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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文芳:献给三月的一份祭礼:我的考博个人自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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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1-7-20 11:53:35 | 只看该作者 回帖奖励 |倒序浏览 |阅读模式
陈文芳:献给三月的一份祭礼:我的考博个人自述



当我回头去追寻自己决定报考博士的缘由时,我发现那个答案牵引着我长时间地逆着记忆的河流往回走,过往的一幕幕场景像电影倒带一般不断逆着时序出现,最后竟然直抵我的童年。我想,这应当是一种比较合理的寻根问底的方式,像极了哲学的实践方式——追问。这一过程也让我想起我的导师刘铁芳先生经常跟我们说的一句话:“研究是一点一点打开的,是一个渐进的过程。”我从一个懵懂未知的乡里孩子变作一个决心做专门研究的青年,尽管“我是农民的儿子”这个身份从未变更,但心理的成熟却是一步步渐进的,心智也在“一点一点打开”。

我生命的前十年完完全全地交给了那个名叫“陈塘村”的小村庄,没有一点背叛之心,因为,那个时候我总是天真地认为,自己站在村口环顾四处所看到的黑黑的山就是这个世界的尽头。这种狭隘的看法一度让开始对世界有所认识的我深感羞愧。然而,吊诡的是,当我走出那个村庄,走出县城,走出江西省的边界站在异地的混凝土上时,我却开始一次次地回望自己的故乡。那个小小的每条巷道每户人家都可以喊出我的小名的村庄,仿佛被人施过魔法一样,变得如此神秘而令我产生无限遐想。

当然,神秘和令人产生遐想的东西并不能等同于好的东西,我经常提醒这样自己,不能通过追忆把过去的村庄浪漫化,我需要遵循的是过去村庄的“真相”,过去的村庄在过去的我的生命里留下了什么,它对现在的我有些什么影响?在我学习了教育学,并且深深体会到教育与人的成长的密切关系时,我便不再能够容忍自己对待过去的那种单纯的猎奇心理。我逐渐发现,在做教育研究时,再也没有比自身更能够供你充分了解的研究对象了。

我对那五年的乡村小学时光记忆无比深刻,原因不在于我在那里学到了多少知识,而在于生活本身的斑杂。父亲和母亲在每次开学前都会告知我家境是如何地窘迫,如果我没有取得好成绩的话,我将成为家中那几亩地的新主人。他们通过自己的切身体验认识到唯有读书才是摆脱眼前困境的唯一方式,所以他们也急切地希望我能体会他们的良苦用心,可惜的是,他们获得这一认识的前提是“农民”作为一个身份的沉重性,而年小的我,却觉得下地干活的乐趣要远大于读书。

柏拉图在《理想国》中说:“在幼小柔嫩的阶段,最容易接受陶冶,你要把它塑成什么型式,就能塑成什么型式。”柏拉图这番话是相对成人而言的。其实,就儿童本身来说,他们并非这么容易“接受陶冶”,因为自由的天性能够引导他们在成人打压下寻找有趣的东西。而且,因为生在农村,我像所有的乡下孩子一样,在扮演好读书人这个角色之余,我还有大部分时间去扮演一个放牛娃,一个送粥送饭的跑腿伙计,一个传话者,一个插秧割稻子的帮手,一个临时婴儿看护人,一个顽童……在那个精力过剩的年纪,我宁愿脚板磨出水泡背上晒起黑皮,也不愿安坐在桌子前阅读那些蝇头小字。那些角色到底如何编织成后来的那个“我”,我不知道,但是,一个丰富的生命是可以通过这种列举的方式得以部分呈现的。如果我们去细究那些角色的共性,会发现并不是因为它们都比读书要轻松,而在于那些角色都为我提供了奔跑和行走、以及想像的空间,最终的指向便是自由。也许真的是因为儿童在感官上体验到自由感越大,才觉得事情越做越有趣,越做越开心,从而减弱事情本身给他们带来的痛苦和恐惧。

但真正的自由同自然心性还是有一定的差别,儿童如果任其自然心性张扬,则也可能走向自由的反面——独裁,这或许正是孔子所提醒我们的:“质胜文则野”。

中学时代我孤身一人来到县城,加上高三复读的一年,我在那所全县最好的中学呆了七年。七年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高考。期间随着自己的成长,我开始寻找一些精神上的补给,但诺大的一个学校只有一个空有其名的图书馆,七年来只开放过几个月。始终如一的应试学习加上严重缺乏的精神补给,让我产生了某种强烈的欲望,只是那个时候并不能分析出是什么在心中跃跃欲动。

罗素说:“扼杀儿童的幻想就是使他们成为现状的奴隶,成为栓在地上的动物,以致不能创造天堂。”很显然,当我们能意识到自己的生命是独立体时,我们就不会甘愿做奴隶,至少内心会因此而躁动不安,它是在告诉你需要对此做出反抗。

当我学习了四年的心理学和三年的教育学,再回过头来反思这七年的中学时光时,我心中长出了一连串的疑惑:是什么导致这么多年轻人明知前方是炼狱般的生活,却还要往里面跳?是有人迫使他们往里面跳?还是他们自己愿意往里面跳?那个迫使他们往里面跳的人,有什么目的?他们如果是自己愿意往里面跳的,又是抱持着什么目标?这是生命不得不经受的一段经历吗?真的没有别的出路么?一个生命体经历了这些是否一定成长得更好?我们下一步要走向哪里?如果有另一种方式让我们成长得更好,那是怎样的一种教育方式?该如何在现行的教育体制下做出改变?生命体到底要长成什么样?我们的教育目的到底是什么?是不是唯一的?……这些问题都在引导着我继续前进,并提醒我不能局限于所学专业来谈问题,因为它们并非靠一门教育学就可以开出药方的。学习一门专业,只是为了让我能够有一个切入问题的独特视角。

可以说,正是因为中学时代的精神贫乏让我对课外书有了一种敏锐的嗅觉。上大学之后,我第一次体会到如饥似渴地阅读的滋味,不过,饥不择食的后果是浪费了大量的时间在一些质量低劣的书上。起初我的确像自己填报专业时所想的那样,想做一名伟大的心理咨询师,但因为那些大部头的心理学著作远没有小说阅读起来的那种快感,所以我的兴趣渐渐转移到文学上来。直到后来听过一个老师的讲座,我才对自己追逐阅读快感的激情有所收敛,这位老师就是后来我硕士研究生期间的导师刘铁芳教授。我已经不大记得他那次讲座的主题,但我可以确信的是,他跟我们讲述了什么是哲学思辨性研究。当时我的心头一震,感觉这便是自己以后要做的事情,于是从那之后,便开始涉猎一些哲学书籍,最初读的是萨特。

我选择从心理学跳到教育学中来读研,主要是洛克的《教育漫话》和康德的《论教育》两本书的功劳,我觉得那是我所喜欢的东西,所以我决定用考研究生的方式来获取更多的与这些教育家接触的时间。而且当时我已经隐隐约约感觉到心理学研究的日渐技术化,我一直都认为研究人不能仅凭数据说话。人之所以显得那么特殊,便在于人类自身能不断地自由创造,超越自身,可以复制的行为很多时候便失去了“人性”。

如果说时下中国流行的心理学研究叫做技术主义的话,那么我所秉持的心理学研究范式应该是人文性的,很难说我这到底是受了什么人的指引,有时我甚至会觉得,这便是我的灵魂教给我思考生命的方式。这种思考方式让我能够更好地接近那些大教育家们的思想,比如卢梭和康德,因为他们提倡的教育只是为人。

我记得刘铁芳老师在我确定考上了他的研究生时,曾跟我说过一句话:“进来之后,就得好好修炼几年。”到后来我读到钱理群先生所说的“沉潜十年”一词,我才能渐渐明白原来这便是真正的学者做学问的态度,我从他们的这种告诫中明白了做学问是多么不易的一件事。

自上了研究生,跟随刘铁芳老师做教育哲学研究之始,我便听从老师的建议——读经典。我们所读的经典并不局限于教育学领域,所以无论是《论语》、《学记》,还是《山海经》、《诗经》,抑或是后来的蔡元培、鲁迅、沈从文等人,我们都一起读过;西方则从《理想国》、《雄辩术原理》,到《大教学论》、《爱弥尔》,以及后来的斯宾塞和杜威,我们也一一做过分析。在课堂之外,刘老师还推荐我们阅读许多文学经典,为的是不断培养我们的人文素养。

阅读经典有许多好处,最重要的一点当然是可以让我们充分沐浴到先哲的智慧之光,它甚至可以赐给我们一双审视世界的眼睛,以致以后可以敏锐地发现哪些东西是好的,哪些东西不怎么样。另外,阅读经典还可以让我们对过去的二手文献提出诸多质疑,实际上经典本身往往就会培养我们的怀疑精神。经典之所以能成其为经典,像赫钦斯他们所坚持的那样,是因为经典有其永恒的意义。如今我们又在重读《理想国》,在惊叹柏拉图的智慧之余,我们相信自己也可以从中沾到不少灵光。

我从读本科期间就培养了浓厚的写作兴趣,这一兴趣到读硕士之后有增无减,并且撰写了一系列的书评和教育随笔:《从<青鸟>谈幸福如何可能》发表于《福建论坛(社科教育版)》2008年第7期,该文从梅特林克的戏剧《青鸟》入手,分析其中的人物表现和其教育象征;《深沉之爱的个体表达》发表于《中国教育报》2008年6月19日B7版,是对刘铁芳《乡村的逃离与回归》一书的书评;《一个老头的教师梦》发表于《今日教育》2009年第4期,是对钱理群《我的教师梦》的书评;我的教育叙事《无梦十年》发表在《读写月报新教育》2009年第7期,并被作为封面主打文章推荐。

我自知发表文章的多少并不能代表一个人学术能力的高低,而且我也自知自己对于教育学的研究还不能算作真正的入门——这种入门意味着我们可以在任何教育现象中找出它们内在的逻辑关系,并提出问题所在。

尽管认识到自己的确的不足,但通过考博来充电依然是一件需要勇气的事,李银河在谈起当年为什么不赞成王小波读博士时说,“他如果继续念一个社会学或人类学博士,以后就得专门做这一行了”。我现在已经有了足够的勇气,因为这不仅仅只是一个人生选择,更重要的是自己已经培养出了这方面的兴趣,并且我相信自己可以在这一行里做好。

至于谈及攻读博士学位期间的学习计划和研究设想,我觉得依然脱离不了自己的生命历程。阅读的兴致来源于童年的精神贫乏,阅读的内容还将是以经典为主。因为之前的阅读还是比较零散,所以攻读博士期间需要通过系统的读书构建自己的知识体系。因为所报考方向为教育哲学,所以在阅读内容的选择上,主要以中外教育家和哲学家的原著为主,然后辅之于社会学、历史学、经济学等相关知识。我想,这是我攻读博士的第一年需要打好的基础性工作。

教育是事关“人”的事业,而我自己又对过去的成长历程如此迷恋,所以我希望能从教育哲学的角度来探寻人到底如何成长为人?一次好的成长需要一些什么样的重要元素?于是这些问题必然要牵涉到自由、平等、民主、爱等相关问题,这些人类永恒的问题给人带来了巨大的吸引力,或许这也正是引导我朝之挑战的一个动力。

当然,在阅读经典的同时,信息的更新也是很重要的,在对世界最新讯息的把握中,我们还可以去探寻雅斯贝尔斯所说的“轴心时代”到底如何影响着现代人。

在攻读博士期间,我一直以来对足球、对写作的兴趣依然会继续坚持下去,我可以从研究者的视角去写教育故事,尝试写作柏拉图用来培养儿童的“好的故事”,并从政治哲学的角度去分析这种故事的未来发展,也许,这又将是另一个领域的事情了。

我希望自己可以一直从事与教育有关的事业,即便我不做专家型的教育研究,我也将教育我自己以及我未来的孩子,这些自己身边最熟悉的人的成长,可以为我们提供最好的研究材料。

我想,在任何年代,苏格拉底所说的“认识你自己”都是人类必须面对的问题。而且,因为生命个体的无限丰富性,教育需要面对的也将是无限多样的有趣问题。











考生签名:    陈文芳                  日期:  2009   年 11  月 30  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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