嫩嫩的脚板长长的路 文/段常人[孝昌网友]

管季超0712

【陡山乡七星村】嫩嫩的脚板长长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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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盆水库的水自北而南，涓涓而下，一路汇合了数条小溪，在陡山乡边陲七星村这个地方折弯向北，成U字形将七星村兜在里面了。
   七星人爱这条河，因为她滋润着七星的土地，七星人也恨这条河，因为天雨水涨，她阻断了七星唯一通向外界的路。

    又是一个暴雨后的上午，七星小学校长松桥敲响了放学的铁钟。三十多个学生如脱笼之鹄从一间教室里涌出-----这个学校因生源和师源不足，只开了三个年级，在一间教室里上课。才三个老师。今天还有一个老师请假。
   “老陈，老陈，你把学生们拦着，等家长送伞来，河里肯定涨水了，我去河边看一下扬林学校放学回来的学生”松桥喊他同样到了五十岁的陈老师。
     扬林学校在河对岸，距七星小学四里地。七星村的孩子过了三年级，大都选择在这所属小悟乡管辖的小学就读，因为到北边的长岗小学要走五里地，且一路都是坡陡林密，没个正经路；往南的刘店小学也要走六里地，同样隔着这条河。到孝昌县城去念吧，要找关系，还需要一个大人陪读，可他们的爸爸妈妈长年在外赚钱，爷爷奶奶又要照顾田地，哪里有人陪呢？
    松桥到校边人家拿了四五把伞，朝河边走去。他本来不想去，大雨过后，家里的水田要平水，小外甥也要人抱，回去晚了老伴肯定又要唠叨。但去扬林上学的那十几个学生他再熟也不过了，最大的十三岁，最小的才十岁，照顾他们的爷爷奶奶都六十岁以上，这么大的水，放心不下啊。
    路上一片泥泞，松桥索性脱了鞋，走快了好多。“再穷不能穷教育，再苦…..”一道残墙在“苦”字处倒伏。松桥见到这条曾让他激动的标语，不由得感慨：自已十八岁从教，在七星小学一呆就是三十二年，学校的教室从土坯瓦房变成了红砖楼房；最初的学生也从小毛孩变成成年人；全校学生人数从最初二百多变成现在三十几个；自已的头发也从乌黑变得花白，这一切变得真快，好象是从昨天一下就变到了今天。

    河边到了，浑黄的河水奔腾而下，不时旋起一个个水窝。河那边多个学生一字排开，最大的陈刚脱了衣服试着过河，河这边四五个老头老太，拿了伞大声喊：“回去，回去，这么大的水，怎么得了啊…..”
    “陈刚，你回去，我过来背你 ”松桥脱了长裤下了河，河床多变，他小心的用脚试探着前行，河水齐了他的腰身。
    第一个背的是年龄最小的陈凡凡，这个学生聪明，次次考试占第一。“凡凡，你上学怕吗”松桥问。
  “其他不怕，就怕扬林的同学打我，他们老是说我们是外乡的伢，动不动就打我们”
第二个背的是若雪，这个十二岁的女孩，爸妈离婚后，他就跟着爷爷奶奶过，爷爷今年得了肺结核，她也就没人来接了。“若雪，你上学怕么？”松桥也问同样的问题，他真想了解同学们在外校上学的心态。
    “怕，最怕一个人走这条路了，两边都是高庄稼，要是冲出什么怪物来，我就完了”
最后背的是那个陈刚，这小子虎头虎脑，跟他爸一样调皮：“陈刚，你上学怕吗？”
   “不怕，今天扬林的人欺负我们七星的，我跟他们赌打，打得他们象燕飞”
   “什么扬林的七星的，都是孝昌人，你小子还搞帮派，等你爸回来，我叫他好好收拾你”松桥在陈刚屁股上掐了一下，陈刚咯咯直笑。

     老老小小十几人的队伍，滑滑洌洌走在二尺宽的泥路上，松桥没说话，他心里在计算，孩子们一天往返两趟，一趟往返是8八里路，一天就要走16里，一学期要上90天课，加起来是1440里，三年下来就是8640里，这么长的小路，他们嫩嫩的脚板受得了吗？初中呢? 他们又要走哪条路？
     那堵残墙又到了，红色的断茬“苦”字，在雨后的阳光下格外醒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