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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念杜甫诞辰1300周年 作者:[孝感高中]胡成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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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4-1 06:45:28 | 只看该作者 回帖奖励 |倒序浏览 |阅读模式
                   纪念杜甫诞辰1300周年


      杜诗集句抒怀







        两个黄鹂鸣翠柳,(《绝句四首》〈其三〉)
       青春作伴好还乡。(《闻官军收河南河北》)
       留连戏蝶时时舞,(《江畔独步寻花七绝句〈其六〉》)
       后汉今周喜再昌。(《洗兵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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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4-1 07:57:09 | 只看该作者
像杜甫一样幽默

来源于:中山日报 2003年6月16日 第 3083 期 C3版

  [辽宁] 鲍尔吉·原野

   
  杜甫喜饮,言“每日江头尽醉归,酒债寻常行处有”。老杜时任左拾遗,囊中清虚,酒债却俯仰俱是。这样的话由自己说出来,怎能不幽默。
  唐朝诗人好酒,杜甫曾作《八仙歌》为他们画像。“知章骑马似乘船,眼花落井水底眠”,贺知章官至秘书监,在杜甫笔下像顽童一样可爱,难怪能取下所佩金龟换酒。杜甫所刻画的酒徒,不仅有官,还有宗室兼大官僚汝阳王李琎。“汝阳三斗始朝天,道逢鏊车口流诞”,李王爷见到路上的酒车竟馋出哈喇子,是“哈酒族”。这些描写并不见忤于诗人,可见当时的文风与世风都很直率并且宽容,这是幽默的基础。所谓官职与文名在彼时没到达吓人的程度,讥讽与漫画之均无不可。杜甫对自己也没有遮掩,说“忘形到尔汝,痛饮真吾师”。杜甫的师傅乃是痛饮,并非道学冬烘之辈。
  作律诗,写景抒情易,勾画人物难。老杜乃为此间圣手,下笔传神,诙谐有之。卜居成都草堂时,杜甫有两首写客访的诗,一曰《宾至》,一曰《客至》。《宾至》未注明来客姓氏。对此人,杜甫大约并不想见,说“幽栖地僻经过少,老病人扶再拜难”,连行礼都懒得做一下样子。来客不是一般干部,车多势众,引起老杜不满:“岂有文章惊海内,漫劳车马驻江干”。贬着自己,骂着对方。末尾两句更显奇异:“不嫌野外无供给,乘兴还来看药栏”。言含致歉之意,意寓鄙薄之情。桌无杯盏,偏请观花,来客其状何堪?药栏即花圃,客人也许是来谈文章的,老杜说没什么招待,看看花吧,辛辣。另一首《客至》,自注:喜崔明俯相过,说:“花径不曾为客扫,蓬门今始为君开”,喜欢何如?又云:“肯与邻翁相对饮,隔篱呼取尽余怀”。杜甫惯与田父野老对饮,在此征求崔的意见:搞搞新意思,怎么样啊?朴素温暖,似风俗画。在《夏日李公见访》一诗中,亦有“隔屋唤西家,借问有酒否?墙头过浊醪,展席俯长流”这样喜人的句子。杜甫贫居,墙低,借酒打墙头而过,俨然生产队风光。至于招待的东西,杜甫称:“水花晚色净,庶足充淹留”,拿风景宴客,聊充菜肴,又幽一默。喝着说着,主人怕酒水不足,“预恐樽中尽,更起为君谋”。此景如电影一样富于画面感,与腐朽的儒生气息毫不相干。
  诗中有活生生的杜甫,爱憎分明,亲切幽默。他不在意流露一己的窘局,且从其中看出乐趣。如人所皆知的诗句:“老妻画纸为棋局,稚子敲针作钓钩”,一如看到了丰子恺的水墨。人称子美作诗工谨,此为信言,但老杜也有只抒性灵的章句,甚至开个玩笑,如:“即遣花开深造次,便教莺语太丁宁”,批评花开得太过鲁莽,称“春色无赖”。在有名的《登楼》一诗中,首句“花近高楼伤客心,万方多难此登临”,颇费猜详,沈德潜批“气象雄伟,笼盖宇宙”。而拆开看,杜甫或许有意错置,似应读如“万方多难伤客心,花近高楼此登临”。
  由于选本的原因,人们眼里的杜甫悲壮凝重,遮蔽了他的亲切、幽默甚至辛辣。指出诗圣的幽默并非是一种不敬。杜甫真挚,这是大幽默家的特质,藉此远避油滑。如写逃离安史叛军回朝,“麻鞋见天子,衣袖露两肘”,状窘境也是自嘲。再如,杜甫年届五十,坐客依人,说不出的苦,当索米不成空手而归时,“入门依旧四壁空,老妻睹我颜色同”,愁颜面对愁颜,是不应有的一模一样。读到此,有一些想笑,但被悲伤罩住。未一句“痴心不知父子礼,叫怒索饭啼门东”,是大幽默景象,大悲伤景象。后人在此如果发笑,笑声里已含满了泪水。
  
  杜甫喜饮,言“每日江头尽醉归,酒债寻常行处有”。老杜时任左拾遗,囊中清虚,酒债却俯仰俱是。这样的话由自己说出来,怎能不幽默。
  唐朝诗人好酒,杜甫曾作《八仙歌》为他们画像。“知章骑马似乘船,眼花落井水底眠”,贺知章官至秘书监,在杜甫笔下像顽童一样可爱,难怪能取下所佩金龟换酒。杜甫所刻画的酒徒,不仅有官,还有宗室兼大官僚汝阳王李琎。“汝阳三斗始朝天,道逢鏊车口流诞”,李王爷见到路上的酒车竟馋出哈喇子,是“哈酒族”。这些描写并不见忤于诗人,可见当时的文风与世风都很直率并且宽容,这是幽默的基础。所谓官职与文名在彼时没到达吓人的程度,讥讽与漫画之均无不可。杜甫对自己也没有遮掩,说“忘形到尔汝,痛饮真吾师”。杜甫的师傅乃是痛饮,并非道学冬烘之辈。
  作律诗,写景抒情易,勾画人物难。老杜乃为此间圣手,下笔传神,诙谐有之。卜居成都草堂时,杜甫有两首写客访的诗,一曰《宾至》,一曰《客至》。《宾至》未注明来客姓氏。对此人,杜甫大约并不想见,说“幽栖地僻经过少,老病人扶再拜难”,连行礼都懒得做一下样子。来客不是一般干部,车多势众,引起老杜不满:“岂有文章惊海内,漫劳车马驻江干”。贬着自己,骂着对方。末尾两句更显奇异:“不嫌野外无供给,乘兴还来看药栏”。言含致歉之意,意寓鄙薄之情。桌无杯盏,偏请观花,来客其状何堪?药栏即花圃,客人也许是来谈文章的,老杜说没什么招待,看看花吧,辛辣。另一首《客至》,自注:喜崔明俯相过,说:“花径不曾为客扫,蓬门今始为君开”,喜欢何如?又云:“肯与邻翁相对饮,隔篱呼取尽余怀”。杜甫惯与田父野老对饮,在此征求崔的意见:搞搞新意思,怎么样啊?朴素温暖,似风俗画。在《夏日李公见访》一诗中,亦有“隔屋唤西家,借问有酒否?墙头过浊醪,展席俯长流”这样喜人的句子。杜甫贫居,墙低,借酒打墙头而过,俨然生产队风光。至于招待的东西,杜甫称:“水花晚色净,庶足充淹留”,拿风景宴客,聊充菜肴,又幽一默。喝着说着,主人怕酒水不足,“预恐樽中尽,更起为君谋”。此景如电影一样富于画面感,与腐朽的儒生气息毫不相干。
  诗中有活生生的杜甫,爱憎分明,亲切幽默。他不在意流露一己的窘局,且从其中看出乐趣。如人所皆知的诗句:“老妻画纸为棋局,稚子敲针作钓钩”,一如看到了丰子恺的水墨。人称子美作诗工谨,此为信言,但老杜也有只抒性灵的章句,甚至开个玩笑,如:“即遣花开深造次,便教莺语太丁宁”,批评花开得太过鲁莽,称“春色无赖”。在有名的《登楼》一诗中,首句“花近高楼伤客心,万方多难此登临”,颇费猜详,沈德潜批“气象雄伟,笼盖宇宙”。而拆开看,杜甫或许有意错置,似应读如“万方多难伤客心,花近高楼此登临”。
  由于选本的原因,人们眼里的杜甫悲壮凝重,遮蔽了他的亲切、幽默甚至辛辣。指出诗圣的幽默并非是一种不敬。杜甫真挚,这是大幽默家的特质,藉此远避油滑。如写逃离安史叛军回朝,“麻鞋见天子,衣袖露两肘”,状窘境也是自嘲。再如,杜甫年届五十,坐客依人,说不出的苦,当索米不成空手而归时,“入门依旧四壁空,老妻睹我颜色同”,愁颜面对愁颜,是不应有的一模一样。读到此,有一些想笑,但被悲伤罩住。未一句“痴心不知父子礼,叫怒索饭啼门东”,是大幽默景象,大悲伤景象。后人在此如果发笑,笑声里已含满了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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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4-1 08:01:33 | 只看该作者
烂醉是生涯——论杜甫的新形像

柏桦

[摘要] 在杜甫的众多形像中,有一种形像从未被人论及,那就是他同波德莱尔一样,有一种极乐的自我虐待倾向。在这一倾向中,他享受着自己的苦难,并具有一种弗洛伊德所说的死本能冲动。本文所要谈论的正是杜甫这一新形像,但愿这一发现能对杜甫研究带来一点启发。
[关键词] 杜甫;波德莱尔;极乐;自我虐待;死本能


  在中国诗人中,杜甫无疑是被论述得最多的一位。“他的文学成就本身已成为文学标准的历史构成的一个重要部分。”⑴无论国内国外,我敢说人们几乎从一切可以穷尽的方面研究了他(其实大部分研究是重复劳动):他的诗艺,他的为人,他的世界观,他的饮食起居,甚至他的怪癖。“杜甫是律诗的文体大师,社会批评的诗人,自我表现的诗人,幽默随便的智者,帝国秩序的颂扬者,日常生活的诗人,及虚幻想像的诗人。他比同时代任何诗人更自由地运用口语和日常表达;他最大胆地试用了稠密修饰的诗歌语言;他是最博学的诗人,大量运用深奥的典故成语,并感受到语言的历史性。”⑵有人从新批评,即语言学批评的实践,解读杜甫,如高友工对杜甫《秋兴》的著名分析。甚至还有人说,“杜甫晚期诗作平衡感性与智性,以超现实意象以写现实,已逗出现代之先绪……”⑶纵观当代,不仅有人论述杜甫诗歌现代性的问题,也有人论述其后现代性的问题,各种论述真是万花迷人眼,在此不必一一举出。
现在,我要提出这样一个问题,有关杜甫,我们是否还有什么新的发现可说?而本文所要回答的正是这个问题,即杜甫研究中有一个从未被人谈论的形像或诗歌品质,那就是他有一种极乐的自我虐待倾向,并且他常常是十分忘我地陶醉于自身的苦难。


  如何界定极乐的自我虐待呢?让我们先来读一段T.S.艾略特在论述《波德莱尔》一文中所说的话:“他是这样的一个人之一,他们有伟大的力量,但那仅仅是受苦的力量。他不能逃脱苦难,也不能超越它,因此他就把痛苦吸引到自己身上。他所能做的,就是运用痛苦所无法削弱的那种巨大、被动的力量和感受性,来研习他的苦难。在这一局限内,他根本不像但丁,甚至也不像但丁地狱中的任何人物。但另一方面,波德莱尔所受的这种苦暗示了一种积极的极乐状态的可能性。”⑷波德莱尔用如此巨大的力量及感受性来拥抱苦难并以此达到一种积极的极乐(beatitude)状态(这一状态是许多诗人都曾经历过的写作状态),这是对波德莱尔其人其诗最精准的阐释。有关这种自虐式的极乐状态,这种因苦难而勃发的一种极乐状态,在波德莱尔的诗歌中可谓随手拈来:

是魔鬼牵着使我们活动的线!
腐败恶臭,我们觉得魅力十足;
每天我们都向地狱迈进一步,
穿过恶浊的黑夜却并无反感。
——《告读者》⑸

感谢你,上帝,是你把痛苦
当作了圣药治疗我们的罪污,
当作了最精美最纯粹的甘露,
让修炼者去享受那神圣的极乐!
——《祝福》⑹

——哦痛苦!哦痛苦!时间吃掉生命,
而噬咬我们心的阴险敌人
靠我们失去的血生长并强盛!
——《仇敌》⑺

啊危险的女人,啊诱人的地方,
我可会也爱你的白雪与浓霜?
我可会从严寒的冬天里获得
那比冰和铁更刺人心肠的欢乐?
——《乌云密布的天空》⑻

  从以上所引波德莱尔四首诗歌的片断可见,他是怎样沉醉于这种至苦的极乐状态的,并赋予这种极乐状态以积极性,那正是比冰和铁更刺人心肠的极乐。在此,我们感到的是一种灿烂亡命的颓废激情,一种冒着烈火出入地狱的英勇决心,一种弗洛伊德所说的死本能(death instinct)冲动(见后),一种争分夺秒的残酷燃烧,但那正是对苦难的极乐燃烧。为此,他的诗歌才得以如此白得眩目、令人震惊,犹如雨果所说,“波德莱尔给我们带来了一种新的颤栗!”为此,他诗歌中的陌生化、张力、爆发力以及一种美学意义上的反现代性的现代性(指反社会范畴的现代性)才由此而生。
波德莱尔代表了某一类诗人的精神病症候:即对于苦难的偏执和陶醉以及死本能冲动。如疯狂的炼金术士兰波,如“我享受这残忍的伤害”的曼德尔施塔姆,如“我将创造一个紧迫的狄兰”的狄兰·托马斯,如“我吃男人如吃空气”的西尔维亚·普拉斯,如“万人都要从我刀口走过”的海子……我们诗人中这些可泣的极乐亡魂的名单,我已不忍继续开列了,还是让我们把目光转向唐朝吧,且看另一个诗人就要出场。


  现在,杜甫正带着他的极乐——一种自虐式极乐——向我们走来了。

杜位宅守岁
守岁阿戎家,椒盘已颂花。
盍簪喧枥马,列炬散林鸦。
四十明朝过,飞腾暮景斜。
谁能更拘束,烂醉是生涯。

  这是杜甫写于长安十年那段时期的一首诗。杜甫当时在他那颇为发迹的族弟杜位家中过年。他看到的是椒盘颂花的过年仪式,以及前来族弟家中过年的其他宾客的热闹场面。一些人骑马而来,另一些坐车而来,马槽边一片喧腾,点燃的火炬吓得林中雀鸟四散飞去。这四句书写景致,文笔和平、规矩,速度平缓。接下四句,杜甫突然翻转一笔,犹如川剧变脸,从实景写到自己的命运。五、六句是蓄势,七、八句简直是晴天霹雳,速度似疾风野火,铿镪刮过,读来给人无半点思考与喘气的时间。这种前后迅速的风格转换正是杜甫艺术的特征(借自宇文所安论杜甫的一个观点)。诗歌中的快、慢节奏,情、景张力,在此杜甫真是拿捏得稳当。顺便指出一点:第五句颇具现代感,如T.S.艾略特在《叶芝》一文中所说:“其中有这样伟大的诗句(指叶芝写的《责任》一诗):‘饶恕吧为了贫瘠的热情/我已快满49岁了。’在诗中说出自己的年龄是有意义的。将近用了半生时间才达到词语的随意性,这是一个胜利。”⑼唐代的杜甫早已达到了这词语的随意性,这种口语的胜利他早已驾轻就熟了。
  让我们再回到议论的中心。如前所述,艾略特在谈论波德莱尔时使用了一个词“极乐”,这个词用在杜甫此诗的末二句上真是十分恰当、绝不突兀,这二句诗是一种典型的自虐式死本能冲动,自然也是一种积极的写作时的极乐状态。这种对于痛苦的极乐状态并非波德莱尔独有,前面已说过,一切有死本能冲动的诗人都有。杜甫40岁时决定烂醉度一生,从此不拘束,同样是对“极乐”一词最好的中国注释。正因为是中国注释,我们从杜甫这首诗中看到的是一种从慢到快的极乐,一种汉人的极乐,而不像波德莱尔等西方诗人一上来就是狂飚突进,义无反顾。
  为了获得极乐状态,众所周知,波德莱尔用酒精和大麻杀伤自己。杜甫何尝不是如此,仅仅是他没有大麻而已,但用酒精使其达至自虐式的极乐状态可以说与波德莱尔不相上下,同样达到了登峰造极之程度。联系到杜甫写酒之诗极多更能说明问题。这里要区分的是李白,李白的诗也几乎是篇篇沾酒,但李白是欢乐英雄并不以酒来拥抱苦难,因此不像杜甫,只能以酒进入极乐的自我虐待状态。至于整个从古至今的中国诗人与酒之关系,在此就不作过多的议论了。
下面让我们再来读杜甫的《曲江二首》:

一片花飞减却春,风飘万点正愁人。
且看欲尽花经眼,莫厌伤多酒入唇。
江上小堂巢翡翠,苑边高冢卧麒麟。
细推物理须行乐,何用浮名绊此身。

朝回日日典春衣,每日江头尽醉归。
酒债寻常行处有,人生七十古来稀。
穿花蛱蝶深深见,点水晴蜓款款飞。
传语风光共流转,暂时相赏莫相违。

  杜甫这两首诗均是写在曲江畔赏花吃酒、感物抒怀、沉缅颓唐之事。只是前一首着意在花,顺带出酒;后一首却着意在酒,并顺带出花来。
  且看他前一首诗。开篇便用曲笔,倒追至一片初飞说起,而“减却春”又透出春天寸寸退去的消息。落红万点齐飘,正逗出“正愁人”。物候惊心,杜甫面对“风飘万点”的“经眼”之花,只得以酒挽留光阴。金圣叹评这起头三句说:“第一句是初飞,第二句是乱飞,第三句是飞将尽,裁诗从未有如此奇事。”⑽如此剪裁翻飞的春花,又可见杜甫之笔力。既然花欲尽、春要去,就得不停地喝下去,因此才有酒虽“伤多”,但切“莫厌”,终于杜甫喝酒喝垮了身体,他后来这样说过:“我多长卿病,日夕思朝廷;肺枯渴太甚,漂泊公孙城。”冯至先生在《杜甫传》中对这几句诗有一个解释:“杜甫在夔州,身体时好时坏,疟疾、肺病、风痹、糖尿病都不断地缠绕着他,最后牙齿落了一半,耳也聋了,几乎成了一个残废老人。”⑾
  后四句,杜甫又往深处留恋一番人世,更发奇想惊人。春光易逝,其实正是生命易朽。那小堂翡翠,不过一小鸟,而如今现存却金碧可喜。高冢麒麟,虽是达官贵人,而今日不在,早已没入黄土。“巢”字甚妙,写出加一倍生意;“卧”字亦妙,写出透一步荒凉。 “江上”二字,于生趣旁边写得逝波不停,最宜及时行乐;“宛边”二字,又于死人傍写出后人行乐,便悟到绝不能强行追陪也。这二句,杜甫托出了无数生命苦难之感悟。接着,他用“细推物理”的慢工细活,缠绵地研究着痛苦或生与死这个问题,从而得出“须行乐”的结论。杜甫此时作出了一个决定:再不用那无聊的浮名绊住自己,他要放开一喝,喝到死。这时的杜甫被日本汉学家吉川幸次郎看得清楚:“沉缅饮酒之中,杜甫诗作中最颓唐的作品,就是此时写的。”⑿
  再看杜甫后一首诗。劈头一句“朝回日日典春衣”点出了一番杜甫的人生观。后一句又将人生的怠堕与无赖写得透入骨髓,仿佛杜甫成了本雅明笔下那个游手好闲的波德莱尔。前者在曲江吃酒、乱走,后者正醉意阑珊地游荡在巴黎的拱廊街头。
  杜甫的内心是复杂的。他既想用世又要懒朝,由于情结太重,他只能以酒解忧。用今天的话说,就是杜甫恨上班,那么他爱什么呢?专爱在曲江畔积极的大醉。为“尽醉归”这门功课,诗人开始疯了式的四处欠酒债。反正春将尽,人要死,不如醉死算了。金圣叹评这四句尤好:“一日醉,一日债,一日无债,一日不醉。然而日日典春衣,一年哪有三百六十春衣。每日尽醉归,三百六十日又哪可一日不醉而归。如是而又毕竟以酒债为寻常者,细思人望七十不大寻常。然酒债乃真是寻常。真惊心骇魄之论也。”⒀
后四句杜甫从周遭的景色与生物中体会到一种唯美的颓废,所以他要“且尽芳樽恋物华”。老人岂有多时,不过暂且相赏,千万莫相违于这转瞬即逝的春光。
  读这首诗,我读到的是杜甫在这千金一刻的春景中,那一点又一点极乐之血泪也。
最后,我们再读一首杜甫的《狂夫》:

万里桥西一草堂,百花潭水即沧浪。
风含翠条娟娟净,雨浥红蕖冉冉香。
厚禄故人书断绝,恒饥稚子色凄凉。
欲填沟壑唯疏放,自笑狂夫老更狂。

  杜甫这首诗在技艺上与《杜位宅守岁》近同,前四句慢,五、六句蓄势,七、八句发力。前六句与狂夫毫无关系,后二句陡转过来,真是不狂也狂矣,若一太极高手,最后一掌致人死命。杜甫这一作诗惯列与技巧并非本文要讨论的,只是顺带指点便罢。下面我们还是来看其自我虐待的肖像。
  从文字的表面上看,这是关于杜甫在蜀地生活后期的一侧写照。我们知道,在成都时期,杜甫的生活还是比较幸福的。幼时的好友严武,在四川任节度使,一直对他颇多照顾,不断地分赠禄米给他。但后来严武死了,杜甫一家难免又要忍饥挨饿,只有“色凄凉”这一途可走。世态炎凉,人心轻薄,但杜甫并不就此罢休。往深一步想,他是要顶着苦难扑向极乐。末二句虽有“疏放”、“自笑”这等胸次,但我们感受到的不正是波德莱尔“那比冰和铁更刺人心肠的欢乐”吗?那是一种苦难的放歌,苦难的欢乐。纵便一家人快要饿死了,诗人还只是享受“疏放”,享受“老更狂”。这又使人想到庄子,太太死了,他要鼓盆而歌;想到阮籍,他背着酒壶和铁铲四处狂奔,随意醉死并随意埋葬。这里的杜甫、庄子或阮籍,他们都证明了艾略特在论述波德莱尔时所说的那句话:“波德莱尔所受的这种苦暗示了一种积极的极乐状态的可能性。”又犹如罗伯特·佩恩所说:像波德莱尔一样,杜甫也拥有一种超乎寻常的特别是对苦难的敏感性。(14)



  从上面所述,我们可以清楚见出,杜甫如波德莱尔一样,是通过一种自虐式的冲力达到一种拥抱苦难的极乐状态的。按照弗洛伊德的说法,这是一种死本能冲动。说到死本能,弗洛伊德就是一个日日被死亡缠绕的人。40岁后,他便几乎天天想到死。按弗洛伊德的一般之表述,人对于死是毫无办法的,因此面对死亡这个母题,才觉得有许多话要说,而倾诉这些话语的最佳去处,莫过于文学,尤其是诗歌。因此,呕心沥血演唱苦难与死亡之歌的诗人不在少数。
  死本能是一种趋向毁灭和侵略的本能冲动,这个冲动一开始都是朝向自身的。与这个冲动相对的是生本能(life instinct),那是一种建设性的,并带有创造性的力量。弗洛伊德认为死本能就是要驱策一个人直奔死亡,因为死才能使他真正平静。只有死亡,这个最后的休息地,才能使他完全解除紧张和焦虑。这种自毁冲动有时受生本能的压抑而减弱,或改变了方向。不过有时候生本能会失去这种力量,这时死本能就可能借着自毁或“自杀”的方式表现出来。许多诗人就是这样表现的。“烂醉是生涯”便是杜甫自毁或“自杀”的咒语或决心。
  在多数时候,生本能会迫使死本能以各种形式伪装起来。除非真以肉躯赴死(如卧轨自杀的海子及上吊自杀的顾城),一个诗人或艺术家往往会将死本能冲动移置到另一种形式中,如自我虐待,如成为一个享受自己身心痛苦的人等。杜甫是这样,波德莱尔也是这样,他们通过自我虐待抵达了一种极乐状态。他们在极乐中并非当场而是日益紧迫地“杀死”了自己,而不像一般的具有死本能的人那样,把“毁灭能”的方向转向外界,成为侵略性的人、虐待狂的人,甚至成为谋杀者。诗人杜甫仅仅是把死亡之刀对准了自己。他那悲惨的一生应验了荣格的一句话:“一个艺术家为自己创作力的神圣火焰将付出惨重代价,这似乎是一条牢不可破的规律。”(15)杜甫在“烂醉是生涯”中,如同“醉了的野火”(“Life whirls past like drunken wildfire”,这是美国诗人Kenneth Rexroth所译的“烂醉是生涯”这一句,译成中文便是:生命飞逝如同醉了的野火。译得真是璀灿传神,惊心动魄,此人不愧为我一直乐道的杜甫之美国传人)享受着他的自虐,享受着他的苦难。终于,杜甫为我们完成了一个崭新的形像:他是这样的一个诗人,他在自虐式的极乐中获得了永生。


  最后说一点,我当然知道评论界早已对杜甫作过如下定评:他是一个积极入世的儒家诗人,他忠君爱国、关心民生疾苦,他的性情与诗情乃是沉郁、苍凉、和平、恬淡等等之类(太多,恕不一一例举了)。但作为一个有“真气”,有“真情”的诗人(借自张岱论人一说:人无癖不可与之交,以其无真气也;人无疵不可与之交,以其无真情也),杜甫的内心很自然地具有极为复杂、丰富、敏感的一面,甚至可以是无法穷究的许多面。又正如宇文所安所说:“文学史的功用之一是指出诗人的特性,但杜甫的诗歌拒绝了这种评价,他的作品只有一个方面可以从整体强调而不致被曲解,这就是他的复杂多样。”(16)
  杜甫的确是复杂的,比如说他在自虐式极乐中的疯狂,就很突出。现举一例来说,且看他如何在自虐中发疯:杜甫于774年初夏的一天,第一次与比他大11岁的李白在洛阳相遇时,他就被李白游仙、吃药(服丹砂一类)这件事搞得疯癫起来,还曾狂热地追随李白去求过一阵仙道。后因现实生活所累而放弃。天宝四年秋,杜甫在兖州又与李白重逢并写下《赠李白》一诗。在诗中,他一边说自己以飘零之身于这个秋天“相顾”李白,一边又感叹自己没有学李白去当道仙,诗中的“愧葛洪”(葛洪著《抱朴子》,为晋代道仙),其实就是愧对李白。此时的杜甫虽没有当初见到李白的那股疯劲了,但内心却还是有许多撕裂的难过与挣扎,面对“飞扬跋扈”的李白,他只能为自己的穷愁而羞愧。作为诗人,有什么可羞愧的呢?看来还是杜甫内心的情结或自虐倾向在作怪。总之,这时的杜甫是外面不疯,内心疯。他对李白的过度爱慕,本身就是一种疯的症候。兖州一别后,二人从此再也没有见面。这之后,杜甫为李白写了大量的诗歌(李白却把他忘了),用情之专注,几达极乐状态。而这极乐似乎也透出某种更为复杂的自我虐待倾向。《赠李白》中一个“愧”字便是证据,颇令人细细玩味。
  到此,我为杜甫画的这副新面孔总算画完了。但它是一副面孔吗?我的担心如同马泰·卡林内斯库在描绘现代性的五副面孔时所担心的那样,“现代性可以有许多面孔,也可以只有一副面孔,或者一副面孔都没有。”(17)那么杜甫呢?或许有我画的这副面孔,或许有无穷的面孔,或许真是一副面孔都没有。


[参考文献]

⑴宇文所安:《盛唐诗》,三联书店2004年版,第209页。
⑵同⑴,第210页。
⑶江弱水:《中西同步与位移——现代诗人丛论》,安徽教育出版社,2003年版,第6页。
⑷T.S.Eliot, Selected Essays, Faber and Faber Limited, London, 24 Russell Square, P.385
⑸⑹⑺⑻引自郭宏安译评《恶之花》,漓江出版社,1992年8月版,第4、9、23、70页。译文个别处稍有改动,并对照了多种译本。
⑼T.S.艾略特:《叶芝》,柏桦译,《二十世纪外国重要诗人如是说》,河南人民出版社,1992年版,第342页。
⑽柏桦:《另类说唐诗》,经济日报出版社,2002年版,第202页。
⑾冯至:《杜甫传》,人民文学出版社,1980年版,第126页。
⑿吉川幸次郎:《中国诗史》,复旦大学出版社,2001年版,第237页。
⒀同⑽,第204页。
(14)格洛里亚·比恩:《波德莱尔在中国》,《国际诗坛》(第4辑),漓江出版社,1988年版,第296页。
(15)荣格:《心理学与文学》,冯川、苏克译,三联书店,1987年版,第141—142页。译文在对照了英文后稍有改动。
(16)同⑴,第210页。
(17)马泰·卡林内斯库:《现代性的五副面孔》,商务印书馆,2003年版,中译本序言,第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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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4-1 08:04:25 | 只看该作者
杜甫年谱 玄宗时期(公元712——755年)  玄宗先天元年,壬子(公元712年)。杜甫生于河南巩县。   玄宗开元五年,丁巳(公元717年),六岁。尝至郾城,观公孙大娘舞「剑器」「浑脱」。   开元六年,戊午(公元718年),七岁。始作诗文。   玄宗开元八年,庚申(公元720年),杜甫九岁。始习大字。   开元十三年,乙丑(公元725年),十四岁。壮游诗曰:“习年十四五,出游翰墨场,斯文崔魏从,以我似班扬。”原注:崔郑州尚,魏豫州启心。   开元十四年,丙寅(公元726年),十五岁。百忧集行曰:“忆昔年十五心尚孩,健如黄犊走复来。庭前八月梨枣熟,一日上树能千回。”   开元十八年,庚午(公元730年),十九岁。游晋,至郇瑕(今山西猗氏县),从韦之晋﹑寇锡游。   开元十九,辛未(公元731年),二十岁。游吴越。   开元二十年,壬申(公元732年),二十一岁。游吴越。   开元二十一年,癸酉(公元733年),二十二岁。游吴越。   开元二十二年,甲戌(公元734年),二十三岁。游吴越。   开元二十三年,乙亥(公元735年),二十四岁。自吴越归东都,举进士不第。   开元二十四年,丙子(公元736年),二十五岁。游齐赵。交苏源明。   开元二十五年,丁丑(公元737年),二十六岁。游齐赵。   开元二十六年,戊寅(公元738年),二十七岁。游齐赵。   开元二十七年,己卯(公元739年),二十八岁。游齐赵。
  开元二十八年,庚辰(公元740年),二十九岁。游齐。   开元二十九年,辛巳(公元741年),三十岁。归东都。筑陆浑庄,于寒食日祭远祖当阳君。   玄宗天宝元年,壬午(公元742年),三十一岁。在东都。姑万年县君卒于东京仁风里。六月,还殡于河南县,公作墓志。   天宝二年,癸未(公元743年),三十二岁。在东都。   天宝三年,甲申(公元744年),三十三岁。在东都。五月,祖母范阳太君卒于陈留之私第。八月,归葬偃师,公作墓志。是年夏,初遇李白于东都。秋,游梁﹑宋,与李白﹑高适登吹台﹑琴台。尝渡河游王屋山,谒道士华盖君,而其人已亡。   天宝四年,乙酉(公元745年),三十四岁。再游齐﹑鲁。是时李之芳为齐州司马。夏日,李邕自北海郡来齐州,公尝从游,陪宴历下亭及鹤山湖亭。旋暂如临邑(属齐州)。秋后至兖州,时李白避归东鲁。公与同游,情好益密。公赠白诗所云“余亦东蒙客,怜君如弟兄。醉眠秋共被,携手日同行”者是也。俄而工将西去,白亦有江东之游,城东石门一别遂无复相见之日矣。   天宝五年,丙戌(公元746年),三十五岁。自齐﹑鲁归长安。从汝阳王琎﹑驸马郑潜耀游。   天宝六年,丁亥(公元747年),三十六岁。在长安。   天宝七年,戊子(公元748年),三十七岁。在长安。屡上诗韦济,求汲引。与书家顾诫奢订交,约当此时。   天宝八年,己丑(公元749年),三十八岁。在长安。冬日,归东都,因谒玄元皇帝庙,观吴道子所画壁。   天宝九年,庚寅(公元750年),三十九岁。来长安。初遇郑虔。   天宝十年,辛卯(公元751年),四十岁。在长安。进三大礼赋。玄宗奇之,命待制集贤院。秋,病疟。友人魏君冒雨见访,因作秋述贻之。病后过王倚,王饷以酒馔,感激作歌赠之。是年,在杜位宅守岁。   天宝十一年,壬辰(公元752年),四十一岁。在长安。召试文章,送隶有司参列选序。暮春,暂归东都。冬,高适随歌舒翰入朝,与公暂集,俄复别去,公有诗送之。   天宝十二年,癸巳(公元753年),四十二岁。在长安。首夏,同郑虔游何将军山林。次子宗武约生于此年秋。   天宝十三,甲午(公元754年),四十三岁。在长安。进封西岳赋。自东都移家至长安,居南城之下杜城。因田梁丘投诗河西节度使歌舒翰。岁中,张?自卢溪召还,再迁为太常卿,公复上诗求助。又进雕赋,表中词益哀激。秋后,淫雨害稼,物价暴贵,公生计益艰,遂携家往奉先,馆于廨舍。   天宝十四年,乙未(公元755年),四十四岁。安禄山反。杜甫在长安。岁中往白水县,省舅氏崔十九翁。九月,同崔至奉先。十月,归长安,授河西尉(河西县故城在今云南河西县境),不拜,改右卫率府胄曹参军。十一月,又赴奉先探妻子,作自京赴奉先咏怀五百字岁暮,丧幼子。 肃宗时期(公元756——762年)  肃宗至德元年,丙申(公元756年),四十五岁。七月改元,安禄山称大燕皇帝。玄宗奔蜀。杀杨国忠、杨贵妃。杜甫岁初在长安。五月,至奉先壁难,携眷来往白水,寄居舅氏崔少府高斋。六月,又自白水取道华原,赴鄜州(今陜西鄜县)。至三川县同家洼,寓故人孙宰家。闻肃宗及位灵武,即留妻子于三川,孓身从芦子关奔行在所。途中为贼所得,遂至长安。九月,于长安路隅遇宗室子弟,乞舍身为奴,感恸作哀王孙。   肃宗至德二年,丁酉(公元757年),四十六岁。安庆绪杀禄山。张巡、许远战死。郭子仪复东京。史思明等降。春,杜甫陷贼中。在长安时从赞公苏端游。四月,自金光门出,间道窜归凤翔。五月十六日,拜左拾遗。是月,房管得罪,公抗述救之。肃宗怒,诏三司推问,张镐﹑韦陟等救之,仍放就列。六月,同裴荐等四人荐岑参。闰八月,墨制放还鄜州省家。于是徒步出凤翔,至邠州,始从李嗣业借得乘马。归家卧病数日。作北征。十一月,自鄜州至京师。   肃宗乾元元年,戊戌(公元758年),四十七岁。二月改元,复以载为年,史思明反。杜甫任左拾遗。春,贾至王维﹑岑参皆在谏省,时共酬唱。时毕曜亦在京师,居公之邻舍。四月,玄宗亲享九庙,公得陪祀。六月,房管因贺兰进明谮,贬为邠州刺史。公坐管党,出为华州司功参军。是秋,尝至蓝田县访崔兴宗﹑王维。冬末,以事归东都陆浑庄,尝遇孟云卿于湖城县城东。   乾元二年,己亥(公元759年),四十八岁。史思明称燕王。春,杜甫自东都归华州(陜西华县),途中作三吏﹑三别六首。时属关辅饥馑。遂以七月弃官西去。度陇,赴秦州(甘肃天水)。是时有梦李白二首,天末怀李白,寄李白二十韵。又有寄高适﹑岑参﹑贾至﹑严武﹑郑虔﹑毕曜﹑薛据张彪诗。时赞公亦谪居秦州,尝为公盛言西枝村之胜,因作计卜居。置草堂,未成,会同谷宰来书言同谷可居,遂以十月,赴同谷。途经赤谷﹑铁堂峡﹑盐井﹑寒峡﹑法镜寺﹑青阳峡﹑龙门镇﹑石龛﹑积草岭﹑泥功山﹑凤凰台,皆有诗。至同谷,居栗亭。贫益甚,拾橡栗,掘黄独以自给。居不逾月,又赴成都。以十二月一日就道,经木皮岭﹑白沙渡﹑飞仙阁﹑石柜阁﹑桔柏渡﹑剑门﹑鹿头山。岁终至成都,寓居浣花溪寺。时高适方刺彭州,公甫到成都,适即寄诗问讯。  肃宗上元元年,庚子(公元760年),四十九岁。闰四月改元,杜甫在成都。春,卜居西郭之浣花里。表弟王十五司马遗赀营造,徐卿(疑即知道)﹑萧实﹑何雍﹑韦班(应物侄)三明府供果木栽,开岁始事,季春落成。时韦偃寓居蜀中,尝为公画壁。初秋,暂游新津,晤裴迪。秋晚至蜀州,晤高适。冬,复在成都。   上元二年,辛丑(公元761年),五十岁。史朝义杀史思明。杜甫居草堂。开岁,又往新津。二月,归成都。秋,至青城。旋又归成都。是时多病,生计艰窘。始有迁地吴楚之念。冬,高适至成都,尝同王抡过草堂会饮。   肃宗宝应元年,壬寅(公元762年),五十一岁。四月改元,帝及玄宗崩,太子豫及位。诗人李白死(701-762)。杜甫自春至夏居草堂。与严武唱和甚密。武时有馈赠。七月,送严武还朝,以舟至绵州,抵奉济驿,登陆,遂分手而还。会徐知道反,道阻,乃入梓州。秋末,回成都迎家至梓,然颇有东游之意。十一月,往射洪县,到金华山玉京观,寻陈子昂读书堂遗迹。又访县北东武山子昂故宅。旋复南之通泉县,访郭元振故居,于庆善寺观薛稷书画壁。又于县署壁后观稷所画鹤。 代宗时期(公元763——770年)  代宗广德元年,癸卯(公元763年),五十二岁。七月改元,李怀仙杀史朝义。杜甫正月在梓州,闻官军收河南河北,便欲还都,俄而复思东下吴楚。间尝至阆州(四川阆中),因游牛头﹑兜率﹑惠义诸寺。既归梓,又因送辛员外,至绵州。自绵归梓。又往汉州。夏,返梓州。初秋,复别梓赴阆。九月,祭房管。秋尽,得家书,知女病,因急归梓。十一月,将出峡为吴楚之游,于是命弟占归成都检校草堂。   广德二年,甲辰(公元764年),五十三岁。春首,自梓州絜家东荍出峡,先至阆州。会朝廷召补京兆功曹参军,以行程既定,不赴召。二月,离阆东去,闻严武将再镇蜀,大喜,遂改计却赴成都。三月,归成都。六月,严武表为节度参谋,检校工部员外郎,赐绯鱼袋。秋,居幕中,颇不乐,因上诗严武述胸臆。遂得乞假暂归草堂。是时,曹霸在成都,公作丹青引赠之。弟颖往齐州。岁晚,因事寄诗贾至。是年与严武唱和最密。   代宗永泰元年,乙巳(公元765年),五十四岁。正月三日,辞幕府,归浣花溪。自春徂夏,居草堂。五月,携家离草堂南下。至嘉州(四川乐山)。六月,至戎州(四川宜宾)。自戎州至渝州(重庆)。候严六侍御,不到,先下峡。入秋,至忠州(重庆忠县),居龙兴寺院。九月,至云安县(重庆云阳)因病,遂留居云安,馆于严明府之水阁。   代宗大历元年,丙午(公元766年),五十五岁。十一月改元,春杜甫在云安。时岑参方为嘉州刺史,寄诗赠之。春晚,移居夔州(重庆奉节,即刘备托孤地白帝城)。初寓山中客堂。秋日,移寓西阁。秋后,柏茂琳为夔州都督,公颇蒙资助。是年多追忆旧游之作。   大历二年,丁未(公元767年),五十六岁。在夔州。春,自西阁移居赤甲。三月,迁居瀼西草屋。附宅有果园四十亩,蔬圃数亩,又有稻田若干顷,在江北之东屯。弟观自京师来。秋,因获稻暂住东屯。适吴司法自忠州来,音以瀼西草堂借吴居之。是时,始复动东游荆湘之意。十月十九日,于夔州别驾元持宅观李十二娘舞「剑器」。本年冬,仍复多病。秋,左耳始聋。   大历三年,戊申(公元768年),五十七岁。正月中旬,去夔出峡。临去,以瀼西果园赠南卿兄。三月,至江陵。夏日,暂如外邑。留江陵数月,颇不得意。秋末,移居公安县。遇顾诫奢﹑李晋肃(贺父)及僧太易,留憩公安数月。因公安治安太差,遂移衡州。   大历四年,己酉(公元769年),五十八岁。正月,经岳州至衡州(衡阳),游南岳道林二寺,观宋之问题壁。宿青草湖,又宿白沙驿。过湘阴,谒湘夫人祠。更泝流而上,以二月初抵凿石浦,宿之。又过津口,次空灵岸。三月,抵潭州(湖南长沙)。发潭州,次白马潭,入乔口。至铜官渚,阻风。发铜官,宿新康江口。次双枫浦,遂抵衡州(湖南衡阳)。然故人衡州刺史韦之晋任潭州刺史,杜甫又奔潭州,希望在他手下谋一份差事。但韦之晋忽然病卒。时苏涣居江侧,忽一日,访公于舟中,公请涣诵诗,大赏异之,遂订交焉。   大历五年,庚戌(公元770年),五十九岁。正月二十一日,检故帙,得高适上元二年人 日见寄诗,因追酬一首,寄示汉中王瑀及敬超先。暮春,逢李龟年。四月,避乱入衡州(今衡阳)。游岳庙,为暴水所阻,旬日不得食。欲往郴州依舅氏崔伟,因至耒阳。耒阳令知之,自棹舟迎杜甫而还。啖牛肉白酒,一夕而卒于耒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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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4-1 18:36:20 | 只看该作者
武汉大学教授:“杜甫很忙”是多元文化的表现2012年04月01日

来源:长江日报 作者:朱建华



针对“杜甫很忙”系列漫画走红网络,中国唐代文学学会副会长、武汉大学文学院教授尚永亮昨日认为,这可以看作是年青一代进行的一次“解构经典”。
“解构经典”在文学和艺术领域较为常见。“解构经典”的目的不仅仅是颠覆经典,而是在颠覆中去寻求一种符合当代意义的更新的经典形式和内容。
在尚永亮看来,杜甫是中国历史上最伟大的诗人之一,但一直都以正统的“诗圣”形象出现。年青一代通过对杜甫形象进行“解构”,能够表达他们的一些想法。
“对此,不能从绝对多好还是不好来评价,这是当前文化多元的一种表现。”尚永亮介绍,在杜甫之前,也有“英雄人物”被“解构”。王朔早年的小说,具有“解构”的色彩。
尚永亮说,对传统“英雄人物”进行多元“解构”,有利于贴近年青一代。借助网络进行传播,在一定程度上又能促进传统文化的发展,也并非完全没有积极意义。
但尚永亮也认为,对千百年人们已经约定成俗的“英雄人物”进行多元“解构”,有时也不一定合适,尤其是一些粗俗式的“解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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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4-1 18:44:06 | 只看该作者
“杜甫”现身地铁站等车 网友:该让他歇歇了(图)2012年03月29日

来源:东方网 作者:刘歆



图为网友上传的“杜甫”等地铁图。
东方网记者刘歆3月28日报道:适逢杜甫诞辰1300周年,诗圣杜甫突然爆红网络,题为“杜甫很忙”的恶搞风潮风靡互联网。今天,“忙碌的杜甫”从插画中走到了现实中。有网友爆料:一名身着古装颇具杜甫造型的男子,现身地铁站,引来网民热议。
据网友上传的图片显示,这名“杜甫”背对镜头,身着一身白色长袍古装,头戴黑色帽子,背着双手,正在地铁站等车,看起来的确有点像“杜甫很忙”中的造型。有网友分析,根据地铁站的环境来看,像是上海地铁1号线。
东方网记者向上海地体方面相关人士求证后得知,这一幕有可能发生在上海地铁站内,但是照片中的古装男未必就是杜甫。因为上海地铁站内经常上演“穿越剧”,其中一些人身着的其实是汉服,未必就是在扮演杜甫,只是最近杜甫很火,所以网友将两者联系在了一起。
杜甫,生于公元712年,卒于公元770年,忙于公元2012年。对于这一幕,不少网友认为,如果是刻意恶搞杜甫,那么有失对于这位诗圣的尊敬,应该让杜甫“歇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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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4-1 18:47:59 | 只看该作者
一朝被模特 杜甫求封杀2012年03月27日

来源:南方都市报




各种被恶搞的杜甫

杜甫,生于公元712年,卒于770年,字子美,号少陵野老,唐朝大诗人。近期职业:著名插画模特,被后人称为“诗圣”。今年是他老人家诞辰1300周年,他最近有点忙,忙着给大家当插图的模特。据说人教版高二《语文》(必修三)课本因此脱销了。
45度仰望怎能不红?
作为模特的杜甫,教会了我们什么呢?这是一个摄影角度的问题。杜甫之所以成为万用模特,撇除已有知名度和走红偶然性不说,根本原因在于他的角度太经典了:侧面,仰望,四十五度。网上资料这样介绍半侧面人像:“它比正面人像显得更为活泼、自然,富有变化。”杜甫完美诠释了这一点。
网友根据流行文化或者恶搞的趣味为杜甫设置各种场景。插图奇葩百出,大多是反其道行之,有摩登的、幼稚的、伪娘的。但苍天啊,为什么要把李白杜甫说成在一起呢?“让我放假见李白”、“李白带我回家”、“李白,我们去放风筝吧”……但回想一下今天的韩寒和郭敬明,优酷和土豆,也算是惺惺相惜吧。
不过说到诗人本身,李白是浪漫的,杜甫是现实的。但杜甫绝不失为一个想象力肆意且细腻的艺术家。而且他自称“为人性僻耽佳句,语不惊人死不休”,若看到同学们这些图,他老人家该是欢喜多过气愤吧。
三栖全能怎能不忙?
杜甫很红,也很忙,除了插画还要接拍凡客广告与担任流行乐主角,广告、歌曲、插画,三栖全能怎能不忙?@新浪湖北:我不是唐僧,也不是重阳,我不是和尚,也不是道长,我爱喝酒,更爱写诗,微博格式,我最擅长,我是杜甫,人称诗圣,我在Weibo.com,笑看你们说我很忙……
画画还不够,童鞋们还改编了流行歌曲。@未央歌虚年:《最炫杜甫风》———你是我身边最美的李白,天子呼唤也不上船来。悠悠地唱着最炫的杜甫风,让诗记录大唐的兴衰。我是你课本最美的男孩,我千变万化就是让你猜,悠悠地唱着最炫的杜甫风,是语文课本最美的姿态。
还有另外一个版本。@风雨歧路人:「最炫杜甫风」开元的盛世是我的爱,幽幽的蓬门今始为君开。什么样的美酒更呀更开怀,什么样的茅屋最耐大风拆。萧萧的落木从天上来,锦官城姹紫嫣红一夜花成海。火辣辣的泰山是我们的期待,一路若喜若狂妻子愁何在,我们要愁就要愁得更悠哉。
最后,化用杜甫两句诗来概括他作为模特取得的巨大成就:“图不惊人死不休,天下网民尽欢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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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4-1 18:48:58 | 只看该作者
杜甫遭学生涂鸦走红 专家:恶搞说明无知和浅薄2012年03月27日

来源:楚天都市报



课本上的原版杜甫
NBA版杜甫
各种恶搞集合
综合《新快报》、《大河报》报道
你是否还记得课本上的杜甫倚石忧思的样子?近日,骑着电动车、开着坦克、坐上飞机,一组“杜甫很忙”的课本涂鸦图片,让“诗圣”杜甫突然又成了“微博红人”。
涂鸦的原图是人教版语文必修课本中杜甫“登高”一诗的人物配图。书页中,杜甫侧坐在石头上,迎风略抬着头,面带沧桑。而在学生们的生花妙笔下,“诗圣”形象被彻底颠覆,“穿越”到现代的他“潮”了“酷”了。
课本涂鸦引来众多网友的爆笑围观。与其说是围观课本涂鸦,不如说是围观网友们逝去的校园生活。给课本人物“加料”,似乎是不少人学生时代的共同爱好。不过,不同时代,加的“料”各有不同。十几年前,同学们多是给人物加把胡子,添个眼镜,基本样子变化不大。
“网友涂雅式的恶搞杜甫画像这件事我们已经了解,如果是刻意丑化杜甫形象,家乡人是很生气的。”杜甫故里管理所所长孙角生说,作为家乡人,我们将继续加大杜甫文化的宣传。
“如果是有人恶搞杜甫,恶意丑化杜甫形象,说明他是无知的、浅薄的、低俗的。”河南省诗歌协会会长马新朝说。恶搞文化、穿越文化不能没有民族底线,不能没有精神之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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