有力地递进了小说的内涵和思想,给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比如作者在描写大冶钢厂的烟囱,冒着黑烟、青烟、黄烟,象一门又一门破坏生态环境的大炮。一溜的厂房,掩映在灰蒙蒙的烟尘雾气之中,迷茫又暧昧,就象我们的前途命运一样漂浮不定。这样的比喻,沉甸甸的,对每一个读者的心,都具有强烈的震撼力。
    再比如对爱情的比喻,本小说作者可以说独具匠心。对爱情比喻,无数前人都有千千万万描写,今人稍不注意,就会落下窠臼,成了“炒现饭”的文字,但彭杉影却用了这样一种句子:“爱情就像是炒股的K线图,上到顶峰后将会一路下行。”多么形象又多么时尚,令人读了忍俊不禁,又心意贯通。说到作者的比喻时尚前卫,我以为这也是这部小说的特色,比如“傍晚,太阳像论坛的帖子,觉得很快。”这样的句子,精练、深刻而又极为时尚前卫,且极有时代特色和现代感,能极大地调起当代青年读者的阅读快感。总之,作者在运用比喻手法上可谓得心应手,几乎每个章节都有十分精致的比喻适时出现,读者在阅读中自可体会,不须我细说了。
     另外,作者的文笔之活泼,还充分体现在语言的张力上。有人说语言的张力是小说的生命,这话虽然有点过头,倒也有一定的道理。一部小说,如果语言过于呆板、老实,那是不可能留住读者的眼光的。本书作者在这个问题上,可以说颇有心得。我们且看他对系主任李主任的描写“他不仅能把稻草吹成金条,而且还能把金条吹成稻草。”寥寥数语,言简意赅,把李主任这个人的性格特征,清晰透彻地揭示了出来,这样的语言,其张力是多么强大,胜过了无数长篇大论的描写。再比如作者对搓麻将的描写“哗啦啦的搓麻将的声音特别动听,比起万峰的歌声,算得上是天籁之音。”这里,既明了地表达了小说中人物对打麻将的愉悦之情,又巧妙地表述了万峰歌声的水平之低,可谓一语多用,张力四射。
     这部小说当然不仅仅是在文笔上取胜,作品的时代感、作品的故事结构、作品的情节、作品的人物形象、作品的有关思考等等,都具有值得一说的成就,我在这里不打算一一展开探讨,那样的话,就得分好多个专题来谈论了,我仅在文笔的活泼上谈这些一孔之见,那是因为我特别喜欢作者的文笔,甚至有些方面是我孜孜以求但不能及的,我这里谈的这个方面当然仍然是挂一漏万,其实作者在这一点上,确实是特色鲜明,运用自如,如作者灵活地套用名人的语录诗词,恰到好处地叙述有点小荤的故事和笑话等等,都很好地、很成功地凸现了文笔的活泼,有力地推进了情节的展开,我不过于详细地探讨,是我觉得有上述文字就足以展示这部小说文笔的基本特色。
     往事确实并不如烟,但我们在回忆往事的时候,用什么方式,用怎样的文笔去描写,才能给人以感动、以震撼以至回味呢,我以为杉影先生的这部小说,可以给我们很多的启示。
作者: 管季超.    时间: 2009-2-27 20:29
标题: [教师之友网]创站人管季超附注
上文系孝感市作家协会主席刘碧峰先生应本站之请,为本站资深坛友[峰回路转]先生原创小说所撰评论。
作者: 管季超.    时间: 2009-2-28 19:59
标题: 管季超致市文联副主席刘碧峰先生短笺
刘主席钧鉴;  
        大作拜读。谢谢您惠传原创新稿。
       [教师之友网]自创站以来,一直坚守[文明办网/公益服务]的宗旨,关切地域文化研究,保持本站的文化品格和人文特色,立志成为本地最具文化眼光和文化情怀的优质高端网站。

        昨/今两天,我与汤文选先生哲嗣汤立兄数通电话,已敲定在[教师之友网]新设[汤文选艺术研究]专栏事,汤立先生应允提供相关资讯。
         如有可能,本站拟为孝感本土作家开设研究专栏。您是市文联副主席/作协主席,最熟悉这方面情况,希望得到曾主席和您的支持。
      上周市美协主席团会时没见到您,下周我想到文联去找您面晤求教。
顺颂
           春祺
                                                                                                                                                                                                       季超顿首
作者: 彭杉影    时间: 2009-3-10 08:51
和孝感市作协主席刘碧峰先生仅一面之交,《九一级那群活宝》在成文过程中,刘主席先生亲自指点,并认真作评,本人心存感激之情实在难以言表。
      初次尝试写小说,就受到了知名作家如此厚待,在莫大的庆幸之余也感到莫名的惶恐。
      后续部分将逐渐上传。直到大幕落下。
  
      衷心感谢刘碧峰老师!
作者: 峰迴路转    时间: 2009-4-3 09:39
        接下来,便是在留言册上写留言了。我看到侯峰的留言册上有这么一句:不失天真而纯洁的沉默,往往比说话更能打动人。肥仔的留言册上有人说:用死缠烂打的精神,去开拓新世界吧。 我的留言册上有人写:后会有妻!!! 还有:一切终于结束了,别了,蹂躏我四年的大学,挥挥手,不带走食堂坚硬如石头的馒头。。。甚至还有:在通往牛比的道路上一路狂奔吧!
郑诗惠在我的纪念册上写的一首诗:
   

    如果相遇是为了相识
 如果相识是为了相知
 那么
 相聚是否是为了分别
 当邂逅被时间遗忘
 带着点忧伤的分别
 却悄然而来
 尽管千百的留恋
 但却知道
 花开花落是注定的结果
 不哭泣
 因为相遇是种美丽
 当我与你挥别
 只在最后
 送给你
 我一生最真的祝福
   

         我的纪念册送到6楼转悠了一圈,最后由郑诗惠送到307。那天晚上郑诗惠还给我带来了一个小巧的风铃。和她床头那只一模一样,郑诗惠把风铃轻轻地摊开,挂在我的床头。
然后说:以后这个就归你了,你结婚的时候一定要记着挂在洞房门口。说完后朝我莞尔一笑,露出两只酒窝,我发现此时的郑诗惠眼珠晶莹剔透,象是思黄湾的清泉。我轻轻地拨动了一下风铃,那清脆的声音便在房间弥漫着。我透过窗往外望着这熟悉的校园,满眼已是迷茫的大雾,心里的伤感象潮水一样势不可挡。


[ 本帖最后由 峰迴路转 于 2009-4-3 09:46 编辑 ]
作者: 峰迴路转    时间: 2009-4-3 09:40
标题: 二十九、作别H大
        又是一个离别的早上,细碎碎的阳光在学校的小树林里留下斑剥的影子,各地市教委的大巴车在校门口整装待发,当年的分配原则用一句我们经常挂在嘴边的英语就是:Go where you come from.  我们都习惯这样来翻译这一句:从哪里来,滚哪儿去! 今天各地教委就是来把各地的毕业生接回本地,然后发落到各单位。

        这场面的气氛过于沉重郁闷,握手,女生们抱成一团一团的,形成一个个色彩艳丽的蘑菇,呜呜咽咽的哭声此起彼伏,悠雅缠绵,象一首钢琴曲。
        我们扛着自己的行李往自己该上的那台大巴车上,肥仔扛着郑诗惠的箱子送到了西州那台大巴车上,然后费力地放在行李架上,厚重的眼镜后面噙着泪花,在即将转身的那一刻,肥仔突然停下来了,作出了惊人的举止,一把抱过郑诗惠,在她的脸上重重地亲了一下,然后象炮弹出膛,飞也似地冲出了车厢,留下了郑诗惠目瞪口呆的。有候峰等人作证, 肥仔下车的那一刻再也止不住的泪水,象黄河溃堤了一样,一泻千里。这情绪象空气一样很快弥慢开来,我也不失时机地感觉鼻子发酸,有股洪流轰然冲进到眼框。
肥仔几年来执着追求着,不分白天昼夜思念着。到头来,郑诗惠象雾象云又象风!来来去去是一场空,最终悲从中生,单恋是能折磨死人的游戏,不知道这话是谁说的,反正是太有道理了。
我上车后,车内陆续上来其他系里的毕业生,男男女女,他们将和我一样被拖到那片我们共同的来源地,等侯发落。我坐在窗边,望着那熟悉的校园,眼光扫描着教学楼、食堂、图书馆、计算中心。大学生活的一幕一幕在我眼前象走马灯一样翻转,又象幻灯片一样切换着,辗转反复。生日PARTY如火如荼、醉后的眼神扑塑迷离、上课打磕睡的同学酣声如雷、老师的唾沫星横空出世、食堂的饭菜花花绿绿、校园前边那片水面波光粼粼……还有莫名其妙来路不明的拥抱、接吻。
          我的思绪又很快飘移到风景如画的思黄塆,弥漫在冶钢,弥漫在黄石。白云悠悠的天、高昂挺拔的山、细水涓涓的泉……

        方楠笑吟吟地向我招手,我左思右想也没弄明白,在我的生命里,她为什么会这样悄无声息地款款地进来,又悄无声息地如烟雾一样散去,我鼻子一阵发酸,真想找个地方痛痛快快地哭一场。
           我看到刘韵急匆匆地跑过来了,她看见了我,连忙说:王柱,快下来一会,去系办公室,张老师找你有事。我下车往系办公楼走,远远看到张老师在林荫道上迎面走来,身边是一女的,干部模样。他们在低声说着什么,表情严肃并带着几分悲戚和伤感。我想起来了,她是冶钢人事处的高处长,当时方楠就在她那里实习,她怎么来H大了? 不祥之兆一下子笼罩着我,我心里怦怦直跳。 高处长见到我,轻声慢语地告诉了我一个惊人的消息,一下子把我的心推向了万丈深渊,我感到了撕心列肺的痛楚,禁不住泪眼滂沱。方楠出事了!我永远见不到方楠了。
高处长说,那次方楠去老家接她奶奶,她奶奶还是不肯随她一起去黄石,方楠住了几天就动身回黄石,她坐上回黄石在大巴车,路过一座山时,在那个事故多发地带,大巴车与迎面而来的大巴车相撞,震天动地的金属撞击声之后是震天动地惊叫声、哭声,有人当场气断身亡了,方楠被卡在了严重变形的车厢里,殷红的血从她后脑勺往下淌…..时间一分一钞地过去了,巨痛、惊恐、烦燥侵袭着车上受伤的人们。方楠惊魂稍定,轻声细语鼓励着旁边的人坚持住,三四十分钟后,附近县城的救护车赶到,救护人员把伤者一个个费力地往下抬。     
   

        后来得救的一个老人讲起当时的情形, 声泪俱下,老人说:那是一张年轻的脸、那是一张艳如桃花的脸,想不到她能在危难的关头也是充满朝气,活力四射。那女孩能镇定自若,喃喃地说:先抬他们吧,我能挺住的。救护人员把伤者一个个抬下车,她自己一定坚持留到最后,上了最后一辆救护车。本来她可以是最先被送到医院的。 后来医生说:这女孩要是早被送来十分钟就得救了……  
         

       随后高处长递给我一封信,是方楠写给我的,说是在清理方楠的遗物时发现的。上车坐定,我轻轻的打开那封信,艰难地打开,我感觉到手无缚鸡之力,秀气的字迹诉说的是一个悠长久远的故事,方楠在信里说:
         柱子,是缘份让我认识了你,和你在一起,我心里总是布满阳光,有时一日不见,我便魂不守舍,柱子, 你真是一个能钩魂的家伙,从某一天开始,我发现我是喜欢上你了,我不能自拨,我不愿我们只是人生匆匆的过客,如风扫湖面一样,转眼就不见踪迹了。我没有恋爱过,当那种恋爱的感觉跃进心扉时,我才知道那感觉如听涓涓流水一样心静如镜,那感觉如同看云转去舒怀一样起伏跌荡,你的睿智聪颖,全身焕发的光彩让我着迷。
        我无数次仰望着天上的繁星,感谢上苍让我今生今世有缘认识了你,我想象着与你相依相伴,一同去天涯海角看日出日落,潮起潮落, 一同去雪域高原领略那里的瑰丽风景,一同去深山老林感受那里的风土人情,我还想象着与你一日三餐,我和你在锅碗瓢盆的交响声中谱写我们生命的华丽乐章。
         柱子,你知道吗?世界上有个地方对我具有神奇的魔力,那就是你的家乡,你给我讲的那些美丽动人的传说我都放在梦里演绎好多遍。我愿意跟你去那个古老而又美丽的地方,在那里生生息息。
        柱子,我不知道我是否有勇气寄出这封信,如果你收到了这封信,那就是我战胜自己作出了十二分甚至更多的努力…….
     
         字迹模糊了我的视线,眼泪滴在纸上,我从逐渐模糊的字里行间里看到了方楠。她笑吟吟地向我走来…..然后我真切地听到了她的声音:柱子,你在哪?
我禁不住心中的悲呛,号啕大哭,全然不顾车内人异样的目光。方楠,我收到了你的信,你说你为了发出这封信要做出十二分甚至更多的努力,难道这就是你所说的努力吗? 我叫天,天不应,我喊地,地不鸣,谁能告诉我这到底是为什么……….那一片山水,那捧一翠绿,那一汪清泉一样的眼神,令我去魂思梦绕……..我恨我自己,当载着方楠的车离去的那一刻,我为什么就没有从心底喊出来呢?


[ 本帖最后由 峰迴路转 于 2009-4-3 09:48 编辑 ]
作者: 峰迴路转    时间: 2009-4-3 09:40
标题: 三十、黄主任其人
        我终于回到了孝感,回到了董永故里,这片天依然蔚蓝、这片天空依然沉寂,与几年前没有多大的差别,我将在这片蔚蓝沉寂的天空下我寻找我的归宿,我将在这里劳心劳骨,经营我无色的人生。随同我一起回到孝感的还有肥仔、梅壮等人。

       几个月之后,他们的工作都尘埃落定,按照那一年已成文或者是不成文的规定,大中专毕业生都首先要到基层锻练的,更不得进机关。天都知道,这规定也只是挂着羊头卖着狗肉。
梅壮进了一家印刷厂,成了一名码字工人,印刷厂的领导告诉他:印刷厂来的大中专毕业生起步工作都是码字。梅壮工作做得尽心尽力,上班时带上袖罩,围上围裙,左看右看都象是家庭主妇,我有一次去他们车间找他,他正在和一群大嫂在忙碌着,鼓捣着一盘盘的铅字。那时候激光照排刚刚起步,印刷厂还是用的老设备,技术无非是我们的老祖宗毕升发明的活字印刷作了改进而已。那群大嫂张家的丈夫、李家小孩,说东道西的,喋喋不休,象一群麻雀,象一群乌鸦,更象一群母鸡。而梅壮充耳不闻,全神贯注地码着他的铅字。我这时也感觉到我看人没有走眼,梅壮就是那样的人,干什么事都认认真真、规规矩矩、有板有眼的,我估计包括拉大粪这样的活路他都干得比别人投入好多。

        肥仔去了一家化工厂,在一线干起了倒班的活,和那群叽叽喳喳的小女人们、小女孩们在一起,鱼目混珠。白天黑夜总是难分清,穿着一身灰色的工作服,还是戴着那幅黑边的眼镜,怎么看都滑稽,怎么看都得捂上嘴巴,担心一不小心会扑哧地笑出声来。
      

       而我的工作是一波三折,一直到第二年的夏天才正式上班。个中滋味只有当事人本人才一清二楚。那是一家准金融单位,单位名称却是不伦不类,叫什么什么管理中心,就是因为这不三不四的名称,害苦了我。

        那个所谓的中心需要一位学计算机专业的人才,我的家人绕了几道弯找到了那个中心的毛副主任,通过这一层关系,我就进那单位暂时干起了零活,工资每个月八十元,而分配关系迟迟到不了那个中心。

       中心的一把手黄主任,外貌很有特色,在川流不息的人流中非常容易辨认出来,背地里人们都叫他黄麻子, 后来我和单位的那些人一起打麻将时,如果谁打出的是九筒,都会报成:黄主任。我有幸和黄主任同桌对擂,黄主任坐在我的上首,我打九筒时,也习惯地叫了一声:黄主任。突然知道失口,慌乱之中又补上了一句:这九筒给您碰。

       但是有黄主任在场时,大家说话都很有分寸,生怕言之不慎,祸从口出,但并不是每个人都不敢当面叫黄麻子麻子的。办公室里的张嫂,那天下午把她四岁的儿子豆豆带到办公室来,那小孩长得胖乎乎的,招人喜欢,办公室里的人逗他玩。办公室的老王问:豆豆,要是在外面遇到坏人,要捉你,你怎么办? 豆豆乌溜溜的黑眼珠转了几转,然后说:我就喊人。老王又问:那你怎么喊? 豆豆奶声奶气地说:我喊,快来人啦,强奸啦!  办公室里的人轰堂大笑,也不知道豆豆的妈怎么教儿子的。

        黄主任进来了的那一刻,笑得弯下腰的人正好直起了腰。黄主任一向是表情严肃,但说他冰若冷霜委实是抬举他了,并且玷污了冰霜这美好而且质感的东西,因为他脸上麻麻点点,找不到美感。但这天黄主任好象是遇到了高兴事,灿烂的表情挂在了星星点点的麻子上。
黄主任走进办公室,看到了豆豆,也忍不住上前摸摸他的头,在他胖乎乎的胳膊上捏了一把,可能用力稍大了一点,豆豆把脚一伸,坐在地上哇哇大哭起来,黄麻子一下慌了神,张嫂连忙过来哄他:黄伯伯喜欢你,逗你玩呢! 豆豆边哭边骂了起来:你个麻子!你个臭麻子!麻子打我!  黄主任脸色立即涨得猪肝色,星星点点的麻子异常张扬,屁都放不出来。张嫂吓了一跳,连忙抱起豆豆去了隔壁的办公室。于是豆豆的哭声叫喊声在整栋办公楼飘散着。
事后,我们都说还是豆豆有能耐,还很有语言天赋,说话有分量。他那天说的话,关键词是:强奸、麻子。

        黄主任是我的领导,对领导的尊重是每个人,特别是受过一定教育的人应具备的品德,但我在这里也是直言不讳地呼其为麻子, 一则是因为他的确是麻得有些明堂,二来是因为黄主任根本就不具备做一个领导的品德。黄主任贪,贪得无厌,还小气,不懂得尊重人。所以我完全没有必要在这里黄主任长黄主任短对他客气什么。

         黄主任长相谁都不敢恭维,脸上的麻麻点点异常张扬。但人家毕竟是中心主任,他是怎么爬上这个位子的,我不得而知。我第一次随着毛主任走进办公楼时,黄主任笑笑,脸上的麻子便纹路清晰,象是火星上的盆地和高山,只和我轻轻地握了一下手,说了声:来了!便窝到他的内间办公室里去了。然后我被领到另一间的办公桌上,被安排翻弄着那一大堆台帐,旁边一位热心的大姐立即情绪高涨起来,不厌其烦给我讲解这些台帐的来龙去脉,她象位教授一样知识渊博,我象位小学生一样不开窍。

       毛主任年轻有为,有着强烈的开拓意识,那时候就已经意识到自动化管理的重要,当时好多单位连电脑的影子都见不到,毛主任就在憧憬着美好的未来,他说:用上电脑后,把这一大堆台帐都统统丢到垃圾堆里去,然后在电脑上一按,数据就都出来了。后来单位的人都学着毛主任说:指望着你了,到那时候,我们就不用这样白天黑夜地记台帐了,一按就出来了。后来,单位的人见了我都喜欢说着同样的一句话:一按就出来了。好象“一按就出来了”是我的姓名。
毛主任决心干出一番事业,在全系统中创造一个亮点出来。他把这想法向黄主任汇报了,黄主任的工作得力于毛主任,尽管他对什么自动化管理不甚感兴趣, 但还是同意了毛主任的看法,并让毛主任物色人才。于是我就顺理成章地被毛主任推荐到黄主任那里。
要进这中心,如果过不了黄主任那一关做梦都莫想,黄主任当然不会一口答应的,一而再,再而三地说着同样的一句话:要再研究研究。这话的意思被毛主任弄明白了,然后又被我弄明白了,最后被我爸妈弄明白之后,我爸妈就做出了反映,把家里那头正一个劲上膘,长势喜人的大白猪卖了,换到300多块钱。
       在一个夏日的晚上,天上繁星如织,与这座小城昏黄的路灯光相辉映,天上人间,别有洞天。那遥遥不可及的琼宇上演着嫦娥奔月的神话,而灯火与黑暗交织的地面上,多少人为了名,为了利,为了生计正蠢蠢欲动。
        那个夜里,我背着一台煤气灶,象背着一座沉重的大山,心里七上八下,象做贼一样摸到了黄主任家里,放下那东西后,黄主任冷若冰霜的面孔露出了一丝喜色,然后我语无伦次地说了几句话后落荒而逃,刚踏出黄主任的家门,就听得身后的房门哐铛地一声,重重地扣上。  
        一台煤气灶就打开了黄主任这一关,可是要进这单位,这事没完。


[ 本帖最后由 峰迴路转 于 2009-4-3 09:49 编辑 ]
作者: 峰迴路转    时间: 2009-4-3 09:41
标题: 三十一、毕办主任和她的侄女
        教委毕办的高主任是位中年妇女,叫她高主任,其实她并高,并且肥实墩厚。 冷若冰霜的面孔、趾高气扬的姿态、盛气淩人的表情,说起话来慢条斯理的,给人的感觉也许是稳重踏实,后来我越来越觉得她那种表情是装出来的,为的是装酷。 到毕办去了多次,她老人家丢过我的还是那一句老话:只能分配到基层,某某中心是机关,不能进的。所以呢,这报到证我是不能开给你的。 我细声细气,象蚊子一样嗡嗡叫着,对她说着好话:那只是个名称叫中心,其实是一家事业单位,在外地这样的单位有的是叫公司的…….. 我三番五次去找高主任,好话说满了一箩筐时,我就意识到老是这样说好话是没有作用的,必须另僻溪径。不然,我在这单位做零工要做到猴年马月的。

         那天晚上我旧技重演,登门造访了毕办高主任的家,当然不会是两手空空,我两手都没闲着,到了她家门口时,我不得不放下手中的包,怯生生地敲门,怀里好象揣着一只兔子,而今据说有些领导干部家的门铃是安装在门底下,送礼的人就不需要放下手中的货了,用脚就可以按门铃,善解人意!
       那两大包东西是在一副食商场买的,售货员是一中年妇女,我告诉了她我是送礼,为了毕业分配的事,于是她对我十二分的热心,帮我选定了两大包,终了,还选了一包奶粉,因为时光久远,这奶粉的品牌我已无从想起,直到今年有奶粉出了问题,查出了一种全国人民都陌生的物质三錄氢胺, 全国人民闻奶变色,我才隐隐约约想起那一包奶粉好象是什么三鹿牌的。
        

       给我开门的是一位秀气的女孩,齐耳的短发,微胖的身材,两片嘴唇象两瓣盛开的莲花,雪白的连衣裙,在我眼前散发着亮丽的光彩。女孩看到我先是一怔,然后好看的笑容浮现到脸上,两个酒窝呼之欲出。这女孩我见过,她是高主任的侄女。是在教委毕办里,那时候我正热脸挨着冷屁股,从外面进来一女孩,进来就叫姑妈,然后从高主任那里拿走了一串钥匙蹦蹦跳跳地走了。出门时,我朝她望了一眼,正遇上她回头一瞥的眼光,我顿时低下了头,一阵脸热,旋即,她象风一样飘走了。

        女孩叫高主任姑妈,于是我断定女孩也姓高,这推理简单而有效,很快就被证实了。我放下手中的东西后,高主任从内间出来了,脸上挂满了恰当好处的微笑,还亲切地叫我王柱,我顿时从心底涌动着一股叫做感动的东西。我坐在高主任家宽大的沙发上,紧张的情绪烟销云散,我感觉到了全身舒适和愉悦,我摸摸沙发,很好的质感!

        高主任告诉我,我分配的事教委已研究过了,明天就可以开报到证,不过报到证不能开到××中心,可以开到××学校,因为××学校和××中心同属××局,还说她明天就与××局的局长联系,让我拿报到证直接到××中心报到。一语道破天机,原来就这么简单,折腾了我大半年。
     

      在我和高主任说话的那会,她的侄女坐在她旁边,低下头给我削苹果,一圈一圈的皮原封不动地贴在苹果上,削完了,把那皮往上一抛,一根细长的苹果丝便在空中划出了一道美丽的狐线,落到了垃圾桶里,然后她就静静地坐着,乌溜溜的黑眼珠一闪一闪,象黑夜里两颗灿烂的星星。当高主任向我交待完毕,我一时半会又找不到话,女孩说:你那单位就在我的隔壁。我这才知道,女孩就在××中心旁边的机关里上班,工作是管理着那里的会议室和一些鸡零狗杂的事。

        我正式上班不久,我知道了女孩的真实姓名,叫高月。时不时在单位门口遇到,后来她经常到我的单身宿舍去,我就买苹果,让她削,我在旁边象看杂表演一样看着她。后来我不再满足于看这些雕虫小技,我就买来一大堆菜,红萝卜、青辣椒、白豆腐,一样一样摆在单身宿舍里,给她充分施展才华的机会。她也真靠谱,在临时拼起来的案板上,把刀舞得溜溜转,我在旁边什么都帮不上,只有观赏的份,我边欣赏边自言自语地说:上得厅堂,下得厨房! 她朝我抛出媚眼,然后又专心打理她的案头。我叫上肥仔和梅壮,那天下午他们一脱下工作服就往我这里赶,喝了个人仰马翻的。迷迷糊糊之中,肥仔一个劲的夸高月。

         和高月熟到这个份上,自然也就无话不说,我说:高月啊,你姑妈家一到毕业生分配时就门庭若市?大包小包的东西,在你姑妈家里堆积如山吧。 她说:说什么呀,分明是门可罗雀嘛。她虽然这么说,可是第二天她就拎着一瓶好酒来了。我问,是从你姑妈家偷来的吧?她一拳重重地捶在我的背上。

        在肥仔和梅壮看来,我和高月是天生的一对,地造一双,珠连璧合,就是在吃饭喝酒的关头也配合默契,天衣无缝,那晚上我知道了高月的海量,有人说,女人除非不端杯,一端上杯,十个男人九个不是对手,要趴下的。
        那晚上高月也喝多了,她盯着肥仔喝,不给肥仔一点回旋的余地,直到他舌头打了结也不罢休。梅壮肥仔要和我喝,高月总是挺身而出,站在我的前面去了,我醉眼迷离地望着高月红扑扑的脸蛋,觉得她是突然跳到身前为我挡住子弹的女英雄。
   

       我感觉下体沉重起来,啤酒的寐力一是可以麻醉神经,让我如坠云雾,飘飘欲仙。那种自已都不认识自己的感觉舒服极了。二是象给气球打气一样迅速将尿袋灌满水,然后呢,我就可以在饱满膨胀的状态下,如黄河决堤一样将几瓶啤酒的大部分排泄出去,享受着那种畅快淋漓的感觉。

        我扶着墙出门,摸到那间臭气熏天的小茅房,那里没有灯,我不敢继续向前走,那需要太大的勇气,因为里面地雷密布。在门口,我站在旁边一块大石头上,掏出武器,向下扫射,体味着“站得得高,尿得更远”的感觉。突然,一个惊天动地的声音从黑暗中暴发:啊!你在干什么? 天!茅房里正蹬着一个人,我的尿扑天盖地地撒到了他的脸上、嘴里、身上……
     我落荒而逃,体内还残留着2/3袋。


[ 本帖最后由 峰迴路转 于 2009-4-3 09:51 编辑 ]
作者: 刘惠君    时间: 2009-4-11 21:32
有人送礼像走嘎嘎的,有的人送礼像做贼,有人干脆不去送礼,前者青云直上,后者鞠躬尽瘁。
作者: 刘惠君    时间: 2009-4-11 21:34
啤酒的魅力一是可以麻醉神经



        我扶着墙出门,摸到那间臭气熏天的小茅房,那里没有灯,我不敢继续向前走,那需要太大的勇气,因为里面地雷密布。在门口,我站在旁边一块大石头上,掏出武器,向下扫射,体味着“站得得高,尿得更远”的感觉。突然,一个惊天动地的声音从黑暗中暴发:啊!你在干什么? 天!茅房里正蹬着一个人,我的尿扑天盖地地撒到了他的脸上、嘴里、身上……
     我落荒而逃,体内还残留着2/3袋。

形象传神
作者: 峰迴路转    时间: 2009-4-17 09:11
标题: 三十二、肥仔情开二度
        那天。肥仔醉了,醉翁之意不在酒。肥仔两眼迷离地望着后面那栋楼的一楼,那眼神充盈着十二分的期待。后面的一楼的一家人家,有姐妹俩人,两千斤,老大叫蔡婷,老二叫蔡丹,象两朵开得正艳的花,鲜嫩无比。我觉得蔡丹比蔡婷漂亮。老二冰清玉洁,微笑时那双眼睛象一汪泉水清撤透明, 走路轻轻柔柔,如丝帛一样。肥仔却说蔡婷漂亮,那眼光也是十足的差劲。后来我知道了,肥仔的说法是有道理的,因为他爱上了蔡婷,情人眼里出西施,蔡婷在他眼里是天下第一美人也就顺理成章了。

        肥仔由于非常偶然的原因和蔡婷混了个眼熟。那天蔡婷在家,家里水龙头坏了,屋里有水漫金山之势,蔡婷情急之中到我单身宿舍里来找我,那一刻,我在办公室加班,肥仔在我宿舍里看着一本破书。肥仔就屁颠屁颠跟着蔡婷往她家里跑,肥仔在蔡婷的家里表现得象个英雄,面对汹涌的的激流毫无惧色,勇往直前,险情排除后,肥仔象是从水里捞起来的一样,回到我的狗窝里,连声三个喷滴, 一惊一乍得,很是有气势。把我的衣服胡乱搞了两件穿在身上。象英雄凯旋一样走了。
         蔡婷过意不去,见到我也不好意思,几次三番地说,要谢谢我那位肥墩墩的同学。那之后,肥仔来我这里更勤了,有事没事就骑着那辆破自行车往我这里跑,在我房里就站在窗台旁, 往后望,死死地盯着那间房子,一看见那扇门有风吹草动,蔡婷那条修长的腿迈出房门时, 肥仔就往外冲,象是炮弹出膛,赶到外面等她,装出一副偶然相遇的样子。
        肥仔情开二度,好象经验丰富了很多,但痴情的本性没变,那一阵也是魂不守舍的,象一只猎狗,眼光迷离,散发着渴求的光芒。那个小木楼就我一个单身汉住着,晚上还肩负着办公楼安全的重任,黄主任指使人在我房间里安装了一部电话,便于晚间有情况时好联系。这电话被肥仔瞅上了,那天傍晚肥仔不知道躲在哪个角落给我打电话,然后要我去后面叫蔡婷接电话,我问:要表白心声了?
      蔡婷在我房里接电话,我回避,到外面溜哒,那电话打得时间忒长,把西斜的霞光打没了,把夜幕打落了下来,蔡婷才从我房里出来,见到我在溜哒,却一声不吭,在昏暗的路灯光下,我看到她脸上挂着一层淡淡的忧伤和羞涩,低着头就走了,那神态我见犹怜。看到她款款地进屋,我在脑海中搜寻到几句宋词:见有人来,袜划金钗溜。和羞走,倚门回首,却把青梅嗅。
我明白了八九分,肥仔这次又没戏了。
       后来我问肥仔:打电话那么长时间,聊了些什么玩意?
       肥仔说:我说我爱她,说了好多遍。
       然后又说:我做什么都是有勇气的,我就敢这样直来直去,不象你们在女孩面前畏畏缩缩的,象个缩头乌龟。
       我问他:那结果怎么样?蔡婷答应了和你建立那种大使级外交关系?
       肥仔说:没有,我说我爱她,说到第十几遍时,就把她说烦了,然后她就把电话死死的扣上了。
       我问:那说明了什么问题呢?
       肥仔说:说明没戏了!
       这小子这几年进步不小,长了知识!不知道为什么当初追郑诗惠时就那样,有十头马也拉不回的那股倔劲。
      我问肥仔:《杜鹃山》里雷刚最经典唱段是什么?
      肥仔在运气,然后高声唱:干革命为什么这么难?  声音雄浑,有着压不垮的气势。
      唱完,肥仔长叹一口气:人间何处无芳草?
      真是的,早知道这个理,肥仔哪会呕那些冤枉气!
      

       我正式上班不久,就有人闻风而动,帮我张罗着对象,我象一只牲口,被人拉来拉去找买家,我高中时的班主任许老师是位热心快肠的老太太,我们都说她很善于拉皮条,许老师给我介绍了一个女孩, 叫杨丽,杨丽长得有眉有眼,眉清眼秀的, 如果采取恰当的方式欣赏,杨丽还是很有看头的,小巧的鼻子,精致的脸,耳垂的质感很好, 把她的器官单独欣赏, 每一样都无可挑剔。 可是组合在一起,就嫌美中不足了,有点别纽。这让我处境尴尬,我欣赏她感觉好麻烦,因为我不具备庖丁解牛那目无全牛的本领。

         当她第二次坐在了我的房间时,就开始帮我收拾着杂七杂八的衣物,那会我不在房间,那会我正蹬在屋前的小茅房里,脸涨得通红,青筋暴露,全神贯注在做着我的排空运动。高月进来了,杨丽问:你是? 高月反问:你是? 杨丽说:我是他女朋友。高月一转身就走了,我从臭气熏天的茅房里出来的那一刻,正瞥见她正一只高跟鞋已踏出了院里的栅门,另一只还留在院子里,等她另一只高跟鞋也义无反顾地迈出栅门时,就再也没有见到她再迈进这个院子半步。

        高月不久之后就去了南方深圳。梅壮说,高月去深圳与我有千丝万缕的联系。我说,哪有什么联系啊? 因为高月第一次来我宿舍时,就准确无误地告诉我,孝感不是她久留的地方,她会远走高飞的,在那单位管着几间办公室,完全是消耗着生命。她是学会计的,她说,在内地上班太无聊,没有一点生机和活力,不如外出闯荡几年。我还说,等你衣锦还乡,身价百倍时,别不认识东南西北了。高月说,认识你就行!

       高月走了,杨丽没过多久,也销声匿迹了,因为杨丽和我在一起,说不上是谁看不上谁,我和她同时去努力,想找到恋爱的感觉,找了几个星期,越找越觉迷茫,于是就决定放弃不找了。 这世界就这样,有的人见过一次就能在心里激起万丈波涛,而有的人见过无数次也没什么感觉。 我和杨丽应该属于后一种类型吧。

       我依然是孤家寡人,下班后能天马行空,独来独往。但上班时要看别人的脸色。

[ 本帖最后由 峰迴路转 于 2009-4-17 09:14 编辑 ]
作者: 峰迴路转    时间: 2009-4-17 09:14
标题: 三十三、梅壮,情窦初开
        梅壮和那一群婆婆妈妈一起码了几个月的铅字后,就调到了项目部,再也不用两手一抹黑地码字了, 他到项目部上班的第一天就人模狗样地穿着西服,打着领带,皮鞋擦着能照出人影。
   

       他负责着印刷厂新项目的起步工作,于是梅壮就牛B起来了,经常提着个包,包里是各种表格文件,还有一包红塔山的烟,坐着一辆破吉普车到处跑,到很晚上才一身酒气、迈着醉步从外面进来。问他这样忙进忙去的搞什么鬼明堂,他总是说:跑项目。

        正当我的爱情历程一波三折蜿蜒地向前延伸时,梅壮也在爱情婚姻家庭的道路上蠢蠢欲动。梅壮不是神仙,他和我一样是吃五谷杂粮和鱼肉浑腥的凡夫俗子,就免不了体内要产生荷尔蒙,也就免不了对异性的非份之想和份内之想。就是担当跑项目这么繁重的任务的时候,梅壮也忘不了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这个基本的道理。

         退一步讲,就算梅壮没这份心思,和他一起码过字的那些大嫂们,哪一个是省油的灯? 那可是一群伶牙利齿的雌性动物,都有着非凡的牵线搭桥,生拉硬拽把一男一女往一起凑的工夫。  有这么一个正当妙龄青年同事,还是大学生,他们能轻意放过他才怪。

        梅壮的第一任女朋友我见过,是与他一起码字的熊大嫂的表姐的妹夫的外甥的妹妹的同学。熊大嫂真是神通广大,转八百道弯的关系, 她也能千里姻缘一线牵。那是一位小巧精致玲珑的小姑娘,小巧的身材、小巧的鼻子、小巧的嘴、小巧的眼睛,我觉得这模这样与梅壮文质彬彬的那模那样很有缘份。
        第一次见到她时,她用那双小巧的眼睛把一束微笑着的光芒投向我时,我就莫名其妙地想起了郑诗惠。
         可是她的笑容并不持久,我第二次是在梅壮的单身宿舍见到她的,她却嘟着嘴,象是我借了她的米还了糠一样。过了一阵,梅壮对我说:真受不了她,总是没个好脸色给我看,动不动就发脾气。真是人小鬼大。
        我第三次见到她时是一年之后,在公园里,她正和一个小伙子在树下情话呢喃着,那小伙子不是梅壮。
        梅壮的第二任女朋友是他的同事小岳,小岳91级的中专毕业,相貌微胖,但举手投足之间款款地散发着成熟女人的魅力。一段时间内,梅壮和小岳相处得好象相得溢彰,颇有潜力可挖,他们甚至一起去逛过家具城、床上用品店。然后小岳带梅壮去她老家转,小岳有一大串姑妈、一大串姨妈、一大串舅妈。还有鸡零狗杂的亲戚更是长长的一大串。梅壮就不停地跟着小岳叫这妈那妈的,不一会就把梅壮妈晕了。
        让梅壮大跌眼镜的倒不是小岳的七大姑八大姨九大婶, 而是小岳有三姐姐三妹妹,她家是七朵金花,梅壮独自一个在单身宿舍时,拿出计算器算帐,大姐的儿子过十岁,要送五百元,二姐的女儿过周岁要送三百,大妹出嫁少于一千拿不出手吧。这算法,有点象是在算鸡下蛋,蛋生鸡,鸡鸡蛋蛋、蛋蛋鸡鸡没有尽头。然后就得是一个让梅壮瞠目结舌的数据。梅壮是现实主义者,这个数据对一个现实主义者无疑是一把利剑穿越了他的胸膛。

       就是把我梅壮卖了,也送不起这些礼啊,梅壮长叹一口气,那口气可以从山海关一直弥漫到嘉屿关。
       就是把我梅壮卖了,也送不起这些礼啊!梅壮躺在床上,仰面长啸!那一刻,小岳已卖着碎步到了梅壮宿舍的门口。梅壮的声音如雷贯耳,一进屋就看见了梅壮那张帐目清单,二话没说,抛给梅壮一个奇怪的眼神,把那张纸揉成纸团,愤怒地砸向梅壮,脚夺门而出的同时泪水也同时哗哗地奔腾出眼眶。梅壮的心一下子沉到了海底,当他追出来时,小岳已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中。街道的左边和右边,寂静得象两幅照片。

        仔细一想就会明白,梅壮这种算法有问题,因为它置礼尚往来的基本原则于不顾而断章起义。按照时下流行的借贷记帐法,应该是有借必有贷,梅壮没学过会计,一个劲地往借这边记帐,贷那边空荡荡的。当梅壮明白过来,把帐一五一十算清楚了时,小岳已开始和一个飞行员在花前月下鸟语花香了。
        对梅壮这段半途而废的恋情,我一直耿耿于怀,一叹天下有情人成不了眷属,二叹这楼上其乐融融的氛围突然变得沉闷。
        印刷厂单身宿舍就是由三楼的厂房改造成的,共有五间,全部分给当年的大中专毕业生,最内面一间分给了梅壮,最外面一间分给了小岳。还有两间,一间给了小个子小李,也是个中专生,学美术的,他整天在房间里鼓捣着他的那些颜料,第一次见到他以为他是个中学生,一脸的稚气。 另一间给了小杨,一个天生木讷的大学生,话少,三天不说两句话的家伙。

         但这里是个温馨的地方,有如家一般的温暧,常常有欢声笑语弥漫着。其中有两个人为营造这里宜人的氛围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一个是我王柱,一个是小小岳。

        因为梅壮的单身宿舍离我们单位很近,我出单位大门,然后左拐一下另拐一下就到了梅壮住的地方。我有事没事喜欢就往这里跑,一层楼的人都知道我是柱子,柱子光临时,就和这一层楼的人嘻嘻哈哈。经常串门聚在一起有说有笑的、胡吹海聊的,就连石滚也难轧出他一个屁来的小杨也可以轧他一两个屁。
       小小岳是小岳的二妹,我们叫她小小岳以区别于小岳。初中毕业后就来城里到印刷厂做了临工。所以小岳那间是住着姐妹两人。小岳和小小岳。小小岳是个天真烂漫活波的花季少女,整天挂着灿烂的笑容,眼神如清泉一般,十六岁的脚步迈得高远,总有种在跳跃的感觉。那张小巧的嘴总是不空闲,流行歌曲一首接一首地唱。每天早晨,他们那一层楼的人洗脸、刷牙都是在小小岳的歌声中进行的。我第一次见到小小岳时她给我是是羞涩的一笑,过了不久,就和我没大没小的了,还口口声声叫我柱子,甚至敢在身后不动声色地蒙上我的眼睛。

        就是梅壮的那一笔糊涂帐毁坏了本来这来之不易的和谐局面,整栋楼变得沉闷,没有生气,小小岳见了我也装作没看见的,过了不久,小岳出嫁了,搬走了,小小岳也一起走了。

[ 本帖最后由 峰迴路转 于 2009-4-17 09:16 编辑 ]
作者: 峰迴路转    时间: 2009-4-17 09:17
标题: 三十四、初试牛刀
       在单位,我的活路,还是接接电话,烧烧开水,扫扫地。给几个嫂子打打下手,心甘情愿在做起了他们的徒弟。他们也因为带上了一个大学生的徒弟而扬扬自得。 我被他们一个个呼来唤去的。 张嫂刚叫了:小王,过来一下。 李嫂又叫:小王,过来一下,声音明显比张嫂高了几个分贝。上完一天的班,我明白了我的工作任务是打杂,我就是个勤杂工。直到单位购进了一台电脑设备,这状况才得到根本改变。
      

        这几年IT行业发展太快,速度是一日千里,让人眼花瞭乱。有人说:转个身,放个屁,电脑就又得升级了。现在的人离了电脑网络根本无法生存。可那还是1992年呢!电脑还是稀罕之物,一般单位都没有电脑,因此我们那一波同学,进银行的多,农行、工行、建行、人行都有。
为了那台电脑,单位专们装修了一间办公室,装上了空调,铺上了地毯,因为他们听说那玩意娇气,不能受热,一受热就中暑,一中暑里面存的东西就找不到了,他们还听说,那玩意不能沾灰。当然这些话是我说的,现在看来这些说法荒唐得可笑,可那时是权威的说法,原因就是物以稀为贵。那台电脑花了单位3万多元,是单位里仅次于那台新桑嗒拉的第二值钱的固定资产。

       有了电脑,李主任开始把我抓得紧紧的,不让我有喘气的机会,给我下了死任务:一个月之内开发出记帐管理程序。十月一日正式启用系统,取销手工作业,这是大快人心的事,几个大嫂想到整天趴在桌子上憧憬着算盘珠子和帐本的日子将一去不复返了,“一按就出来了”的时代指日可待。都抑制不住内心的兴奋和激动,手指在算盘上上下翻飞,嘴里唧唧呀呀地唱着京剧和楚剧,或者京剧里夹杂着楚剧,或者是楚剧里夹杂着京剧,至到黄麻子走了进来,那唧唧呀呀的声音才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黄主任长长黄主任短的叫唤声。

        我领了任务,就一心一意扑到了那台电脑上,开始了我的开发任务。折腾了几天,才知道什么叫做望山跑死马,这时,梅壮来了,在我的系统开发过程中,梅壮起了举足轻重的作用。如果不是他,这系统我可能哭都没门。

       梅壮跑了几个月的项目,项目没跑成。倒跑出了新的明堂,把他们的厂长的乌纱帽给跑丢了,那个厂长因为在启用新项目时,贪污公款被检查机关盯上了, 然后那个厂就一坠不振了,再也没有咸鱼翻身的机会了,工人的工资都发不出去,就发积压的小学生的作业本当工资,甚至把印刷出的冥钱作为工资发,一人一大人捆, 梅壮觉着晦气,没有要。梅壮已处于失业的边缘,从上班开始,屈指一年半时间。

        没项目跑了,那就来我这里帮我跑程序吧!梅壮于是成了我机房里的座上宾。开始和我通力合作,编制信息管理系统。李主任时不时过来瞅瞅工程进展情况,给我们打打气、鼓鼓劲,还说不会亏待梅壮的,系统搞成功后给他报酬,我心里想,梅壮可不是那种人,沾染着铜臭味,他身上永远散发着如同荷花一般高洁、不混同于世俗的高雅气息。梅壮在我这里给我帮忙,练练手,把手练好了,练顺了就远走高飞的,到南方去寻求另一方天地了。

       黄主任也曾进来过一次,他贼溜溜的眼睛东张西望后,然后把满脸麻子中的眼珠子对准了梅壮,我说:黄主任,这是我同学梅壮,来帮忙我们开发系统的。我感觉口气中明显带有讨好的成份。黄主任这才收起眼睛里邪的光,皮笑肉不笑地走开了。
        有了梅壮的帮忙,这系统做起来很顺畅,我这时已真切地感觉到梅壮真是一块干事的料,干什么都是有板有眼的,更重要的是因他在学校里就是一块读书的料,很长一段时间我只配给他打下手。但他哪里是有什么天才?他是把我们胡思乱想、谈情说爱的时间都用在看专业书上了。 但那又有什么用,还不照样失业? 人生啊,就象是拉屎,虽然你已经很努力了,但出来的只有一个屁。

       半个月内,李主任一进机房,就先说你们辛苦了,要注意休息之类的话,然后就说下个月要正式启动新的系统的,要让全地区各地的人都来开开眼界,要让他们看看什么叫做一按就出来了,这一炮一定就要打响,最好是一冲天大炮,现在的炮手就是你王柱了。我就顿时感觉到身上的压力千金重,这原因太明显不过了,要我这个从来没打过炮的人打出一冲天大炮。
   

        临近验收的一个星期内,我和梅壮就开始睡在机房里,歇人不歇机器,通宵达旦地连轴转,机房里的东西越来越多,方便面、眼药水、感冒药、风油精一应俱全,摆满了一桌子。一个月后,我和梅壮走出了机房,冬日的阳光照着我俩身上,象是泼了一层金,我们长长伸了个懒腰,这工程结束了。

      在一个冬日的上午,办公楼前彩旗猎猎飘扬,还有嘹亮的军乐曲张扬,大幅横幅“热烈庆祝信息系统开通” 醒目,黄麻子今天穿着笔挺的西服,一脸光彩迷人的表情,全区系统内各单位的领导和业务骨干鱼串而入,机房里内三圈外三圈,人头孱动,我坐在电脑旁,熟练地操练着我们开发出管理系统,嘴里不停地讲解着流程,听到身边满是啧啧的声音,还听到有人在说:看到了,真是一按就出来了,这玩意先进。那些手工台帐都要丢到垃圾堆里去了。因为房间太小,后面的人一个劲地掂起脚尖,一个劲地往前挤,很容易让人想起一群羊正抢着进羊圈。

         梅壮在他的印刷厂呆不下去了,打起了行囊,那天天不亮就出发,只身去了南方。 南下的列车缓缓启动,然后呼啸而去,消失在深不可测的迷雾之中。我和肥仔还呆呆地站立在站台上,微风吹过,满目萧然,一种巨大的苍桑感突然涌上心头。肥仔说:说不定有一天我也要随他而去的。

[ 本帖最后由 峰迴路转 于 2009-4-17 09:20 编辑 ]
作者: 峰迴路转    时间: 2009-4-17 09:17
       在单位,我的活路,还是接接电话,烧烧开水,扫扫地。给几个嫂子打打下手,心甘情愿在做起了他们的徒弟。他们也因为带上了一个大学生的徒弟而扬扬自得。 我被他们一个个呼来唤去的。 张嫂刚叫了:小王,过来一下。 李嫂又叫:小王,过来一下,声音明显比张嫂高了几个分贝。上完一天的班,我明白了我的工作任务是打杂,我就是个勤杂工。直到单位购进了一台电脑设备,这状况才得到根本改变。

        这几年IT行业发展太快,速度是一日千里,让人眼花瞭乱。有人说:转个身,放个屁,电脑就又得升级了。现在的人离了电脑网络根本无法生存。可那还是1992年呢!电脑还是稀罕之物,一般单位都没有电脑,因此我们那一波同学,进银行的多,农行、工行、建行、人行都有。
为了那台电脑,单位专们装修了一间办公室,装上了空调,铺上了地毯,因为他们听说那玩意娇气,不能受热,一受热就中暑,一中暑里面存的东西就找不到了,他们还听说,那玩意不能沾灰。当然这些话是我说的,现在看来这些说法荒唐得可笑,可那时是权威的说法,原因就是物以稀为贵。那台电脑花了单位3万多元,是单位里仅次于那台新桑嗒拉的第二值钱的固定资产。

       有了电脑,李主任开始把我抓得紧紧的,不让我有喘气的机会,给我下了死任务:一个月之内开发出记帐管理程序。十月一日正式启用系统,取销手工作业,这是大快人心的事,几个大嫂想到整天趴在桌子上憧憬着算盘珠子和帐本的日子将一去不复返了,“一按就出来了”的时代指日可待。都抑制不住内心的兴奋和激动,手指在算盘上上下翻飞,嘴里唧唧呀呀地唱着京剧和楚剧,或者京剧里夹杂着楚剧,或者是楚剧里夹杂着京剧,至到黄麻子走了进来,那唧唧呀呀的声音才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黄主任长长黄主任短的叫唤声。

       我领了任务,就一心一意扑到了那台电脑上,开始了我的开发任务。折腾了几天,才知道什么叫做望山跑死马,这时,梅壮来了,在我的系统开发过程中,梅壮起了举足轻重的作用。如果不是他,这系统我可能哭都没门。

       梅壮跑了几个月的项目,项目没跑成。倒跑出了新的明堂,把他们的厂长的乌纱帽给跑丢了,那个厂长因为在启用新项目时,贪污公款被检查机关盯上了, 然后那个厂就一坠不振了,再也没有咸鱼翻身的机会了,工人的工资都发不出去,就发积压的小学生的作业本当工资,甚至把印刷出的冥钱作为工资发,一人一大人捆, 梅壮觉着晦气,没有要。梅壮已处于失业的边缘,从上班开始,屈指一年半时间。

        没项目跑了,那就来我这里帮我跑程序吧!梅壮于是成了我机房里的座上宾。开始和我通力合作,编制信息管理系统。李主任时不时过来瞅瞅工程进展情况,给我们打打气、鼓鼓劲,还说不会亏待梅壮的,系统搞成功后给他报酬,我心里想,梅壮可不是那种人,沾染着铜臭味,他身上永远散发着如同荷花一般高洁、不混同于世俗的高雅气息。梅壮在我这里给我帮忙,练练手,把手练好了,练顺了就远走高飞的,到南方去寻求另一方天地了。

       黄主任也曾进来过一次,他贼溜溜的眼睛东张西望后,然后把满脸麻子中的眼珠子对准了梅壮,我说:黄主任,这是我同学梅壮,来帮忙我们开发系统的。我感觉口气中明显带有讨好的成份。黄主任这才收起眼睛里邪的光,皮笑肉不笑地走开了。
      

       有了梅壮的帮忙,这系统做起来很顺畅,我这时已真切地感觉到梅壮真是一块干事的料,干什么都是有板有眼的,更重要的是因他在学校里就是一块读书的料,很长一段时间我只配给他打下手。但他哪里是有什么天才?他是把我们胡思乱想、谈情说爱的时间都用在看专业书上了。 但那又有什么用,还不照样失业? 人生啊,就象是拉屎,虽然你已经很努力了,但出来的只有一个屁。

       半个月内,李主任一进机房,就先说你们辛苦了,要注意休息之类的话,然后就说下个月要正式启动新的系统的,要让全地区各地的人都来开开眼界,要让他们看看什么叫做一按就出来了,这一炮一定就要打响,最好是一冲天大炮,现在的炮手就是你王柱了。我就顿时感觉到身上的压力千金重,这原因太明显不过了,要我这个从来没打过炮的人打出一冲天大炮。
   

       临近验收的一个星期内,我和梅壮就开始睡在机房里,歇人不歇机器,通宵达旦地连轴转,机房里的东西越来越多,方便面、眼药水、感冒药、风油精一应俱全,摆满了一桌子。一个月后,我和梅壮走出了机房,冬日的阳光照着我俩身上,象是泼了一层金,我们长长伸了个懒腰,这工程结束了。

       在一个冬日的上午,办公楼前彩旗猎猎飘扬,还有嘹亮的军乐曲张扬,大幅横幅“热烈庆祝信息系统开通” 醒目,黄麻子今天穿着笔挺的西服,一脸光彩迷人的表情,全区系统内各单位的领导和业务骨干鱼串而入,机房里内三圈外三圈,人头孱动,我坐在电脑旁,熟练地操练着我们开发出管理系统,嘴里不停地讲解着流程,听到身边满是啧啧的声音,还听到有人在说:看到了,真是一按就出来了,这玩意先进。那些手工台帐都要丢到垃圾堆里去了。因为房间太小,后面的人一个劲地掂起脚尖,一个劲地往前挤,很容易让人想起一群羊正抢着进羊圈。

       梅壮在他的印刷厂呆不下去了,打起了行囊,那天天不亮就出发,只身去了南方。 南下的列车缓缓启动,然后呼啸而去,消失在深不可测的迷雾之中。我和肥仔还呆呆地站立在站台上,微风吹过,满目萧然,一种巨大的苍桑感突然涌上心头。肥仔说:说不定有一天我也要随他而去的。

[ 本帖最后由 峰迴路转 于 2009-4-17 16:11 编辑 ]
作者: 峰迴路转    时间: 2009-4-17 09:20
标题: 三十五、肥仔南下
        时光晃悠着过,一年之后,肥仔所在化工厂就停产了,往日喧嚣的厂房变得门前冷落,那只高耸入云的烟囱没有了往日的风采。想当年,这只烟囱可是这座城市的标志和象征。人们习惯了那缕缕升腾起的黑烟,有这黑烟撒向无里高空,就有柴米油盐酱醋茶撒向这个厂的居民区。想当年,这个厂里的人大到过年的鸡鸭鱼肉,小到啤酒洗衣粉卫生纸都是一袋一袋,一箱一箱往家里拎。想当年,这个厂的人走出去都能把胸挺得笔直,世异时移,这衣食无忧的生活也随着那烟囱的缕缕黑烟,飘然而去,不见了踪迹。

        肥仔失业了,在街上遇到肥仔时是另一番情形,他已脱掉了那一身不合时适的工作服,换了一身霓彩服,把自己收拾得象一位坚强的战士神圣不可侵犯,我远远地看见了他,他却没看见我,他在全心打理着他的活路:蹬麻木(人力三轮车)。他屁股抬起,奋力前行,坐在麻木上的是两位妙龄女郎,在春日的阳光里,组成了一幅意境祥和而又恬静的画面。

        肥仔每天晚上十二点多钟收班回家,用疲惫的身体拖着疲惫的三轮车,也是用疲惫的三轮车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房间后,肥仔就浑身上下掏口袋,掏出一大堆一元的硬币和钱币。然后就心安理得、踏踏实实地酣然入梦,那一阵,肥仔老是做相同的梦,他梦见一元的硬币象雪花一样从天而降,撒遍了他老家的房间屋后…….然后是一栋气派豪华的别墅矗立在他的眼前,在别墅二楼,郑诗惠穿着华丽的婚纱微笑着向他招手,他感觉身轻如燕,于是腾空跃起向郑诗惠轻轻靠近,突然,身体急速下沉,向万丈深渊掉下去,肥仔被惊醒,一身冷汗。

       我按步就班地上班,下班。 编写程序维护系统,还要早来打扫卫生,烧开水。无聊空寂象大山一样袭来,我站在窗口,朝办公楼前面那条破旧的小巷望去,一农民模样的人戴着毡帽,拖着一辆粪车把身体前倾,下弯得象月牙一样,奋力前行。旁边的路人捂紧了鼻子在他身边飞速穿过。我神思飞扬起来,思绪起伏回荡,很快就飘移到了我的少年时年,那个如粪岁月。

        我念小学那一阵,农村还没有实行联产承包责任制,全村人一起经营着一片贫瘠的土地,收获得辛酸的大锅饭。为了使土地肥沃起来,队里发动全村人集肥,为了多挣工分,多分口粮,家里在念小学的孩子都要利用课余时间去拾粪。
        为了多积粪,多为家里挣工分,我和小伙伴们经常一大早就起来去拾粪,有一次,我们很早就起床,约在一起去离我们村五里地的村子去拾粪,本以为走到目的地天就会大亮的,可是到了目的地,天上的月亮依然明亮,这才明白是搞错了时辰,都是月亮惹的祸,三个少年坐在一个荒无人烟的山岗上,等着天亮,不知不觉就睡着了,醒来时已是阳光灿烂的早上。那一刻我感觉我们就象是《半夜鸡叫》里面写的被周扒皮装鸡叫骗上山干活的长工。
       儿时的伙伴中,和我最要好的是三平,他在家排行老三,上头有大平、二平,是他两哥,往下就是四平,五平,是他两弟,地地道道的家大口阔,在我的记忆里,他从来没穿过一件没有补丁的衣服,冬天的棉袄没有一个扣子,他经常是把棉袄左卷一下,右卷一下,有时再在外面系一根草绳。那时三平和我算是形影不离的好朋友,好到从家里偷出来的一块臭豆腐都要两人分享。
        盛夏的正午,知了的叫声此起彼伏,村里的牛都在树下休息,做着反刍运动,午休后,我们去把趴着午休的黄牛抽起来,然后牵着牛转三圈,紧接着担起粪框,在牛的屁股后面接着,哗拉拉地就拉下一大堆粪了,就象拧开水龙头放水一样准确无误。但这一招只对黄牛有效,对水牛没有作用。让水牛拉粪有另一招:把牛牵到村前的小河里,走几步后,水牛就会停下来拉粪,我们会不失时机地把粪框接着。
       牛粪的特点是站起来一大筒、坐下来一大堆,我们那时一般都不拾牛粪,因为我们幼小单薄的身体难以承受一堆牛粪之重。偶尔有一次,我去拾粪时,转了一下午,也没多大收获,粪框空空,心里惶恐,想着怎样回去向家里大人交帐,幸好遇到路边一堆牛粪,那堆牛粪害苦了我,等我三步一歇,两步一歇把牛粪搬回村,已经是夜色将暮,衣服后背上沾满了牛粪。
生产队里年年集肥收粪,那庄稼还是长不好,稻子不长,草却疯长。我们年年吃不饱,同伴的拾粪的途中饿晕的现象时有发生,一直到农村实行了联产承包责任制后,我们就再也没有拾粪了,但是地里的庄稼长势喜人。

        刘军从天而降,突然出现在我的办公室兼机房时,我还在站在窗口望着滚滚红尘发呆发傻,计算着那个拉粪人与我的命运之间的差距。
       刘军是荆州人,分配分到了荆州区工行,后来又受省分行的调剂转到孝感来了,来孝感还不到一星期,这样一来,我们班上分配到孝感来的又多了一个活宝。他上班的地方离我这里不远,出了门先左转一个再右转两下,最后再左转一下就到了。他听说我在这单位,就趁单位没事时溜过来了。我惊诧惊喜。刘军把掌握到的材料对我和盘托出,说一些我已经知道的事和还不知道的事,无非是某某某分配到了某个地方。不知去向的还是占大多数。
        我们拉着家常,从H大拉到了思黄湾,然后又拉到分布在以武汉为圆心,以1000公里为半径的各中小城市,最后拉到沿海地区,边锤重镇。这时,旁边办公室的刘姐的高八度的声音穿透墙壁传了过来:王柱,电话。我撇下刘军,过去接电话,是肥仔。肥仔告诉我他在某某路的岔路处,遇到了麻烦,要我快去营救。我问:你小子,是不是玩了小姐没钱付啊? 肥仔说:不是小姐,是老太婆,她缠上我了。天!俗话说:饥不择食,贫不择妻。肥仔是渴不择色吧。连老太太也去惹。
        我撩下电话就和刘军奔向肥仔指定的地点。真不假,肥仔真被一半老不老,半洋不洋的的老太太缠上了,躺在肥仔的三轮车的前面,她弓着双腿,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见有人来围观,便一跃而起,大声叫喊:我的鸡飞蛋打,鸡鸡飞蛋打啊,陪我的鸡, 陪我的蛋。我和刘军这才发现三轮车的旁边有散落一地的打碎的鸡蛋,晶莹的蛋清和鲜艳的蛋黄,还有那只手工品的鸡蛋蓝子组成一幅抽象画,与侯峰成就的那幅“黄石山峦”有异曲同工之妙。肥仔在一旁无奈地搓着手,我们走过,他告诉我们是刚才这老女人横穿马路时被他的三轮带了一下,幸好卅车快,只把她提的鸡蓝子带翻了。
       刘军说:只有蛋,没有鸡啊?
       怎么没有鸡啊?我这蛋都是拿回去孵小鸡的,这是五十多只小鸡啊。小鸡长成了大鸡,大鸡下蛋,蛋又孵小鸡,小鸡又长大……赔,赔。 我的鸡飞蛋打啊…..老太太咆哮着,唾末星横空出世, 漫过了马路。
       天啦!那不要赔你一个鸡场? 我把提高嗓音到八度。围观的人一阵哄笑。
      只要赔我五十只鸡的钱,太便宜你了,捡了个大便宜啊。
       看来肥仔今天是走了霉动,遇上了一块胡搅蛮缠的料。

       我在附近找到一个公用电话亭,拨通了110,不一会,一辆警车过来了,警察下了车,老太太像遇到救星一样,一个箭步冲上前,您可要给我作主啊,我的鸡飞蛋打,要他赔。 警察不吭声,很快就明白了真实情况。

       警察说:你横穿马路,违反了交通规则,先交二百块钱的罚款吧。
       我的鸡,我的蛋…….但已明显地底气不足。
……
       扯着蛋、扯着鸡,扯着鸡下蛋,扯着蛋生鸡,把夜幕也一并扯了下来。那一帮人才陆续散出。

       接下来,在街头那个大排挡,刘军、肥仔和我开始觥酬交错,肥仔的三轮车就停在门外。点菜的时候,刘军鬼笑着问肥仔:是不是来个炒鸡蛋? 肥仔说:扯蛋,还没扯够啊?

        酒依然是好东西,它象催化剂一样在发哮着我们的情绪。肥仔的话不多,酒却下得快,象是大堤已决口一样势不可档。旁边有人在喊:这是哪位师傅的麻木?送我去车站。肥仔充耳不闻的样子。半响才说:送个鸟!
      一个星期之后,我在夜色朦胧的车站送走了肥仔。肥仔离开孝感的原因很简单, 他不想在孝感扯蛋。

        南下的列车缓缓启动,然后呼啸而去,消失在深不可测的迷雾之中。只有形单影只的我留在站台上在发呆。肥仔的目的地是珠海,那个风景如画的海滨城市,改革的大潮正在那里汹涌澎湃。

[ 本帖最后由 峰迴路转 于 2009-4-17 09:23 编辑 ]
作者: 峰迴路转    时间: 2009-4-17 09:24
标题: 三十六、梅壮成婚
        新上任的庞主任深感信息技术发展的速度象火箭上天一样快,派我在中关村一家培训机构接受为期半个月的新技术培训,回来后就得改造我们的系统。梅壮要娶媳妇的消息让我感到诧异惊讶。那一刻我正躺在北京中关村附近一家酒店里,梅壮转了好多道弯,才搞到了我房间的电话号码。

         梅壮去了深圳,已混出了个人样,在一家IT公司混了个副总,忙得暗无天日,给他打过几次电话,总是没说上几句话就撂下了电话。
        几年来缓缓传来的都是他的好消息,每次的好消息都会变着颜色变着花样,他第一次告诉我,找到了工作,做上了程序员,第二次告诉我,跳槽了,做上了项目经理,第三次告我,跳槽了, 做上了技术总兼,第四次告诉我,跳槽了, 做上了副总。梅壮完成了他的三级跳之后,就成为深圳IT行业炙手可热的人物。   

        梅壮给我的每一个电话都换了地点、换了电话,由那种转盘的座机到程控机,再到子母机,然后就到了大哥大。什么是一个成功的男人? 不就是在硕大的一间属于自己的办公室里,坐在宽大的转椅上,把脚伸到宽大的桌面上,左晃右晃,拿着电话悠悠长长地和老友聊着天。
  而我这边,几年如一日,守着那间办公室,守着几台破电脑,就是给梅壮打电话的电话机都没换过。以致于梅壮在电话里总是说:柱子, 你的声音依然那样性感、饱经苍桑,还有具有很强的磁性特征。 而我感觉梅壮的声音一次比一次年轻,溶入了很多时代气息。
  

        梅壮要结婚了,而且要回孝感举行婚礼,我听到这消息,眼前立即出现了西装革领、油头粉面的梅壮,牵着他披着婚纱的妻子缓缓地迈步在红地毯上,耳边响起却是古时候大官员出行前那种鸣锣开道的声音。这感觉很古怪,有点不伦不类的,我想来想去,明白了原因:小时候在乡下见到迎亲的队伍时,他们用的就是鸣锣开道的锣鼓声。以至于很多年后,我只要一听说有嫁娶之事,鸣锣开道的锣鼓声就在耳边回荡,久久不绝。
       随着那个粉面含春的女孩在我脑海里淡进淡出,形象逐渐清晰,我看清了那是小岳。  
我做梦也没想到,梅壮的女朋友是高月。那是个五一,艳阳高照,我下了火车直奔酒店,那门前有两对新人,我首先认出了那其中的四分之一是新郎梅壮,然后又认出了另一个四分之一是新娘高月,当我认识的两个四分之一和不认识的两个四分之一分别站在一起,合为两个二分之一时,我明白了,梅壮娶的是高月。那一刻,穿着雪白的婚纱的高月貌若天仙,象是七仙女下凡。

        同一桌坐的都是同学,大学同学中只有我和刘军,我望着酒杯,空寂象大山一样袭来。一桌子的人来回敬酒,别人喝一小口,我就喝一大杯。梅壮和高月过来敬酒时,我已飘浮在云头之上,高月的身影在我眼前晃动着,我说:梅……壮、小……岳,不,是高…..月,我….恭喜…..你们,你们….今天夜里就炮火….连天,弹痕…..遍地,吓倒….蓬间……雀。我祝你们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我敬你们酒!我感觉舌头打着结,解不开,以至于我词不达意,语焉不祥。我迷茫之中隐约地听她在说:柱子,你不能再喝了。就来夺我的酒杯,然后伸长了脖子,把我的酒一饮而尽,依然象一个挺身而出为我挡住敌人子弹的女英雄。我看到高月眼里好象有迷茫的大雾。

       我感到胃里象起了大火,我感到窒息般的难受,我醉眼朦胧,脚下踩着棉花,象醉仙一样摸到卫生间,然后口若悬河地吐着。

        梅壮和高月的恋情对我来说一直是一个谜,我不想揭开这个谜,我感觉那是我身上的一个伤疤,揭开后就会鲜血淋漓。 但我还是知道了他们是在深圳的一次同乡会上见到的,然后梅壮知道了高月上班的地方离他所在的公司很近,都在一片广场的旁边,梅壮极尽观云望风、制造邂逅之能事,他们一次又一次相遇在那个广场的边缘上,接下来就顺理成章,在一个秋风咋起的夜晚,梅壮把高月揽进了怀抱。

       我依然在这个单位混着日子, 在局外人看来,这是多么让人眼热的单位,时间长了,就消磨了我的斗志,性格的梭角也会被磨平殆尽,象鹅暖石一样光溜溜。

       我的情绪变得很不稳定,有时萎靡颓废,睡眼朦胧的,我每天睡到上班前几分钟,然后提起裤子洗脸、刷牙、再穿上衣,单身宿舍里布置得如同狗窝一样,满目杂乱无章,单身汉的日子就这样,清清楚楚,简单明了。
       辩证唯物主义还认为:世界上的万事万物都有其发展变化的规律。日起日落、潮起潮落、昼夜更替、春去冬来。春暧花开季节的鹰飞草长,秋高气爽时节的水落石出等都是大自然不可抗拒的规律。人体也一样,男人到了一定的年龄就会梦遗,会长喉节,女人到了一定年龄就会初潮,还会不可逆转地朝着更年期的方向迈进。
       我的年龄处在青春的尾巴之上,内心的春潮依然如咆哮的江水,奔腾到海。以至于我经常彻夜难眠。我觉得这也是自然规律,我无法抗拒。
       睡不着的时候就感觉这夜特别奇怪,奇怪的原因是因为我睡不着,我在床上翻着烧饼,我想起在学校里的时候鲁三桥睡觉时总是脱得精光,然后象鳝鱼一样钻进被窝,莫非祼睡容易入眠?我于是毫不手软地把自己剥光,但是没有效果,倒是滋生了几分出去裸奔的欲望。
       我又以为是睡觉的姿势不正确,我就不停地变换着的姿势,古朴、粗野、怀旧、经典、豪放各种类型都有,估计不下五百多种,要是一张一张拍下来,就是一本很厚实的春宫画册,应该可以卖一个好价钱的。然后我就数数,听说数数可以帮助入睡,我要从一数到五万,当我数到四万九千时,倦意袭来,大脑迷茫。我于是坐起来,冲了一包雀巢咖啡,顷刻睡意全消,我终于数完了五万,这时我听到附近学校的高昂喇叭声和阵阵鸡鸣声。
         辩证唯物主义者认为,世界的万事万物都处在永不停息的发展变化过程之中。当然我也就不例外,在发展变化着,年龄一天比一天上扬,时光毫不客气地把我丢在了大龄青年的行列


[ 本帖最后由 峰迴路转 于 2009-4-17 09:26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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