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音》北岛 我对着镜子说中文 一个公园有自己的冬天 我放上音乐 冬天没有苍蝇 我悠闲地煮着咖啡 苍蝇不懂得什么是祖国 我加了点儿糖 祖国是一种乡音 我在电话线的另一端 听见了我的恐惧 ![]()
《拉姆安拉》北岛 在拉姆安拉 古人在星空对奕 残局忽明忽暗 那被钟关住的鸟 跳出来报时
在拉姆安拉 太阳象老头翻墙 穿过跳蚤市场 在生锈的铜盘上 照亮了自己
在拉姆安拉 诸神从瓦罐饮水 弓向独弦问路 一个少年到天边 去继承大海
在拉姆安拉 死亡沿正午播种 在我窗前开花 抗拒中树得飓风 那狂暴原形 ![]()
小记: “我——不——相——信!”1976年,随着这一掷地有声的诗句,一个叫“北岛”的名字闯进了中国诗歌史的目录。 1978年12月23日,一本名为《今天》的手工油印文学杂志,在北京出版创刊号。 1979年2月,北京东城区东四14条76号,《今天》编辑部正式公开设立,领头人为时年29岁的北岛和28岁的芒克。 此后,中国当代诗歌最著名的一个流派——朦胧诗派,从这里诞生。北岛、芒克、杨炼、顾城、舒婷等等,成了那一个诗歌黄金年代里最灿烂的明星。在他们之中,北岛的年龄最长,大家也常常把他视为老大哥。 1980年,《今天》被查禁。 1987年,北岛辞国,从此怀乡漂泊。 1990年,《今天》出版海外版,北岛继续担任主编,直到今日。 2016年,曾经一代人的精神偶像,已年近古稀。客居岁月里,北岛渐渐成了一个沧桑的背影。他很少面对镜头,偶尔一张相片也总给人沉默的感觉。只有他自己知道内心那无比的想念,或许还有深刻的恐惧。 而这一次,面对《春天读诗》,北岛终于开口。站在香港中文大学的最高处,脚下是细浪荡漾的大海,一直向北便可回到中国大陆。 正值毕业季,一拨又一拨的学生穿着学士服在校园里留影为念,青春洋溢欢声笑语的背后,北岛捧着自己的那本《守夜》孤独地站立着,手中的书页随风轻轻翻动。他静静地看着这群远离历史却又充满希望的年轻人,或许此刻他的内心是复杂的,他看到了自己不可追回的青春,看到了自己满心期待的未来,也看到了念兹在兹无法割断的中国。 “祖国是一种乡音”,他轻轻念起诗句。离国二十九载,北岛尽管乡音未改,却只能“对着镜子说中文”,只能在公园的冬天里放上音乐,“悠闲地煮着咖啡”。很长时间里,他和祖国的连接只能是一根电话线,可在电话线的另一端,他听见的是自己的恐惧。 ![]()
流亡者,落脚处便是家园,患难者皆为同胞。北岛也曾到过拉姆安拉——约旦河西岸的古老城镇。这里有着厚重的文明,也有连绵的战火——“在拉姆安拉|古人在星空对奕|残局忽明忽暗|那被钟关住的鸟|跳出来报时”,“在拉姆安拉|死亡沿正午播种”。在这座真主安拉之山,“诸神从瓦罐饮水|弓向独弦问路”,北岛却看到“一个少年到天边|去继承大海”。 不知北岛是否在这个阿拉伯少年身上也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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