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岛的文章以奥尔嘉去彼列捷尔金诺寻访帕斯捷尔纳克写来,令我想起五年前的一个寒夜,对这个莫斯科郊外的著名村落的造访。莫斯科作协外联部主任奥列格,开车送我们去小说家里丘金家做客,汽车在黑夜中驶进静谧的村庄,在拐过诗人叶甫图申克的旧居之后,绕到了帕斯捷尔纳克故居的门廊前,在车灯昏暗的光线中,房舍和院落显得有些陈旧,基本上看不清奥尔嘉握别《日瓦戈医生》的作者的场景。我们没有停留,因为已经可以听见那位斯大林奖金获得者——里丘金家的凶猛猎犬的吠叫了。
弗拉基米尔·里丘金,运用俄国北方方言和古俄语写作,他的妻子农夫模样,红红的脸,纯朴如我们愿意幻想的善良农人。主人用酸黄瓜、土豆、熏肠、伏特加、鱼招待我们,那在一个平底锅里炖的鱼真是香。郑体武为我们翻译了半天,我还是没记住鱼的名字,只知道那是作家的亲戚从家乡白海捎来的。酒正酣,在谈话、翻译的间隙,我试图捕捉彼列捷尔金诺夜晚中的声音,用以镶嵌多年来俄苏文学在我心间筑起的那片宽广深厚的精神之乡。除了这儿那儿的几声犬吠,这个酝酿了无数不朽著作的村庄是寂静的。是的,我想到了爱情,不容我不想到。我就是从那苦难辽阔的文学中开始了解爱的。
那个夜晚之前的某个午夜,汽车驶经普希金和丹特士决斗的街心花园。树林在夜里显得更幽深,而我什么都看不见。那地方倒是适合在夜晚凭吊,是啊,失去爱人就像是迷失于漫漫黑夜。就像陈村代我在网上邮购的塞利纳的不朽著作《Voyage au bout de la nuit》,马振骋先生认为可以将它译作:进入漫漫黑夜的尽头。
某日
在酒店房间读索莱尔斯的《女人们》。在断断续续的阅读中,在布满了省略号的叙述中,似乎发现了作者思考的线索。他的写作被普罗旺斯大学的杜莱特教授认为严重而负面地影响了我的“法文版《呼吸》”,令我写了一本“从法文看”索莱尔斯式的小说,但愿未曾谋面的译者纳蒂娜没有替我受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