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施议对 《文学评论》 2009年第02期 |
内容提要 相对于千年词学,百年词学应可看作是今天所说的当代词学,或者今代词学、今词学。这是在20世纪产生并且发展成型的一门新学科。其所谓旧与新,或者古与今,应以1908年为分界线。因为这一年,王国维发表《人间词话》,创立境界说,标志着中国新词学的开始。而词学学科之真正确立,则当以民国四大词人之一龙榆生为起点。本文依此判断,将百年词学,即今代词学,或今词学,划分为三个时期:开拓期、创造期、蜕变期。并将蜕变期词学,划分为三个阶段:批判继承阶段、再评价阶段、反思探索阶段。在这一基础之上,本文提出建造中国词学学的设想,并以词学史上三大理论建树,三种批评模式——传统词学本色论、现代词学境界说、新变词体结构论,以及三种言传方式一似与非似、有与无有、生与无生,对其存在及存在的形式体现,逐一加以阐释。此外,本文所附20世纪词学传承图,则以传统篮球队以及足球队的组合方式,对于五代传人,分别予以称号、名位,并作初步论定。 关于百年词与百年词学问题,我在20世纪80年代,曾有《百年词通论》发表,此文着重说歌词创作;于90年代,所撰《中国当代词学论纲》(原题《以批评模式看中国当代词学——兼说史才三长中的“识”》),则说批评模式问题。于此二文,我曾提出百年词,百年词学以及今代词,今代词学诸命题:以百年词或今代词,对于20世纪歌词创作进行规范,相当于学界之所说当代词,而又有所区分;至词学的发生与发展,则以1908年为分界线,将一部中国词学史划分为两大部分,古词学与今词学。对于百年词与百年词学,我与学界的分别,主要在分期分类上。自1949年起,学界以古代文学、近代文学、现代文学及当代文学,对于中国文学发展史进行规范,即以1919年为界限,将中国文学划分为旧文学和新文学,或者古代文学和现代文学两大部分。而词与词学,自然也糊里糊涂地跟着走。我不赞同这么一种划分与判断。我以为,这是一种政治的划分,非文学划分,是没有观念的体现,也就是缺乏史才三长中的“识”的体现。新旧世纪之交,对于学界包括词界这一状况,曾在有关学术研讨会上,予以揭示,并曾撰写相关文章,从正、反两个方面加以论列。我提议:以1908年王国维发表《人间词话》为分界线,对于千年词学及百年词学,重新加以论定。这是首先必须解决的正名问题。我以为,关于百年词与百年词学问题,名正之后,其相关问题,也就容易说清楚。 一 词学的自觉与自觉的词学 应当说,自从有了今天所说“词”的出现,就有今天所说“词学”的存在。中国文学史上,举凡有关词的本事、词作品的评判,或者曲调、歌腔一类记载,都在今天所说“词学”范围之内。诸如欧阳炯的《花间集叙》,晁补之、李清照之评本朝作家片段以及王灼《碧鸡漫志》、张炎《词源》等专门著述,都是宝贵的词学文献。其中,欧阳炯、李清照及张炎,对于“艳”的特质的揭示,对于“知之者”与不知者的分辩,以及对于参究音律、精思词章的发明,则不仅在认识上具启示意义,而且,于艺术审美,亦有参考价值。其后,自元、明而至于清,相关述作,更加层出不穷。不过,如从学科创置的角度看,多数论著,一般针对个案,只是一种“多”的罗列,而非“一”的提升。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所谓词学,实际仍未能独立成学,只是科目的科,而非学科的学。直到20世纪30年代,龙榆生创办《词学季刊》,撰著论文,有意识地设科、立学,中国词学,方才成为一门独立的学科,词学研究,方才进入自觉发展阶段。这是首先必须明确的问题。 (一)龙榆生——中国词学学的奠基人 词学研究之自觉,或者非自觉,不在于是否出现过“词学”二字,而在于有无学科意识。用现在的话语讲,这是一种研究之研究。而就方法论看,这是从“多”到“一”的归纳与概括。这当中有个提升过程,即将其加以规划化、系统化,于哲学层面,实现由科目到学科提升的过程。 1 如网在纲,有条不紊 20世纪30年代,龙榆生于《研究词学之商榷》一文,首先为“填词” 及“词学”确立义界。谓:“取唐、宋以来之燕乐杂曲,依其节拍而实之以文字,谓之‘填词’。推求各曲调表情之缓急悲欢,与词体之渊源流变,乃至各作者利病得失之所由,谓之‘词学’。”并指出:由于世异时移,遗声阒寂,能够“归纳众制,以寻求其一定之规律”者,非好学深思不办。因据前辈业绩,即从张炎以下,直至于清,各家钩稽考索之所得,总结归纳为五事:图谱之学、词乐之学、词韵之学、词史之学、校勘之学。并在这一基础之上,增添三事,曰:声调之学、批评之学、目录之学。合为词学八事。于是,原来零零散散的资讯,经此总结归纳,便成为有系统的专门之学。 2 别出手眼,一明指归 继《研究词学之商榷》之后,龙榆生并于《今日学词应取之途径》一文,就词学与学词,说与做的两个方面,对词学门径展开讨论。途径问题,一般以周济《宋四家词选目录序论》之“问涂碧山,历梦窗、稼轩,以还清真之浑化”作为入门指引。龙榆生立足于“今日”,对此指引作了修正。谓:“欲于浙、常二派之外,别建一宗”。即“以东坡为开山,稼轩为冢嗣,而辅之以晁补之、叶梦得、张元干、张孝祥、陆游、刘克庄诸人”,“以清雄洗繁缛,以沉执去雕琢,以壮音变凄调,以浅语达深情,举权奇磊落之怀,纳诸镗鞳铿镝之调”,为“指出向上一路”,令“少有裨于当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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