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谈写作和写作技巧
吹笛在湖北
——“征文大赛”辅导讲座
这次的辅导讲座,源于在学院推进通识教育,举办闻一多杯首届全国大学生征文赛预赛。这个赛事是一件很有意义的事。因为大家到学校来学习,学习知识是表,养育成人才是里。听说读写是构成一个人的基质。比如一个孩子的成长,到了能听会说是成长达到了一个阶段,到了能读会写则又是一个阶段。如果一个孩子不能听、不能说、不会读、不会写,家长就会很着急。随着年龄增长,这一切还不会,大人就会说养了一个痴呆。因为听说读写本质就是一个人的成为人的基质,也就反映了一个人的心智成熟的标高。写作训练的育人地位是重要的,写作是最能体现一个人的综合素质,这次学院举办以写作为核心的通识教育征文活动,也是抓到了学校教书育人的根本。
辅导的题目是“文字的修养和魅力”,实质是说写作的修养和魅力。副标题是“谈谈写作和写作技巧”。这里说写作说魅力,就是谈的写作的意义;说修养说技巧,就是谈的写作的方法。
一、写作的魅力 先谈谈写作的意义。大家知道文学的意义——虚构——构建一个民族的想象力。写作对一个民族而言,可以涵养一个民族的心智。
写作对于个人而言,可以孕育出自我存在,可以养成一个人博雅的气质。——孟子说“吾养吾浩然之气”,不通过发掘丰富细腻的自我情感、扩充内宇宙,怎么能够认识自我、涵养自我,使得自我的内心变得强大起来?有了强大的自我,方能够应对自我和社会的挑战。作家埃米齐奥朗就曾深有感触地说:
“假如没有写作本领,我不知道我会成为什么。写作便是释放自己的懊悔和积怨,倾听自己的秘密。作家是一个精神失常的生物,通过言语治疗自己。多亏了这些非本质性的疗法,有多少紊乱、多少残酷的进攻都没有击败我啊!”
例如,故事总是从“从前,有一个人……”开始,想想,没有强大的“一个人”怎么会有一个强大的故事呢。个人故事之后,才有民族故事。
写作可以加强个人与社会之间的关联——排斥孤独、推己及人、胸怀天下,从小我抵达大我。即认识世界,介入社会。所谓“恰同学少年,指点江山,激扬文字,粪土当年万户侯。”写作还可以产生超越感——发现新的自我,改造生活的人文环境,创造新的想象生活的空间。即改造精神生活,创造精神生活。
写作更可以祛除麻木、获得真实感——“写作将你拔出平时的麻木和迟钝状态,使你一下子感应到人生的繁复意味,它也同时在悄悄地改变你和现实生活的联系。”(肖 川)梳理真善美,写作可以使人的生活变得精致细腻。可以更加准确观察别人的内心和情感。这就是写作带来的对他人的呵护之心、爱心。赠人玫瑰,手留余香。
写作还有一个很重要的作用,那就是提高人和社会的反思能力——理性能力。康德说,启蒙就是大胆使用你的理性。没有写作,就没有严格缜密的理性运用。这也是为什么硕士、博士毕业要写论文。是看你的理性成熟没有,是不是能够使用它。北京师范大学课程中心研究员肖川谈《写作的意义》大致是这么说的——
造就书卷气的有效途径,除了读书,大概就是写作了。写作是最能体现一个人的综合素质的。具体地说,写作有以下几个方面的意义。
首先,能提升我们阅读的品质。如果你有写作的习惯,你就不会满足于泛泛浏览,对于一些作品你一定会研读。
第二,写作会使你更加用心地去品味生活、洞察世事,去捕捉工作中、生活中有意义的现象和信息,会自觉地去积累学识和生活。
第三,写作会帮助你梳理思绪,使你的头脑变得井井有条,使个体经验概念化。培根说,写作使人精确。写作是非常有效的认知加工的过程。
第四,写作会帮助你深化认识。如果你不就某个具体的问题写成文章,你的认识可能是一知半解或者是肤浅的,而写作会迫使你对问题作彻底的思考,从而深化和丰富认识。
第五,写作能使你提升口头语言表达的品质。口头语言由于可以借助手势、表情和交谈对象及时的反馈与沟通,不一定需要非常准确与完整,而书面语言,由于缺乏特定情境和及时反馈,就需要十分完整和精确。当你在写作中炼就了用完整和精确的语言来表达思想与感怀时,自然而然,口头语言的品质也就提高了。
第六,写作会提升你生活的品质,使你更具有成就感。杜甫有诗云:“文章千古事,得失寸心知”。贾岛的名句:“两句三年得,一吟双泪流”。这都说明写作是一件多么有生命意义的事情。如果一篇文章的确是你付出了心血与真情的,那你一定会很有成就感,一定会有一种收获的快慰。
当写作将你拔出平时的麻木和迟钝状态,使你一下子感应到人生的繁复意味的时候,它也同时在悄悄地改变你和现实生活的联系。
总而言之,写作是一项促使人的成长的活动。这就是他对一个人终身受享的意义。即便俗气一点说,今后提拔干部中也有一条,那就是:能写。 二、写作的方法 常说现实主义创作方法、浪漫主义创作方法,还有古典主义、理性主义创作方法,还有表现主义、象征主义、自然主义创作方法,还有现代主义的荒诞派、意识流、黑色幽默、新小说、垮掉的一代、魔幻现实主义创作方法,最后还有后现代的女权主义、马克思主义、零度写作的创作方法,当然还有“中国作风中国气派”的新儿女英雄传、鸳鸯蝴蝶派、底层写作的创作方法,等等。
但无论哪种写法,创作或写作的本质,正如一个作家说的,“(小说)是给混沌的世界以秩序”。世界是无声的,其本身是无意义的。写作就是赋予世界或人生以意义。所以写作前,要找到介入这个混沌的内心世界或外在世界的结构。
一般来说我们已经有了介入这个世界的基本结构,即人在世界上无非是站在某一个有山有水的地方(时空,自然气候和环境),遇到某一件与己与人进行社会交往的事件(原因,过程,结果),弄清了或需要弄清某一个道理(是非,对错,好坏,美丑,善恶,正义非正义)。
一般来说,以介入一个地方的写作方法是“写景抒情”;以介入一件事情的写作方法是“叙事说理”;以弄清一个道理的写作方法是“话题辨析”。先讲“写景抒情”的写法。
(一) 写景抒情。 这个“景”两种,要么“景物”,要么“场景”。举两个例子。
1)写景物——《龙角山的月夜》(古清生)
我坐着咣当咣当颠簸的拉钻杆的卡车往龙角山去,夏天的轿阳,晒得田野的秧苗没精打采,蹲在乡村电线上的燕子,膨松着羽毛,如黑衣侠客打盹,公路上尘土飞扬,过了马叫路段,路就收窄,像一条单行线,路面坑坑洼洼,运硫的车将硫洒在路面上,这边的尘土变成了灰色。
天色向晚,我去给龙角山地质分队的队员放录相。卡车驾驶室里热,我全身冒汗,T恤湿漉漉的,车门可以烫手。当车快要将我的骨架颠散的时候,我看到群山之上,有两高高的尖峰,龙角山到了。
喝水,吃饭,冲洗,然后开始放录相。我安置好录相机,教给一位负责的干部帮我放,我就转到外面去,龙角山的夜风送来一阵凉爽,月亮升起来了,在东面的山头上,夏夜的月亮银白偏黄,它以无止无尽的朦胧月辉弥洒在山谷,如淡淡的乳雾飘浮。转身,我看到了龙角山河,我就出生在这条河畔,但不知道以前的家在哪,一座由苏联援建的矿山,父亲他们那个排便从野战军留下来给苏联专家做警卫,这座矿山叫做新冶铜矿。小河的水清澈沁凉,我到河边捧起水洗了一把脸,人又精神起来,我忽然想对着这样的月光喝酒,那一刹,有很强烈的喝酒的愿望。我转身回到分队部,找地质兄弟要了一个铁桶,一支五节手电,一双长统胶鞋,换了鞋,拎了铁桶和手电往小河的下游走去。
我想这样暑热的夏天,螃蟹都应该出来了,可以在水中捉蟹,吃蟹喝酒,也是人生快事。在小河里捕鱼或者捉蟹,要从下游往上游捉,不仅是逆流看水下更透澈,且不至于自己搅浑水挡了视线,又举凡鱼蟹在河中,它们的头都是向着上游的,除非它们逃跑的时候,会掉过头来逃之夭夭。我走到下游去,河边有芋头地和豆角地,有一块蕃茄地,红蕃茄不多。摘了一个小的,下河去吃。
月光朦胧的小河,水清清地流,波光上的月,是一些碎银般的月,水波贴着光滑的卵石起伏,也偶有沙滩。用手电光照水里,蟹一般伏在水底不动,看上去也是一块石头,小石蟹的背甲铁青色,跟卵石的颜色相近,不过,蟹有脚,它必须张开爪子爬在水里制止水将它冲走,于是,就泄露了天机。但是,捉蟹仍是十分专业的干活。总之,以蟹的智慧,人须全神贯注与它斗争。捉到一个蟹,它伏在水中一动不动,我照见它就俯身飞快地伸手将它按住,捏起来,当的一声扔进铁桶里,任它伸出爪子沙沙沙地围着桶边乱爬。
月光好纯净啊,它把龙角山的两个高高的龙角勾勒出来,那上面有野韭菜,炒鸡蛋非常香,我曾去过那里。右手那边还有两座山峰,尖细如柱,峰下有一个疗养所,我住过那里,看见一只1920年代瑞士在上海合资生产的电表,仍在转动。又据说疗养所有许多鬼,我们都没有遇到,地质队的人多不怕鬼,在那里看双峰之上的月亮,才有一种置身世外之感。我点了一支烟,看月色下的山野,夜风柔凉地吹拂,蛙鸣四起,萤火虫地小河上飞舞,水上面一个,水下面也有一个。远处有狗叫声。我把刚才摘的小蕃茄洗了吃。
蟹在水下,常有一定之规,它们会选择两石之间有水流却不甚急湍的地方趴着,它让水流冲刷它,然又不至于将它冲得不能安身,狡猾的小家伙。我一个个的捉,待捉到驻地,蟹有大半桶了。蟹在铁桶里,有搭蟹梯想往外跑的,有围着桶沿团团转的,有鼓着泡泡装死的,它们能够把人世间的人情百态都表演了给人看。
我找了个深水区,将蟹粗略地洗了洗,拎着蟹回分队部。然后,喊来人张罗了,葱姜蒜酱油醋出门时已经叫人备了,纯谷酒也买回来了。就点燃煤油炉子,将蟹装进一只大铝锅。将简装玻璃瓶的纯谷酒倒进大瑭瓷,蟹熟,将铝锅盖翻过来当盘子放蟹,铁青的蟹甲转铁锈色,蟹腹偏红。吃三五根蟹脚肉,喝一口酒,还是文喝的样子。待把一只蟹的脚吃了,揭开盖吃蟹黄。离秋天不算远,仲夏已经过了,团脐的蟹,有一丁点蟹黄,稍大的有饭粒那么大一团,蟹甲里还有一点蟹肉,蘸了调料吃。偶尔抬头,从窗上看一下月,洒进屋里的月光,嘿,跟日光灯照白的一样。
边吃边喝酒,看录相的人,有抽空跑过来的,也拿起蟹吃,吃着吃着,不甚其烦,蟹太小,小的比酒瓶盖子大一圈,大的有茶杯口大,吃了一两个蟹,不耐烦地走了。大半桶蟹,我一个人伴着月光慢慢吃。蟹由我亲手捉,自己做,吃起来很有情趣。
龙角山河,是我出生地的一条河,窄处一步可以跨过,宽的地方搭有小桥,多数是水上搁了大石头,踏着石头过河。我见过春天涨水的时候,水流湍急,看春水急急地流,胡念了两句“春潮带雨晚来急,野渡无人舟自横”。没有舟,只有急弯的河滩上堆了一些树枝和巴芒草。偶尔能见到一只翠鸟立在河水中裸露的石头上,我们称它为叼鱼郎,在赣南也见过这种鸟,地质队总部叶花香的河边也能见到,我不知道它的籍贯,而且它总是独立地一个鸟捕鱼,一个鸟吃,它是哪个鸟生的呢?
我将蟹吃完,一瑭瓷缸酒也喝完,那边房子里还在放录相,他们真能看,我想。我转到外面去,外面仍是蛙鸣一片,山风吹着巴芒沙沙地响,我喜欢听松涛,宁静致远,巴芒有些粗俗,但它无所不在。此刻,月亮钻进了一层薄的云絮,山谷便明一块,暗一块,月辉淡了许多。听到小河的水,仍淙淙地流,大山里的水,永远地往外流,流也流不尽。此山,是大理岩与火成岩的结构呢。我没有想许多,夏天的龙角山的月夜,我酒后的心情一样平静。世界离这里很远,且我也想不清楚,世界到底在哪里。我觉得这条河是我的母亲河,可能的话,我应该在一个秋夜来捉蟹,对月饮酒。
——这里面的叙述,从不相干的说起,写抓蟹吃蟹,穿插着山和月,顺便说些历史来由,也说点地质,有点描写,也有点抒情,还来点外国和科学,还来点人和事打断一下,但仍是关于蟹,最后终于生存或存在的思和诗......信天游的好。其实,核心是月光和月光下一般的散淡生活感情,有点失意、有点孤独、有点聊以自慰。
最有意思的,是叙述从原本下河抓蟹,却从去地里偷吃开始。“我走到下游去,河边有芋头地和豆角地,有一块蕃茄地,红蕃茄不多。摘了一个小的,下河去吃。”这里,叙述象透明的水一样自由自在看不见它,它随着念想拐弯。拐向“月”是方便拐向“龙角山”;拐向“山”是为了牵出那“野韭菜”。是的,终于是为了谈吃。谈吃偏不开始去吃,叙述又拐向了“据说疗养所有许多鬼”;自然地,“我点了一支烟,看月色下的山野”;当“远处有狗叫声”时,“我把刚才摘的小蕃茄洗了吃”,到此,叙述拐了个优雅的弯,如夏日的裸泳那样淋漓畅快。(何)
——你这里似乎将俺一再强调的东东忽视了,便是要突现质感,那些你可以随语言的透明之水展现的自然与物,这是俺叙述的核心,直至到味觉由客观转换为主观,便是由物质到精神罢。
你可以摸到俺写的物质,包括偷一个小蕃茄,如果俺不偷一个小蕃茄,你将摸不到这个小蕃茄,你也是那样粗略地打量一眼,偷一个小蕃茄在此不是为了吃,而是让你读时也抚摸到它。这便是语言的埋伏,或者是一种有意识地对你强化,比如在《淡然的历史陈香》,俺看那个念《钗头凤》的女子,俺还要用照相机拍她一张,这个偷拍,让你获得真切而细致的打量。
俺的核心,语言是无所谓的,只不过是让你在最不经意最轻松的情况下入套,你随了语言走,看到感到触摸和品味到,这才是根本,如果将人拉在语言之河上溺水,那不是俺的想法。
另,自由是意识形态,而俺的基本叙述动机在于,营造一个特殊的氛围以表述出积淀于心的人生况味。或者俺也写到地质队员,看上去是在无关痛痒地写了几笔,比如,他们不耐烦吃这种小蟹,这已经差不多表达出他们来了。(古)
——小结:“景物”是看到的东西,是物质的东西,是表面的;写景抒情的核心是为了写“心“、写“品味”,乃至写“人生况味“。景物只是借口,况味在如何安排景物,写什么不写什么景物,怎样表现景物中孕育出来了。就像音乐不是多来咪发嗦,这只是物质性的音高,音乐是多来咪发嗦的变换与排列,是其所呈现的旋律。
2)写场景——《致“戴帽子的猫”苏斯博士》
亲爱的西奥多盖泽尔:
在2004年12月,我那时9岁,在特拉维夫,我们一家人去一家医院探视病人。我还清晰记得那一天的画面:雨下个不停,“没有阳光照耀,天空太潮湿。”我能看到我们一家挤在一把彩色雨伞下,四个人牵着手穿过医院前厅的旋转门。我能看到医院的金属前台,模糊而庞大,它挤进我9岁的眼睛。我能看到一道白色的走廊,白色的墙壁和白色的瓷砖,在我面前一直延伸到眼睛看不到的尽头。我们那时正要去探视我的外祖母。
当我们走到她的病房,我的父母没有马上进去,他们宁可先跟医生谈一谈什么事情。对此,我一直不明白。他们那样做的意思,就好像是他们并不希望看到我病中的外祖母。与此同时,我的妹妹却毫无犹豫。她拽着我一道随即冲进病房,欢呼着去拍打我的外祖母。伴着巨大的喜悦,我俩给她久久拥抱。在她床边的一张椅子上,我温顺地坐下,透过病房门上的月窗,看到医生在对我父母说些什么。我开始觉得害怕起来了。我觉得不安,在内心深处,我知道有什么事情不对劲,但我不知道该怎么办。这个时候,我的外祖母清楚地知道该做怎么。她叫我妹妹挨着我坐下,告诉我们:她要给我们读一个故事。
接下来,她开始读了,在柔和,沙哑的嗓音中,一些词的发音总是有轻微的不对劲。“没有阳光照耀,天空太潮湿。”——外祖母在给我们读《戴帽子的猫》这本书。在她的朗读中,我们很开心。三个人簇拥在一起,我们随着故事大笑。我们一起渐渐从沉闷的病房里逃出,进入了一个充满乐趣和恶作剧的世界,一个布满玩具的世界,那里有一只用拳头谈话的猫,它戴一顶大红色的帽子。这是我最后一次见到我的外祖母。但是,感谢你苏斯博士,这不是我最后一次听到祖母的声音。因为后来,每到下雨天,我所有可做的就是拿出那本老旧不堪的《戴帽子的猫》来读。于是,我重新回到了医院的病房里。我仍然能听到她说话,柔软的、沙哑的声音在告诉我戴帽子的猫,和它所做的那些事,从一个故事到另一个故事。我仍然能听到外祖母在对我说:“没有阳光照耀,天空太潮湿。”
西奥多盖泽尔,别人告诉我,这是你的名字。但它不是,真的。因为对我来说,你永远将是苏斯博士。你永远将是我的正躺在医院病床上的外祖母。你永远将是在那一天唯有我们祖孙三人所共同享有的开心和微笑。你永远将是那只淘气的、笑嘻嘻的,戴着高高红色条纹帽子的猫。所以,谢谢你,苏斯博士。感谢你在那样一个雨天里为我出现。感谢你确切地知道如何让我开心的笑。感谢你使我的外祖母的声音永远不会消失。感谢你的对我们所想要的、所需要的理解,尤其是对一个九岁孩子的现在和将来。真的!感谢你做的一切。
丹尼尔
2012
——要注意,情景场景首先要真心体验,然后才有真情。打动了自己的景,才能引出打动别人的情。这篇作文是一个高三学生州比赛第一名。
上述两篇文字,有叙述的技巧,有修饰的技巧,最终还是奠基于真情实感,在真情实感中看到的景,写出的景,便有激发别人真情实感的能力。这是一种写作形式,下边是第二种。
(二)叙事说理。 叙事分两种,一种是叙人事,一种是叙物事。
1)叙人事。叙人事就是叙写人的故事,或者说叫“写人叙事”。
《自行车吱呀吱呀响》(孟大鸣)
一辆吱呀吱呀的自行车,得了绝症似的,叫得很痛苦,两个轮子仔仔细细地转动,怕碾死路上的蚂蚁。骑车的是个瘦高男人。男人有一张笑脸,那笑是从苦胆里泡出来的,魔鬼都无法征服。后架上带一个只剩下骨头的女人。女人一双藤蔓般粗的手臂,如缠绕在一颗光照不够的树杆上。女人一张腊黄色的脸,漾着虚弱的笑容,幸福地贴在男人那戈壁滩一样的脊背上。
这一幅画,在我的大脑中定格了十多年,我只要闭上眼睛,就清清晰晰地走了过来。她的背景就在我原单位办公室的窗外。有时当我心烦意乱,只要在脑海中出现这幅画面,就象给我注入了一种力量,摄入了足够的钙质,每根骨头都坚硬起来。
我永远不会忘记,逢星期四上午九点,吱呀吱呀的自行车,就会在我办公室的窗前缓缓地流过。自行车上的男人,叫马君,是我的朋友。马君结婚的第二年,他爱人就得了一种怪病,每星期要换一次血。
调离原单位时,我去马君家里告别。我举手敲门,刚敲一下,里面突然一声尖叫。那叫声是一把锥子,强行锥入我的大脑,一种恐怖的声浪从头传到脚。“你想烫死我”?“你巴不得我早死”?门外听到马君一阵陪小心的声音。“对不起,对不起,我再加点冷水。”我去的不是时候,正犹豫进不进去时,门开了,马君一脸瘦弱的笑容站在门旁。妻子的怪病,象屠户削骨头,把他妻子身上的脂肪全部削掉了,现在连马君的也削得差不多了,那病魔唯一不能征服的就是马君的笑。那是一种阳光的笑,由刚毅和坚强构成。站在马君的笑容面前,我感到一种真正男人身上的力量,一种生命中无法承受的力量的冲击。这种力量,使我的生命产生一种颤栗,一种震撼。如果将他妻子脆弱的生命比做一盏油灯,那马君的微笑,就是那盏灯的油,没了油,灯将灭矣。他妻子有几次错误地听从了死亡的吩咐,都是他那微笑把她招回来的。马君妻子的脾气,象网络病毒防不胜防。他妻子每次发完脾气后,就一把抱着马君,做检讨。她后悔,她自责,说:我不想发脾气,忍不住,我自已都不知道,为什么就发了脾气。她抱着马君,感觉就象抱着一张永远的笑脸。看她自责,马君比听她发脾气还难受。马君微笑说,宝贝,没事,你想发脾气就发,发了心情就会好起来,只要你的心情好了,病好了,一切都好了。生气,自责,生气,这仿佛是佛家的起点就是终点,终点也是起点。马君每天就被这个圆包围着,他从没起过突的围的念头。
我坐下。
马君端起一个盆,说,孟君你先坐,我去掺些冷水来。马君自责地说,怪我忘记测水温了。他妻子说,你陪孟君,我自己去。马君说,不要动,我去。马君掺完冷水,用温度计测完水温后,把水放到妻子脚边。马君解释似的对我说,她对水温度好敏感的,热了不行冷了也不行,用手还测不出来,非要温度计。这时,他妻子象个乖巧的小女孩,突然对我说,我这辈子还不了老公的情,下辈子做牛做马也还不了。话还没说完,眼泪就下来了。马君温柔地斥责说:瞎说!
我告辞,马君坚持要送,我不让他送。两人僵着。马君突然说,要不让我儿子送你一程。儿子是马君养的一条狗。一听马君说让儿子送我一程,儿子就摇着尾巴来到了我的脚前,一双友善的狗眼望着我,好象在说,我送你行吗?
马君妻子的命是儿子救的。马君妻子想单方面告别病魔,屡试屡败,其原因就是儿子。他妻子把遗书写好,准备吃安眠药时,儿子突然狂燥不安,大声嘶叫,双脚不停的扒门,闹得楼上楼下不得安宁。邻居赶快给马君打电话,马君及时回来救了妻子一命。后来,只要儿子有一点动静,邻居就给马君打电话。
每星期四,马君用自行车把妻子从医院驮回来,妻子脸上有了晚霞般的云彩,儿子就围着他们跳跃,那欢快的跳跃中掩示不住喜悦。妻子脸上晚霞般的云彩一旦被腊黄色的皱纹覆盖,儿子的四脚仿佛被捆绑住了,轻轻地移动,有时安静地躺在他妻子的脚旁,陪伴着她。有次,马君想让家里的气氛活跃一点,就说:儿子,跳个舞。儿子果真跳了起来。四脚跳啊跳,找不到感觉似的,不同步,前脚没落下去,后脚就先提起来了。马君妻子说,儿子,不跳了,难受。儿子停下来,茫然地望着马君。
我和马君是因艺术而相识,相交,最后成为好朋友。马君画画,当年来势汹猛,有一年内就获了两个奖,一个省级奖,一个市级奖。有一个画坛泰斗预言马君是最有发展潜力的青年画家。四十岁前,我不相信命运,只相信奋斗,四十岁后,特别是面对马君的遭遇,对命运之说,我有些能接受了。我曾问过马君,还画画吗?马君坦然地摇摇头,不失幽默地说,我的欲望和脂肪一起消失了。我以为他开玩笑,也开玩笑说,你不是男人了?他停了一下,说,不怕你笑话,我真不是男人了,象一根煮熟的面条,十多年没起来过了。我看着他脸上干瘦的笑容心中酸酸的,安慰他?不,我没有资格安慰他。我一个俗人,一个有七情六欲的俗人。俗人的任何安慰对他来说都是苍白的。我并不是非要从马君的笑容里挑毛病,我只是发现马君的笑容其实是一朵晒干了的鲜花,他的痛苦早就被烘干了。
最近我遇到一个原单位的朋友,他说马君的生活仍在十年前我离开时的轨道上。我仿佛又回到了十多年前,听到了吱呀吱呀的自行车声。
——顺叙、倒叙、插叙、分叙、平叙、补叙、断叙、详叙……,这里有个插叙。前边太苦了,中间一转,插入“儿子”的趣味叙述。这里没有平叙,而是选择性叙事,重点是一个拜访的中看到的事情,是详叙;最后是补叙,概括了马君的大半生。
——事情要典型、生动、感人,人物形象要个性化;但终于是借口,落脚在说理:生活是一朵晒干了的鲜花,但依然绽放。
2)叙物事。叙物事就是叙写物的故事。
①《收音机的故事》(吹笛)
见到第一台收音机,是在山下离家很远的一个陌生人家里。那是一台电子管收音机,记得里面正在唱歌,一个女声童唱。收音机正面有个小“窗口”,随着唱歌的高低,一闪一闪。对于小匣子里关进去一个人,在里面唱歌,先是很希奇。身子紧紧贴在五屉柜下,仰起头高高地看那个小匣子。问那人家里面的人是从哪里来的。大人回答说,是从蛇山上树林子里抓来的。从哪里进去的呢?我问。是从这里塞进去的呀,大人指着那个闪闪发亮的小窗口说。一边说,一边来抱我,要把我也塞进去。于是,吓得魂也没了,飞也似地跑了!
第一次收听到电台广播,是从大哥的矿石收音机里。室外一根从坡上树顶牵到屋顶的天线,一根地线,接进一个二极管,一个调谐,一个耳机就成了。放在床头帐子里,睡觉时听。由于大哥睡觉要自己听,于是只有白天他不在家时我来戴在头上听。那个东西没有开关,也不费电,不听是甩在床头就不管了。至于听到些什么东西,现在是一点印象都没有了。当时刚处在幼儿园到小学阶段,可能听了也没懂。
家里的第一台收音机是在我小学三四年纪的时候。小舅舅读大学,校园天天闹革命,闲来无事,便要找点有意义的事情做。他央求姐姐,我妈便要求我爸,给了他大约几十元钱,让他装个半导体收音机。天天上街跑零件,过了半个月送来一个小巧玲珑的半导体。壳子是他手工做的,下半部一左一右,一个开关一个调谐,上半部一块粉红泡泡纱,外壳刷上清漆。晚上送来的,放在房间的大方桌上,灯光下闪闪发光。打开播音员声音洪亮,样板戏激越铿锵,革命歌曲斗志昂扬……。原本死寂单调的屋子,陡然热闹起来。虽然一共只有三个台:中央人民广播电台、湖北人民广播电台和武汉人民广播电台。但我的所有不上课的下午,便有了精神寄托。芭蕾舞剧《白毛女》,京剧《红灯记》、《智取威虎山》、《红灯记》、《沙家浜》,一直到后来的《杜鹃山》的全部唱段和经典对白,滚瓜烂熟得一清二白。本来喜欢唱,晚上乘凉,一个人坐在院子的竹床上自我陶醉,从第一折唱到最后一本,最后唱进了学校宣传队,跟好多部队子弟,特别是那些穿军装,着黑塑布鞋的漂亮女子弟混在一起排练,别提多惬意了。
第一次因为听收音机而受到一场惊吓,是在读初中年纪的时候。那时还是在听小舅舅装配的那架半导体。因为年头太久,所以噪音格外大,反而正台声音如病人呻吟。中午回到家一个人,自己煮了现饭,一边吃,一边听半导体。一天中午正在闷头吃汤饭,一个女人冷不丁突然冲进门来,尖厉的声音,由于高调和紧张变得更不可思议地尖利。象刀刮一样地斥道:“你……你在收听敌台!!!”
我一楞,吓的趴在我的饭碗上,抱着我的碗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歪过头去看她。这个邻居的干瘦媳妇,满脸彤红,嘴唇抖动,堵在我家门口。在我回过神来的前一秒钟,这个女人忽然意识到了自己的妄想。闪电一样地收回她的怒指的指尖。一边忙不迭地道歉:“啊,错了,错了……”,一边抽身逃出门去。
其实,收听“敌台”我那个年龄几乎天天都有,但不是我那架古董级的半导体,而是和我搭伙买杂志的好朋友。当时他搞外语的父亲在翻译《瑞典史》和《丹麦史》,学院给他配了唯一的一台电子设备,是一部上海无线点三厂出产的“红灯牌”双波段半导体。我们就在他父亲的卧室兼书房里,收听“莫斯科广播电台”、“美国之音”,甚至也听过台湾的“自由之声”广播电台。不过“自由之声”听了没意思,老是报密码,也不知是真是假,就象现在电视里面插广告一样,叫人不耐烦。而听的最多的,其实是朝鲜的“平壤广播电台”,从它的电子音乐信号开始,我们就守在那里。因为它里面每天定时播放歌剧,往往就和我们购买的《朝鲜画报》登载的歌曲对上号了。于是,加上好朋友的弟弟(现在已在加拿大定居了)组成了三人男生小合唱,正经危站地成一排,对着二楼外的窗台,亢奋地高唱《金刚山之歌》、《密林之歌》和《战士之歌》等等,唱的那个酣畅呀,真真叫做“如痴如醉”。
可怜的一点音乐知识就是这样形成的。比如,简谱是数着《白毛女》的抄本学会的;五线谱是在画报上转译“慈父领袖”、“爸爸元帅”的词谱中学会的。
到了高中,父亲补发了一笔工资。要好的同学建议我买电子管的收音机,说是经用,并且音效好。但考虑到夜半床头收听的方便,我还是跑到汉口工艺大楼,买了一台三波段的半导体。于是,又有了天天收听“美国之音”的乡村音乐节目的经历,成全了青春期失眠之夜的安慰与享受。
但不久学校有了电视机。于是兴趣转移,似懂非懂地看李德抡的指挥;同学家也有了电视机,坐汽车跑四、五站路象聚会一样,看美国什么大学舞蹈团实况。再后来邻居家也有了电视机,跟着看滑冰表演,其实关注的是运动员的玉腿飞旋;终于,自己家也有了电视,虽然节目只是晚上才有8频道(中央)、4频道(湖北),具体内容也忘得一干二净。不过比起收音机来嘛……毕竟信息量就差着不可比其肩项的级别了。
后来又买了一部收录机。第一次从录音机里听到自己的声音很兴奋。久了就渐渐无趣。收音功能倒是继续发挥作用。闲时无事,或厨房作饭时听它。但是,听着听着就非常失望了。当年电台的高雅蜕化了,刚刚开始一个节目,立马江湖郎中广告,于是干脆不听了。
前天发现,最后一次买的的收录放机搁在厨房墙壁架子上,已经有一年多没有碰过,落满了一层灰垢。昨天取下来擦拭干净,轻轻摁上开关,居然无声无息不来电了……!
②《告别眼镜》(王晓华)
我上大学时正是全民学习陈景润的年代,人们对于科学家的爱戴已达到了崇拜的地步,而一切与知识相关的东西——书籍、校徽、眼镜——都会受到人人的青睐。在这种大气候的驱使下,近视程度很低的我也赶时髦地配了副高档变色镜,以显示我作为知识分子的身份。
事物都是一分为二的。有两个镜片的眼镜当然也如此:它虽然标志着我作为知识分子的身份,并使我重新回到了由细节组成的世界,但也在使我享受着各种琐碎的痛苦的同时以某种方式统治着我。这个构造简单的家伙像个精通统治术的政客,并不强迫我去依赖它,而是用事实说话:当我让它凌驾于我的鼻梁之上时,世界清晰得如特写镜头中的画面,而当我试图废除它在我布局中的现有地位时,宇宙就立刻变成了一团理不清剪不断的乱麻。于是我只好心甘情愿地维护它的存在,最终把它当作我脸上最重要的常规器官。我对眼镜的依赖曾达到了这样一种程度,以致于离开了眼镜,就无法体面地生活。这倒不仅仅是指必须脸贴着桌面才能找到手表,更指一种心理上的依赖性。有一段时间,我不戴眼镜而置身于大庭广众之中时,就像没穿衣服一样不自在;还有的时候,我只有躲在眼镜后面才能与陌生人谈话,仿佛那两块易碎的镜片像防弹玻璃般保护着我,而他人无法突破这横亘在我和他之间的透明边界。这种依赖心理使眼镜在我的生活中扮演着一种万能的角色,不仅是我安全地窥视世界的窗口,而且是我保护自己的防御系统。失去了眼镜对于那时的我来说,就是失去了世界观,失去了体面地生活的能力。
假如眼镜是个完美无缺的家伙,我也会始终如一地服从它的统治,但是它却具有显而易见的缺点。可以随便举出的例子是我在冬天的北方戴着眼镜打开水,一跨进水房时两个镜片就会镀上厚厚的水蒸汽,于是我只好摘下这已经不透明的第二层心灵之窗,依靠已经不善于独立工作的眼睛艰难地探索水龙头的位置。当然对于我来说,眼镜的最大缺点在于它威胁我的男子汉地位:虽然戴着近视镜的我看上去派头十足,但如果真的与歹徒交起手来,必然在眼镜被击落之后陷入比盲人摸象更窘迫的境地,纵然有力拨山兮的神勇,也会面对乱成一团麻的世界而无从下手,最终的结局是不难想见的。戴近视镜的男人大都没有原则地热爱和平,至多只能在语言中英勇善战,就是因为玻璃镜片的易碎品质已经进入到他的性格中去,所以,眼镜在本质上是男人的敌人。而对于所有爱美的人而言,眼镜的缺点更是致命的:没有表情的镜片喧宾夺主地占据着比眼睛更显要的位置,即使面孔的整体布局显得滑稽,又使人身上最生动的部分被遮蔽和歪曲,因此,戴近视镜的人不可避免地具有无机物的呆板和画蛇添足的笨拙。眼镜实质上是一种疾病,代表着生理和心理上的双重衰落。
觉悟后的我下决心废除眼镜在我面孔中的现有地位,直接面对这个世界。这个过程虽然不象隐形眼镜的发明那样辉煌,但却需要更多的毅力,因为对于混沌的恐惧常常会使人重新躲在眼镜后面窥视世界。最初我只能采取折衷的办法,大部分时间都把眼镜冷落在口袋里,只有在找人和看商品标价等重要时刻才重新启用它。
一个善解人意的小偷大概看出了我正处于新旧过渡的关键时刻,及时地伸出了援助之手,没收了那令我犹豫不决的眼镜。于是我又直接面对这个世界了,虽然这个世界有些混沌,但我仍然喜欢它,因为它像革命后的废墟一样意味着解放和新的可能性。幸运的是,身体终于在不算长的时间里显示了它惊人的自我调节能力:原来完全混沌的世界逐渐变得有些清晰了,虽然远处的事物仍然不存在细节,但我毕竟可以相对自如地应付生活了。这时我意识到人在自己的身体稍稍出了问题之后,就急于依赖用钢铁、木头、玻璃、塑料制成的东西是多么愚蠢,因为我们灵性的身体要比那些无机物具有更大的潜能,在绝大多数情况下都是可以自修复的。
——前一个叙事线索明确一些,是以时间和事物本身的变迁为线索;后一个叙事复杂一点,是以事物(眼睛)的功能(把它当作我脸上最重要的常规器官)和意义(显示我作为知识分子的身份、同时以某种方式统治着我)的改变(这时我意识到人在自己的身体稍稍出了问题之后,就急于依赖用钢铁、木头、玻璃、塑料制成的东西是多么愚蠢,因为我们灵性的身体要比那些无机物具有更大的潜能,在绝大多数情况下都是可以自修复的)为线索,是说明一个东西在方便了你的同时,也会在另一个方面限制你,其实这种“人与对人的物化之间的斗争情形”在生活中许多事情都是这样。
——叙事不是目的,只是手段,目的是要说明一个生活的道理。但没有优雅扎实的叙事,明确深刻的道理也无法呈现。
(三)话题辨析。
话题写作时下报刊非常热,每张大报都有。也就是议论文写作,针对时下的热点问题、公众关注的问题和时尚的言论,提出自己的看法。一般体式是提出问题,分析问题,解决问题;或者是是什么、为什么、怎么办?
要注意,对道理的辨析,其对象不是驳倒对方,而是说服第三方。这里选择《中青报》、《长江商报》中话题写作的几个例子——
《任何人都不该因贫困而受“羞辱”》
《“爱狗主义”要处理的不仅是人狗关系》
《追思钱学森更应该秉持科学精神》(长江商报)
《假文化挥金如土,真文化一毛不拔》(谈论人造景观,拆迁名人故居的事)
《不要跟日本比拼奥运金牌数》
《创新社会:发现比培养更重要》
《爱心能不能少些表演》
《那些新书的塑封让我感觉很刺眼》
《大学生的“汶川重建建议书”最让我欣喜》(说明了大学生有了公民的独立思考的精神)
《哈佛教授的忠告:不要参加同学聚会》(批评庸俗的攀比,使人失去自己的职业目标)
《以公务员录取方式选拔学生干部不可取》
《可以爆炒的90后女生愿嫁黄世仁》
...... 三、写作的技巧 上边讲写作方法,讲借景抒情,讲叙事说理,讲话题辨析,其实也是时下一般写作的三种模式。选取最利于你要说的内容的那一种,选来素材,揉成内容——景、事、话题——,从中说出你要表达的“情”、“理”或“观点”,这样就成为一片足以参赛的文章了。但要成为好文章,还要注意写作中的技巧。
(一)写作要自由而真诚。
写作无禁区,一定要写内心深处所思所想的东西,写令你铭心刻骨的东西,无论那景、那件事、那个话题。你被触及得死去活来的东西,也一定是会触及被人死去活来的西。反之,自己都不感动的,不会感动别人。真诚就是要敢于袒露自己,一个人为什么敢于袒露自己?
一直以来对在写作中敢于真诚袒露自己很钦佩,比如许多人对自身人性弱点的自我暴露、解剖和批判。当然,不在于写什么而在于怎么写。一个成熟的写作是有控制的写作,力求忠于自己、不装假、披露一切的根本动机,其实是把自己当作一种社会现象的代表,以之来进行一个批判,宣扬一种精神,彰显一种哲学。比如卢梭《忏悔录》袒露那些个“惊人的真实”,他的意图是要批判社会不公平的恶果,而不是简单的露阴癖心理,或哗众取宠的商业效应。
敢于袒露自己的写作总是要无畏的胆量、要强大的信心、要坚定的立场的。在“惊人的真实”与批判精神之间,毕竟还有一段距离。这个距离是叙说的现象与叙述的意义之间的距离,是穿过众多读者接受心理的距离,是写作中柔软的感情与冷峻的批判之间距离。写作是一种控制,借助控制,来重新认识自己,来抓住那些黑暗的东西,埋葬那些不人道的观念生活。袒露心灵的人(作者),他她袒露在(读者)众人的眼光之下,他她坦然自若,让众人的眼光照穿通透自己的身体和思想。
一个人为什么敢于袒露自己?
1)写作是为真善美代言。现实主义说那个写作的人不是自己,是大写的作者,是代言人。代言谁呢?代言时代、代言大众、代言灵魂、代言虚无……。解剖自己也就是替所有人解剖,解剖所有的人。是批判,是反思,是揭露,是对已有的、既定的社会关系的不满。因为一泓湖水不是平静就是不平静,不平静是因为水没有找到自己的重心。里面或许有丑陋,但丑陋不是湖水的本来面目,只能说明大地的歪斜有多丑陋。
2)写作是自身道说诸神。写作犹如宗教,是围绕十字架的情境所不断建构的一个向善的心灵的维度,是一个不断地迫近上帝的过程,是从盲目和媚俗中解放出来。所以,写作也即是一种生命得以真正呈现的工场。所以,作家不是向着世俗说话,而是向着上帝,向着心中的那个最高原则,向着大化存在在说话。上帝是按照自己的形象来造人的。
3)写作是寻找和建构人的过程!吴洪森说当第一个故事开头说“从前,有个”时,便是在时空的经纬上,人、个人开始逐渐从自然法则里独立出来了。今天,我们写作中常用叙说的开头“那时侯,我我们”,则也是在时空的经纬线上逆向寻找,寻找那个原初的、本真的自我意识。
这样来看,一个不敢写作的人是不敢、不会、不知道面对上帝说话、面对着人的本体说话的人。他所说的话,不过是对着世俗的名声、名誉说话;不过是对着凡人、庸人、常人说话。敢于讲真话的人,心中都有一个大善的对象,即一个上帝。这就是一个人为什么敢于袒露自己,没有强迫也没有诱惑的原因:她他面对的说话对象不是常人,是上帝,是真善美,是至善,是庄子所说的至人。袒露是由真诚开路,向本真的回归。
(二)要有创新的角度。
从中学作文到大学的写作需要转变些什么?1、中学是好词好句好结构,是照着规矩写;大学是好情好思好文字,是做放胆文;2、中学是公共的道理,大学是个人的感受;3、中学是重主题,大学是重叙述。这里边的核心词是创新。
什么是创新?所谓“创新”,就是和别人看同样的事情,而能得出不同的结论。福楼拜又这样教导自己的学生:
“当你走过一个坐在自己店门前的杂货商面前,走过一个吸着烟斗的守门人面前,走过一个马车站面前时,请你给我描绘一下这个杂货商和这个守门人,他们的姿态,他们整个的身体外貌,要用画家那样的手腕传达出他们全部的精神本质,使我不至于把他们同任何别的杂货商人、任何别的守门人混同起来。还请你只用一句话就让我知道马车站有一匹马同它前前后后五十来匹是不一样的。”
莫泊桑在谈到作家应该细致、敏锐地观察事物时,这样说道:
“必须详细地观察你想要表达的一切东西,时间要长,而且要全神贯注,才能从其中发现迄今还没有人看到与说过的那个方面。为了描写烧得很旺的火或平地上的一棵树,我们就需要站在这堆火或这棵树的前面,一直到我们觉得它们不再跟别的火焰和别的树木一样为止。”
有一个故事——
美术馆里有一幅描写亚当和夏娃的画。一个英国人看了,说:“他们一定是英国人,男士有好吃的东西就和女士分享。”一个法国人看了,说:“他们一定是法国人,情侣裸体散步。”而现在的中国人看了一定会说:“他们一定是中国人,他们没有衣服,吃得很少,却还以为自己在天堂!”他们没有衣服,吃得很少,就没有幸福感吗?未必,他们快乐的表情不是已经说明一切了吗?
所以,创新有一个技巧,就是选择个性化的角度。这里边,同样的对象,看待的角度各异。由此显现生活的丰富色彩。你能说这里边,谁对谁不对?不过是生活样态不同。所以,其实,人类社会五千年,对与错的大道理已经被说完了。所不同的是在这些道理下各个人自己的经历、体验和感受。余华反复引用过一个格言:生活本身是不变的,变化的是对生活的解释。写作就是用自己的声音表达对生活的感受。
(三)想象和叙述是灵魂。
作家余华说,强大的想象产生真实。我们常说文学描写现实,这个现实不是摆在那里的现成的实在,而是通过想象和叙述建构起来的“新现实”。余华说“当一个作家在描写斤斤计较的人物时,我们会感到作家本人也在斤斤计较。这样的作家是在写实在的作品,而不是现实的作品”。不是说,你看到红色就描写它是红色,格利高里眼中的太阳是黑色的;古清生笔下的太阳是柠檬色的。你要内心敞开,你要看到你自己的红色。余华说作家的使命不是发泄,不是控诉或者揭露,不是贴着地面爬行,他应该向人们展示高尚,展示的是对一切事物理解之后的超然。
超然者,应物而不累于物,钟情而不溺于情。从眼前的物与情开始,但是不受制约于眼前的物与情。只有叙述“才能使内心敞开,才能使自己置身于发现之中,就象日出的光芒照亮了黑暗,灵感这时候才会突然来到”。
为了理解叙述,我们可以划分叙事的写作和叙述的写作。
叙事的写作过程中,可以感觉到既定的事理的存在;而叙述的写作是期待着可能的事实的降临。叙事的故事存在于客观事实之中,叙事不过是再现出它们来;而叙述的故事存在于叙述构成的存在之中,叙述是逼迫它们凸现出来。叙事的写作并不给世界增加什么,只是复制着事实;叙述的写作给世界增加了一些东西可能性并创造着事实。叙事的写作是智性和德性的,有角度、立场、倾向,它会巩固读者的概然性,进而导致偏执和凝滞;而叙述的写作是中性或形式性的,“关闭了内心和情感之门”,因而可使阅读者进入自由状态,直至抵达想象的彼岸、触抵真实之底。
因而阅读叙述性的作品,可以使读者的生活增加了可能性、多样性和丰富性。优秀的作家总是不断地破坏叙事——“已经合法化的叙述”,然后在其废墟上重建新的叙述逻辑。
《父亲的最后一次逃走》(布鲁诺.舒尔茨.)
这发生在彻底崩溃的凄凉的后期,当时我们的买卖已经了结。我们的店铺的招牌也已经卸下;有一半活动遮板没有取掉;我的母亲待在店堂里做的是未经正式批准的买卖,出售剩下的货品。阿德拉已经去了美国;听说她乘的那条船沉没了,所有的乘客都丧失了性命。我们无法证实这个传说,可是没有一点儿那个姑娘的踪迹;我们始终没有听到关于她的任何消息。
一个新时期开始了——空虚、朴素、没有快乐,像一张白纸。一个新的女佣人根雅,贫血、苍白,好像没有骨头似的,在各个房间里闲逛。有人拍拍她的背,她就像蛇那样扭动,伸直身子,或者像猫那样呜呜地叫。她的皮肤颜色白得黯淡;甚至她的眼脸里面都是白的。她是那么心不在焉,有时候竟然用旧信和发票调白汁沙司;真叫人恶心,压根儿吃不得。
那时候,我的父亲肯定死了。他有许多次要死去,总是拖泥带水地并不死绝,使我们不得不对他已经死亡这个事实修正态度。这样倒也有好处。父亲把他的死亡分成许多期,使我们对他的死亡熟悉了。我们渐渐变得对他的回来漠不关心了——一次比一次更短;一次比一次更可怜。他的面容散布在他住过的整个房间里,从那个房间里长出来,在有些方面创造出最有意思的奇怪的相似之点。在一些地方,墙纸开始模仿他的习惯性的神经性痉挛;花朵的图案自己排列得好像他的悲哀的微笑,匀称得好像三叶虫变成了化石的痕迹那样。有一段时候,我们离开他那件黄鼠狼皮大衣远远的。那件皮大衣会呼吸。那些缝在一起、互相咬住的小动物的惊慌无可奈何地滚滚流过大衣,消失在毛皮的折叠中。人把耳朵贴在大衣上,可以听到那些动物熟睡中的悦耳的、一致的呜呜的声。在这种硝成上好的毛皮的形式中,在黄鼠狼的轻微的气味、谋杀和夜晚的交欢中间,我的父亲可能持续许多年。但是他没有。
有一天,母亲从城里回来,脸上显出心事重重的神情。
“瞧,约瑟夫,”她说,“多么幸运的巧事。我在楼梯上逮住了他,在一步一步地跳”——接着她撩起盖在一个盘子里的一样东西上的一张手绢。我马上认出他来。相像得惊人,尽管他现在是一只蟹或者一个大蝎子。母亲和我交换眼色:尽管已经变形,这种相像是叫人吃惊的。
“他活着吗?”我问。
“那还用说。我简直抓不到他,”母亲说。“我把他放在地板上,好不好?”
她放下盘子向他弯下身去;我们仔细地察看他。在他的许多在微微移动的弯曲的腿中间,有一个洼下去的地方。他的抬起的螯和触须看来好像在听。我把盘子侧了一下;父亲小心谨慎地挪动,接着用近乎踌躇的动作爬到地板上。他一接触到他身子底下的平坦的地面,他所有的腿突然一跳,这时他的坚硬的节肢动物的关节发出咔哒的响声。我拦住他的路。他踌躇了,用触须调查障碍,接着举起螯,转到旁边去。我们让他按照他选择的方向跑去,那里没有家具遮蔽他。他用他的许多腿迈着波浪形的、一晃一晃的步子跑着,来到墙边;我们还来不及拦停他,他轻灵地爬上墙去,哪儿也不停。我望着他在墙纸上往上爬,出于本能的厌恶,不由得打了个冷战。这时候,父亲来到一个固定在厨房里的碗橱旁,先贴在碗橱边上,用螯测测地形,然后爬进橱去。
他按照新的蟹的观点在重新发现房间;显而易见,他根据嗅觉在发觉一切物体,因为我尽管仔细检查,却无法在他的身上发现任何视觉器官。他好像仔细地考虑着他在路上遇到的物体,站住脚,用他的触须触摸,然后用他的螯抱住,好像在查考那些物体,同它们结识似的;过了一会儿,他撇下它们,继续前进。我们为了他把夹肉面包扔在地板上,希望他会吃掉;他对那些夹肉面包也采取同样的办法。他马马虎虎地做过一番检查后,继续前进,认不出那是可以食用的。
望着他一次次耐心地检查房间,可能以为他在不屈不挠、孜孜不倦地寻找什么东西。他时不时地跑到厨房的一个角落里去,爬到一个漏的水桶底下,来到一滩水边,看来他好像在喝水似的。
有时候,他一连几天不见形踪。看来他好像不吃东西也对付得很好,但是这确实好像他的精力没有影响。我们在白天带着羞耻和厌恶混合的心情,遮盖我们秘密的害怕,怕他在夜晚到我们的床上来找我们。但是,这种事情始终没有发生过,尽管他在白天爬遍了一切家具。他特别喜欢待在衣橱和墙壁的空挡里。
我们无法怀疑他显示的理性,甚至幽默感。譬如说,在吃饭的时候,父亲总是毫无例外地来到餐室,尽管他的参加完全式象征性的。要是,吃饭的时候,餐室们碰巧关着,他被撇在隔壁房间里的话,他搔房门的底部,沿着门缝跑来跑去,直到我们为他开门为止。他终于学会怎样把他的螯和脚伸到房门底下,做出一些煞费苦心的巧妙的动作,最后成功地把他的身子巧妙地在旁边穿过房门,进入餐室。看来这使他得到乐趣。接下来,他会停留在桌子下面,一动也不动地躺着,他的肚子微微抖动。我们无从想象,他那些有节奏的抖动的意义是什么。看来好像下流和带有恶气,但是有时候却显出相当粗俗的情欲满足的神情。我们的狗尼姆罗德会慢腾腾地走到他身旁,缺乏信心地、小心谨慎地闻闻它,打了个喷嚏,漠不关心地跑开去,没有得出任何结论来。
在这段时间里,我们一家子越来越泄气了。根雅整天睡觉,她的瘦削的、好像没有骨头的身子随着她的深沉的呼吸起伏。我们时常在汤里发现线团,那是她心不在焉地同蔬菜一起放进去的。我们的店铺日夜不停地开着。在复杂的讨价还价和商谈中,接连不断地出售。最糟糕的是,查尔斯叔叔来住了。
他沮丧和沉默得异乎寻常。他叹了一口气后吐露,他最近遭遇了那些不幸的事情,已经下决心改变他的生活方式,专心于语言的研究了。他始终足不出户,把自己锁在最远的那个房间里——根雅把那个房间里的地毯和窗帘都拿走了,因为她不满意这个上门来的客人。他就在那里打发时间,阅读旧价目表。有几回,他恶毒地试着要踩父亲。我们吓得尖叫起来,告诉他情况,阻止他这样做。以后,尽管父亲不知道处境危险,待在附近,研究地板上的几个斑点,他只是对自己做个鬼脸,讽刺地笑笑。
我的父亲只要他的那些脚踩在地上,就动作麻利、灵活,但是只要背一着地,也不免具有一切甲壳虫都有的特点,变得几乎动弹不得了。看到他拼命地摇动他那些腿,无可奈何地以他自己为中枢旋转,真叫人悲哀和可怜。我们几乎没法强迫自己看他的显眼的、几乎伤风败俗的身体结构完全显露在他的赤露的、有节的肚子下面。在这样的时刻,查尔斯叔叔总是忍不住去踩父亲。我们拿着一件东西去救他;他用螯紧紧地夹住那东西,很快地恢复正常的姿态;然后,他用加倍的速度像闪电似的、锯齿形地跑起来,好像要忘却他不体面地摔了一跤这个回忆似的。
我必须强迫自己真实地报道这件无法置信的事情;甚至现在,我都不愿回想它。直到今天,我还无法理解我们怎么会成为蓄意杀害他的罪人的。一定是一种奇怪的天数驱使我们干出这事来;因为命运并不回避意识和意志,而是把它们吞没在它的结构中,这样我们就能好像在被催眠的昏迷状态中似的承认和接受在正常的环境中会使我们充满恐怖的事情。
我浑身打着哆嗦,绝望地一次次问我的母亲:“你怎么能干出这事儿来?要是干这事儿的是根雅的话,那倒也罢了——可是你自己?”母亲哭了,绞着双手,找不到一句回答的话。难道她当时认为父亲会过得好些?难道她当时看到这个举动是对绝望的处境的唯一的解决的办法,要不,难道她是由于难以想象的粗心大意和轻率才干出这件事情来?命运一旦决意把它的无法理解的怪念头强加在我们的身上,就千方百计地施出花招。一时的糊涂、一瞬间的疏忽或者鲁莽,就足以使人在作出决定的时候因为左右为难,而作出这种事情来。事后,我们可以动脑筋无休止地考虑这个举动,解释我们的动机,试图发现我们的真正的意图,但是这个举动却无可挽回了。
父亲被放在盆子里端上来的时候,我们清醒过来了,完全知道出了什么事情。他躺着,煮熟以后,显得又大又肿,变成淡灰色,而且像胶冻似的。我们默不作声地坐着,惊讶得目瞪口呆。只有查尔斯叔叔举起叉子,向盆子伸去,但是他马上犹犹豫豫地把叉子放下,斜着眼看我们。母亲吩咐把盆子端到起居室去。后来,盆子上盖着一块紫天鹅绒,摆在桌子上一本全家人的相片本和一个音乐烟卷盒旁。我们大伙儿都避开它,它就那么摆着。
但是,我父亲的尘世的流浪还没有结束;接下来的那部分——故事的延长超过了允许的范围——对我们来说,是最痛苦的。既然有一切理由应该认命,应该承认他已经玩儿完,既然命运已经无所不用其极地要彻头彻尾地毁掉他,他干吗不这么干呢?起居室里几个礼拜平静无事以后,不知怎么回事,他居然恢复元气了,在慢腾腾地活过来了。有天清晨,我们发现盆子空了。一条腿横在盆子边上,在一些凝结的西红柿沙司和肉冻中,这显出他逃走的痕迹。尽管他被煮过,而且一路上有腿脱落,他靠着剩下的精力,拖着他自己到某个地方去,去开始一种没有家的流浪生活;从此以后,我们没有再见到他。
——在《父亲的最后一次逃走》里,父亲作为一只蟹或者是蝎子回来了,是他的妻子在楼梯上发现了他,虽然他已经变形,她还是一眼认出了他,然后是他的儿子确认了他。他重新回到家中,以蟹或者蝎子的习惯生活着。虽然他已经认不出过去作为人时的食物,可是在吃饭的时候他仍然会恢复过去的身份,来到餐室,一动不动地停留在桌子小面,“尽管他的参加完全是象征性的”。接下去,布鲁诺.舒尔茨让母亲以对待一只螃蟹的正确态度对待了这位父亲,把它煮熟了,“显得又大又肿”,被放在盆子里端了上来。这是一个难以置信的举动,……布鲁诺.舒尔 茨选择了母亲,这是一个困难的选择,同时又是一个优秀作家应有的选择。查尔斯叔叔煮熟螃蟹的理由因为顺理成章,就会显得十分单调,仅仅是延续叙述已有的合理性;母亲就完全不一样了,她的举动因为不可思议会使叙述出现难以预测的丰富品质。优秀的作家都精通此道,他们总是不断地破坏已经合法化的叙述,然后在其废墟上重建新的叙述逻辑。
余华说:“《活着》应该说是我个人写作的延续,事实上作家都是跟着叙述走的”。
——一个网上读者写的:读《父亲的最后一次逃走》 舒尔茨的《父亲的最后一次逃走》,读来令人感到忧伤。是什么让父亲变成了一只螃蟹?变成了螃蟹的父亲躲在壁橱的角落里,就像是在逃避着人间的苦难和孤独。变了形的父亲没有舍家远走,亲人,亲情,是他心魂深处恒久的羁绊。但他只能在家人开饭的时候,才象征性地爬到餐室里,似乎是在向亲人们证明着他的存在。然而家人的冷漠令人失望,他们对改变了形象的父亲充满了厌恶。
终于,妻子忍无可忍,她亲手将丈夫杀死,并将丈夫煮熟端到了餐室的桌上。没人敢吃,毕竟,那是他们曾经相依为命的亲人。
他们把父亲端走,又用紫色的天鹅绒将父亲盖了起来。
若干天后,被煮熟了的父亲居然开始慢慢地恢复元气。
他逃走了,从此开始了连家也没有了的流浪生活。
舒尔茨的叙述看上去似乎有点不动声色平静如水,但是小说里面那个可怜的螃蟹父亲却深深地震撼着我。难道,这就是我们所面临着的严酷的生存的现实?在现实的压力面前,亲情居然也会变得如此的丑陋,如此的令人不可思议!那么,在我们生存的这个世界上,还有谁可以值得我们去期待和信赖?还有什么事情可以让我们与生俱来的孤独感得到缓解?
逃跑了的父亲在大地上到处孤独的流浪,他的心中想必一定是充满了对人群的绝望。他会想些什么呢?他最终又会流浪到哪里去呢?
更为重要的是,被生活压榨得变了形体的父亲,没有了亲情,没有了爱,没有了作为人之为人的所有保障,拖曳着心灵和肉体惨痛的他,是否还有存活在这个世界上的些微的勇气?
舒尔茨的这个故事令我看得心惊肉跳。故事里面那个孤独的父亲,那个悲惨的父亲,让我深深体味到了物欲世界的寂寞和荒凉!
天才作家舒尔茨最后被枪杀在纳粹集中营里,因为他是犹太人,希特勒就不让他存活在这个世界上,他不可能变成螃蟹,但是他却比变成了螃蟹的父亲更加不幸。
父亲逃走了,而舒尔茨,他却只能煎熬在集中营里,无奈地等待着被屠戮被枪杀的命运!
(四)十分注意隐忍和讽刺
写作最忌讳的是不自知,不知道世界上能人多的是,强中自有强中强,优裕的东西、聪明的人比自己多的是;不自知是不知道做人要矜持,不知道富贵不过是过眼云烟,转瞬即逝。同样的,写苦难也不是一贯正确,也勿要苦海无边,大吐苦水。佛教说人生即困,人人都苦。所以写苦难并非重点,任何东西必向美转化。为的是写岩石下长出一棵摇曳的细细、小小、碎碎的黄色菊花;写人跟苦难的命运永恒决斗,犹如希腊神话中的西绪弗斯。
写作如做人,要有敬畏之心。对文字要有敬畏之心。轻浮地使用文字,文字必以轻浮报复之。
②《梦幻玫瑰》(佚名)
Pommy是深圳网友。他这个英文名字音译过来有点象波米的发音,跟他的真名非常接近。论坛上谈论雪灾那阵他邀请我去深圳过年,我一直以为他是随便说说的。后来我说你也可以来武汉啊,他说武汉都有哪些网友啊?我说了四五个网友名字,他说跟他们都不怎么熟悉。我说那你就来看看我吧,就专程来看我,你还觉得不值啊是咋的?他说好吧。没想到只过了一会儿他就发来短信:“飞机票已经订好,明天上午到武汉,晚上请你吃饭。等我订好餐厅就通知你。”
天啦!说来就来,我当时好高兴,好感动。马上发信息说你不用操心订餐厅,我带你去吃小吃。说完才突然想起来明天是情人节,波米一定会送玫瑰的。哇!从深圳专门坐飞机过来送玫瑰,一种异样的感觉立即涌上心头。我从未过过情人节,尤其是今年的情人节,我一个人孤单单在外地,波米的到来真是让人惊喜。
第二天一大早我就去订餐厅,情人节的晚餐不适合吃小吃,要坐在有音乐的单间里关上灯,点上蜡烛,喝着红酒,慢慢聊慢慢倾诉。我虽然没有享受过这种情调,但我能想象。遗憾的是附近好几个餐厅的单间都提前几天预订出去了,只能订到大厅。波米说只要环境安静方便谈话就行了,我说环境很好,谈话绝对方便,你可以说任何你想说的话。
晚上6点波米风尘仆仆走进餐厅,一身休闲装束很有深圳人特色。他递过来一支玫瑰和一大盒精装巧克力:“节日快乐!”我真没经历过这个,感到脸上微微发热,偷偷瞅瞅四周,生怕别人看到。还好没人注意到我们,更令人放心的是大厅里有很多对中年人,不象我事先想象的情人节的餐厅一定是青年人的天地。
波米说他订的是往返机票,深夜的飞机返回,所以晚餐有充足的时间。我十分惊奇:“啊?!你当天就返回啊?这几天武汉风和日丽,我们出去逛逛多好。”我连说太遗憾。他说情人节跟金秋一起共进晚餐,也不遗憾。我当时有点晕,云里雾里整个一找不着北。
波米看上去比照片上年轻多了,我说看照片还以为你50岁左右了,我猜至少显老了5、6岁,是这样吧?他说了属相,果然我猜准了。
我们慢慢吃慢慢聊,说到论坛上的逸闻趣事,不由得开心笑起来。我说:对了,你上次在论坛上还骂我是“一副泼妇嘴脸”,我还一直记着呢。他故意说“有这事吗?我怎么没印象了?”
边吃边聊,不觉4个小时过去了,诺大个餐厅刚才还闹哄哄的,现在冷清清的快打烊了。我们只得喊服务员结账。波米正准备买单,我说“别别,我来买,这是礼貌。你来我这里我做东,我去你那里你买单。”波米想起一个他转发的帖子:“在餐厅里,男人买单的是情人关系,女人买单的是夫妻关系,俩人抢着买单的是朋友关系。”哈~还真是这么回事。
走出餐厅,波米送我回驻地,到家门口他说你回去吧,我打的去机场了。其实时间还早,我很想让他上去坐坐,终于还是算了。
进家后我拿出这只玫瑰,仔细拆开包装纸把它插在玻璃杯里,几片鲜红的花瓣飘洒下来,落到黄色的木地板上,那么醒目。眼前的情景象是在梦里出现过的,虚幻得不像是真的……
——自知的写作文风要平朴,最忌炫耀和轻浮。屠格涅夫的《初恋》、张洁的《爱,是不能忘记的》都写爱情,但控制涌动的情感而写得诚实而余响不绝。隐忍就是写幸福的事要想到世界上还有三分之二的劳动人民还没有解放,要珍惜幸福要呵护她,淡然之心处之;而非以为幸福永远站在自己这一边,而拒绝轻浮和躁动。
讽刺,就是对那些拉大旗做虎皮的虚假崇高,给予冷峻的揭露,撕破画皮。
《想起朝鲜》(孟庆德)
2003年“十一”长假,到朝鲜走了一趟。没走多远,在一座电站跨鸭绿江大坝上一直向对面走,走到中朝两国哨兵之间,稍微越过中国哨位,看朝鲜哨兵还有些小,就不能往前走了。电站和大坝是中国的,听人说,若以江上界线算,现在也可以算到了朝鲜境内了。
只向朝鲜那边走了一步,就感觉朝鲜那边比中国这边好。中朝各有哨兵,中国这边的哨兵虽不能离开哨位到处乱走,却并不老老实实站着,经常活动活动腿脚,士兵与士兵、士兵与游客之间经常说说笑笑,并没拿站岗太当回事,好像守卫的不是边界,而是一个旅游景点。朝鲜那边却很正规,哨所门口的哨兵站得挺直,一脸严肃,哨所里经常钻出个三十左右岁当官模样的人,大概是哨所所长吧,以军人的姿势分腿站定,总是拿着个望远镜向中国这边望,也不知他在望些什么。
喜欢安静的人可能会愿意到朝鲜那边去。朝鲜那边很安静,除去哨所的几个士兵,几乎看不到有人走动,直到靠近中午,才看到一些农村模样的孩子,穿着一些陈旧暗淡的衣服,还有几个穿着在中国常见的蓝色肥大的运动衫,排着队,远远走在山间小道上。大概是小学校的学生放学了,起初还有个女人领着,后来女人不见了,孩子们也都消失不见。凭大坝栏杆向下望,大山一样高的大坝下面依江泊一个朝鲜村落,错落陈旧的平房,空荡荡的土路,听不到鸡鸣,听不到犬吠,依稀看到好像有个人坐在房顶上,可能是在晒太阳。中国这面却不行,太闹,虽然已是秋天,向午的太阳还是越来越热,柏油路和水泥空场蒸腾的热浪使游客纷纷脱去早晨添上的衣裳,红男绿女都恨不能瘦一点,大包小裹带的东西也有些多,和人家一比,太资本主义了。
朝鲜那边不独人安静,土地和山峦也安静,也许是秋天了吧,土地上没有什么植物,但也没见到有收割后的痕迹,山峦也都简单,除了一些枯黄的野草,几乎找不见树木,据说都被在日常生活中当燃料烧掉了。再看中国这边,又比朝鲜那边闹多了,满山的树木,满山的红叶,听当地朋友介绍,今年栗子山楂又获丰收,栗子好办,山楂愁人,产得多,山地运输不便,许多只好烂掉。
如果仅只这些,还不能说是有什么大好处,朝鲜最大的好处,是太平。有一句俗话这样说,没有什么消息,就是好消息。朝鲜有什么消息吗?没有,朝鲜基本没什么消息。听过朝鲜有人上访吗?没有;听过朝鲜有过什么灾难吗?好像也没有。2005年夏,一场名叫“卡特里娜”飓风席卷美国南部名城新奥尔良,使新奥尔良市损失惨重,“中国日报网站”在2005年9月4日说“美国新奥尔良尸体遍地,几乎成为湿透的坟墓”。虽然黑龙江沙兰镇中心小学洪水中到底有多少孩子遇难好像一直没有搞清楚,尽管2005年9月6日旅美专栏作家林达在《南方都市报》发表文章《飓风为何让新奥尔良损失惨重》说“新奥尔良市已经确定的死亡人数是59名,密西西比州是169名,考虑一些被淹的住宅中还可能发现死尸,所以估计最后死亡人数可能达到上千”,但是,这数字可比沙兰镇中心小学遇难孩子的数字高多了。哪怕只死一个人,难道就不能向政府发出责问吗?于是,有人踏着新奥尔良市遇难者的血迹,向美国的民主发起进攻,并毕其功于一役般让人激动地高喊,中国应该拒绝民主。
像新奥尔良这样的事,朝鲜有吗?朝鲜没有,朝鲜连自然灾害都没有,朝鲜对百姓保护得很好,朝鲜一个死人的事情也不会发生,朝鲜人生活得很幸福。
(五)写作不要受局限,要平中见奇,好奇翻新
胡兰成说:“人世是戏,人生是戏中的故事;人在故事中嬉戏,这就有了人物。一个平人,生在天下世界里,就好比是在华丽深邃的戏堂前,叫一声处处有回声,这就有了倜傥风流,也有了人世热闹。说到底,做人要糊涂单纯、好奇翻新,不要有局限;否则,世界上就寂寞。”
胡兰成说做人,其实也是做文。说“中国人是正经所以能刁。”是说做人不要受局限,可以变化,心底里有了大信即可以浪漫。浪漫必定违俗,由此可玩转人世生活,由此人可以超过自己,行文也能超出环境。
古清生写游历一座山,上山头一座接一座,都是石头空气树。古清生说:这里可以有一篇荷塘,塘里有水有荷叶荷花,还有几只白鹭点缀其间,三两只飞回,荷塘边有一座草亭,我可以坐在亭中品茗。——这样一写,这个山里就添加了一爿池塘,就有了休憩的安逸。这是文字运来的,是想象添加的,是浪漫的玩转的,是超越现实限制的。
(六)文字要集中在能保持人们的注意力的地方
1、选材要有趣味。故事里有着各种不同的趣味,一个真正的作家应当知道它们在哪里。所谓趣味,就是能够保持人们注意力的地方。抓住读者的兴趣,然后保持它。要抓住读者兴趣,你就必须激起他的好奇心;好奇心就是一门心思地要更多地了解某件事情的愿望。吸引读者注意力的心理的疑问是:“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在搜寻有趣的故事情境时,报界人士所谓的“新闻嗅觉”会帮助你。由于目的在于激起好奇心,你就会认真调查人们对什么感到好奇。“狗咬人不是新闻;如果人咬了狗,那才是新闻。”一位新闻编辑独出心裁地总结了具有新闻价值的题材——
平凡的人+平凡的生活=0
平凡的人+平凡的妻子=0
一个平凡的人+一辆汽车+一枝枪+一夸脱酒=新闻;
银行出纳员+妻子+七个孩子=0;
银行出纳员+十万美元+歌剧女演员=头条新闻。
对此的解释自然是这样的:没有新闻价值的事物是些寻常的事物,有新闻价值的事物则非同寻常。请记住,“索然无味是得不到回报的”。简单一句话,你感兴趣的东西,或地方,别人也一定感兴趣。这个东西就是你写作的对象和题材。
2、描述要具体。一个东西有趣就是有戏剧性,戏剧性更多地是在描述方面,而不是光靠情节。描述中,必须牢记不要过分描述任何事情。无论它是山脉,是夕阳,还是海滩上的斑马。否则,你叙述的力度就要受到影响。爱勒莫雷纳德说:“我总是力图去掉那些读者会跳过去的内容。”
读者会跳过去的内容是无效内容。何谓无效内容?“任何偏离故事主线和人物性格的内容都可称之为无效内容。”所以,■应该让你的描写生动丰富而又服务于主人公的各种行动。你可以通过小说主人公的眼睛来描写“紫色山峦后渐沉的夕阳,河边饮水的老牛”。他或她观看着这番景色,由此联想到一个宁静的过去,目前处境的感受,或由此让我们领悟到他(她)的性格。
服务于故事和人物的描写才是有效描写。不要浪费过多的时间来描写并非重要的环境。不要在一个无关紧要的事情上浪费读者的注意力。写人,要把重点放在重要的行为上;写事,要重点放在能够渗透感情的过程上。
描写不要概括,要具体。
“天空是蓝色的,鸟儿飞来飞去,远方的山模糊不清,绿色的田野散发着好闻的香味。”
这是业余者写的。维吉尼亚沃尔夫在《浪花》中对酷热的描写是:
“太阳的烈焰击打着南部群山的层峦叠嶂,一直射入深不见底的河床,高高的吊桥下的河水顿时收缩;烈焰击打着果园的墙壁,每一块砖石都几乎达到了熔点,紫红紫红的,炽热得仿佛一触即化,一碰就会变成一堆滚烫的碎末。”
有一本小说是这样开头的:“女主人公在公共汽车上专心致志地读着书。”什么书读得这样专心致志?作者没有交待。多好的一个机会错过了!■如果她读的是《安娜卡列尼娜》、《花花公子》、《带着癌症生存》、《足不出户学法律》、《领域与意识流》、《怎样写浪漫小说》或《格雷解剖学》,我们就可以对她的性格有所了解,因为以上的每一本书都反映了一个截然不同的人物。
如果是一位年轻漂亮的小姐在读一本关于癌症的书,我们会深感兴趣;一个小女孩在读《领域与意识流》,我们也同样会感兴趣;而一位老妇在读《花花公子》,我们则会好奇心大发。毫无疑问,这都会比“她专心致志地读着书”,使我们对女主角了解得更多。
因此,当你坐下来写作的时候,请记住:
不是“一杯饮料”而是“一杯马丁尼”;不是“一只狗”而是“一只长卷毛狗”;不是“一束花”而是“一束玫瑰”;不是“一个滑雪者”而是“一位含苞欲放的年轻少女”;不是“一顶帽子”而是“一只高顶回角帽”;不是“一只猫”而是“一只阿比西尼亚猫”2不是“一支枪”而是“一支0.44口径的新式自动****”,不是“一幅画”而是一幅“马奈的‘奥林匹亚”’。
3、故事要有神来之笔。
《聊斋志异》讲《青蛾》的故事,讲爱情遇到重重阻难——
霍桓,字匡九,晋人也。父官县尉,早卒。遗生最幼,聪惠绝人,十一岁以神童入泮。而母过于爱惜,禁不令出庭户,年十三尚不能辨叔伯甥舅焉。有女青娥,年十四,美异常伦。幼时窃读父书,慕何仙姑之为人,父既隐,立志不嫁。一日,生于门外瞥见之。童子虽无知,只觉爱之极,而不能言;直告母,使委禽焉。母知其不可故难之,生郁郁不自得。母恐拂儿意,遂托往来者致意武,果不谐。
你们怎么办?这是悬念。
有人答考科举,做官回来奉旨成婚;有人答做生意,殷实人家珠玉满堂动芳心;有人答干脆做强盗,劫她一个喏大的美色;有人答不如出家忘了红尘不了情……还有人说请她出来玩玩,或者找她的好朋友帮助带个话,再不投其所好看她喜欢什么,再不第从与她爹妈套近乎的工作做起……居然有人说制造一个车祸行不行,病榻前温馨呵护日久必生情;最是有人末了出了一个溲点子,制造一个打劫案来一个英雄救美女不相信不会了却吾等爱意。
在这开首与结局之间,一道宽阔的沟壑,故事又是如何填平的呢?答案是:一名道士,答案更是:一把小鑱。道士或小鑱,这便是“题破”,便是推动故事走向大团圆结局的“神来之笔”。
生行思坐筹,无以为计。会有一道士在门,手握小镵长裁尺许,生借阅一过,问:“将何用?”答云:“此劚药之具,物虽微,坚石可入。”生未深信。道士即以斫墙上石,应手落如腐。生大异之,把玩不释于手,道士笑曰:“公子爱之,即以奉赠。”生大喜,酬之以钱,不受而去。持归,历试砖石,略无隔阂。顿念穴墙则美人可见,而不知其非法也。
更定逾垣而出,直至武第,凡穴两重垣,始达中庭。见小厢中尚有灯火,伏窥之,则青娥卸晚装矣。少顷烛灭寂无声,穿墉入,女已熟眠。轻解双履,悄然登榻,又恐女郎惊觉,必遭呵逐,遂潜伏绣褶之侧,略闻香息,心愿窃慰。而半夜经营,疲殆颇甚,少一合眸,不觉睡去。
——故事中的神来之笔,过去是贵人相助、神仙道术,现在是共产党毛主席,改革开放,三个代表……
4、 写人物,要写强烈充沛的人性特质。
福斯特说:“小说浸渍于人性之中,是喜是忧都躲不开,......我们可以对人性不喜欢,但如果我们把它从小说中祛除或涤净,小说立刻枯萎而死;剩下的只是一堆废字。”
5、隽永有趣的语言。
《会议纪录》(黄金明)
要把这片田野放大,要突出田野上的油菜花要把抒情的杂草剪短,要把燕子飞行的轨迹总结成经验。如果一个春天不够就再复制一个。要把这片森林压缩后邮寄出去,必须删除那棵突出荧屏的橡树,它像麦当娜性感的四肢,暴露了大自然的隐私。要把女秘书腋窝上的阴影刮掉,不要让粗糙的颤音影响陶瓷的光洁。要往天空的蛀洞里填上干净的白云,要劝把水搅浑的乌贼投案自首,洗清乌鸦的冤屈:这暧昧难明的时代,有着鲇鱼扁平的头部,潜水员露出了鲨鱼的牙齿。要奖励兢兢业业的高音喇叭,它像猫王的喉咙——老虎在秋天穿过了音乐的长廊。要扣除醉菊的奖金,它像贝多芬聋掉的耳朵,对这个时代的大合唱无动于衷。要对马铃薯实行计划生育,它数量惊人的后代推翻了植物园的围墙。要对浓妆艳抹的玫瑰进行批评教育,别在月光下露出娇小的乳房,苍蝇不叮无缝的蛋。希望新分配来的女大学生,学习冰箱里的白菜,洗净了脚丫上的泥巴,仍保持着乡村姑娘那羞涩的神情。请多嘴的麻雀放下叽叽喳喳的指头,请胸无大志的蜗牛不要背着房子乱走,
请交头接耳的鼹鼠们注意会议纪律——现在宣布下岗人员的名单:
老式挂钟的秒针走得太慢了,千里马总是踩坏田里的庄稼,水彩笔要用摄影机替代。有没有木偶拒绝在刻刀下露出未来的面目?请考场上的小学生,用橡皮擦掉西绪福斯手上的巨石:它像梵高的耳朵,长出来是为了割掉。(这是一段描写会议中意识流动状态的文字,主观客观搅和在一起。有可读性,也有一定的审美性。这一段文字至少抓人。
师傅指指门,修行在各人。辅导就到这里啦,预祝大家征文赛出好成绩。谢谢大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