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高等教育学会语文教育专业委小学语文教学法研究中心副秘书长管季超创办的公益服务教育专业网站 TEl:13971958105

教师之友网

 找回密码
 注册
搜索
查看: 124|回复: 0
打印 上一主题 下一主题

漫谈熊芳芳讲授《地球上的王家庄》

[复制链接]
跳转到指定楼层
1#
发表于 2016-2-13 16:28:18 | 只看该作者 回帖奖励 |倒序浏览 |阅读模式
轻逸之美 沉重之思
——漫谈熊芳芳讲授《地球上的王家庄》
唐山市开滦一中 张丽钧
十年前,我是河北省文学院合同制作家。时任河北省作协主席的铁凝老师常请大腕来为我们讲座。2005年,请的作家是毕飞宇。他一登场,我就在心里喊了声“太嫩了吧!”,看上去,也就是三十出头的样子,极帅。铁主席赞他是当代写女性心理最棒的男作家。“内行评内行,一评就在行”,果真如此,毕飞宇一开口,我立刻给铁主席的眼光打了满分。从那时起,开始关注毕飞宇的作品,被他吸引,被他同化。
五年前,在网络的海洋里,看到一个闪光的名字——熊芳芳,便寻到她的博客,热切地留了言,从此,两个“语文人”正式接火。我曾拉着队伍跑到杭州去听熊芳芳讲《没有名字的东西》,也曾将熊芳芳请到我的学校来,与同仁分享她的《珍贵的尘土》,还曾荣幸地为她的书撰写过“推介语”,并一直以宣传她的作品为己任。我与芳芳,互相关注,互为粉丝。
当芳芳发来微信,告诉我说她要去毕飞宇的家乡南京讲毕飞宇《地球上的王家庄》时,我正在重读毕飞宇的《我读<时间简史>》。我跟芳芳说:“那可是个挑战!”芳芳报以微笑。
显然,《地球上的王家庄》中满是作者童年的影子。作者不过是将他出生的村庄“陆王村”改成了“王家庄”,将研究物理的父亲改成了研究宇宙的父亲。小说主要写了三对关系:我与鸭子的关系,父亲与星星的关系,王爱国、王爱贫们与《世界地图》的关系。而作者将这盘根错节的三对关系放在了一个特定的历史背景之下。一个八岁的学龄儿童不能上学,要去放鸭子,于是有了童年与大自然的奇妙相遇;一个知识分子不能在自己的擅长领域驰骋,要下地劳动,于是有了孤寂灵魂与深邃星空的悲凉相遇;一群夜郎自大的村民不能容忍《世界地图》上竟未曾标注自己伟大的村名,于是有了冷酷现实与无知想象的荒诞相遇。这些相遇,在无聊中织进了意兴,在无奈中混杂着亢奋,在无序中勾兑着神圣。尽管故事发生的年代是文革时期,但是,它的意义早突破了那个特定的时代;它不是童话,童话没有这么沉重,它是寓言,是可供一个民族借以审视自我心理的精妙寓言。
用40分钟的时间,向临时“借来”的中学生们讲清“地球上的王家庄”,这无疑是个难度值极高的活儿。
无论到哪里讲课,芳芳老师总是乐于讲“处女课”——不试讲,不预习,不提前见学生,不讲自己讲过的(公开)课。这次赴南京讲课也是一样,她上来就开讲。
她的引课设计令人叫绝。巧妙地借自己的学生弄错了文体这件事引出毕飞宇写作《地球上的王家庄》原是“写歪了”的作品,高高吊起了学生的胃口。
芳芳老师兼顾了自然之美与时代之丑,兼顾了地球之小与王家庄之大,兼顾了“父亲”之幼稚与“我”之懂事,兼顾了星星之可数与鸭子之不可数,兼顾了清醒者之自卑自恼与愚蒙者之自得自负……她像是一个身手不凡的转盘子杂技演员,有条不紊地次第点动手下的转盘,使之徐疾有度、快慢从心。
在个体被消弭、生命被忽略、美被践踏的年代,王家庄不需要“父亲”这样的思考者,也不需要“我”这样的好奇者,它需要的,就是跋扈地将王家庄视为世界中心的王爱国、王爱贫们。在这样的一个奇葩村庄里,必定要发生《世界地图》事件,必定要发生“掉下去”事件。芳芳老师紧紧抓住了“我痴迷于鸭子”“父亲痴迷于星星”这两个关键点,引领学生认识唯有“精神生活”方能将人引入“天堂”。然而,对于爱星成痴的父亲,儿子公然喊出了他的绰号——神经病;对于爱鸭子且带鸭子游向了更广阔的大纵湖的“我”,村民们也送了同样的绰号——神经病。芳芳老师得出的结论是:在王家庄,你要么“爱国”,要么“爱贫”,你若是敢爱鸭子、爱星星,那你就只配叫“神经病”。芳芳老师适时总结——映衬式的双重叙事:复调式的悲歌,两代人的悲剧,不同的人生轨迹,双线并进,最后合龙,都被那个社会定义成了“神经病”。价值观扭曲的时代,追求真理和光明的正常人反而被定义为“神经病”。这是清醒者的孤独,也是探索者的悲剧。
就像“没有细节就没有文学”一样,芳芳老师的课最能打动我的地方是她对文本细微之处的精微解读——分析“鸭子”的属性时,她在指出其自然属性(生命)、社会属性(集体财产)之后,没有忘记指出它的精神属性:美、自由、充满生命力;对于鸭子的数量,她是这样解释作者为什么反复强调“八十六只也可能一百零二只”的:强调鸭子的不可数,就像世界的不可知,也与父亲眼中的“星星可数”形成奇特的反差;对于父亲“选择被人遗忘”,她信手拈来了杨绛在文革期间渴望穿上“隐身衣”的例子,类比恰切,令人难忘。
最后,芳芳老师展示洪治纲先生的评论文字:“毕飞宇不仅将历史强权、生存苦难和心灵贫乏等一系列沉重的历史记忆推到了叙事的背后,而且用一种梦态般轻盈的话语,对人的诗性愿望和自由灵魂进行了一次夸饰性的扩张。”
这堂课同样是“熊芳芳式的”:游刃有余的掌控,直击人性的追问,抽丝剥茧的解析,濯浣灵魂的典仪。“轻逸之美,沉重之思”,这是芳芳老师借卡尔维诺的话赞美《地球上的王家庄》的,在我看来,这八个字同样适合用来赞美芳芳老师所讲的这一课。
在谈到如何避免对文本的曲解时,熊芳芳说:“你与作者,要有较高的灵魂相似度。”问题是,怎样才能获取这种“较高的灵魂相似度”呢?每听熊芳芳一次课,我对这个问题的理解就更深一层——与文本结成婚姻关系,与联读篇目结成亲缘关系,与日常阅读结成闺蜜关系,这还不够,你必须慷慨呈上自己的精魄,自觉舂打之、淘漉之、锻造之,这才可能在高处与另一个灵魂诗意相逢。
联读毕飞宇的《我读<时间简史>》以及他的非虚构类长篇《苏北少年“堂吉诃德”》,我们就能在一个更为广阔的背景下看清乌金荡那个放鸭子的少年,同时看清那个从陆王村走出来的新生代作家。那个在科学启蒙的“真空地带”成长起来的少年,酷爱自然,酷爱科学,酷爱追问人性。他的作品,几乎都既是“天问”,亦是“人问”。在我们哂笑像鲁迅笔下的“未庄人”一样充满“泡沫激情”的王家庄人时,不要忘了检视一下我们自己:天朝心态、虚妄偏执、对抗科学、嘲讽真理、实用至上、精神空虚……如果我们抱紧着这个丑陋的自己不放,那么,我们就极可能成为大纵湖的鸭子——掉下去,掉下去。
讲一堂好的课,可以说是“四受用”——文本受用、讲者受用、听者受用、评者受用;而在这“四受用”当中,最受用的当属“讲者”。她在那一个时刻掏空了自己又填满了自己、凋零了自己又绽放了自己,她所获得的审美快感和巅峰体验,千金不换——熊芳芳的课,不就是这样的么?

您需要登录后才可以回帖 登录 | 注册

本版积分规则


QQ|联系我们|手机版|Archiver|教师之友网 ( [沪ICP备13022119号]

GMT+8, 2024-6-8 01:19 , Processed in 0.117733 second(s), 22 queries .

Powered by Discuz! X3.1 Licensed

© 2001-2013 Comsenz Inc.

快速回复 返回顶部 返回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